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脸色不太好看的从茶水间离开,没再多给路越一个眼神。

  刚走出茶水间不远,他就迎面撞上了正好来找他的年如阳。

  “你在这啊,正找你呢。”年如阳表情焦急地抓住余成的小臂,视线落在余成不太好看的脸色上,要说出口的话一噎,转而问:“你这脸色不太好看啊,怎么了?”

  这般说着,年如阳便朝余成身后的茶水间看了几眼,正好看见后脚也从茶水间走出来的路越,微微一愣,看向余成,用口型问:“你俩吵架了?”

  余成没有回答年如阳的疑问,他将手臂从年如阳的掌心中抽离,问:“找我什么事?”

  “哦,对。”年如阳的注意力再次被余成转移,他看了眼路越,指了指旁边,说:“去那边说吧。”

  余成点点头,跟着年如阳走向另一边没人的角落。

  年如阳的表情这会儿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焦急,他眉头蹙着,看着余成,说:“莫白出事了。”

  莫白是现在Fe一队的突击手,实力一般,起先他并不能进Fe一队的,是后来因为余成的原因,才临时又被选入一队的。

  “出什么事了?”余成面色一凛。

  “一言难尽,好像是围观赌博,被抓了,现在在警察局呢。”年如阳搓着手,心烦得不行。

  战队这两天放假,没有训练,绝大多数选手都回家或者外出了,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一遭事。

  “围观赌博?”余成的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来,“只是围观?没赌?”

  很显然,余成对这样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我也不太信,但如果赌了的话,警局那边应该不会那么快放人吧?”年如阳语气有些不确定的说着,“总之陈魏康那边已经去领人了,等到时候人回来再说吧。”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余成后槽牙的肌肉微微绷紧,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烦躁,轻声应道:“嗯。”

  因为莫白忽然出事,涉及到Fe一队成员,为防止事情泄露,对战队造成影响,战队方临时和节目组沟通,暂停了今天的节目录制。

  除了参加节目的艺人,其余录制节目的工作人员全部临时撤离Fe战队基地,等待第二天录制恢复再重新回到战队。

  当看着纷纷撤离的工作人员时,阮清林和其余艺人都有些懵。

  席遇是个社牛,这两天基本上已经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混熟了,他看着撤离的工作人员,随便揪住一个就问,“摄像大哥,你们去哪啊?怎么机子都关了?不录了吗?”

  “今天不录了,上面忽然发通知说今天放假,让我们都撤出去。”摄像大哥说。

  席遇有些疑惑,“忽然放假?为什么啊?”

  “具体不清楚。”摄像大哥摇了摇头,随后想到什么一般,小声对席遇说:“好像是战队内部出问题了,怕我们这些外人乱传,所以不让录了。”

  摄像话说得隐晦,但大概是怎么回事,各自心里也算有了笔账。

  席遇坐回位置上,看着身侧面露担忧的阮清林,将刚才摄像和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问:“阮老师,你说这能是出什么事了啊?节目都不让录了。”

  “Fe该不会又要解散了吧?”席遇半真半假的猜测道。

  阮清林也是心里打鼓,他摇了摇头,目光担忧地看向余成的位置。

  也不知道余成怎么样了……

  彼时,Fe战队会议室,放假的一队选手全部被紧急召回,面色凝重的坐在位置上。

  当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陈魏康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聚焦到站在他身后的莫白身上。

  莫白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低着脑袋,不敢去看会议室里的人,一副心虚又好像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模样。

  看着他这副模样,陈魏康叹了口气,拉开就近的一张椅子,扭头对身后的莫白说:“坐这吧。”

  莫白慢吞吞的移到位置上坐下,依旧低着头。

  “人是暂时带回来了,但是警察那边说还要再调查,等到确认真的没有参与,才算彻底没事。”陈魏康将情况说给在座的其他人听。

  余成指尖敲着桌面,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莫白,缓缓开口叫道:“莫白。”

  “欸、欸,余队……”莫白听见余成的声音,紧张的抬起头来,看向余成的眼神中全是惴惴不安。

  “我想你该给在座的所有人一个解释。”余成语气平静,目光冷漠地看着莫白说。

  莫白对上余成这般视线,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抿着唇,视线慌乱的在会议室里的每个人脸上划过,“余队……我……”

  才开口,莫白的声音就变得哽咽起来,他垂在腿上的双手紧张地抠弄着指甲盖,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真的只是好奇,去看看,并没有要参与。”莫白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有些苍白的解释。

  “是你有没有参与的问题吗?”一队里与莫白同为突击手的刘故有些气愤的开口说道,“那种地方,从你想要走进去的那一刻,就是错的!!”

  刘故性子冲动,语气也重,平日里这种时候队里都会有人来打哈哈粉饰太平了,但今天却是谁也没有说话,所有人对于眼下发生的事心中都多多少少有些怨气。

  “你说你只是一时好奇,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好奇会带来的后果呢?”刘故显然十分生气,“如果被媒体拍到你出入那种地方,对整个战队都会造成影响,你根本就只想到你自己。”

  刘故说话的途中,莫白就已经止不住的哭了起来,他小声的啜泣着,一边哭一边道歉,“我错了,我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他们说很有趣,我就好奇去看了一下。”

  “他们说他们说,你自己没有一点主见吗?不懂事也得懂法吧!”刘故气急,说话的语气变得更重。

  眼看着事态将要愈演愈烈,年如阳在这时开了口。

  “好了,别说了。”年如阳撑着额头,对于眼下的情况,头疼不已。

  刘故不说话了,莫白却还是在不断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嘴里念叨着道歉的话,而后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看向坐在前方的余成,“余队,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留在Fe?”

  “没人说让你离开Fe。”余成靠着椅背,目光冷淡的看着莫白,“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莫白一噎,不说话了。

  余成打量着他的神色,刚才他一直没说话,只听着刘故和莫白的对话,这期间他也捕捉到了很多信息,比如说……

  “你刚才口中说的他们,是谁?”余成没有继续揪着前面的那个问题问下去,而是转而问出了这个。

  莫白愣住了,又支支吾吾起来,“他们……”

  “嗯?”余成盯着莫白,不轻不重的发出个单音节。

  “他们是我之前读职高时候的朋友,这次放假约我出去聚一聚,说是很羡慕我成了电竞选手,所以要带我出去好好玩一玩。”莫白刚才还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的话,在听见余成的声音以后就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一开始莫白说话的声音还是正常的,但后来却越来越小,到最后说完,还心虚的看了余成一眼。

  余成自然注意到了他心虚的视线,他没戳破,只是问:“去之前,你知道他们口中所谓的玩乐是去赌场吗?”

  “我……”莫白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完,莫白还似怕余成他们不相信一般,补充道:“我到了以后发现是赌场的时候,一开始也是不肯去的,是他们说很有趣,只看看不碍事,我才……”

  对于莫白这样的解释,余成不置可否。

  但莫白见余成不说话,却又是急了,说:“余队,我以后不会再和他们玩了,真的!你相信我!”

  “交友是你自己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余成视线从莫白的脸上移开,看向在场的所有选手,十指交叠,表情严肃,“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该有辨别是非对错的基本能力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都要有笔账。”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事情到这,也算是有了结果。

  “行了,都散了吧。”年如阳适时开口,遣散了一队的众人。

  选手离开,会议室便只剩下余成和年如阳以及陈魏康三人。

  “你怎么看。”年如阳问余成。

  余成说:“你觉得呢?”

  “我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年如阳拧着眉,有些拿不准主意的说着,视线落到一旁的陈魏康身上,说:“陈魏康,你读书多,你说说哪里不对。”

  “这事有蹊跷,莫白没说实话。”陈魏康言简意赅。

  “啊?”年如阳疑惑。

  “你觉得莫白真的只是去看看吗?”余成侧头看向年如阳,问。

  “应该……是吧?”年如阳拧了眉头,“警局都放人了。”

  听着这话,余成看向了陈魏康,陈魏康对上余成的视线,心领神会。

  他看向身侧的年如阳,说:“帮莫白作证只是旁观的,是带他进赌场的职高同学。”

  “所以呢?”年如阳仍旧有些不解。

  “你认为,能带着你进赌场的朋友,对你又有几分真心?”陈魏康问年如阳,“那些人恨不得拖着莫白下泥潭,怎么会毫无缘由的替莫白作证?”

  “所以,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替莫白作证的,只有一个可能……”陈魏康说道这,顿了顿,才继而说:“他们本就蛇鼠一窝。”

  “你们的意思是,莫白真赌了?”到了这一刻,年如阳终于反应了过来。

  “大概率吧。”陈魏康叹气。

  “可刚才他哭得那么情真意切……”年如阳恍惚。

  余成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轻蔑和厌恶,说:“赌鬼的话,只有鬼才信。”

  “那现在怎么办?”年如阳想到队里还有莫白这颗定时炸弹,就不由苦了脸。

  眼下世界赛即将来临,虽然莫白实力一般,但二队实力更是有差距,让战队临时找新的突击手来顶替莫白的位置显然不现实,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单说哪怕找到了,队伍磨合都是个大问题。

  去年世界赛Fe已经因为徐少谦他们的原因而错失机会了,难道今年又要因为莫白的原因而出岔子吗?

  在座这每个人都想到了这点,心中不由的烦闷起来。

  “眼下所有事情还只是猜测,但也要以防万一了。”余成说,“物色物色新的突击手吧。”

  “至于莫白,先按兵不动,盯着点,别让他再出岔子。”余成垂下眸子,指尖敲打着桌面,神色晦暗,“毒瘾赌瘾,这种东西,戒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