由于覃越的存在,拍戏的过程显然也不会那么顺利。
他倒不单是脾气不好,偶尔应导演要求,郁言和他需要私底下对戏时,这Alpha比在人前还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他不仅要出言羞辱郁言不知道是什么路子进来的,由于都是圈内人,他对郁言这几年的遭遇也是知道一些的,于是更加瞧不起人了。
事务所本就为自己做了不少事情了,这样的小事,郁言便只自己忍着,也没告诉云舒他们。
今日有场双双落水的戏,郁言本就不打算用替身,开拍前就做好了准备。
天凉了,谁都不太愿意受这种罪的,覃越更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亲自拍。
原本都要开拍了,他的经纪人急匆匆赶来,将覃越拉到了一边。
“祖宗,今天这戏你就自己拍吧,我让助理给你准备好东西了,不会太遭罪的。”经纪人深谙他那破脾气,知道肯定是要闹一会的,上来便用了最好的语气。
覃越显然不领情,语气十足的不悦:“我凭什么下水,你说下我就下啊。”
经纪人无奈:“上头说了,喊了人来拍你亲自下水的画面,准备替你营销一波敬业的反差人设。”
覃越不屑一顾,依旧拒绝:“不营销这个粉丝也会买账,我干嘛多此一举,不要。”
经纪人也有些急了,语气强硬起来:“覃越,上头说了,你要是不同意,资源就给你死对头了,你别再给我犟了,自己想想利弊。”
提起这个,覃越终于拉下脸点了点头,抱怨道:“上头不是一向不管我这些,突然发什么神经。”
经纪人眼色暗了暗,欲言又止,眼见着马上开拍了,赶紧将覃越推了出去,“磬导,这场戏我们越越不用替身,亲自上阵。”
磬昱见他临场了反悔,突然不用替身,扫了一眼,语气有些不爽:“这戏拍不好,是要重复拍的,你看好你家艺人,别给我闹情绪,否则还不如让替身来。”
在场的大家也都看出来,这位多半是要立什么人设了,这才肯亲自来拍的。
倒还不如替身来呢,这尊大佛演技又差,脾气又差的,今天不知道又要晚下班多久。
落水的戏先是拍了郁言的,他一遍就过了,但由于一会还有双人的要拍,所以初则拿了毛巾和毯子过来先给他擦擦身子保暖,热茶也赶紧递了过来。
郁言有些感激地接过了,“你们明明没干过这些事,但每次都考虑得好周到。”
“没关系,这也是我们委托的分内事。”翡向南倒是看出他有些愧疚,便及时出声解释,以免他心理负担太重。
“对呀,不用不好意思的,我们也没做多少事,主要的力还不是你自己在出嘛。”初则拿着毛巾替他擦头发,也轻声劝慰道。
这边一派和美的好景象,另一边就全然不是了。
云舒从磬导身侧走了回来,初则立即八卦道:“怎么了,我怎么好像又听见大腕哥发脾气了?”
云舒被他这声“大腕哥”逗得有些忍俊不禁,解释道:“磬导一会说他下水姿势不对,一会说他脸上表情不够,他下了七八回水了,当然发脾气。”
“啊,磬导故意的吗?”郁言倒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有些好奇。
“当然不是,他态度不认真,自然过不了,偏偏他越生气表现越差劲,调整不过来了。”云舒见他在喝热茶,转头去看翡向南,“有我的份吗,站累了,我也想喝。”
他语气略有些撒娇的意味,翡向南便也没说什么,凭空变出一杯递给了他。
“好啊,又有独食吃,老大,我难道不是你的优秀员工吗,怎么没见你给我带一杯?”初则有些不满,这心偏的,未免太明显了!
“你的怎么需要我考虑,你该问谁要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翡向南对于他的怨怼倒是理直气壮。
兰屿拿着杯子喂到他嘴边,他乖乖喝了一口,又有些后知后觉被调侃了的害羞,闭了口不再出声了。
又等了半晌,覃越的单人戏总算过了,郁言走过去的时候,还被他瞪了几眼,只感觉莫名其妙。
“大腕哥现在恐怕怨天怨地怨空气,路过条狗都得被踹上两脚。”初则站在一旁看,忍不住吐槽道。
双人戏码是覃越下水将郁言救上来,拍戏的水并不深,安全措施也足,所以难度并不大,只是此刻覃越不满的情绪在看到一遍就过的郁言后达到顶峰。
在水下,他本是拉郁言的手,结果突然在人胳膊上掐了一把,力气还不小,郁言饶是再好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直接狠狠踢了一脚上去。
毕竟是有来有往的,覃越当下并未发作,只拍完上岸后脸更臭了,腿还有些瘸。
郁言这一下当真是积攒许久,劲头十足,念及他们两个的戏份只剩几场,并不多了,也是已经忍够了。
这场戏拍完,休息过后还有一场,便可以下班了。
郁言急着换衣服,先回了休息室,云舒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恰好瞥到覃越并未回自己的休息室,反而跟在郁言身后一同进去了。
大家都在收拾场地,只有云舒一个人注意到了,他察觉出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在收拾郁言东西的另外三人,并不想让他们知晓,只是交代了一声:“我去帮一下郁言,你们在这等一下吧。”
两人都是Omega,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异议,于是云舒一个人走向了郁言的休息室。
他刚到门外,便听见屋内的争执声。
云舒敲了敲门,“郁言,我进来啦?”
“好。”郁言急忙应了。
门没锁,云舒便推门而入。
屋内一股淡淡的不知名香味,郁言似乎没察觉,但云舒对于信息素的感知却十分敏锐,目光看向有些心虚的覃越,便立即可以认定这味道的来源。
“怎么了,覃先生怎么到我们郁言的休息室里来了,走错了吧,我把您送回去吧。”云舒见两人衣服都还贴在身上,只想让郁言先将衣服换了。
覃越盯着云舒看了一会,突然笑着回答:“好啊。”
郁言见他神色转变的有些奇怪,分明刚刚还一脸不爽地辱骂自己,现在怎么又笑了,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便拉住了云舒的手制止。
云舒拍了拍他的手安抚,小声说道:“我就把他送到门口去,你换完衣服要是没看见我,就让他们来找我吧,没事。”
云舒坚持要送,郁言只好先去换下一场戏的衣服。
两人走到了覃越的休息室门口,云舒主动开口:“覃先生,请我进去坐坐吧?”
覃越开门的手一顿,觉得有些好笑,这难道是打算靠自己献身,让他对郁言态度好些吗?
覃越早觉得郁言这经纪人长得不错,若不是总戴着副遮了大半脸的眼镜和土土的帽子,估计还勉强算个小美人呢。
云舒得到他的默许,跟在身后进了门,悄悄落了锁。
覃越大咧咧地湿着身子往沙发上一座,丝毫不顾忌,还顺手拍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
云舒摘了眼镜,见覃越两眼愈发放光,温顺地笑笑,乖乖坐在离覃越不过几厘米的座位上。
“你倒是比你家艺人乖多了,长得也比他好看,不知道你们公司什么眼光,选了个姿色平平的当艺人。”覃越看向他白嫩的脸蛋,略有些懵懂的眼神,不禁有些被迷了心智。
“覃先生,你刚刚在休息室里,骂郁言什么了?”云舒的笑意并不及眼底,却足以迷惑住覃越了。
他不知怎么的,竟也毫不思索地说出了口:“他刚刚在水里踢了我,我骂他是个脱光了都没人要的Omega,怎么了?”
“这样啊——”云舒柔柔地开口,“你刚刚,是想释放信息素压制他,是吗?”
“是啊,这不是被你打断……”覃越说到一半,才察觉到自己被带偏了,莫名其妙把真话都说出了口,难免有些恼怒,“你套我话做什么?”
“做什么?”云舒反问他,面上依旧是一副无害的模样,“当时是替他来教训你啊。”
“你教训我?”覃越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把拧住他的手腕,力气不小,云舒却也不挣扎,任由他逐渐加深力道。
Alpha本就体格健硕,力气大,这下手上必然是要留下痕迹了。
云舒的脸上并未如覃越料想那般露出吃痛或害怕的表情,反而笑得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覃越盯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分明什么阴郁的情绪都没有,却没由来地感到有些发憷。
“你——”他刚想伸手指过来,却发现云舒的神色就由一贯的温和转变得极为陌生。
冷漠、蔑视、甚至是阴狠。
那是与他的漂亮脸蛋极为不契合的神情,眼神更是,彻底激起覃越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仗着是Alpha,就可以随意使用信息素压制Omega了。”云舒站起身,慢悠悠地开了口,覃越却有些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覃越本就控制不住的信息素更加溢出,他的鼻子突然开始闻到一阵醇厚的梅子酒味。
四肢猝然疼痛得覃越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分明还睁着眼,意识却逐渐飘忽起来,就像是被困到了一个结冰的湖中心,彻骨的寒冷,无论怎样挣扎、嘶吼,都是徒劳。
云舒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若有所思地欣赏他痛苦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伤得不轻的手臂,并不觉得痛,竟还轻笑一声,神色恢复了大半。
云舒一言不发地盯着覃越挣扎,直到十几分钟过去,外头传来敲门声,才慢慢收敛了信息素的释放。
“云舒,你在吗?”外头响起的是翡向南的声音。
云舒瞥了一眼落锁的门,声线立即带了些颤音,“在,我在。”
刚从湖中心飘回来的覃越眼看着他又恢复了那乖顺的兔子样,瞪着双眼说不出话来。
云舒懒得看他,小跑到门口解开了锁,翡向南刚开门进来,便被他一下抱紧了脖子。
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先顺手关上了门,而后才拍了拍云舒的背安抚,视线落到瘫在沙发上的覃越身上,立即皱了眉。
云舒身上的信息素味还有些没散去,空气里又全是陌生的信息素味,翡向南抱住云舒的腰,将人微微带下自己的身子,便看到他那双蓄满了泪,泛红的眼眶。
“怎么了,他欺负你了?”见他委屈得要哭,翡向南一下子便心疼起来,焦急地询问出口。
“没,没,就是,覃先生拉我进来,我,我很害怕……”他垂下脑袋,一滴泪自然地滑落,掉到翡向南的手臂上,连忙有些慌张地伸出手将掉落的那滴眼泪擦去。
“手怎么这样了?”翡向南立即注意到他那不堪入目的手臂。
“他是Alpha,力气太大了,弄得我很痛……”被翡向南碰了一下,云舒立即吃痛地缩回手,不肯再让人看他的伤口。
“我,我们先走,好不好?”云舒似乎是害怕透了,又重新拥上翡向南的脖子,将全部重量都托付到了他的身上,显然是极其依赖他了。
或许他是又想起上一次被燕淮压迫时的难受了。
翡向南阴着脸看了覃越一眼,碍于云舒,什么都没说,只能顺势抱起云舒的腿,转身开门离开。
覃越压根回不过神来,全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看清云舒离开时抹了抹那含泪的眼睛,眼神又变得那样瘆人,还有他那警告自己的口型——
安分点,白痴。
信息素的主人彻底离开后,覃越那剧痛的身体才彻底平复下来,他已经又疼出了一身的汗,身下的沙发都快被水浸透了。
内心的恐惧却久久不能平复,脑海里印着云舒那个警告的眼神,他突然没由来地想到剧本里的简时,再想到演了简时的郁言,更是一阵恶寒。
——那被压制时,精神上濒临死亡的感受,已经让他对这两个人产生生理上的恐惧了。
【作者有话说】
小猪包(主播):感谢老板送来的一个装可怜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