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地说,沈敬年对赵束跑路这件事有深深的ptsd症状,连同跑路所需的一切必备要件,比如身份证、护照、袜子球、行李箱等等,都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
更可怕的是,这种心理上的恐惧已经能够激发他生理上的痛苦。
好似截肢后的患者,在漫长余生中依然会不定时感受到剧痛,而那痛感恰恰来源于几十年前就已经失去的躯体。
无药可医,无法可解。
哪怕现在,两人聊天时,赵束偶尔提起自己回云南过的那半年,沈敬年都无法抑制地呼吸发紧,连喉头都开始痉挛。
眼下猛一看见赵束又不打招呼拎出这个行李箱,沈敬年胸膛剧烈起伏,连鞋都没脱,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
银灰色亮面行李箱从客厅中央纵穿到阳台落地窗,“碰”的一声撞上窗台板。
如果在曼德勒,听到这种声音,赵束第一反应肯定是打仗了。但在北京,他觉得应该是地震。
他裤子都没提利索就从卫生间往外冲,一猛子撞上黑脸杵在客厅的沈敬年,然后又顺着沈敬年的目光看到莫名其妙位移到阳台的箱子。
赵束真没反应过来,直勾勾盯着沈敬年。沈敬年肉眼可见的愤怒,眼神里充满慌乱与恐惧,颤声问:“你又要去哪?”
“...”,赵束这下听明白了,“你TM是不有毛病,箱子招你惹你了!!”,然后胳膊平展指向阳台,“老子数到三,给我捡回来!”
“我给你捡个屁!!你又要去哪!!为什么不跟我说!!”,沈敬年不止气得一塌糊涂,更多的是委屈。
两人现在已经这么好了,赵束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走。
赵束非常了解沈敬年的狗脾气,知道这厮又抽了,于是白了他一眼,自己把箱子捡了回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世间各种情感本质上都是争夺,沈敬年对这只箱子的讨厌极有可能与赵束对它的喜爱,进而延伸到出门总是带着它有关。
这只银灰色箱子跟着赵束七、八年了,男人用东西普遍不精心,最开始赵束托运都随便扔,反倒是用的年头越来越久,还仔细了些。
他心疼地摸摸被磕瘪的边角,下一秒就抄起桌面上的大理石烟灰缸砸在沈敬年脚边,“你TM再敢随便发疯就滚出去,什么时候改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见我!”
赵束手上有准头,烟灰缸擦着沈敬年的脚指头砸在地砖上,霎时间灰白的烟灰、橙黄的烟蒂铺撒出两块砖,连同沈敬年的脚面和裤腿一片狼藉。
六点多的天色将暗未暗,正是孩子放学回家的时候,窗外孩童结伴玩耍的笑闹声隔窗传进屋内,更衬得相对而立的二人间寂静得可怖。
爆发边缘的沈敬年目光死死钉在那只箱子上,咬着牙冷冷问:“你到底要去哪儿?”
“咣当”,箱子被赵束隔着三十公分撒手扔到地上,“你是不是有病!?东哥明早回曼德勒,十分钟前才发现自己箱子轮儿掉了,我的借他!”
沉默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沈敬年脚尖不自在地动动,用气音问:“你哥的箱子呢?”
赵束额角的青筋突突跳,怒吼答:“我哥的箱子回国时在机场摔裂了,一直没买!!”
......
不用赵束笑话,沈敬年都能想到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尴尬,他恨不得被沈元宝一头撞晕过去,然后顺势假装失忆。
他看都不敢看对面的人,随手扯几张面巾纸,顶着五彩斑斓的脸赶紧蹲下收拾一地烟灰。
赵束气得想骂人都挑不出来词儿,当空一脚踹在沈敬年肩头,而后转身往储藏间跑。
沈敬年此时是炸毛的惊弓之鸟,他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抬头忙问:“你又干什么去?”
赵束头都不回,“你TM把我箱子磕坏了!我要把你最贵的箱子借出去!!”
去送箱子的路上,赵束还在骂:“你个没事找事的大SB!!你赔我箱子!!!”
沈敬年半句话不敢说,手指头猛戳屏幕飞速下单了一个差不多颜色和尺寸的。
一路上沈敬年都提心吊胆,好在路程不远,赵束又不可能将这种事告诉他哥,于是在上行的电梯里被迫消气变脸。
沈敬年蹲在地上帮魏东改行李箱密码,没话找话闲聊:“东哥,才到北京不久就回去呀?”
魏东点点头,语气颇为遗憾,“下个月我再回来,瓦城那边有点事,我回去处理下。”
魏东没有赵启的布局能力,赵启在时还好,他只要听话,指哪打哪就行。
赵启不在,他表面依然黑着脸雷厉风行,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前两天赵启暗示了他几句接下来该怎么办,于是他连忙带着锦囊往回赶。
沈敬年完全没想到矿区的买卖竟然还干着,他以为按照赵启当时一刀两断的架势,赵家人此生不可能再踏入矿区。
但事实是,魏东一直在矿上,赵启很明显也没断干净。
电光火石间恐惧开始蔓延,沈敬年一定要知道赵束的想法。
他顾不上许多,直接把赵束拉进卫生间。赵束以为他还要墨迹箱子的事儿,双手捂耳朵使劲甩头挣扎,支起的两条胳膊堪比拨浪鼓两侧尽情摇摆的绳锤。
“听我说”,沈敬年双手捧着赵束的脸沉声安抚,紧接着微微弯腰用鼻尖点了一下赵束的鼻尖,“麦麦,听我说,如果有一天,你哥还有你东哥都回曼德勒了,你会回去吗?”
沈敬年的声音和神色都无比认真,他在虔诚地等一个答案。
赵束慢慢站直,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晶亮的月牙,瞳孔中是浓到化不开的幸福。
却没有当场给出沈敬年想要的答案。
一年后,云南瑞丽某高档小区。
“喂,麦麦,几点能到家?”,沈敬年把手机连上车载蓝牙音箱,倒车入库的间隙给赵束打电话。
赵束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烟搭在身侧银灰色行李箱把手上往前走,“已经过关了,再有半小时吧。”
听筒里人声、车声、广播声响成一片,偏沈敬年的豪车密闭性还出奇的好,震得他后脑勺都跟着嗡嗡。
“今天这么顺利啊,用我去接你不,我刚停车还没上楼呢”,往常赵束都是下午五点左右才能出关,今天比平时早了将近一个小时。
沈敬年的云南分公司下班时间比北京早,没什么事儿的话四点就能走,到家时还不到四点半。
今天赵束回来,沈敬年特意又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想着回家亲自做几个好菜给赵束接风。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先回家做饭”,赵束嘴里叼着烟,双手拎起银灰色的小箱子放进门口排队等人的出租车后备箱。
他站在车门边上猛吸两口手中的烟,接着在脚边碾熄还剩小半截的烟蒂,拉开车门上车。
“想吃什么呀,我的麦麦小王子~~”,沈敬年的笑声混着肾上腺素,兴奋得压不住。
“滚!”
沈敬年哈哈大笑,赵束也没挂电话,就这么听他傻乐,半晌沈敬年才继续说:“说真的,想我没?”
“我大前天刚走”
“刚走怎么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懂不懂!?”
“...”,碍于出租车师傅与自己间隔不到半米,赵束不好直接开骂,压低声音敷衍:“别废话了,赶紧做饭,我快到了!”
“行,我现在就洗菜,保证你一进门就吃上”
赵束“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然后按开跟沈敬年的聊天界面。
沈敬年正在洗西红柿,餐桌上的手机震动,屏保照片倏而闪现——两年前,在总佛寺门口的艳阳下,赵束抱着20元一束的野花,温柔看向镜头。
无论何时看到这张照片,沈敬年都心情大好,他把食指在裤子上蹭了蹭,划开屏保。
赵束发来信息,只有几个字——进门先亲一口,想你了。
这大半年,沈敬年的厨艺明显见长,古今中外甜咸酸辣什么都敢比划一下。
比如他今天准备的是意式黑松露千层面、小锅米线、炸春卷。
他献宝一样把金黄酥脆的春卷夹到赵束碗里,“尝尝,第一次做,但是你肯定爱吃,三鲜的里面还加了大虾仁。”
沈敬年特别爱看赵束吃饭,两人偶尔一南一北时,只要条件允许碰上饭点儿他就开视频。
赵束用米饭在下面接着,“咔嚓”一口咬掉半根春卷,筷子不动,弯腰把头凑近去看截面,夸张地称赞:“哟~这么多大虾仁~”
沈敬年哼哼两声,酸溜溜地说:“这不是怕你在那边饿瘦了嘛,一天天也不知道那破石头怎么就那么大魅力,啧啧,这一趟怎么样啊?”
“本来昨天就能回来的,结果刚要走木那就挖出来一块4吨的,大象拉回来的!”
赵束调出照片给沈敬年看,一脸兴奋地显摆:“看,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只要我一招手,大象都得来吧,你还不信,看!自己看看有没有大象!”
沈敬年探身看赵束的手机,照片中十多个人围着一头成年象,赵束穿着灰色工字背心和卡其色的大短裤,站在弯成问号的象鼻子旁边,用矿泉水给大象降温。
明显偷拍的角度让沈敬年很不爽,瞬间语气更酸了,“谁给你拍的啊?姓杨的?”
赵束瞥他一眼,“不够你叽歪的,他盯炸山呢,我这次回去都没看着他。”
闻言面色稍霁,沈敬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告诉姓杨的,算了,别告诉了,你直接把咱俩床照给他看,不行不行,便宜那个狗der了!!”
赵束中午没怎么吃,又一路折腾,这会儿真饿了。没工夫搭理沈敬年,一筷子接一筷子低头猛吃。
沈敬年都气乐了,屈指弹了一下赵束的碗边儿,“哎!别吃了,跟我说句好听的!”
赵束嘴里包着饭,声音含混不清,“想听什么呀?”
沈敬年端起自己的酒杯撞了一下对面的,压着嗓子勾人:“cheers~”
赵束也举起自己的酒杯,隔空朝沈敬年扬了扬,眉眼弯弯回:“爱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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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啦,后面会有1个番外,感谢一路看到这里的所有读者朋友。
其实这本写得很难,我不是天赋型选手,每个字每个词甚至每一处标点都需要思考。但我真的还蛮幸运,虽然磕磕绊绊但也成功将脑海的故事写完,并以文字的形式呈现给素不相识又天涯海角的大家。
真的真的特别感谢大家,给了我这么多支持与鼓励。我在三次元中并不成功,无法达成童年梦想,亦不能实现心中夙愿,却在这里被大家称为“大大”。
很舍不得,但也确实该完结了。那就祝我自己吧,祝我永远赤诚炙热,永远斗志昂扬。
宝子们,下一本见\^O^/
番外 聚会
周二,党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轮休表,决定约沈敬年周六喝酒,不料被沈敬年婉拒。原话是:“谁大周末稀得搭理你这单身狗!”
党也一听来劲了,嘿,一起来,喝不死你俩丫的!
正巧这周三早上魏东回曼德勒,赵小禾又在寄宿学校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夏令营,周末单留赵启自己在家,赵束本着“你跟谁俩呢!”的好战精神又叫上了他哥。
沈敬年一听赵启也来,眼珠子一转,突然提议:“上咱家喝去啊?”
“啊?”赵束没听明白,单手一指地板,“这儿??”
“不是不是,咱几个一起回我父母那儿,跟我爸喝一顿,吓唬吓唬老头儿”,沈敬年缺德带冒烟的妄图把自家亲爹拉入包围圈。
赵束自然没意见,但怕他哥不自在,立马再问赵启的意思。
出乎赵束的意料,赵启一丝停顿都没有的答应了,还说确实应该替赵强去见个面。
原计划只是哥几个凑一起喝顿酒,莫名其妙演变成了双方互见家长,赵束眼睛发直,连忙拒绝:“不不不,哥,就是去逗逗老头儿,沈敬年他爸酒量不好又爱热闹,就是一起吃个饭。”
回北京之后,赵启的睡眠质量明显转好,尤其是赵小禾不在家的时候,经常能一觉睡到8点多,吃完早饭偶尔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赵束电话进来的时候他刚醒不久,还没起床。这会儿他从床上坐起身,打着哈欠走进书房,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从保险柜里端出装翡翠成品的五层绒布托盘,不顾赵束的解释,径直问:“沈敬年他妈胖瘦,肤色?”
“不用不用,我之前送过了,真不是这个意思,哥,你听我说....”赵束急得舌头直撞牙,“腾”地站起来给沈敬年吓一跳。
“你之前送的什么?”,赵启捏着一枚阳绿宽条戒指回忆,“贵妃镯?是不是?”
赵束不喜欢条条框框的礼数,加上他和沈敬年都是男的,连法律都不承认,硬讲究这些反倒难为情。
反正现在双方家里都心知肚明,就这么过呗。
但赵启显然不这么想,他不等赵束回答,接着说:“那这次我送项链吧,正好有串菠菜绿的珠子。”
能被赵启放家里的都是好东西,尤其是收在保险柜里的,出手价格至少在七位数往上。
赵束不心疼钱,但是他心疼他哥,他不愿意让他哥为了他去给别人送礼,“哥,这次不了吧,等有机会.....有机会见到爸再说”,赵束瞄了一眼身旁一脸好奇的沈敬年,犹豫着说。
赵启直接乐出声,这小兔崽子连个慌都不会撒,明知道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让沈敬年父母见到赵强。
赵启声口带着笑意:“行,我把这事儿告诉爸爸,让他在瑞丽准备准备,周末我先替他。”
赵启语调逗小狗一样,把赵束气得鼓鼓的,“ 哥,咱们临时改地方了,不去沈敬年家!”
笑意从肺里拱到喉头,赵启依旧顺着他,“好,那下周我再去拜访沈敬年父母,正好连你东哥一起。”
“...”,赵束嘴角迅速往下耷拉,犹如浅粉色的迷你小彩虹。
沈敬年在旁边听明白了,连忙抢过手机,“启哥,周末没问题,还在我父母那儿,我和麦麦提前过去接你。”
从沈敬年的角度自然是愿意让两家多接触的,他跟赵束之间就像是小时候听过的谚语故事,一根筷子能掰折,两根筷子也能掰折,但一捆筷子掰不折。
两人之间的联系每多一层,关系网里就多一根筷子,下次赵束再生气回娘家不接他电话,他还能给赵启打,给魏东打,给赵小禾的电话手表打,最不济还能让他妈打。
两家正式见面的事儿,天地良心他真想过。
赵启刚回北京他就想提来着,但那时候乱七八糟事情一大堆,加上赵启状态也差,几次想说都没说出口。
后面魏东回来,他觉着赵启也顾不上这茬,再后来赵束跟他爸妈混熟了,再提双方见面好似过于刻意,好像日子往回过了似的,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撂下了。
但眼下是赵启主动提的,他当然挥着小皮鞭借坡下驴!
当晚赵启跟魏东打电话时顺嘴说起这事,魏东一听急了,非要跟着去。
赵启顿了顿,说:“那你就回来。”
魏东连忙把刚睡着的杨庆峰喊起来,两人二话不说开始盘库拍照,通宵后顶着通红的眼眶一路飙车,目的地——木姐县,国门外。
与此同时,党也也把这事儿告诉了他爹党永顺同志。
党老同志一听大佬他哥大大佬也来,当场就疯了,强硬表示自己也要去,并且要带几块最近刚收的带皮小原石让大大佬帮着瞧瞧。
同一时间轴上,周碧云又叫上了周博观,理由是:都是年轻人,多聚聚。
就这样,本是发小儿之间周末吃个饭却如脱缰野马一般,离奇发展成为几家的大聚会。
周六,下午四点,沈家别墅的客厅。
赵启一进门就热络地与沈继昌和周碧云寒暄,嘴里全都是漂亮的场面话。
这个样子的赵启说来赵束和魏东都至少有十五年没见过了,十五年“东来”刚成立的时候,赵启没少放下身段拎着礼物主动去大矿主家寻求合作。
后来买卖越干越大,赵启也愈发说一不二,除了在医院照顾魏东的时候跟医生说过几句软话,其余都习惯性地冷脸发号施令。
但此时却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散发着违和又讨喜的光芒。
就连魏东都收敛了一身戾气,站在赵启身后时不时应和两声,仿佛相声中捧哏的。
赵束发誓,这是他第一次在魏东身上看出“乖巧”两个字,他抱着沈元宝缩在角落,不断用意念无差别攻击在场众人:急急如律令,全都现原形!
开饭前,党永顺寻个机会跟赵家三人搭上话,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又从布袋子里小心掏出三块加一起还没巴掌大的白皮原石。
党永顺在认识赵束之前只钟爱成品翡翠,但两年前偶然被赵束带着玩过一次原石后,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
手上托着的这三块分别以300、450、700元购入,目标是以450、600、800元转出去。
对他们仨来说,百万以下的料子基本是透明的,就跟1+12似的,谁看都一样,只有百万往上的高货才需要赵束。
魏东离党永顺最近,顺手接过摆弄了一下,然后递给身旁的赵启。
他不是看不懂,而是不会说,横是不能直接跟沈敬年干爹说“你这三块加一起都不值200吧...”
赵启面不改色在手里颠了颠,声音和缓道:“党叔,东西不错,要不您直接给我留下吧,等我回曼德勒的时候找人雕出来再还您。”
一旁看热闹的沈敬年朝干爹抬下巴,欠欠地戳穿:“干爹,他哥想给你换三块好的。”
党永顺:........!!!
伤心的党老同志面色铁青,抹了一把脸直截了当问:“他哥,你跟我实话实说,这仨要是切出来,到底能值多少钱?”
赵启用食指关节搓了搓下巴,表情丝毫没变,依旧乐呵呵的,“得小一千。”
站旁边喝茶的党也实在听不下去了,目光诚恳望向赵启,“他哥,你跟我爸说实话吧,要不他下次还得让人坑......”
三块小原石从党永顺手上传到魏东手上,又从魏东手上传到赵启手上,然后就一直被赵启托着。
赵束只扫了两眼,就幸灾乐祸又大逆不道地幽幽开口:“那俩大的一分钱都不值,最小那个估计180块吧,还得是那条裂没进全的情况。”
听天书一样的周博观坐在躺椅上,边吃瓜子边下意识接话:“进全了的话呢?”
“也一分钱不值”,赵束的结案陈词劈头盖脸砸向党永顺。
党也的目光从赵启手上的原石撤回,转而戚戚然投向亲爹,“爸,你给我攒点钱吧,我还没娶媳妇呢!!”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党老同志不学会这门手艺誓不罢休!他目光崇拜地看向赵启,仿佛学渣遇上院士一般敬仰,“他哥,有没有秘籍?”
赵启眨眨眼,一指赵束,“带着他就行。”
周六,傍晚六点,沈家别墅的餐厅。
席间免不了共同举杯的环节,沈继昌使出洪荒之力连提三杯,而后全程安静吃菜。
如果以数值作为酒量的评判标准的话,在场众人里,周博观和沈继昌是2,沈敬年和党永顺是3,赵束是6,党也是7,魏东手术前和党也差不多,现在勉强比沈敬年高一点点,周碧云是8,然后.....赵启是12,十分制。
对于赵启的酒量,沈敬年一直略有耳闻,但是没真正见识过,就好像沈元宝的智慧一样,全在想象中。
他给党也使了个眼神,示意合力围歼赵启,三十来年的发小不是白当的,党也立马会意。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敬赵启,赵束和魏东懒洋洋旁观赵启面不改色、来者不拒、手起杯落。
周六,晚上九点,沈家别墅的院子。
绝望浮现在赵束的脸上,他一只手拽着非要带元宝去草皮上游泳的沈敬年,另一只手拽着嗷嗷叫赶去游泳的沈元宝。
赵启则潇潇洒洒单手插兜指挥魏东录沈敬年。
党也半边身子瘫在周博观身上,人倒了嘴还硬着,嚷嚷:“再来!我就不信喝不过他哥!!”
周博观为难地看向党永顺,党永顺颇感丢人,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勺,“出警啦!”
党也“嗖”一下站直,连黄底红字的符咒都不用,自动自觉凭空诈尸。站起来的下一秒就是往自己腰间摸,休闲裤后腰空无一物,党也头发都炸了,“我枪呢!?我铐呢!?”
站在队伍最后的周碧云扶额叹气,这俩丢人的玩意,白瞎老娘一身忠肝义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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