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小鹿小鹿你慢点走【完结番外】>第44章 What is love

  此话一出,二人的气氛就突然变得有点尴尬了。

  倒也不是像之前光明正大丢脸那种尴尬,也不是先前二人共处磨磨蹭蹭的尴尬,这次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两个人一上一下,就在无人的小屋顶上,如练的月光下。一句话说完,没有谁接上下一句,又是突然开始的对视,夏小满又这样静静看着她了,但是她好像每次这样看着自己,是怦怦直跳的心在对方眼里放了好久,只剩头顶的月光洗刷着热烘烘的燥意。

  由于原先的朦胧感来想东想西,或者说内心里总有些别的声音来干扰思绪,比如说仗着对面可能不懂,这种肆意生长的暧昧感觉还不明显,也就理所当然地拉扯着,平衡着。但现在打破了这份了拉扯平衡感,已经是坦然相见的程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沈纪年轻咳两声,眼睛心虚地眨着,单膝跪地支撑着身子,让自己不至于压到小满,又用一根手指搔了搔脸颊,感觉现在的姿势怎么都不太对。

  让她想想......

  完了,她不会说话了。

  沈纪年想开口,又担心会不会又胡言乱语,吓到小满什么的,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书里也没教啊,或是太刻意了怎么办,对方会不会撤回一条告白什么的......

  于是沈纪年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时候小满先来打破这快要凝固的空气。

  然而,夏小满好像并不准备说什么,认真看着自己,还是认真思考的眸子,似乎在真的在认真思考吧。不过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紧张吧,就像是刻意比较一样,因为她的睫毛好像微微有点发抖之外,对方的心跳也和自己一样快。

  静默片刻,沈纪年这才憋出一句:“为什么?”

  其实归根到底,沈纪年纠结的点也在于,她不能理解小满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总觉得也没有什么转折点,从头到尾小满对自己也都是一个态度,一直以来的好态度,说不清道不明,好像哪里都没有变,变得好像只有自己,纠结的也只有自己。

  夏小满抬着眼,又皱起眉头,倒是真的在思考这个新问题了,没过多久,她就开口了:“可能是因为,我所置身的这个世界,都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

  沈纪年闻言呼吸一滞。

  “最开始我不懂那是什么感觉,从第一次看到年年开始,我就好奇,年年的那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呢?可随着世界变化,总觉得自己总是碰不到我们之间的边界,急着去碰到,去接近,再进一点点,我好像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夏小满说的很慢,很低,娓娓道来,时而顿挫,时而犹豫,可沈纪年却觉得自己没有哪次这样认真听过,去思索过一个人说话。

  “后来我听一个人说,这种感觉叫喜欢,是喜欢吗?我也不太懂了,那既然这样,那我肯定是置身在一个全是喜欢的世界,而我完全忘了自己什么也不会,自己也很笨......我.....我好像每天都想着你,想着喜欢你,想了很久很久。”

  沈纪年喉间发哑,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瞪大的眸子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

  不知不觉,风声渐大,耳畔也好似呼啸的疾风吹拂,哗啦啦地听不清别的话,蝉声阵阵也听不清了,嗡嗡地塞满了小满方才诚挚的言语。

  下雨了。

  滴滴啦啦,稀稀落落地打在她头顶,顺着耳背处流下来,被夏小满伸出手来擦干净了。

  “我们回去吧。”

  仅仅短短五个字,指节擦过脸颊的短短几秒——

  她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了来纳拉落的这磕磕绊绊的日夜,这样一想,好像在纳拉落和小满度过了一段除了除了对方什么都不想的日子,不管是遇到谁,第一时间就想着,只要是小满在那就好了。

  一段带着月光的小路,乌漆麻黑的阁楼、慢慢洒落阳光的教堂、镇上和无良商家磕磕巴巴的一通拉踩、披散月光的海面、氲满水汽的镜片、无数次的对视回眸,指尖相抵的细微电流感,喷洒的气息感......还有早晨枇杷的酸甜味,顺着魔法的气息,是单车摇摇晃晃最后还是到了沟里的结局,午间头顶的烈日,是将近傍晚的黄昏照耀的时钟滴滴答答,因为傍晚的空气是心心念念的橘子汽水的味道。

  而爱,从小鹿的前胸穿过,她的后背,像薄冰沉到春天消失后的海里。

  是夏天的味道,是一种归属感。

  不过等她们下了屋顶到屋檐下,这场雨便起了势头,哗哗打在青石板上,顺着缝隙里流到草地里。

  夏小满瞧着头顶的雨,张望了一阵,又扭过头来,看着愣愣的沈纪年笑道:“这雨下不久,应该不出半个小时就完了,年年我们等......”

  话音未落,忽然又是一阵狂风呼啸而至,隐隐伴着闷雷,拍打着散落的败叶,扑灭了面前的灯火。

  这场暴雨细雨变成了暴雨,没有一盏摇摆碰撞的灯火经地住这种侵袭,无一不熄灭了去,导致本来方才还带着点光线的四周蓦地陷入一片漆黑。

  几乎是完全看不见对方了,夏小满又想着去牵沈纪年的手,刚一碰上,突然瞪大了眼睛,黑暗之中,沈纪年突然扑上来猛地将她抱紧,急不可耐地堵住了她的嘴。

  就像闷热的空气一样,自己胸膛里同样是快要蹦出喉间的炙热。

  暴雨倾盆中,沈纪年终于松开了小满,她的呼吸凌乱急促,在夏小满耳畔道:“我也喜欢的,也同样地很喜欢你的.......”

  夏小满眼睛一亮,手上把沈纪年抱得更紧,语气中是满满都是难耐的兴奋:“那太好了!那下一步......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告知全国,然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沈纪年本来还觉得头好痒,恋爱脑要长出来了,下一秒又觉得两人雨里相拥说这些很像三天两头闹着过家家的小学生。

  非常地幼稚!

  尤其是听到这个童话标配结局来形容她俩,显得更加诡异了。

  而且,听到这个形容,沈纪年不免还有点被吓到,心跳失速了一瞬,连忙开口道:“等等,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闪婚这不是?

  夏小满闻言有点委屈,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快吗?书里也就最后的两三行,前面的故事占了好几十页了,我以为我们已经走到结局了。”

  沈纪年听到如此带有歧义的句子,吓得一抖,又是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虽然书里只是一小段,但是我们不是书里的人啊,我们俩之间还有很长的故事没有写。”

  夏小满听了稍微满意了点,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我们多久举办独一无二的举世无双的世纪跨国婚礼?”

  听到这个前置语又长了点的沈纪年:“......?”

  小满她究竟看了些什么荼毒脑子的东西啊啊啊啊!

  沈纪年心虚地侧目敷衍道:“再等等吧。”

  毕竟真的要达到这个前置语,准备也要好几个月吧。

  夏小满不吃这套,强行掰过沈纪年的脸无辜追我呢:“等等是多久?在拉曲很多次走的时候年年你也说等等,下次,可是这个等等有时是几天,有时又是好几个月。”

  沈纪年被捏着腮帮子,被迫面对小满的强权,灵机一动道:“等你满十八。”

  夏小满又突然睁大了眼,眼神再次难掩兴奋之情:“我上次问过一个侍女了,她说我已经十九了!”

  已经懵逼的沈纪年:“......?”

  然后沈纪年艰难运作的脑子迅速找到了突破之计:“十九也不行,在我们那边,二十才能结婚。”

  原本以为夏小满又要丧气一番,或者再挣扎一番,结果小满听了这句话倒还真的没有继续闹了,点着头非常乖巧地应了句“好的,我知道了。”,这般迅速答应的模样惹得沈纪年觉得非常有诈!

  不过既然这么好说话,能拖就拖吧,闪婚太恐怖了,她们这才刚在一起吧。

  沈纪年自认为自己是个传统的清朝人,一切都要讲究仪式感,哪个阶段该做什么,哪怕对面是个小鹿,也不能破坏她的规矩,虽然她和小满可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她的底线蹦迪了。

  这么一想,她能容忍下去,可能真的因为自己最开始就觉得和小满之间的磁场不太一般吧,有一种独一无二感。

  雨就像夏小满所说那样,很快就停息了,两人终于揉着酸痛的腿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朝宫殿那边去了。

  实话说沈纪年还有点不习惯自己就这么被叫亲王,总感觉有一种打工人打工魂突然飞升做凤凰的美感,叫她如何都不适应。

  尤其是书里还写的她手持风雷头顶暴雨,很难不联想到方才的暴雨来,颅内不听使唤地脑补那画像上的壮士踩在云彩上兴风造雨的画面了。

  而且这一路虽然没有什么光线,还是可以看见一些墙壁上贴着自己的画像。

  结果夏小满还刚巧不巧地随意道:“年年,你看,你刚说完话,这雨就停了。”

  关键词提取,吓得沈纪年连忙拉着夏小满快速逃离。

  夏小满在后头懵圈道:“年年,你走错了,那边是出城的路,我们要把我们的爱情故事告诉城外的人吗?”

  沈纪年又闷着头皮走另一边。

  夏小满又笑道:“那边是去广场的路,我们改天还可以两个人一起公开一下,不过要准备稿子......”

  从来没有一天经历过这么猛烈的攻势,母单到现在的沈纪年直接当场蹲在原地,抱着脑袋,有点崩溃:“要不我们还是快要回去吧。”

  夏小满也顿了下来,语气非常无辜:“那我们快点回去睡觉吧。”

  沈纪年突然觉得自己脑子运转系统换了一个,听到了夏小满这句,又应激了一样,吓得又是大声拒绝:“睡觉!?我们才刚刚在一起,怎么能睡觉??”

  这下轮到夏小满恐慌了:“啊?在一起,在一起我们就不能睡觉了吗?”

  沈纪年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于是连忙摇了摇头,心如死灰地站起来,想着自己怎么不管怎么样都会难逃丢脸,简直是太凄惨了。

  她拉着夏小满走了最后那条路,默默开口:“没事,我太高兴了,当我胡说。”

  夏小满也道:“嗯,我也很高兴的!”

  沈纪年心里默默道,她当然高兴,这高兴值都要溢出来了,满满当当的,就像恋爱脑升级版,是瞎子都能看见啦。

  她们最终终于一路摸回来了,忍受着来自守门骑士的八卦诡异目光,紧接着总感觉一路上都有谁跟着自己,就像鬼一样一直缠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

  就连关上门的时候都觉得这感觉阴魂不散。

  似乎是知道沈纪年在顾虑什么,夏小满开口解释道:“有些侍女说很想目睹亲王的旷世神颜,来自纳拉落的惊天动地神颜。”

  沈纪年刚脱下沾了点水的斗篷,又是怔了怔。

  简直是恐怖如斯。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也不想在意,今天从监狱到城市又到宫殿,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飞了那么久,脑子转了那么多次,早就不堪重负想睡一觉了。

  突然她听到外面的一声张扬的嘻嘻:“亲王和殿下居然睡一间房嘻嘻嘻嘻嘻......”

  沈纪年正坐在床边准备躺下:“......?”

  不嘻嘻。

  坏了坏了,她怎么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怎么默认和夏小满一间房了!还是一张床!这多么不符合她老清朝人的想法!!

  先前都是条件有限挤一挤,或者都是女生,没什么关系,也不怕什么,直到意识到自己对小满不怀好意,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条件分开,没条件就开始紧张地挤挤。

  现在怎么可能没条件!

  沈纪年突然从床上蹦跶起来,看着夏小满开始脱衣服,顿时火从心起,心中警铃大作,指着夏小满说出一句非常蠢的话:“你你你,怎么可以脱衣服呢?”

  夏小满脱了一半的动作僵住了:“不...不能脱衣服吗?”

  沈纪年感受到祸从口出,只好继续道:“那......那当然是不可以!”

  夏小满连忙穿了回去,朝沈纪年这边走来,虽然不理解年年的意思,但是她决定尊重,也便没脱衣服站在床边,还是尽量劝说道:“这身衣服沾了点雨水,我怕年年.......”

  沈纪年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无理取闹了,又说不出口什么自己找个房间睡觉啥的,也便换了个口径试图使自己的句子通顺一点:“当然啦,我们要洗澡不是吗?跑了一天了。”

  夏小满不知第几次懵了:“洗澡不脱衣服吗?”

  沈纪年:“......”

  通顺个屁。

  好在尴尬生长的空气终于被外面方才嘻嘻的那个侍女打断:“殿下,亲王,我们烧好了水。”

  真是该来什么来什么。

  夏小满也便非常熟练地开口了:“那抬进来吧。”

  听到开门声,就像是被抓包的心虚一样,沈纪年吓得上窜下跳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好,又苦于不知道躲哪,最后竟然朝着衣柜去了。

  搞得夏小满以为沈纪年是不是又喝多了,连忙拦腰抱住朝着衣柜去的沈纪年,动作非常大。

  刚进来的四个侍女抬着两个木桶,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了,两个人都纷纷地低下头来,知道自己不该继续看了,连忙匆匆的退出了这个房间。

  “嘻嘻我看到了!”

  沈纪年觉得心都要碎了:“.......”

  好在是两个木桶,不然沈纪年真的想再次跳海,海太远了,那还是跳池塘吧。

  沈纪年也不敢看,自己缩在自己的木桶里匆匆地洗干净后就把自己裹成粽子先躺床上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紧张的,分明是慌张的,分明是带着一点期待的,沈纪年却满满地睡了去。

  再后来呀,迷迷糊糊中,夏小满也上床了。

  沈纪年又稍稍清醒了点,迷迷糊糊的问:“所以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呀?为什么选的是我呢......”

  她什么都没怎么听清,只听见夏小满又认真开口了:“因为年年是独一无二的呀。”

  在所有定义关系的词汇中,沈纪年觉得独一无二是最好的词语。

  就像每一次的瞬间,心动的一些瞬间是再也找不到的,只是和你,和独一无二的你,和任何别的人再也拾不起来的月光琳琅,因为最特殊,所以才珍贵。比如每次的故作镇定,每次的相拥,相吻,再比如只是你,一群人中独一份的感情......没有任何先兆,只有不约而同,更像是约定俗成,好像本来就该这样。

  沈纪年勉力睁眼,翻过身来,又摸了摸夏小满的脑袋,以及头顶的那个小角,熄了灯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