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白玄之心下一颤,赶紧反制住段清云,将其压倒在地。
好在这等煎熬的时光并不长久,车夫带着府中护卫急急赶来。
白玄之叫护卫先将几个狱卒押入牢内,就在此时,被小蝉传信的刑部同僚也急急带人赶来。
白玄之瞥了一眼,同僚胡子上还挂着一截面条。
“我听闻了,哎呦……”
同僚看见段清云的那一刻,直接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是个新来的,科举考了三十年都没考中。
这会儿须发皆白了,新皇上台了,他也有了出头之日了。
但显然,心理素质还跟不上职位。
他面色狰狞地没等站定,就奔至狱卒身前,狠狠踹了他们几脚。
只是这几脚不痛不痒,倒是让他摔坐在地。
白玄之没眼看,叫护卫扶他起来。
“我叫了大夫!叫了大夫!这会儿估摸着也快到了!”
同僚被护卫搀着,扭头朝白玄之喊道。
说大夫,大夫到。
老大夫带着小徒弟,一来便忙得热火朝天。
“嘶……不易啊!”
白玄之不知想到了什么,拉着同僚便走到了个清净地方。
“我见书里说,有许多国家动用私刑会触及律法,咱们这牢,是否该整顿整顿了?”
同僚点点头,
“我念书的时候也看过,只施行起来……”
他说着说着,面露难色,
“总有看不见的地方啊……”
“也不知圣上那儿能不能行啊……”
白玄之没有应声,她扭过头,向段清云瞧去,远远便见她身旁散落一地的头发。
她朝府中护卫走去,
“这几日,你们暂且留在此处,等筛好狱卒人选,再行回府。”
“将她收回牢吧。”
……
“大人,可让我去了?”
福满楼中,段惜云小跑过来,面上布着细密的汗珠,没等喘口气,便急急开口问道。
“段清云说,你不必去。”
“可怎能行!旁的凶犯都有亲人送行,她怎的不要?!”
“今日午时啊!今日午时,我若是见不着,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啊!”
段惜云急得眼泪直接翻滚出来,站在原地跺着脚。
“她……改日子了。”
白玄之本想说,段清云伤重,刑部正在整顿,刑期往后挪了。
但一想,不对味儿。
便直接囫囵着回道。
“改日子了?今日……不行刑了?”
段惜云呆住,反复朝白玄之确认。
“对,不行刑了。”
但……这个颁进律法,还需要点时间。
白玄之忙了起来,给全国各地方官员去了信。
说人民代表是时候站出来了,就在此刻,快马加鞭,立刻动身,盘缠朝廷出。
三个月,也足够他们赶到都城了。
全国各地方一收到此信,心脏突突的。
“林兄啊,我咋觉得,我考科举都没这般紧张呢?”
某地方县令举着酒杯的手直打哆嗦,开口问着好友。
“你啊,就盼着那谁争点儿气吧!”
好友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自个儿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去过都城。
现在可倒好,县里大字不识一个的农人,嘿!跑都城跟大臣们一块儿开早朝去了!
这搁谁谁信啊?
上头说,这叫什么农民代表……
另一头的村里,一户破落小院人满为患。
一个老头现场表演换衣裳,把攒了几十年的压箱底的衣裳全拿了出来。
甚至连夏日的汗衫都套身上试了一下,冻得浑身打哆嗦,还问人们,
“这样成不成啊?瞅着精神不?”
一边老太太一脸嫌弃,反手拍上他后背,
“我抽你更精神!”
……
各地方的人民代表快马加鞭,一路疾驰,竟全都比预定的日子快了不少。
国师府中,辛宗礼与白玄之同时望天,
“你算算,得花多少银子啊?”
“这咋算呐?头一回办这种大事儿,不熟啊!”
他俩从未觉得,自己这般穷酸过。
辛夷与大系统坐在石桌两侧,
“吃福满楼,住福满楼应该能行吧?”
“……不够我出!我出行了吧!”
大系统对于这三个人简直烦不胜烦,多大点儿事?
现在即便大兴土木,国师府全砸建设上了,但她不还有吗?
“我几百年的积蓄是说败就能败光的?!”
听到这话,辛夷抬了抬眼,一脸深意,
“真的吗?我不信。”
“只要没有你俩败家子!”
大系统磨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
本来自己都忘了,罪魁祸首倒是厚脸无皮地提起来了。
最后,大伙儿还是定下让人们吃福满楼住福满楼。
毕竟福满楼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全都有,方便。
当晚,夜深人静,三更半夜。
辛夷被哐哐砸门声拍醒。
一开门,便是大系统那张和自己差不多的脸。
“你干嘛?”
“有了爹娘忘了媳妇儿了?”
大系统瞥了她一眼,自顾自跳上椅子,
“顾倾让我转告你,现在国师府财务紧张,她有法子。”
“传国玉玺在她房间床下暗格,是景昭帝私库的钥匙之一。”
“另个钥匙,是块玉佩,经她观察,应是在德妃手里。”
“哦,就是那个广国公她女儿,现在是孙小姐。”
“还没如此紧张吧?”辛夷挠挠头,“我没有忘哦,顾倾你什么时候活呀?我想跟你一起睡觉觉~”
“滚!神经!”
大系统怒骂一声,跳下椅子,
“收起你那副猥琐的嘴脸!我该说的都说了!我走了!”
话音还未落,随着木门的重响,大系统就不见了踪影。
辛夷站在原地,嘴角勾起的笑意一下子垮了下来。
她耸耸肩,幽幽飘向自己的床。
床上的被子有个隆起的长条,她掀开被子,条状物身形露出——
是个等人抱枕。
那上面,甚至还印着张……平面的脸。
“姐姐晚安~”
……
第一届人民代表朝会很快到来。
皇宫门前,挤满了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人。
他们有的踌躇不安;有的自信满满;有些商人代表,还专门请了好几个画师,全方位给他与皇宫作画。
随着唱笏声起,宫门伴着香火味被慢慢打开。
他们瞬时腰杆儿弯了一大截。
“都挺起腰杆来!圣上说了!不兴从前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