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病好之后已经是两个礼拜之后的事情了。
他去陆宅找孩子,却看见孩子背着蓝色的小背包,戴着浅蓝色的渔夫帽,迈着小脚丫正要往出走。
”橙橙。”谢尘星站在陆宅门口,手里提着在店里买来的小蛋糕,穿着印有小橘子的羊羔卫衣,围着白色的围巾,他感冒才好,声音软糯带着病气,高兴的向孩子挥了挥手。
”爸爸!“
”橙橙要干什么去啊?还背着小书包。“谢尘星蹲在孩子面前,揉了揉他圆润粉嫩的脸颊。
”要出去玩啊。“小家伙很开心,笑容灿烂,露出整齐洁白的小乳牙。
”去哪里玩?这么开心?“
”阿柠叔叔办了画展,要带橙橙一起去看呢!“
去看画展,裴柠的画展吗?谢尘星眉眼间的喜悦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落寞。
“橙橙忘记了吗?之前我们约定好了要一起去亲子馆玩的啊。”
”唔……“小家伙像是才想起来这件已经答应好的事情,小手指绞在一起,“对不起,爸爸,橙橙忘记了。昨天阿宁叔叔说带我去画展,我已经答应了。”
谢尘星静了静,压了压橙橙翘起的呆毛,期盼的看着他,“那橙橙最想去哪里呢?”
”画展。爸爸,橙橙好想去看画展,我们可以下次去亲子馆好不好呀?”陆浧拉着谢尘星的袖子,晃了晃,用撒娇的语气同他讲话。
谢尘星心里涌起一阵阵失落,橙橙,你是真的想看画展,还是只是因为是裴柠举办的呢?
眼神里的期盼被哀愁淹没,但他还想争取一下,“可是橙橙,你先答应了爸爸呀!”
”爸爸,橙橙想去看画展。“小家伙鸦羽般的睫毛扑闪扑闪,低下了头,好像在为看不了画展而失魂沮丧。
谢尘星勉强笑了笑,他到底不忍心孩子失望,“好吧,那橙橙去看画展,不过下次要记得和爸爸的约定啊。”
“谢谢爸爸。”
这时屋子里走出一个人,长身玉立,身量高挑,穿着驼色的过膝外衣,里边搭配纯白的针织毛衣,带着同色系围巾,他看见谢尘星,笑了笑然后打了招呼。
空气中吹来了淡淡的玫瑰香味。
裴柠。
他的笑容澄澈温柔又惑人,可偏偏谢尘星偏偏就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陆夫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裴柠刚打完招呼便被跑过去的陆浧拉住了衣角,“阿柠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再等等你父亲。”
“好吧!可是父亲好慢呀!”
裴柠伸过手指,橙橙紧接着动作熟练的攥紧了裴柠的小拇指,半是撒娇半是抱怨。
陆先生也要去吗?
谢尘星垂下眼眸,看着橙橙向他的“阿柠叔叔”撒娇。
身材高大的俊美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裴柠身侧,“走吗?”又看向了谢尘星,好像才看见他,眼神淡漠,“你怎么在这?”
谢尘星身形有一瞬间僵硬,衣衫下的手捏住又松开,他怎么在这?他不可以在这里吗?
“我……我来看看橙橙。”
陆洲点了点头,便不在看他。
“走呀走呀!”陆浧拉着裴柠的手往出走,裴柠向两人露出了无奈的笑,往前走。
陆洲紧随其后。
三个身影重合交叠在一起,留下了好大一片阴影,谢尘星的影子孤孤单单,被笼罩在了其中。
陆洲,你怎么可以带着我们的孩子去陪别人看他的画展呢?你们甚至都没有看过我的画啊!
你们才是一家人嘛?
他觉得那几个人好碍眼,鬼使神差开了口,“ 裴先生,我可以一起去吗?”
裴柠回头看他,笑的灿烂,像是很高兴有人想要欣赏自己的画作一样,“当然,随时欢迎陆夫人。”
22
风有些大,街道的树早没了枝叶,被风吹的光秃的枝干哗啦哗啦的响,有些秋冬的萧瑟凄凉。
谢尘星顶着风,失魂落魄回到他们的家里,匆匆扣上了别墅大门,内门却怎么也打不开,钥匙像是被扭曲,可是明明塞进了孔隙的。
终于,“啪嗒”一声,门开了,谢尘星用颤抖的手关上了门,随后身体失力,倒在了门关处。
可笑,可笑,简直太可笑了。
他怎么会开那样的口呢?
怎么就想去参加画展呢?
他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孩子拉着裴柠的手开心的到处看,他抱着裴柠的腿软声撒娇,看画展前要吃棉花糖,要吃小糖人。
他会在裴柠打趣他的时候开心的扑进他怀里,嬉戏打闹,而陆先生跟在他们身后拿着两个人的东西。
谢尘星在间隙里一个人也去买了棉花糖,买了小糖人。
棉花糖好甜,小糖人也好甜,明明是裹了蜂蜜的好东西,他一口一口却像是在吃砒霜。
彼之蜜糖, 汝之砒霜。是不是就是这样?
他把委屈心酸全部藏了起来,在看画展时装出一副沉迷的样子,故意和他们走了不同的路线。
专注吗?沉迷吗?其实不是的,他只是不敢同他们一起看罢了。
他怕他再多看那几个人一眼,眼泪就要不争气的流出来,喉头酸涩,心里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可惜没人瞧得见。
为什么?这明明是他的孩子,他的丈夫,为什么他们可以和别人那样亲密,那样默契。他们和裴柠像是一家三口,他谢尘星才像是一个局外人。
他们也是这样一起去过游乐园、海洋馆吗?还有其他更多的地方吗?否则怎么会这样熟练,这样默契?
亲子馆呢?是不是也去过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都做了多少事情呢?
他想都不敢想。
可是他才是孩子的爸爸呀。
独自一个人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宝,他这四年来每天想的念的都是他,害怕保姆照顾不了他,害怕他生病发热,害怕他一个人夜里孤单,想打电话,又害怕打扰孩子休息。
他丢盔弃甲,中途就借口有事情独自跑了回来,愤懑的,失望的,委屈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孩子眼里全是对裴柠的依赖和孺慕,仿佛他才是孩子的爸爸,那些温暖眷恋的目光将谢尘星刺得遍体鳞伤,他仿佛被凌迟的罪人,生不如死。
橙橙对他总是克制守礼,极少撒娇,更不会软声唤他“爸爸。”
可是裴柠都有啊。
橙橙好开心啊,他心里的喜悦与开心毫不掩饰的全部都表现了出来。
他一路上紧紧黏着裴柠,就连他要走也只是得到了孩子一句“爸爸再见!”
他好羡慕好嫉妒裴柠。
恍然间他才明白,他和裴柠的位置颠倒了。
爸爸还是叔叔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橙橙更亲近谁,一目了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逃窜似的的跑了回来,看见裴柠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败得体无完肤。
忙碌沉重的日子里他都是念着孩子过的。
可这单薄的思念与牵挂与裴柠的陪伴比起来似乎都一文不值了。
所有人都觉得裴柠陪了孩子四年,理应得到孩子的喜欢与依赖,可他也陪了孩子四年啊,除了在他的身边时间短以外,他对孩子的爱不比任何人少啊。
所有人都认可裴柠的四年。
然后都否定谢尘星的四年。
谢尘星在门关处,发出克制而又隐忍的呜咽声,受伤的小兽连哭泣都不敢大声。他蜷缩着,无助失神的盯着黑漆漆的房间,空空荡荡的家。
他很痛苦,他觉得要喘不过气,心脏在抽搐,像是被人捏在手中,一寸一寸蹂躏,把那团肉捏的血肉模糊,是不是要他把心刨出来,给所有人看看,才会有人看见谢尘星的感情啊!
他不知所措,他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啊!谁能告诉他,要怎么办?
他快要崩溃了,心理防线摇摇欲坠。
谢尘星盯着手机,屏幕被湿热的泪水弄花,手指哆嗦,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机滑落摔在了地上,橙橙好像不需要他这个爸爸。轻易就被别人替代了。
爸爸!!!
对,可以问问爸爸!谢尘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颤巍巍的拨打了号码。
23
“喂!”那边的人接通了电话,接着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哎呦,小宝贝,那个不能吃。”
谢尘星手指蜷了蜷,强自镇定,声音还有些颤抖,“爸爸!”
“星星,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唉,星星,你等等我。”周澜看见小云朵在乱吃东西,急忙跑了过去,留下一句没有传过去的话。
“爸爸!”谢尘星听见温柔的嗓音,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好难过,声音带着哽咽,“爸爸,橙橙不喜欢我了,爸爸,他喜欢裴柠。”
“他不愿意和我一起住,不愿意和我去看亲子馆,他也不同我撒娇,他和我一点也不亲!爸爸,我该怎么办?”
“爸爸,我好疼阿……”
“爸爸,星星好难受,好难受啊……”
那边繁杂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传来一阵寂静。
谢尘星宣泄完之后,抽噎着等着那边人讲话。
好久好久。
电话那边重新传来温柔的声线,“星星,刚刚小云朵又乱吃东西,那么大遥控器就往嘴里塞,阿姨拿走还大哭,一点都不嫌脏。”
话筒传来了几声笑,“我去哄了哄她。小云朵啊,最近都会讲话了呢,口齿不清,天天喊‘爸爸’,喊‘爷爷’,什么时间你回来了,教她喊你‘叔叔’,那小模样,软乎乎的像是面团。”
谢尘星清了清嗓子,勉强笑道,“是、是吗,小云朵都会讲话了?”
他讲的话他爸爸一句都没有听到。
他以为静默是爸爸在组织语言,在想要怎么样温柔安慰才会不让他伤心,没想到是去看别人去了。
“那可不,小嘴嘟囔不清,却爱喊的很。见没人理她,就生气的小手挥舞,小嘴跟挂了油壶似的,可怜死了。那模样,和你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周澜讲小云朵的事情讲的开心,谢尘星就一直沉默听着,好像刚才啜泣崩溃的人不是他。
半响,谢尘星想问话,“爸爸,橙橙……”。
那边传来问候的声音。
周澜喊了一声,“回来了。”接着对谢尘星讲,“星星,你二哥回来了。你要同他讲几句吗?”
“不用了……”
“嗯,那行,那我晚点打给你好不好?”
“好!”谢尘星有些木然,呆愣的应了声好。
“嘟……嘟……嘟……”
挂断电话,谢尘星眨了眨迷糊的双眼,有一点点茫然。
他还什么都没有讲。
顿了半响,他迟钝的脑子终于想到了。
原来他忘记了,他在他爸爸这里永远排不上号。
无论有多少孩子,他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父亲不喜欢他,哥哥们也不喜欢他,他们从来没有抱抱他,爸爸总是围绕两个哥哥转,他冷了饿了受人欺负了都没人看得到。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父亲们的孩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什么都不想再讲了。他好累。
夜晚周澜没有再打过来电话时,谢尘星似乎也已经见怪不怪的。
看,谢尘星就是这样的,没人在乎,没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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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们,我又来了哈哈哈
看到大家的评论,很兴奋,你们激起了我码字的欲望。呜呜呜,感谢大家记得我。
受宝带走小昙花味的omega,初步设定是没了。就是那种没了。结局必然be。渣攻才没有好结果。
另外,之前我被考试折磨的时候想了一个剧情,受宝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受不了的宝贝快跑啊!
这是虐受文虐受文虐受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