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脑海里便开始播放起昨夜的场景,看完全部, 秦元禹猛地坐直身体,瞬间清醒过来,惊呼出声,“我去,怎么会这样?!”

  昏君系统叹了口气,“宿主,一个晚上啊, 仅仅只是一个晚上,南疆便愿成为大乾附庸, 这就是你说的要当昏君?”

  这功绩,比当明君的时候还猛啊……

  秦元禹嘴巴张张合合,一脸尴尬,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讪讪笑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明君系统适时开口道:“宿主, 我刚刚给你加了五十点。”

  秦元禹:……

  小明这波嘲讽简直拉满了。

  沉默片刻,秦元禹打起精神, 直接道:“小昏,我不相信,昨日的事情绝对是巧合, 你放心, 不就是昏君吗?学坏容易学好难,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一次两次还行, 怎么可能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昏君系统也觉得秦元禹这番话有道理,开口道:“这倒是, 一两次巧合倒还可能,但怎么可能次次都是巧合?”

  明君系统幽幽地插话道:“若次次都是巧合,只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巧合。”

  闻言,昏君系统话语一顿,“宿主,你不会……是在演我吧?”

  以前是靠着嘴炮薅羊毛,现在不会是薅不到了就来演他吧?

  秦元禹:?

  他也一脸委屈,“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别人迪化我也就算了,小昏你可是住在我脑子里的啊,我想什么你都一清二楚,怎么也跟他们一起迪化?”

  昏君系统一愣,也是哦。

  它讪笑两声,随手给秦元禹加了两点,“宿主,别介意,都是小明挑拨我们。”

  秦元禹轻哼一声,倒也没太在意,毕竟,想到昨夜的事情他也是有些头皮发麻,不过没关系,一个南疆而已,阻挡不了他的昏君之路!

  ……

  宴会是戌时开始,现在不过巳时,还有时间去解决宴会的事情。

  秦元禹刚刚起身收拾好自己,一个侍从便走了进来,“殿下,大殿下和陛下正在正殿内等您。”

  秦元禹愣了一下,他还想一会去找他们商量呢,结果,他们直接到他的宫殿来了。

  正好。

  秦元禹快走几步,刚推开门,便见到了几张不算熟悉的面孔,秦元禹动作一顿,这些大臣们怎么来了?

  秦元禹心中顿感不妙,看到正朝他招手的秦元礼后连忙跑了过去,也因此没注意到那些大臣们投来的复杂目光。

  走到秦元礼身边,秦元禹刚想问些什么,秦元礼便笑着说道:“恭喜陛下再得南疆。”

  秦元禹:……

  好好好,又是一记暴击。

  他顿了顿,连忙道:“大哥,你就别打趣我了,今日这些人是?”

  秦元礼笑着说道:“是礼部的大臣。”

  “一国臣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上次是因为北笙已到了绝境,更是需要大乾出兵帮助,但这次,南疆这边就需要这些大臣们来洽谈了,何时帮,怎么帮,以什么形式帮都需要这些大臣们来商讨。”

  说起来,西林和东胡那边好像也有和大乾接触的意思……

  秦元礼眼睛微弯,不愧是小七,完美啊。

  听到这话,秦元禹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还好还好,南疆而已。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一道略微有些陌生的身影便靠了过来,那人约末四十多岁,两鬓微白,脸上也带着些许细纹,但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殿下。”

  秦元禹愣了下,回忆了下,笑着说道:“原来是谭尚书。”

  谭同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脸上的细纹越发清晰,“殿下真是深藏不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一个晚上便拿下南疆,比收服北笙的速度还要快些。”

  秦元禹:……

  贴脸嘲讽是吧。

  他顿了顿,将已经涌到嘴边的反驳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事已至此,他根本解释不了,别说这些人不信了,昨天的事情,要不是他就是当事人,他自己也不会信。

  想了想,秦元禹神色平静,对着谭同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谭尚书找我何事?”

  秦元禹对谭同华的态度不冷不淡,谭同华却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浓郁了。

  礼部虽不是权力部门,但作为礼部尚书,谭同华在朝堂的作用还是不小的,他也很少对某个人某件事表达赞赏,如今对秦元禹好一番夸赞,对方却依旧平静。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秦元禹眼里,他早已不需要这些大臣的倾向和赞誉,他已是掌控者,这些大臣都是他的下属,他完全不需要去因为一个大臣的称赞而感到喜悦。

  可从没有站过队的谭同华反而最吃这一套,他是彻头彻尾的忠君派,他不喜欢参与进夺嫡的争斗中,也从不会倒向任何一个皇子,他忠诚的只有大乾的君主,谁当上皇帝,谁就是他的主子。

  所以秦元禹这番表面疏离,内里却尽显自信的表现狠狠戳中了谭同华的点,他笑着说道:“下官来此,是想问一下昨日的具体情况,准确的说,是南疆君主的态度,这也决定了我们以何种态度对待南疆。”

  其实,不来询问秦元禹也可以,他们这些人都在礼部任职多年,这种事情他们再了解不过,但是,南疆事小,向皇帝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他们来说才是大事啊。

  说实话,作为忠君派,秦元禹这半年的表现真的是惊艳到了他们,北笙,军部,如今又是南疆……谁胜谁负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

  况且,这位的秉性和天赋,他们也是很满意啊。

  所以,他们已经不打算矜持下去了,别看现在只有他一人来找秦元禹搭话,但现在正关注他们的大臣可不在少数啊。

  这样想着,余光瞥见其他大臣们投来的目光,谭同华笑容又扩大了些许,脸上的笑纹也越发清晰。

  听到谭同华的问题,秦元禹顿了顿,直接道:“南疆所求不过资源,大乾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在保证大乾所需之后,南疆那边需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这……谭同华微微一惊,居然是仁君的性子?

  他算不上多么惊讶,但也有一点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秦元禹爱民如子,但没想过,对南疆民众,他也是这样宽容大度。

  还没等他说什么,秦元禹又继续道:“对了,我大乾给了南疆这么大的帮助,让他们把蛊毒之术都交给我们也很合理吧。”

  谭同华愣住了,回过神来后,他满含笑意地看了秦元禹一眼,故意问道:“若是他们不愿意呢?”

  秦元禹轻哼一声,“不愿意?容不得他们不愿意。”

  威势……谭同华心中暗暗赞叹,这才对嘛,皇帝怎么可以只有仁慈之心?要恩威并施。

  下一秒,秦元禹继续道:“况且,他们不可能不愿意,比起随身携带伤人伤己的蛊毒,与天然瘴气做斗争,一身伤痛,自然是享受着大乾的救助和扶持,安稳度日更好一些。”

  “我们也不需要强取,只需高价聘请他们教授大乾人蛊毒之法,或者是解毒之法,理由很充分不是吗?毕竟,我大乾是来帮助他们的,没有这些技法傍身,他们如何帮助南疆民众呢?”

  “况且,我大乾如此尽心尽力,南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表示吧?”

  秦元禹说得痛快,看似在为大乾着想,但其实他就是有点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了,总担心某天南疆的蛊毒就被种到他身体里。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彻底按死这个可能,毕竟他还是很怕死的,就算有风卫和墨老,他也担心他们防卫不过来,而且,就连系统也只能帮他确认身体里有没有蛊毒,却完全没办法防备。

  所以,大乾必须彻底掌握南疆的巫蛊之术。

  可这些话听到在场的大臣耳朵里却是有些惊讶了,他们一个个抬起头,看向秦元禹,这是要彻底吞并南疆啊。

  拿走他们的巫蛊之术,又出兵出力,看似是扶持南疆,实则是同化南疆啊,而以那位南疆君主的性子,他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

  他们也对那位南疆君主有些了解,比起野心,南明泽更期待他的民众吃饱穿暖,生活富足平安。

  陛下真是拿捏住了这位南疆君主的死穴。

  不过想了想这半年对方的动作,众大臣顿时又不惊讶了,果然,这才是陛下,几招落下,利益便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陛下谋略之深,布局之远,目光之广,实在是不可捉摸啊。

  虽然他们对陛下的性格也有所猜测,但这还是秦元禹第一次主动在他们面前说这些。

  几位臣子心中一动,对视一眼,原本还有些许犹疑的念头被瞬间按死,他们向陛下表态,陛下也借此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愉悦。

  看来,他们的选择也该定下了,这位的皇位已是板上钉钉。

  一直默不作声的乾皇嘴角微微弯起,片刻后,又恢复到最开始的一脸平静,“好了,南疆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谭同华看了秦元禹一眼,随后转身朝乾皇行礼,道:“谨遵陛下旨意。”

  即将上任的这位陛下可真是和他的心意,仁慈又不乏威严,谋略颇深,心思机敏,性格温和,还很懂他们这些人的心思,简直是完美啊。

  几个大臣纷纷离去。

  等他们离开,秦元禹刚想问乾皇些什么,乾皇便先一步开口道:“宴会的事情,你想怎么办?”

  秦元禹:?

  这不是我的词吗?

  他有些语塞,刚想反驳,乾皇便像是猜到了什么,直接道:“年宴是由你负责承办的。”

  听到这话,秦元禹下意识扭头看了身旁的秦元礼一眼,见状,乾皇补充道:“也不许向你大哥求助。”

  “对了,还有武极宗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想了解太多,但是你身为大乾皇子,一些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的,武极宗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门派,而它一心毁灭大乾,玉罗教的背后就是它。”

  说完,乾皇站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对武极宗提起警惕,至于宴会的事情,我不会插手,按你想的去做吧。”

  说着,他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乾皇干脆利落地离去的身影,秦元禹愣住了,连忙看向秦元礼,秦元礼神情无奈,朝秦元禹摊了摊手,说道:“不要看我,小七,这次我是真的帮不了你。”

  说完,他也连忙离开了。

  秦元禹有些沉默,下意识开始思索要如何处理宴会的事情,脑海里,昏君系统连忙道:“宿主,好机会啊!昏君之路近在眼前啊!”

  “可是……”秦元禹还有些犹豫,若是为了成为昏君就无视武极宗对西林使者的刺杀,他倒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况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秦元禹眼睛一亮,他也不需要西林使者真的被刺杀吧。

  只要他能在武极宗刺杀西林使者之后,再把西林使者救下来,那不就完美了嘛!

  等等,可是,成为昏君,为什么非要看着武极宗刺杀西林使者呢?

  很好,问题又来了,到底怎么样才能做昏君呢?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墨老便出现在了他眼前。看出秦元禹的凝重,墨老主动开口道:“我去把武极宗的人杀了?”

  听到这话,秦元禹回过神来,摇摇头,“先不用,他还有用。”

  西林使者要不要被刺杀,他不确定,但他很确定一点,武极宗的人活着,他还能围绕那个人,思路扩展一下,想一想怎么做一个昏君,但要是他死了,自己就更没有思路了。

  墨老顿了顿,看了秦元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有用?还想用他做什么?

  一个早早便被武极宗抛出当弃子的人。

  不过现在,小七居然会把计划简单透露给他了……

  ……

  驿站,房间内。

  西凌云和东修玉两人脸色阴沉,而正坐在她们对面的南明泽却一脸悠哉,反正他已经跳反了。

  西凌云和东修玉两人对视一眼,又看向面前的南明泽,西凌云开口道:“所以你跟我们说这些干什么?拿我们当作你讨好那位大乾皇帝的筹码吗?”

  南明泽笑眯起眼睛,配上那张圆润的脸蛋,显得格外喜庆友好,可西凌云和东修玉两人却是莫名打了个寒颤。

  “当然不止如此,有一个人可以成为我们三个人的筹码。”

  南明泽意有所指,两人也瞬间意会,“武极宗的使者?”

  南明泽轻哼一声,“什么使者?他们拿我们三国当诱饵,让我们吸引大乾的注意力,好让他们在大乾内部为患。”

  “这……”

  见西凌云和东修玉两人面露犹豫,南明泽继续道:“你们好好想想,跟着武极宗可是死路一条,给出那么点资源就想让我们三个国家为他卖命,还有那北笙国,不仅财富全被武极宗掠夺,就连民众都被他们练了血药……”

  西凌云越听越烦躁,脾气上来,直接道:“好了,武极宗的危害我也很清楚,可是,谁能确定大乾那位皇帝不会把我们当棋子呢?”

  “我们就是被放在砧板上,待人宰割的肉,与其期待哪个屠夫割肉时能让我们受的苦少一些,还不如想想我们怎么才能逃出这个砧板!”

  “凭什么我们就要任他们宰割?”

  西凌云这话说得很冲,但是,两人都是一阵沉默,他们也知道西凌云这话说得很对,凭什么他们就要任人宰割?

  南明泽沉默良久后,叹了口气,开口道:“因为差距太大了。”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昨夜,大乾皇帝给我的压迫感真的太强了,当看清他的脸时,我都不敢想象,这个看起来青葱俊秀的少年,居然就是刚刚那个让我满脸惨白,浑身止不住颤抖,神秘且威严的皇帝。”

  “我调查过了,他才二十……”

  “换个思路想想,现在他很年轻,还需要利用我们,可再过几年,他的手段越发成熟,有他在,大乾的发展肯定也会越来越好,到那时,他真的还会需要我们吗?”

  听到这话,西凌云和东修玉两人脸色都是一变,南明泽继续道:“我们现在投向大乾,未尝不是从龙之功?”

  “我有预感,大乾有这位皇帝,未来必定蒸蒸日上。现在臣服,我们便是主动投靠,是看好他的未来,是投机者,相应的,这位皇帝也会对我们有所优待,借此机遇我们的国家说不定也能扶摇直上。”

  见两人一脸意动,南明泽直接道:“说实话,再像之前那样摇摆是不可能了,我们也没有那个实力去摆脱他们,武极宗和大乾,我们必须二选一。但作为和你们境遇相同的人,我想说,选大乾。”

  “无论是心胸、眼光、天赋还有性格,我都可以以性命做担保,大乾那位皇帝绝对要超出武极宗宗主太多太多。”

  “投向大乾,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说着,他站起身,“我言尽于此……”

  他还没说完,东修玉便开口道:“我加入。”

  西凌云看了东修玉一眼,低声道:“我也加入。”

  南明泽嘴角翘起,刚要说些什么,便见东修玉站起身,“希望那位皇帝真有你说得这么优秀。”

  南明泽笑着说道:“自然。”

  东修玉点点头,“那走吧。”

  南明泽有些懵,西凌云却直接道:“抓人啊,最好赶在今晚宴会之前。”

  东修玉补充道:“是必须赶在宴会之前。”

  “今晚的宴会是我们最好的赔罪的机会。”

  说着,她看向南明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你来说,拉拢我们两国,就已经是很不错的功绩了,所以,那位使者,就交给我们吧。”

  南明泽动作微顿,抬眼看向面前这个比他还矮一个头的女人,片刻后,他扯了扯嘴角,“自然,你们给我面子,我当然也要给你们。”

  “希望你们不要让陛下失望。”

  东修玉笑了笑,“别小瞧了我们,东胡和西林虽无巫蛊,但也有自己的本事。”

  说着,她回头看向西凌云,说道:“凌云,我们走。”

  ……

  等西凌云和东修玉两人离开,南明泽坐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很快地,北桥走了进来,见屋内只有他一人,北桥眉梢微挑,“她们呢?”

  见北桥到来,南明泽没有惊讶,对着北桥招招手,说道:“北笙王君,来,这边坐。”

  说着,他还为北桥贴心地倒了一杯茶水,北桥接都没接,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别了,我可不想被下蛊。”

  南明泽动作微顿,耸了耸肩,一脸无奈,“这都是你们对南疆的刻板印象啊,我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胖子罢了……”

  北桥坐在南明泽对面,“我可不觉得一个人畜无害的胖子能够一见面便在武极宗的人身上种下了蛊。”

  他话语微顿,“昨夜南疆的投靠……其实你早就做好决定了,对吗?”

  南明泽和北桥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点点头,“没错,只是,事情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很清楚南疆除了大乾以外没有任何出路,所以我的确打算投向大乾,但绝不是以这种形势,站在主导地位的人……该是我来对。”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本想借着武极宗的阴谋,顺水推舟,卖大乾一个人情,却没想到……”

  想到这,南明泽摇摇头,“差距还是太大了。”

  北桥轻嗤一声,“我早就说过了,陛下仁慈,可谋算无人能及,想利用陛下……真是天真。”

  南明泽耸耸肩,没有接话。

  静默半晌后,北桥继续道:“对了,那两位女君呢?”

  南明泽顿了顿,“去抓武极宗的人了。”

  北桥愣了一下,“我以为,这个功绩也会是你的,顶多会带上她们一起。你还真大方……”

  南明泽苦笑一声,一脸无奈,“什么大方?她两反将了我一军。”

  “什么意思?”

  南明泽叹了口气,“她两估计早就联合起来了,在来京城之前。西凌云负责指出问题,东修玉负责打圆场,她两就是一伙的,亏我之前还真以为她们关系不太好。”

  “而且,我估计,昨夜你我去见陛下的时候,她两就已经商量好一切了,她们早就决心投靠大乾,却一副不想为人棋子的表现,无非是想拿捏我罢了。”

  “所以,这份功绩也就归他们了。”

  说着,他又是叹了口气,“我估计她们已经对大乾表露出投靠的意思了,只是故意在我面前钓着,逼我把武极宗的那份功绩让出来罢了。”

  “而且,东胡和西林早有投靠之意,这样算来,我的功绩又少了一半。”

  北桥听得目瞪口呆,沉默良久后,失笑出声,“你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南明泽摆摆手,“但真正的获利者永远都是陛下。”

  听到这话,秦元禹无脑吹的北桥看南明泽都顺眼了些许,“你这话说得合我心意,放心,我会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两句的。”

  南明泽笑容满面,又是一副喜庆祥和的模样,“那就多谢北笙王君了。”

  先前真是冲动下,一时失手,幸好,幸好还有这个小年轻……

  况且,他还有一份功绩呢。

  西林和东胡两位女君只知有武极宗的人要刺杀西林使者,却不知道他在哪,只有他知道。

  想到这,南明泽嘴角的笑容又咧开了些许。

  ……

  申时一刻。

  “……这几天,你们要盯好京城的治安。”秦元禹耐心叮嘱眼前几人。

  随着青羽卫的发展,秦元禹也开始细化他们的职责,有负责盯权贵,办冤案的,也有负责盯那些仗着武力行事肆意的武者。

  就像他说的,他要给这个世界的特权阶级头上悬一把刀,不只是勋贵,还有那些武者。

  往常那些行事肆意的武者,大乾的官兵是不会管的,毕竟,又没有杀人,只是抢些东西而已,武者高普通人一等,态度嚣张点又如何?

  他们不管,秦元禹便专门拨出一部分人来管。只是,有意思的是,洗脱冤屈的李成在辞去官职后,和柳如茵选择加入的反倒是针对武者的一队。

  当时,他还随口问过原因,李成说,“勋贵贪污枉法,是大乾的毒瘤,但那些仗着实力肆无忌惮的武者更是大乾的祸害。”

  柳如茵也说道:“与其说灭我们两家满门的是大乾军部指挥使吴畅,不如说灭门之人是武者吴畅,他身上是洗不掉的江湖习气,快意恩仇,为兄弟报仇,却无视王法。”

  “犯法的勋贵要除,这些无牵无挂,无法无天,更是完全有实力祸害百姓的武者更要除。”

  而更有意思的是,那些身家清白的武者却更愿意加入针对贪官的队伍。

  秦元禹没对他们的选择过多干涉,毕竟,只是针对方向不同而已,他们都是青羽卫的一员。而且,出身官宦的人去针对武者,出身普通的人去针对官宦,两方受的掣肘都会少上很多。

  听完秦元禹的叮嘱,柳如茵和李成两人点点头,行礼道:“是。”

  秦元禹摆摆手,两人离开片刻后,又一道脚步声匆匆响起。

  秦元禹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去,便见北桥匆忙赶了进来,“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还没等秦元禹反应过来,北桥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打听到的三人动向全部说了出来,说完,他还一脸期待地看着秦元禹。

  秦元禹顿了顿,“……做得不错。”

  北桥眼睛一亮,摸了摸脑袋,强压着嘴角的笑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没什么,没什么,为陛下分忧。”

  陛下刚刚夸他了哎!

  说着,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陛下,南明泽应该还有隐藏,而且,他似乎想要利用我接近您。”

  他虽然年轻,但能在玉罗教中卧薪尝胆,努力伪装,并笼络到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势力,就说明他绝不是什么傻白甜。

  不是谁都有魄力,抓住机会便向秦元禹求助,让大乾出兵北笙的。如今北笙虽臣服大乾,但却成功摆脱了玉罗教的操纵。

  虽贫瘠,但北笙仍存。

  听到这话,秦元禹动作微顿,一个今日他一直都在思考的人瞬间浮现,他站起身,“武极宗是不是派了两个人来?”

  北桥一顿,“陛下的意思是,东胡和西林去抓那个计划早就失败的武极宗武者,而南明泽则是想要抓住那个即将刺杀西林使者的人!”

  原来如此……

  难怪南明泽不着急,原来他真正的后手在这里!

  一个计划失败,彻底暴露在他们所有人面前的使者,自然没有另一个只有南明泽一个人知道动向,并随时可能会刺杀西林使者或是大乾某个人的杀手价值高。

  北桥心中暗叹,脑海里竟又浮现出南明泽那一脸和善的脸来,他啧啧两声,这算什么人畜无害的胖子……明明阴险得很啊。

  听到北桥的话,秦元禹直接道:“北桥,你去和他说一声,先不要动那个人。”

  北桥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询问,又意识到了什么,点点头,“是。”

  说完,北桥就连忙离开了。

  等北桥离开,秦元禹低头沉思,脚下也来回踱步,看起来颇有些困扰。

  脑海里,昏君系统小声安慰道:“宿主,如果实在想不出,我们就换一个思路吧,这边就两个人而已,能扩展的地方实在太少了……”

  它话还没有说完,秦元禹脚步一顿,“我想到了!”

  “对啊!两个人!我想到思路了!”

  秦元禹颇有些激动,“小昏,你把我点醒了,武极宗那边才派了两个人,还都被那些人知道了,但如果让武极宗那边多派些人,我却始终不抓呢?”

  昏君系统话语一顿,一个词汇瞬间浮现,“养,养虎为患?!”

  秦元禹直接道:“对,没错!”

  昏君系统也是一喜,“原来是这样!让武极宗的人多来些,危害大乾,而明知道武极宗要危害大乾,却不动手抓人,放任他在大乾坏事,昏庸,真是太昏庸了!”

  “宿主你可真是聪明!”

  昏君系统直接道:“宿主,我给你加点!”

  看着瞬间上涨的五十点数,秦元禹努力绷直嘴角,回过神来,对着风卫的位置开口道:“墨老,能拜托你件事吗?”

  墨老瞬间出现,“什么事?”

  这小子能让我做什么事?赶在南疆那个君主前抓住武极宗那个杀手?

  他还在思索,面前的秦元禹却已经开口道:“麻烦您去叮嘱北桥和南明泽一声,那个杀手绝对不许抓,相反的,还要让他们鼓动那个杀手,让杀手给武极宗传信,让武极宗再往大乾派些人来。”

  墨老心头一震,随后深深地看了秦元禹一眼,内心满是忌惮,“……我知道了。”

  秦元禹对着墨老笑了笑,“麻烦墨老了,墨老若是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墨老又看了秦元禹一眼,心神巨震下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不用,你能信任我就是最好的酬劳。”

  这样一个堪称恐怖的人愿意信任他,拉拢他,已经很不错了,他可不敢仗着入圣期的修为放肆。

  此刻的墨老已经不再是不会与秦元禹为敌,现在是完全不敢与他为敌了。

  墨老心中暗叹,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落到秦元禹手里,还是干脆利落地自杀比较好,否则,就是生不如死啊。

  就怕,就怕自己到时候说不定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他回去得叮嘱一下自己徒弟,千万,千万不能对秦元禹生出半点不臣之心。

  ……

  驿站房间内。

  北桥和南明泽两人面面相觑,前者是有些拿捏不懂秦元禹的命令究竟是何意,一直在思考,而后者就是有些尴尬了,他还以为真的碰上一个可以拿捏的小年轻呢,结果对方反手就去找大乾皇帝报信了。

  对坐片刻后,南明泽轻咳两声,开口道:“北笙王君,陛下到底有何旨意啊?”

  进来之后便只说陛下有命令给他,却不说是什么命令。

  北桥顿了顿,“……我有些看不懂陛下的意思,陛下让我劝你先不要动武极宗那个杀手。”

  南明泽脸色一僵,虽说他确实有些小心思,但大乾也不至于这么限制他吧。

  他面色几经变化,最后,他还是平静地开口道:“好吧,我知道了。”

  身为一条砧板上的鱼,自然是拿刀者说什么他做什么,任人宰割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等一下……”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两人脸色一变,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刚想有什么动作,却被一股气势钳制住,动弹不得,下一秒,墨老出现在两人面前,随后看了南明泽一眼,说道:“在我面前,这些东西就没必要拿出来了吧。”

  南明泽脸色一白,“入,入圣期……您,您是?”

  墨老轻哼一声,震碎了南明泽手中的蛊虫,说道:“是陛下让我来的。”

  闻言,两人神色一松,倒也没有再继续怀疑,毕竟,入圣期大佬都露面了,首先武极宗不可能会派入圣期来,若是真的来了,大乾也不会毫无所觉。其次,若他是武极宗的人,也不需要拿这些话来骗他们。

  见两人神色和缓,墨老笑了笑,这两个人脑子倒是转得快,虽然完全比不上秦元禹,甚至都猜不出秦元禹的真正意图,而且就连他们猜不到这一点,秦元禹也预测到了。

  想到这,墨老神色一顿,秦元禹让他来的目的应该也不只是传话吧。

  他收回气势,坐下,说道:“陛下担心你们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特来派我来多说几句。”

  闻言,两人一愣,连忙跟着坐下,“您请说。”

  “陛下的意思是,杀手要留,更要鼓动他向武极宗求援,让武极宗多派些人。”说着,墨老微微一笑,“当然,派多少人便需要你们自己把握了。”

  看着两人一脸若有所思,墨老笑了笑,“好了,话已带到,我要回去了。”

  说着,墨老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直接道:“你们可以放心,我好歹也是入圣期武者,陛下不会派我来监视你们的,而且,陛下也不需要用这些手段。”

  陛下派他来,威慑是其一,抹掉他们心中的犹豫与怀疑是其二,更是在向他们展示大乾的实力。

  说完,墨老便消失在了原地。

  闻言,南明泽心中微松,随后转头看向北桥,试探地说道:“陛下这是……”

  北桥点点头,对视一眼,说道:“应该就是了。”

  南明泽神色恍惚,低声呢喃道:“竟然还能如此操作,一步棋便直接化主动为被动……”

  说着,他自嘲地笑笑,“武极宗竟敢与这样的人作对,真是……”

  北桥接话道:“真是活腻了。”

  他站起身,“走吧,你应该清楚,这件事情陛下是交给我们两个人的。”

  南明泽点点头,“我明白。”

  他服了,他是真的服气了。

  之前和秦元禹站在对立面时,虽觉得对方颇有威势,谋算颇深,却总感觉如镜花水月、隔靴搔痒般,感触不够真切,仿佛一切都是他自己脑补,但现在,当他站在秦元禹这边,当秦元禹的谋算和计划在他面前徐徐展开时,他明白了,他真的明白了,什么叫不可力敌,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真正的差距。

  ……

  等墨老离去,秦元禹仍自得于自己的计划,继续在脑海里说道:“小昏啊,当然,养虎为患,我们也要保持一个度,总不能真的让他们把大乾毁灭吧。”

  昏君系统点点头,附和道:“没错,我们只是要当昏君,但不能当灭国之君!”

  “国都没有了,何谈君主。”

  秦元禹连连附和,“没错没错,而且,我觉得还可以再昏庸些,比如贪污,当然,我要贪的是武极宗那些人的钱,我都放任他们在大乾内部捣乱了,他们难道不该给我些报酬吗?”

  “给我钱财,堵住我的嘴,我才可以名正言顺地让武极宗继续派人啊。”

  昏君系统一愣,惊喜道:“妙啊,这计策真是妙啊!宿主你可真聪明!”

  “明知武极宗居心不良,宿主却贪财好利,收取武极宗的贿赂,放任他们危害大乾。”

  “真是……”昏君系统感叹道:“陛下何故造反啊?”

  熟悉的话语让秦元禹一愣,他连忙道:“这句话就不要说了,上次军部那个庞兴良庞指挥使就曾这样质问我,结果现在天天给我写奏折,为那天的质问道歉,还说是他有眼无珠,没看出我的良苦用心,更不懂我的深谋远见……”

  想到这,秦元禹就有些无语,“我能有什么远见?军部的事情真的都是巧合啊!”

  “所以,这句话千万不要说了,不然……”他抖了抖,一脸后怕,“我总担心我又要重蹈军部的覆辙了……”

  昏君系统愣了一下,心中暗自腹诽,宿主这么昏庸的决策……应该不至于再像上次一样吧?

  当然它没有反驳,只是继续道:“那就……昏庸,真是太昏庸了!”

  “宿主,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才是真正的昏君苗子啊!在危害国家这方面,你可真是天赋异禀!”

  昏君系统这夸赞有些奇怪,但秦元禹还是乐呵呵地接受了,他也觉得自己很聪明,居然想出了这样昏庸,却有一定保障的点子!

  昏君系统和秦元禹一人一统,一个夸赞,一个滔滔不绝地补充着自己的计划,而听完全程的明君系统则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宿主这是在演它,还是……真的这么觉得?

  若他们没有在演戏,难道他们就不觉得这一番操作比起养虎为患,更像是在钓鱼吗?!

  还是把鱼全薅光的那种,就连骨头都不剩!

  又是监视武极宗的人,又是钓着他们,让他们不断往武极宗求援,这一番已经是攻守之势彻底逆转,把武极宗从暗处摆到明处,彻底斩断了他们暗戳戳在大乾搞事的可能,更是借机反拿捏住了武极宗,若是这一波演得好,武极宗彻底暴露,元气大伤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不仅如此,坑武极宗坑了那么惨,你居然还想薅一波他们的钱?

  想到这,明君系统心情复杂,想起平日里秦元禹跟他们委屈地抱怨那些大臣们迪化他的情景,心情顿时更复杂了。

  这能怪他们迪化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