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通道只几息,卧房暗门处突然传来响动。
随着大开大合的哗啦声响起,辛夷三人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想必是守在入口的护院们久久等不到人,便自己下来了。
辛夷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辛宗礼跑着,还掰着手指头算了一卦:
“兑,西方……”
“祠堂那条路没错!咱就从祠堂出去!”
或是经过前头一番锻炼的缘故,此次回返的速度极快,没等后头的护院追上,三人就已到达祠堂出口。
这回出得急,连吊梯都没顾上踩,三人就一个一个,如同太医拔丞相体中的萝卜一般,极为有序地蹿了出去。
待重回地面,三人吃了一惊——
那个要拿锅打白玄之的老翁,不在这里。
也没有守着出口的护院。
他们的出逃,有种诡异的不现实感。
直到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地离开丞相府后,几人才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好家伙,我本以为是个要费一番力气的生门,可谁知道,竟是个栓条狗就能走的生门啊!”
辛宗礼站在国师府高墙之上,迎着一阵一阵的微风,发出了对这个祠堂生门由衷的赞美。
白玄之却心里头总有一种危机感,总觉得丞相这厮还有场大的在等着他们。
辛夷刚想说话,却察觉到不远处有股熟悉的气息,她微微一笑:
“今天回得早,爹,娘,你们还要上朝,抓紧去休息吧。”
“呦,”白玄之不着痕迹地拿余光扫了眼气息方向,“小辛夷这是要赶爹娘走了?”
“既然如此,娘亲只能黯然离场了~”
白玄之佯装抹着眼泪,靠在辛宗礼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辛夷突然一倒,靠在白玄之身上,笑嘻嘻,“既然娘亲舍不得女儿,那女儿今日与娘亲一起睡吧!”
“去去去!”辛宗礼如同个赶鸭老农一般,挥手赶着辛夷,“年岁这么大了,也不怕人笑话!”
说罢,便要与白玄之一起跳下高墙,回到主院。
“娘亲且慢啊!娘亲你忘了我吗?!”
辛夷在后头急切呼喊着,“娘亲!我不会武功啊!你回来带我下去再走啊!”
辛宗礼:???
白玄之:???
“放你……”辛宗礼回头,想骂她胡言乱语,真是为了抢娘无所不用其极!
话说到中途,胳膊便被白玄之狠狠拧了一圈,于是,辛宗礼话音一转——
“放你——到哪儿?”
对上原路返回的两人和善的目光,辛夷心虚一笑,伸出手指,轻轻指了指下面:
“娘亲,我不贪心,下去就行……嘿嘿……”
两人的目光更和善了。
而后,辛夷脚下一空,被辛宗礼像拎小鸡崽子一般拎到了自己小院门口。
“果真是,亲爹啊……”
辛夷揉着后脖颈,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家爹娘雄赳赳气昂昂离去的背影。
【姐姐,您莫非是表演型人格?】
小萝莉有些看不懂她的操作,这不自己找罪受吗?
“唉,小孩子家家的,你不懂。”
厨艺最好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踏入小院,
打眼就看到顾倾房内的灯还没熄。
啧,也不知道这家伙大半夜不睡觉怎么净干些跟踪人的事儿。
辛夷去她窗前转了一圈儿,本想好心替她熄灯,但转念一想,顾倾还没回屋,
罢了罢了,
自个儿熄吧。
于是方向一转,进了自己屋子。
“小姐,您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问候声不异于平地一声雷,吓得她差点脚底打滑。
多亏来人手里拿着灯盏,辛夷这才看清她的模样,收回了正准备掐人脖子的手。
“衔枝?你怎么在这儿?”
衔枝将灯盏摆在桌子上,替辛夷脱了外衣,才道:
“夫人得知小姐将奴婢调来院中,特意嘱咐奴婢要贴身伺候小姐。”
“奴婢就在偏房休息,若小姐有事,随时可以唤来。”
而后,衔枝不知从哪儿端来一盆温水:
“小姐过来洗漱吧,还是要早些歇息才是。”
突然之间被人如此精心地照料,辛夷表现得异常尴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那个……我会洗的,你先去睡吧?”
她此刻,只想先把人打发走。
这种做什么事都被人盯着的感觉,真的好不自在。
可衔枝却很执拗,一定要看着辛夷洗漱完毕上床睡觉才行。
她侍弄了三年的花草,如今交上大运,被夫人点为小姐的贴身婢女。
不止地位一下子高了,就连月银都翻了几番。
叫她如何能不恪尽职守?
待往后小蝉回来,她就能风风光光地站在她面前,将月银尽数交给小蝉,告诉小蝉自己也能养得起她。
往后莫要嫁人,也莫要回家了。
自小蝉走后,衔枝一直在想着到底怎样能帮上小蝉。
直到听见小厮传来小蝉的音讯,小姐说了那番话后,她终于想明白了。
自己本就不是个有大本事的,更何况小蝉身边还有护院暗中护着,再怎么样都比自个儿有用。
主家人好,给的赏钱也多。
与其日日心焦,不如踏实下来做活,多赚些银钱。
这样,等小蝉回来之后,自己也能给她一个说法。
也有底气站在她面前,与她说上一句:
衔枝不比任何男子要差。
衔枝心中有事,辛夷也瞧出了几分,她坐下来,与衔枝说道:
“小蝉之事我会尽我所能,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辛夷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
衔枝不吭声,等待着后话,
“要求便是,听话,乖些。”
“比如,我叫你去睡,那你便去睡。”
衔枝此人,轴得很。
但辛夷自认已经拿捏到了她的软肋。
只见衔枝咬唇犹豫,半晌低下头来,行了个礼:
“是,小姐。”
说罢,在辛夷的眼神示意下,休息去了。
衔枝走后不久,在辛夷正洗漱之际,
听见窗外传来脚步声,非常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听声音,那人在屋前逗留了许久。
手都伸到窗户上了,却不知为何,又匆匆离去。
辛夷含着正漱口的水,会心一笑:
啧,有人想长嘴,但没长出来。
要不……再加一把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