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当以国士报君王【完结番外】>第128章 江南柳

  装睡这件事已经再也完不成最开始的目的, 甜蜜亲吻宣告失败,萧楫舟只能委委屈屈地睁开眼,再委委屈屈地问:“阿滺, 你为什么要踹我?”

  平日里如同黑曜石一般深不见底的眸中此刻满是清澈的愚蠢, 像是一条被老婆打出家门还一脸懵逼的懵逼狼。

  看着萧楫舟难得露出的温软, 齐滺甚至都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软。但随即他就想到眼前这个混蛋在他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乌龟王八蛋一样的事,齐滺当场冷下心肠,冷着脸问:“你说说,你昨天都对我做了什么!”

  果然是在翻旧账。

  萧楫舟暗道不好, 遗憾着齐滺怎么在此时长了脑子, 脸上却装得清纯无知, 仿佛根本不知道齐滺在问什么。他眨了眨眼, 用清澈愚蠢的语气问:“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齐滺:“???”

  这句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齐滺不可置信地看向萧楫舟,似乎是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能无耻到如此地步。他动了动唇,想问一句“那你昨天怎么敢亲我的”, 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羞怯地停住, 根本问不出口。

  好半晌,齐滺才憋出来一句:“你少打马虎眼,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萧楫舟继续装傻:“我真的不知道,阿滺,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我、不是、你怎么能、”齐滺被憋得没脾气了, 恼羞成怒后,他只能气得又踢了萧楫舟一脚,“你混蛋!”

  被踢了一脚, 萧楫舟却反而笑了出来。迎着齐滺充满怒火的眸子, 萧楫舟一个倾身, 便将齐滺按在了身下。

  齐滺:“!!!”

  萧楫舟俯下身,他的脸蹭了蹭齐滺的脸颊,脸上细小的绒毛蹭得齐滺脸上发痒,忍不住侧头避开。

  萧楫舟却又随即追了上去,继续蹭着齐滺的脸,像是一条毛绒绒的大狗,正表达着他对主人无尽的喜爱。

  齐滺终于受不了了,他想推开萧楫舟的脸,无奈手却被萧楫舟按住,只能闷着气说:“你给我下去!”

  “我不。”萧楫舟又在齐滺的脖颈蹭了蹭,直蹭得齐滺没了脾气,他才说:“我昨日可还没对你做什么呢。”

  这句话成功让齐滺又来了火:“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萧楫舟持续性装傻,“我对你做什么了?”

  齐滺只恨自己脸皮薄,没办法像身上的某条狗这样没脸没皮,气到最后也只能憋出来一句:“你心里清楚。”

  听到这句话,萧楫舟又笑了。他将脸都埋在齐滺的脖颈处,鼻尖满是齐滺的发香。齐滺被萧楫舟的笑震得浑身发麻,没忍住,又说了一句:“你给我起来!”

  萧楫舟理所应当地不听话,他甚至侧了头,直接一下子亲到了齐滺的唇上。

  猝不及防又被偷袭的齐滺:“!!!”

  只是嘴角,萧楫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就着这个暧昧又朦胧的动作问:“阿滺,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不……”

  “不喜欢”三个字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三个字盘旋在唇边,却让齐滺忍不住想起和萧楫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论是昌黎的风雪还是舟水节的烟花,亦或者只是每个他都记不清的日子里萧楫舟为他拢住领口。

  鼻尖萦绕的檀香勾起他无尽的回忆,此刻齐滺恍然发觉,原来他和萧楫舟之间有这么多的点点滴滴。那些画面温暖而鲜艳,灿烂得如同天上的日光,从未褪色,又让他习以为常。

  “不喜欢”三个字最终被齐滺咽下,他动了动唇,发现自己着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看在萧楫舟眼里,那便是“没有反对便是肯定”,他痴痴地在齐滺的耳边笑了起来,说:“阿滺,我好开心,你知道吗?”

  萧楫舟一个翻身便将齐滺抱在怀里,这个姿势让齐滺和萧楫舟贴得更紧,紧到齐滺甚至能听到萧楫舟有规律的心跳。

  那样强势,让他在此时此刻只能听见萧楫舟的声音。

  萧楫舟蹭着齐滺的脖颈说:“阿滺,你也是心悦于我的,对不对?”

  还不等齐滺答话,他便自顾自地说道:“我便知道,你必然是心悦我的。我比他们都优秀,你怎么可能不心悦我。”

  齐滺:“……”

  

  萧楫舟的愉悦从声音中漾了出来:“真好,你心悦于我,我也心悦于你。我们这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两情相悦、两心相知?”

  两情相悦,两心相知。

  这八个字入耳,直接颤动了齐滺的心弦。他发现,他对这八个字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语气。无法反驳,便是认同吧?

  齐滺垂下眼,好一会儿,萧楫舟才听到齐滺的声音:“嗯,对。”

  齐滺的声音不大,听在萧楫舟的耳中,却仿佛炸响的惊雷,震得他整个人都回不了神。这个瞬间,所有的忐忑都被抚平,萧楫舟满心满眼想到的都是齐滺说的“对”字。

  齐滺的耳朵都红了起来,脸上脸颊的红,仿佛大片的火烧云。他将头埋到萧楫舟的怀里,又重复了一遍:“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是两情相悦、两心相知。”

  他话语中的羞意浓得快要溢出来,萧楫舟似乎也察觉到了齐滺的羞涩,他没有逼迫齐滺,而是将齐滺紧紧地抱在怀里,让齐滺缓和满腔的羞意。

  他的阿滺说,他们是两情相悦、两心相知。

  萧楫舟甚至傻笑起来,只觉得世间再没有那一刻能比此时此刻这样让他快活。他甚至希望,时间便停在此时此刻再也不要流逝,这样他就能把他的阿滺紧紧抱在怀中,永永远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却被敲响,侯十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进来:“公子,大夫找来了,现在让他给小公子请平安脉吗?”

  萧楫舟:“……”

  受到惊吓的齐滺一下子推开萧楫舟,躲到一旁整理自己已经凌乱到不能看的衣衫。他红着脸,目光四处飘,却不敢看萧楫舟一眼。

  萧楫舟委委屈屈地看着手忙脚乱的齐滺,只觉得侯十三来得真不是时候,再晚来一会儿会死吗?谁让他带大夫来的!

  哦,是他啊,那没事了。

  萧楫舟憋着气沉着脸喊:“让大夫进来。”

  说完,萧楫舟下了床穿好衣衫,又走到根本不敢抬头看人的齐滺身前帮他整理好领口,才安抚一般摸着齐滺的额头,说:“别紧张,就是来请平安脉的,我怕你在山里着凉,总要看过才放心。”

  齐滺依旧红着脸,红到萧楫舟现在都能看到他的脸到底有多红。

  像又大又圆的红色林檎,萧楫舟忍不住想。

  大夫很快就进来了,是个穿着白衣的白胡子老头,头发已经全白,看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看到这个老头的第一眼,齐滺的心就在瞬间沉了下去。

  余晖镇的大夫,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这个大夫的身份不言而喻——

  他就是因为违反规定被杏林春暖逐出师门的于阚,那个为西齐恭帝元渡和河南穆氏嫡子穆怀安换了脸的于阚。

  齐滺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萧楫舟知道元渡还活着、元沚宁可让他误会他们兄妹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关系也要瞒着他,萧楫舟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齐滺脸上的潮红瞬间褪去,变得惨白一片。好在他一直低着头,萧楫舟看不清他的表情。

  很快,于阚为齐滺请好了脉,说道:“这位小公子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着凉,但问题不大,多喝热水便好,连药都不用吃。”

  这就是无事了,齐滺巴不得赶紧让于阚离开,听到这话当场便说道:“既然如此,文殊奴,你让这位老先生离开吧。”

  萧楫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转换了目光,说道:“好。”

  于阚背着药箱便离开了这间屋子。只是还没出大门,他便被一个年轻人拦住。

  于阚抚着白花花的胡子问:“怎么,这位小哥有事?是有谁病了吗?”

  侯七冷着脸说:“还望老先生等一等再走,我家主人有话要问你。”

  于阚:“老朽是个医者,不是犯人,你家主人可没有强留老朽的道理。”

  侯七:“关于你在二十多年前帮助了两个达官显贵换脸的事。”

  于阚抚摸胡子的动作彻底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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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中天,齐滺已经睡着了,萧楫舟悄悄起身,就着冰冷的月光走到了厢房。厢房内只摇曳着一缕微弱的烛火,侯七和侯十三早已避开,避免自己听到不该听的事。

  萧楫舟坐在于阚面前,说道:“老先生,我能把你叫来这里,就已经说明我知道些什么了。该说的都说了吧,免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于阚幽幽地叹了口气:“老朽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这是不想反抗的意思了,萧楫舟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于阚:“话要从很多很多年以前说起。在四十多年前,老朽路过昌黎,救了一个小男孩。那时老朽只以为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可后来老朽才知道,那个小男孩叫穆怀安,是河南穆氏的嫡子,自幼长在外家。”

  “可是,世族嫡子,怎么会满身伤痕地躺在大街上?后来老朽才知道,河南穆氏觉得这个孩子身份存疑,便把他扔到了外祖家。而昌黎韩氏……高门大户当真污秽,豢养娈/童不算,竟还将主意打到了自家血脉身上。”

  “一个才七岁的孩子啊,浑身是血,老朽当时便动了恻隐之心。可是杏林春暖有规矩,老朽没有办法,只能偷偷将那个孩子送到了河南穆氏,希望河南穆氏能好好照顾那个孩子。为此,老朽还扯下面子,特意嘱咐他们,如何来论证血缘关系。”

  “后来,老朽为了采集药材复制古方,去了交州。等老朽从交州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中原早已变了天地。东燕被西齐攻破,而那个叫穆怀安的孩子,则被河南穆氏当做质子,送去了当时西齐的国都长安。”

  “老朽得知后特意去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那个孩子在西齐过得很是不错,凭借自己的才华,成为了太子的伴读。当时他还认出了老朽,脸上带着笑,说很感谢老朽当年的救命之恩。什么恩不恩的,他能活得好就好了。”

  “再后来,又是中原大乱,西齐内部为了皇位挣得你死我活,北方突勒又连年叛乱,老朽便和同门师兄弟一起去往边关救治士兵。”

  “再后来,老朽再一次回到长安的时候,西齐已经被先帝改朝换代了,当年的小太子,后来的西齐恭帝,已经被先帝赐了一杯毒酒。”

  “那天晚上,穆怀安找到我,说他愿意代替西齐恭帝去死。听说我有一门独门绝技,能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所以他找到我,希望让我将他变成西齐恭帝,从而代替西齐恭帝去死。”

  “一开始老朽还是拒绝的,但是后来……后来的事,陛下都知道了,不是吗?”

  萧楫舟脸色堪称平静地问:“于是,西齐恭帝和穆怀安在你的独门绝技下,换成了对方的脸,以对方的身份活了下来?”

  于阚点头。

  萧楫舟又问:“这件事,我父皇知道吗?”

  于阚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点头:“应该是知道的,怎么可能瞒得过。”

  过了很久,萧楫舟继续问:“这些年,你和河南郡守还有联系吗?”

  他说河南郡守,不提西齐恭帝,显然是打算将这件事翻篇。感受到这样的信号,于阚松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没什么联系了,老朽自从被逐出师门,便在这个小镇安了家,好久不和外界通信了。”

  萧楫舟点点头,说了一句:“老先生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明日一早,我让侯七送你回家。你且放心,说了送你走,就绝不会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于阚反而笑了:“老朽死活不足为惜,若是能带着这个秘密下黄泉,不给世间平添战乱,老朽死也无妨。只是听到陛下这么说,老朽还是很高兴。陛下心胸宽广,是天下百姓之福。”

  萧楫舟冲他冷淡地点头,这才转身离开。只是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前,他才发现里面竟然亮了灯。

  齐滺发现了他离开,并且给他点了一盏灯。

  忽然之间,刚刚因为于阚的话彻底冷掉的心,在这一刻重新温热起来。

  萧楫舟轻轻推开门,拥抱属于他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感情戏果然很难写…我恨jj不能让我天雷勾地火,我真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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