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怎样都可以

  李楠筝在床边呆坐了很久, 原本她以为柳玉袖头一个对长公主发难是因为长公主的威胁最大,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长公主居然对柳玉袖下了手。

  两个时辰后,柳玉袖终于清醒过来。她醒来第一眼便望见了李楠筝快哭出来的表情, 想要出声安慰,奈何一开口就咳嗽, 震得金针所在的穴位隐隐发疼。

  “别说话,你现在不宜说话。”李楠筝帮她顺气,等人不咳嗽了, 她才坐直身体。

  这时候, 严清悠到了时辰便进来取针,下针时她是昏迷中,没有什么感知,眼下清醒着,金针从肉里抽出的感觉格外清晰。

  见柳玉袖蹙眉,李楠筝紧紧握住她的手,“轻点,她疼。”

  严清悠出了一头的细汗, “是。”

  按照柳玉袖的情况, 下针取针都会十分疼痛, 严清悠已经是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否则被取针的人会痛得再度昏过去。

  金针取下来以后, 柳玉袖变得更加虚弱了。李楠筝看在眼里, 心疼不已。

  安置好柳玉袖之后, 她交代迎雪留在内殿寸步不离的照顾,而自己则是叫了严清悠去前殿。

  李楠筝坐在主位上, 眸光锁住严清悠, “严爱卿, 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要如此折腾半个月,再舟车劳顿去西域?”

  “有办法,臣方才想到的。”

  闻言,李楠筝急切道,“快说。”

  方才两个时辰中,严清悠左思右想,把自己毕生所学都翻出来了,终于叫她想出一个可行之法,好叫柳玉袖少受一点苦。

  “如果有至亲之血,臣可以用药行一次金针便能保一个月。”

  李楠筝垂下眸子,柳玉袖的娘亲早亡,只有一个姐姐还与她不和,现已发配边疆,剩下的至亲就只有柳侍郎了。

  她当即起身,“备马车,朕要去侍郎府。”

  李楠筝协同严清悠一起直奔户部柳侍郎的府邸,到了府门前,甚至来不及表明来意。内侍亮出宫中玉派,守门的护卫皆退后行礼,李楠筝顾不上他们,快步走进侍郎府。

  柳侍郎得了消息赶忙出来迎驾,结果她还未来得及到院子跪迎,李楠筝已经走到会客厅了。

  “恭迎陛下,臣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李楠筝笑了笑,亲自扶起柳侍郎,“爱卿不必多礼,朕突然来府上,实属冒昧。”

  柳侍郎诚惶诚恐,“陛下哪里的话,陛下能来,臣这侍郎府简直蓬荜生辉啊。”

  李楠筝耐着性子与他寒暄几句,表示了一下君臣的关怀,接着便直奔主题。

  “爱卿,柳相如今身体状况十分危险,恐有性命之忧。现在需要爱卿的鞋来救治,她是爱卿的亲生女儿,所谓虎毒不食子,爱卿快随朕入宫才是。”

  柳侍郎闻声,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玉袖她病重了?她在宫中,她不是……”

  李楠筝没有时间和他解释原委,直言道,“爱卿可愿与朕入宫?”

  “这……”柳侍郎一改方才的热络,显得有些犹豫。

  正待他犹豫之时,柳夫人突然闻讯而至,除去给李楠筝行礼外,顺带婉拒了李楠筝的要求。

  “陛下,我家老爷年事已高,让他出血可不是开玩笑的。陛下,如今女儿不在身边,臣妇只有老爷了。”说着,柳夫人用锦帕掩面,抽泣起来。

  柳侍郎皱眉道,“你看你,当着陛下的面呢,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柳夫人哼唧几声,哽咽道,“老爷,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你说要是你出了事,我可怎么活?我的玉盈啊!”

  李楠筝看着他们夫妻,明白他们是怨自己因贤王的事将柳玉盈流放。可这成王败寇,落子无悔,站错了边就要承担后果。她相信,如果现在易地而处,柳玉盈绝对不会放过玉袖姐姐。

  柳侍郎为难道,“陛下,臣确实有顾虑,若是夫人身边有女儿相伴,臣也不会考虑这么多。”

  李楠筝弯唇,这是想趁机让她赦免了柳玉盈。

  “爱卿,你是老臣了,应该比任何人都知,这君无戏言,怎可随意更改?”

  柳侍郎赶忙拉着夫人俯身行礼,“臣惶恐,臣不敢。”

  李楠筝往门口走了几步,思虑再三,突然转回身对着柳侍郎行了一礼。

  “陛下!”

  她这一拜,屋子里其他人统统都跪下了。

  严清悠也十分惊讶,她着实没想到陛下能为师妹做到如此地步。

  柳侍郎赶忙行叩拜大礼,“陛下怎可拜臣,这是折煞臣啊。”

  “朕请侍郎救救柳相。”

  李楠筝这一拜把柳侍郎彻底拜蒙了,哪里还有功夫想大女儿,立马满口应承。

  “老爷,您不能……”

  只听清脆的巴掌声,柳夫人捂着右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柳侍郎。

  “闭嘴!”

  柳侍郎大声呵斥,准过头来马上表明自己愿意入宫救人。

  人带回来交给严清悠,李楠筝回寝宫继续守着柳玉袖,她其实可以动用武力,用皇帝的身份震慑,可是她不想如此。

  那个人再不济还是柳玉袖的父亲,且作为户部侍郎并无错处。

  在李楠筝出宫后,柳玉袖醒了没一会儿又陷入沉睡,再醒时,李楠筝已经回来了。她稍稍抬头,房中不仅有李楠筝,还有一个人。

  她的挂名父亲。

  “玉袖……你感觉如何了?”

  柳侍郎赔着小心问,不像父亲关心女儿,也不像下属对主子,最终弄成了四不像。

  柳玉袖是没料到自己的这位父亲会来,一时间没有什么想说的。

  她没有开口,倒是李楠筝替她说了,“柳相刚醒,还不宜出声。辛苦柳侍郎了,先回去休息吧。”

  柳侍郎连连称是,随即向李楠筝行了一礼,临出殿门前还有些恍惚。柳玉袖和陛下不合多年,如今却住在陛下寝宫,且能让其为她求自己这个臣子,实乃一大奇事。

  等人走了,柳玉袖小声道,“是他救了我?”

  李楠筝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是啊,严掌院用柳侍郎的血为你施针,一月内你都不必再下针了,半月后你就可以动身西下。”

  柳玉袖却觉得李楠筝瞒了她什么,自己的父亲自己了解,不可能轻易施以援手。

  “你答应他什么了吗?”

  李楠筝摇头,“没有。”

  柳玉袖沉思片刻,“那么,你求他了?”

  见李楠筝沉默,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不必为我求他的,你是皇帝。”

  “我知道。”

  李楠筝阻止她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又要教导我,我是皇帝,万万人之上,不必放低姿态。”

  说着,她倾身躺在柳玉袖身边,之前她不敢挨近,怕自己不小心碰疼她,现在终于可惜放心的和她亲近了。

  “只要能救你,别说让我求谁,就算让我下跪,我也要救你。”

  柳玉袖侧过身子,将人环住,“楠筝。”

  “玉袖姐姐不必自责,换做是你,也会如此。”

  两人相拥着,谁都没有再言语。

  接连两日,柳玉袖卧床休养时,李楠筝便把所有奏本搬到寝宫,一边批阅奏本,一边照看她。严清悠的法子立竿见影,虽然柳玉袖依旧身体虚弱,但总算是不会动不动就晕倒吐血了。

  终于,到了睿王行刑的日子,由刑部尚书亲自监斩。百姓们早早地着消息,到午门前去围观。

  等着睿王斩首的人太多了,将法场围的水泄不通。然而众人等了半天却得到一个消息,睿王越狱了。

  此消息传到宫中,李楠筝当即下令,所有城池通缉睿王,尤其是洛阳城内。一时间人心惶惶,谋逆的反贼逃跑了,后边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关于此事,李楠筝原本是打算瞒着柳玉袖,奈何风声太大还是没瞒住。

  “玉袖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叫人把他抓回来的。”

  柳玉袖缓缓抬眸,“估计是他以前豢养的死侍来救了他。出洛阳城并不容易,尤其是城门那边的禁军守卫,一定要严加注意。”

  李楠筝倾身抱住她,“好,我知道了。玉袖姐姐,你真是操劳的命。”

  闻言,柳玉袖失笑出声,“我觉得也是。你可知睿王逃走,眼前要紧的问题是什么?”

  李楠筝想了想,“自然是睿王和齐将军之前培养的势力又要复苏。”

  柳玉袖点头,“那么最迫在眉睫的是什么?”

  李楠筝蹙眉,思索了好一阵,恍然道,“你是指,城外的两万西北军?”

  “正是。”柳玉袖撑着身子坐起来些,“带领那两万西北军的是姓钟的校尉,如今睿王没死,他又有希望了,必然会抓住机会。”

  李楠筝深以为然,再看柳玉袖如此淡然的反应,怕是早就准备好了应对城外的那批兵将。

  “那么依照玉袖姐姐的意思,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柳玉袖微微弯唇,“应派人说服他们。”

  李楠筝挑了下眉,“哦?你心里有人选了?”

  “是陛下您亲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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