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门疆?契阔?涩谷事变?
似乎没有重要的信息被你遗漏掉。
日车宽见?
他的联络方式已经交给五条悟了,至于要怎样说动日车宽见站到咒术师的阵营里,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那三个九相图……
你扭头,三个形象各异的大块头把脸贴在玻璃上,几个人魁梧的体型把外面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投不进一丝光亮。
它们用两只手遮在眼眶旁,全神贯注地往店内看——被注视的对象敏锐的察觉到视线,两只手攥成拳防备地举在胸前,明显只要稍有异动就会直接动手。
丝毫没感觉到自己正被警惕的三人见到虎杖悠仁看到它们了,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血涂渗出鲜血的空洞眼眶都明显睁大。
……看起来更恐怖了。
即使外面的声音被玻璃隔绝,你也可以从三人的口型里读出它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弟弟’之类的话。
“从高专里偷出去的咒物受肉了啊。”五条悟嗓音淡淡,一眼看出它们的身份,他用食指敲了敲玻璃,让其发出清脆的响声,得到两双眼睛一对眼眶整齐的警惕看过来,他用接近诱骗的语气,“不要害羞,进来嘛进来嘛~”
这样的话你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下一秒,漏瑚的头就被拧下来了。
他以为它们到底是在顾忌谁,才没有立刻进来的啊?
……总之,外援方面也就位了。
你在脑内重新梳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遗失后,目光缓缓从在场所有人脸上略过:“……”
在五条悟略有意外的‘嗯’声里,你拿起装有两面宿傩手指的木匣,将它收进怀中。
你的手摩挲了一下盒子粗糙的表面,声音轻快,对五条悟:“我出去一下。”
或许应该再加上个透气的理由,会更容易说服别人,让你能顺利达成目的。
没有这个必要。
“嗯?”五条悟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只是重新确认一次,“现在?”
五条悟低头,眼罩顺着重力向下滑落,那双不再充斥着锐利刺骨的冰雪蓝眸显露出来,无声地看向你,他用不会被错认成是暗含试探的语气,随意地问道。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在眼下这种微妙的时机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意向,引起五条悟的注意再正常不过了。
让你感到奇怪的是,对方的态度不像是要追问到底,反倒更接近随口一问,你从五条悟的态度里感知到了他表露出的若有若无的放任。
你不认为五条悟错过你收起木匣的动作,跟察觉不到你话里明显准备跑路的意图。
所以是……默许了你的行为?
你忍不住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去观察五条悟,得到对方毫不避讳的眨眼回望。
这家伙……完全不担心会有放虎归山的风险吗。
虽然你目前还没有和咒灵为伍的念头,还是不免生出‘这个世界终于疯掉了’的荒谬感。
你确定,在与五条悟立下的束缚条件里,可没有‘对诅咒态度和气友善’这一条。
嘛,不过对你有利就是了。
也让你省去了很多不必要麻烦的纠缠——没错,说的麻烦就是五条悟。
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麻烦集合体。
当然,后面该去头痛五条悟的另有其人。
你可是给五条悟提供了关键情报,又介绍了强力外援。
咒术界全体人员应该给你颁一个奖。
至于羂索即将要面对全盛时期五条悟的怒火这种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选择去算计别人,也相应的要承担被人算计的后果。
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一心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特地去针对羂索。
只是在合适的时机,顺势推了一把罢了。
否则,你或许会想知道,他的大脑切片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为此感恩吧。
无论是谁。
假如确定无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你的手段或许会更激进一些……或者说,令人发指?
你还蛮期待事态往预期里那样发展的。
“从一开始起,你的目的性就相当的强呢。”你差点忘记,五条悟还在身边,他重新把眼罩拉了上去,让你只能从声音的语气里分析他的情绪,“一旦达成目的,又会毫无留恋的抽身……”
这是当然的,你又不打算跟他们的关系有多好。你在心里回答他。
“唔,完全看不透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像是小孩子耍赖一样的姿态摊手,无所谓地宣布道。
“不过。”
他扬起脸,面朝起身的你,唇边扬起平和的笑意:“这次谢了。”
你不确定地拿出一头大蒜:“……”
“欸!居然把老师的真情流露当做邪祟入体,好过分!”
五条悟夸张地抱怨,一边对‘驱魔物品’表现出嫌弃:“真人同学是在试图用大蒜对付咒术师吗?”
你诚恳地表示:“如果能找到狱门疆,绝对不会退而求次选择用大蒜的。”
你留意不远处一、二年纪活跃热闹的气氛,无声起身,准备趁着没人注意到的间隙离开。
“……假如悠仁来问,老师可不会替你隐瞒哦?”五条悟试探性地说。
临时训练一年级的咒灵突然消失,不可能会有人注意不到。
“如果问起,就告诉他我去马来西亚看流星雨了。”你随口道。
虎杖悠仁、或者说,高专里的所有人,接下来一阵子有得忙了。
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分出多余的精力放在你身上。
“马来西亚?”五条悟像是对此很感兴趣似的,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撑着脸发出声含糊的长音,“啊,说起来,七海海好像一直想去马来西亚。”
你不明显顿住。
五条悟奇怪的‘嗯’了声,尾音明显上扬:“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糟糕的表情啊!作为一个合格的前辈,知道学弟的喜好很奇怪吗?”
你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在知道的第二天就组织所有人飞去马来西亚度假。”
“什么啊!这是刻板印象!”五条悟用两只手在胸前比出一个大大的‘X’表示抗拒,又说,“假如是悠仁这样的孩子,大家一起去国外度假,大概会很开心?”
“至于更喜欢有独处空间的成年人,如果周围都是每天都会见到的同事,那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而已。”
“……”
“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师,超——肉麻的~”五条悟做作地装出害羞的姿态,两只手挡住脸,又把指缝留的很宽,露出底下的眼罩。
你只是在困惑。
明明知道五条悟轻浮的态度多数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你还是会在他展露可靠一面的时候感到一阵说不出的不适应。
大概是平日里不靠谱的印象太深入人心了。
你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
…………
……
你忽然停住脚步。
手里上下抛动没有重量的木匣的动作也停下了。
这是个有些突兀的举动,在你先前一直保持在匀速前行步调的前提下。
周围的行人没有向你分过来一个眼神。
很正常,咒灵在普通人眼里是透明的。
你站在原地,没去四处张望,只是稍微侧过头,对着身后:“还不出来吗?”
“……”理所应当的没有回应。
你干脆转过身,目光乏味地没落在实处,按捺住的心情,耐心等待着。
“真是可怕的敏锐性啊。”一道清朗的男声,配合着不紧不慢的拍手声,传到你的耳中。
肩头披散着中长发,头上梳着丸子头的青年从阴影处走出。
若有若无的温煦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眼正注视着你,那对较常人偏大的耳垂,更显出佛祖般的悲悯感。
“姑且问上一句,我在哪里暴露了吗?”他温和问道。
跟在你身后的男人,让你觉得很亲切。
啊,不是说对那张属于夏油杰的脸感到熟悉。
准确来说。
你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凹凸不平的皮肤,视线集中在那人未做遮挡的额头上。
——是对方额头上的缝合痕迹。
你没有去回答他的询问,只笑眯眯地做出一副意外的神态,歪过头:“呀,你果然在这里啊。”
“其实呢,”你心情很好的拉长声线。“我根本没察觉到你的气息,只是处于习惯,随便诈一下罢了。”
“没想到真的上钩了。”
你用手挡在唇前,笑声还是毫无阻隔地从指缝间溢出,脸上过分夸张的笑容让你的双眼被迫敛起,仍然能让你看清对方此时的脸色,你肆无忌惮嘲讽道:“——完全就是个蠢货嘛,哈哈哈哈哈!”
羂索用夏油杰的身体出现在你面前,对方意图很明显了。
注意到计划被人破坏,注意到你的存在。
你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
并且现在还顶着夏油杰的脸出现在人前,你是不是可以认为,对方的动作要提前了呢?
你没有在夏油杰身边看到其他特级咒灵的身影。
呀,不会是已经被变成咒灵玉吃掉了吧~
真可怜呢。
还是说,想要用咒灵操术收服你,所以有意避开了暂时是同盟的咒灵们?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无论哪一种可能,你的分.身大概率是没办法在他手中活下来的。
你也没兴趣冒着会被收服的风险,让本体赶回来支援。
虽然你之前就预见过这个结果,但是啊、
果然还是……
——不爽啊!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选这条路,而不是下水道呢?
……虽然按照对方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你也不认为环境恶劣的下水道,可以让他犹豫就是了。
现在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于事无补。
你心里瞬间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念头,当然,很粗糙,还不算完善。
你的分身约莫有特级咒灵里中等水平的实力,想要给接手了宝可梦大师身体的羂索造成致命程度的重创,几乎不可能实现。
那就从其他方面入手好了。
你抬眼,全身的肌肉瞬间被调动,变形成鹿腿的双腿呈现出极限的爆发力,几下弹跳,让你迅速拉进与对方的距离。
他看出你的意图,立刻做出相应的防御。
你无视那些向你涌来的臃肿咒灵,嘴角扬起的弧度愈发深刻,充斥着恶念的目光集中在他脸上,你嗓音柔和,吐字却又十分清晰的,对他轻声唤道:“羂索。”
“……”
在他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错愕,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佛祖般慈悲的假面骤然破碎,露出底下恶鬼的全貌。这一刻,你真切感受到由对方身上传来的、针对你的森然杀意。
即使在你口中听到意料之外的名字,他唤出式神的动作也没有丝毫顿涩,有条不紊操纵着咒灵朝你攻来。
你却从中看到了一线的破绽,一股脑地将持有的改造人强行组合在一起,灵魂与灵魂发出的排斥正在你手掌之中躁动不安。
你举起双臂,顺势瞄准了羂索,双掌用力一合:“——多重魂·拔体!”
如同导弹般的破坏力顺着你的掌心瞬发,直向那人面门。
“轰——”
灰尘四起,剧烈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根发麻。
“啊呀,打偏了。”
看到从废墟里站起的青年,你倍感可惜的说道。
虽然使用的招式无误,甚至参照了胀相的穿血去提升破坏性,但威力还是不及真正多重魂的三分之一。
只有本体可以发动无为转变,你用咒力强行融合改造人的结果就是,发挥不出原本的破坏性,连准心也从对准他面门偏移到了左肩。
而且,对方似乎用咒灵挡在身前,减缓了冲击。
看上去狼狈只是因为扬起的灰尘落到了身上,实际上他并未受到严重的创伤。
看着对方不急不缓地向你走进,你知道,你错失了唯一能重创他的机会。
你歪头。
在最后,让他更难忘一点吧。
“杰。”
你突然叫他。
不是‘羂索’,而是‘夏油杰’。
“你还要被人控制到什么时候?”
“……”
你看向对方垂在身侧毫无动静的手。
随后无声地撇撇嘴。
果然,你说不起作用的吗?
也无所谓了。
一想到羂索在真名暴露会生出的不安和恐慌,以及时刻被笼罩在不清楚自己计划究竟被人看穿多少的不确定中,你就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到愉悦。
“哈哈哈哈哈!”你不客气地狂笑,笑声久久地回荡在半空之中,“愉快!愉快!”
意识还未完全消失前,你似乎听到一声手机收到新增消息的提示音。
你没有多余的念头去想是谁发来的消息了。
视野突兀地彻底黑下去。
你被祓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