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平白无故得了一半的功勋。
管家抹了抹眼泪,说道:“少爷真的是很想哄你开心。”
叶清影听见这个称呼,神色晦暗不明。
“我不稀罕。”谢瑾川冷冷道。
“你不稀罕?”南禺打量了他一眼, 问道:“他对你不好?”
“不, 他对我很好。”瘦削的贵公子身姿挺拔, 沉沉地笑出了声,“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吃的用的穿的都让我先挑, 光是左右侍候的仆从都有十几个。”
甚至,想用人体练习解剖的变态要求也满足了。
南禺瞧了眼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又问道:“莫非他囚禁你?”
“没有, 我很自由。”谢瑾川攥紧自己的手腕,说得十分用力。
“嗯?”南禺是真的不理解了。
叶清影沉沉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太好了。”
南禺很茫然。
谢瑾川颔首, 眼中竟淌出血泪来, “他真的太自以为是了,每一次讨好,每一次迁就,都时时刻刻在提醒我,我是个,废人。”
是个连手术刀都拿不稳的废人, 是个妄想学习人体解剖学的废物。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极为缓慢, 甚至是从唇齿间蹦出来的。
南禺想,这可能就是他杀人的原因?心生怨恨, 汲取陌生人生命凋零的惊恐瞬间来获取满足感。
“少爷只是想保护你。”管家激动道。
“事事都面面俱到, 根本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接受, 这根本不是保护,这是他在弥补过错,都是安慰自己的鬼话。”叶清影冷冷道。
“你也这样想吗?”南禺沉吟道。
叶清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讨厌一无所知。”
南禺沉默不语。
“还有那个。”谢瑾川指了指桌上的菩萨像,不屑道:“他去白山寺求的,捐了挺多的香火钱,说是能驱灾避祸,他一个杀人如麻的兵匪还信这些。”
他耸耸肩,不甚在意地啧了声,“不过要不是他每月都拉我去白山寺参拜,我也发现不了扬州瘦马的生意。”
最开始是管家替他去战场拉新鲜完整的尸体,后来逐渐在金陵安顿下来,这种刚死的不太好找了,于是就开始买卖活人。
“他们的皮肤特别紧实。”谢瑾川眯了眯眼,狭长的眼尾显得很狡黠,“刀刃划破喉咙的时候,会发出噗噗的声音,溅在脸上的血是烫的,他们痛哭流涕地求我高抬贵手,咳咳咳——”
谢瑾川捂住了唇,眉眼弯弯,笑得像孩子一样,“只有这个时候,我觉得我活着。”
他从来不被需要,所以渴望高高在上。
兰愿几乎要晕过去了,好像有很多人按着自己,他看清了那张脸,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别让他乱动,割喉不会太痛苦的。”
“狗日的你还不如死了算了。”许知州愤怒道,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
“呵,最后一个问题。”南禺笑了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谢瑾川是怎么死的?”
管家觉得这个问题很荒唐,哼了声:“我们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他策马迎敌,胸口不慎中枪,跌入护城河死亡。”
南禺摇了摇头,说道:“我没问你。”
管家的脸色一下变得很臭。
谢瑾川毫不犹豫道:“郑叔所言不差。”
“真的吗?”南禺抬了抬下巴,冲着那道清俊的声音说道:“阿影,把日记本扔给他。”
她说的是“扔”而非“递”或者其他,很带有主观色彩的一个字,充分证明她此刻很生气,但脸上还是冷静如常,那说明已经怒不可遏了。
日记本直接砸到他脸上,尖锐的边角戳出个血洞。
叶清影冷声道:“这是你写的吗?”
谢瑾川翻了翻前面几页,皱眉想了想,说道:“是我写的,还有我的落款。”
“诶诶诶。”许知州摆了摆手,头疼道:“什么意思啊?什么是不是的,他不他的,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蔺青难得和他站在统一战线,说道:“还真别说,我也糊涂。”
“是吧。”许知州扬了扬下巴。
“嗯。”蔺青一脸憨。
唐音皱眉叹了口气,离这俩傻子远了点。
南禺红唇轻启:“还记得日记本里提到的身份互换游戏吗?”
“嗯嗯嗯。”众人忙不迭地点头。
许知州想了想,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说道:“你是说他才是谢屹舟!”
被指的管家郑叔:“???”
“......”南禺无语凝噎,看向叶清影的眼神里有担忧和心疼。
叶清影摸了摸鼻梁,默默在心底为许姓吉祥物记了一功。
唐音当场石化,踹了他凳子一脚,吼道:“我真服了,日记里说身份互换的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俩,兄弟俩!你耳朵让狗吃了?!”
乌启山掏了掏耳朵,不悦道:“你小点声。”
唐音眯了眯眼,不爽地撇撇嘴,又朝着许知州踹了一脚。
乌启山:“......”
行吧,我刀断了,你厉害你说了算。
“哦哦哦!”蔺青突然站起来,眼珠子瞪得圆咕隆咚的,“我知道了,他是谢屹舟,这个水鬼是谢屹舟!”
“欸,对喽,小蔺青可真聪明。”唐音笑眯眯地捏了把他的大肥脸。
蔺青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没想到最先发难的是管家,他猛地冲上来,嘶吼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谢瑾川,哦不,准确来说是谢屹舟脸色苍白,撕下嘴唇的一块皮肉,咬牙切齿道:“我是谢瑾川。”
叶清影神情冷肃,“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说着便要动手了,一剑把管家戳了个透心凉,根本不给反驳的机会。
南禺皱了下眉,轻声道:“阿影,别脏了手。”
叶清影顿了下,收剑,贴身站着。
“你还记得自己刚蜕皮说的那些话吗?”南禺问他。
谢瑾川摇了摇头,生硬地回答:“不记得。”
“少爷,帮这位贵公子回忆一下。”南禺出其不意道。
这声少爷着实让人迷茫了一下,许知州见众人的目光都聚过来,才发现叫的是自己,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嗯......你说死之前在打仗,屹舟不会用枪。”
南禺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如日记本里所说,弟弟谢屹舟为主帅,那不可能不会用枪,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并不知晓日记本的存在,所以一开始就出了错。”
亦真亦假的日记,前后内容极其矛盾,那如果所有的信息都基于身份交换的游戏呢?
“你久居海外沉疴未愈,窝囊到连手术刀都拿不稳,又怎么会握得住枪,只有你是弟弟谢屹舟,所有的逻辑才能理得通。”
“还有。”南禺淡淡道。
许知州立即说道:“还说......还说脑子让鱼啃了,名字记不太清。”
这个说法其实有点搞笑,南禺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眸色一凛,“你记得死因,记得留洋学医,记得扬州瘦马,又怎会忘了名字,恐怕是交换的游戏玩久了,姓甚名谁都混淆了。”
南禺可以想象,如果有人发现了地下室,这本日记被公之于众,“谢瑾川”这个名字会背负多少骂名。
男人站在原地有点呆,拉起军装袖子,露出一截惨白的手腕。
“大少爷!”年迈的老管家还在负隅顽抗,“大少爷!你别被她们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骗?”唐音扯了扯唇角,讥讽道:“你们两个不伦不类的小鬼,姑奶奶是图你财还是图你色啊。”
叶清影突然转头盯着他,指尖捏了一道驱鬼符,说道:“你在外面豢养了一群尸兵,他们呢?”
“他们......”管家瘫坐在地上,眼神闪躲。
叶清影神色冷峻,说道:“你开始挡着门不让我进,后面又言无不尽,并不着急赶我们走,前后判若两人,演技实在拙劣。”
“哼。”管家索性把眼睛闭着。
“你从始至终叫了两次大少爷,进门一次,刚才一次。”叶清影伸出两根手指,一步步紧逼,“目的就是给我们强调他的的确确就是谢瑾川。”
除此之外,管家再未尊称过他,恐怕心里也是厌恶的。
谢屹舟闻言转了下眼珠子,勾了一抹自嘲的笑。
“对了。”叶清影蹲在老者身前,压迫感极强,“我想想,刚才还说漏个破绽。”
管家咽了咽唾沫,使劲抠住地面。
南禺看了几秒,垂眸轻笑,眼神温软,问道:“你写日记吗?”
叶清影抬了下眉,“我不写。”
“为什么?”
“很幼稚。”
众人:“?”
许知州忙掏出乾元镜,搓了搓上面的灰,大惊失色道:“卧槽!时光回溯了?”
叶清影瞥了他一眼,许知州立马端小板凳坐下了。
“成年人谁写日记?”叶清影扣住老者的肩膀,驱鬼符倏地燃烧,朝着头顶落下一道雷击。
“啊!”管家短促地尖叫一声,半拉脑瓜子都被劈没了。
叶清影松开手,轻“啧”了声,说道:“这本日记是故意让蔺青找到的吧,是谁编的?”
“我不知道。”管家还死咬着不松口。
叶清影的耐心告罄,猛地掐住了谢屹舟的脖子,头也不抬地说:“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在往外跑,是游戏玩累了吧。”
“是大少爷!”管家目眦欲裂。
他没看谢屹舟,这声“大少爷”是在喊将军府真正的主人。
谢屹舟跌落在地,仰着头,轻声道:“原来我真的不是哥哥。”
虽然已经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谢瑾川,但听见他亲口承认,那种惊讶还是难以言喻。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南禺不禁想起了误入乾元镜结界的那次,谢瑾川穿了身青色长衫,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眼神清明,温文儒雅。
她指挥许知州随口胡诌了几句话,作为生性多疑的主帅,竟然也不多方求证,硬着头皮将三五个拳头大的青团全部吃掉了。
这样的人,竟然纵容弟弟做出如此行径。
南禺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兰愿,思忖着,不知道谢瑾川是否知晓这孩子与兰庭生的关系,在身亡命殒的那一瞬间,会不会后悔呢?
她问:“将军府悬灯结彩,成亲的可是谢瑾川与兰庭生?”
毕竟在谢家的祠堂里,还供奉着谢瑾川的灵位。
谢屹舟垂着头,吃吃地笑了,“是。”
昏黄的水淅沥沥地往下淌,碧绿的苔藓遮了他整个胸膛,他笑中带泪,说道:“道法自然,阴阳结合,哥哥偏逆天而行,还说要广昭天下明媒正娶,他真的,真的很让我恶心。”
难怪那几日谢瑾川频繁失约,无意中透露从扶风苑回去晚了“屹舟会闹”,他夹在中间,大概也是左右为难吧。
“什么歪门邪理,狗屁道法,咱们家可不认!”许知州气得头歪,唾沫星子胡乱飞。
“你是坐轿子混进来的新娘吧。”谢屹舟淡淡地蔑了他一眼,又说道:“我虽然很不喜欢那个戏子,但单论长相,你太丑了。”
许知州小腿肚狠狠地中了一剑,其他人都笑疯了。
“噗,哈哈哈哈!”蔺青一边笑一边把大腿拍肿,凑近看了看,“唇妆花钿呢?新娘子不化妆的嘛?”
“去去去!”许知州气急败坏道,一把薅住他的光头,“哼,你这个扮相一看就是个酒肉和尚。”
蔺青不甘示弱道:“要不是我聪明,表面装和尚来做法事,暗地里搜集证据,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找到日记!”
南禺好奇道:“你怎么找到的?”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互相呸了对方一脸,然后扭头较劲。
“院里面那棵树看见了吧,老头儿在那儿挖坑,我问他,他强调了三回没藏东西,我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于是趁没人就去挖,嘿,还真让我找着了。”蔺青洋洋得意道。
众人:“......”
管家郑叔是故意的吧。
“那天可是谢瑾川的葬礼?”叶清影问。
管家点点头,声音艰涩,“是少爷的葬礼,也是......婚礼。”
他说完这些,精神一下萎靡不振,皱如树皮的脸上沟壑纵横,回忆起了那天。
那日清晨,轿子刚停在将军府门前,对方的兵就越过了护城河,谢瑾川起初没在意,骑着挂着红花的高头大马,领了队先锋军就去交涉了。
军阀混战,试探是常有的事情,况且都属于东北军,算得上沾亲带故的弟兄,依着那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谁失败了,通电全国,安心下野便是。
没成想,一去不返,连尸首也未曾找到。
“太冒失了。”南禺淡淡道。
管家苦笑了下,“是,无奈之举罢了,我们在金陵耽搁太久了,上面调令下来,大部队已于前夜开拔回天津卫,可成亲仪式已准备了月余,少爷想给庭生少爷一个交代,我们、我们原本打算午时后便离开的。”
这就是谢瑾川在日记里写的重要的事。
叶清影皱着眉,问道:“这本日记是现写的?”
管家起初还不肯说,但被她摄人的目光盯着,也自知木已成舟,掀不起更大的风浪了。
他摇了摇头,看了眼颓丧的谢屹舟,“不是,很早便开始写了,少爷的原话——‘屹舟是留洋的学士,我不过一介草莽武夫,若我有天死了护不住他,郑叔,你带着这本日记出去,骂名让我这个死人背了,我的弟弟该清白地活着。’”
他当时不解,问过为什么?
谢瑾川停了手中的笔,从电灯暖黄的光里抬起头来,轻抚日记本的牛皮壳,笑道:“娘临终前嘱托过,我是哥哥,该保护弟弟。”
“放屁!”谢屹舟眸子猩红,“那是我的日记本!他凭什么胡乱写东西!我同意了吗?!我同意了吗?!”
管家叹了口气,无奈道:“少爷把你的东西都收得很好,不管天南海北都带着。”
谢瑾川死死地盯着他,喉结不断起伏,像只濒临绝望的困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音终于听懂了,那本日记她原先也看过,少年时期的日记时间随机不定,半月写一篇,一年写一篇,而后来到了金陵,这日记便成了隔日一篇,像是在完成任务似的。
前后如此割裂,是因为原本就是俩人写的啊。
所以,日记原本就是给观众看的。
从一开始,少年顽劣,弟弟觉得换身份的有趣,便把白天发生的故事以哥哥的口吻记录下来,后来他留洋求学,哥哥珍藏弟弟的日记本,便拿起笔继续这个游戏。
日记本里写的都是真实的,不过名字要颠倒一下,体弱多病,留洋学医,虐杀少年的谢屹舟,除开过于纵容,这些腌臜事都与谢瑾川无关。
唐音:“总结,谢家哥哥不光是个恋爱脑,还是个十足的弟控。”
她不禁想,如果当时谢瑾川没有与兰庭生两情相悦,就不会在金陵耽搁这么久,自然也不会有后面的悲剧。
可惜没如果。
“二少爷。”管家磕磕绊绊地叫了他一句,“少爷给你安排的路,你该好好走的。”
谢屹舟仰着那张残破不堪的脸,表情疯狂又执拗,狂笑出声。
“噫——受刺激疯了吧。”许知州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哈......”谢屹舟擦了擦眼角浑浊的血泪,不动声色地将微颤的眸光逼下去,“他为了家国大义死得畅快,给我买几处破宅子避难,谁稀罕。”
“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不需要。”
那天,姓张的带人炸塌了千年屹立不倒的城门,他拿了足以安身立命的钱,去城郊买了匹马,本来是要离开的。
但回头瞥见爆炸的瞬间,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金陵的人和事都像是一场缥缈的梦,泡沫一戳就破了。
他低头看着纤细的手腕,因为常年不见光,苍白细腻,不像那人常年打仗,手臂上都是坑坑洼洼的伤疤,丑死了。
“不就是用枪么。”
“孤军奋战,策马迎敌。”
“呵,谁不会啊。”
傍晚的云霞很红,血□□将滴落下来,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两句,突然哭着笑了,勒紧缰绳,掉头奔去。
“砰!”一声枪响,什么都结束了。
他挺直脊背,不屑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轰!”突然地震山摇,周围的光亮尽皆褪去,变成虚无的黑色。
“怎么了?!”许知州像个树懒似的挂在乌启山身上,死活不肯下来。
“要塌了。”南禺绷紧了牵丝,将所有人都牢牢地绑在一起。
“啊?”蔺青惊讶地呼出声,三两下把身上碍事的假人皮脱了,拉住旁边的人才没有摔倒,“那是不是算逃脱失败啊?”
唐音被摇得头晕眼花,“虽然没按着剧本走,但所有的场景和剧情都过了,不应该失败。”
正说着,动静突然停了,前面出现一道门,门缝隐隐透着光,成了黑暗里最显眼的存在。
“啊——”许知州因为惯性原因栽倒,三个大男人手□□缠在一起,绞成个肉麻花。
乌启山吊着的手又折了。
“滋滋——”
“来了。”叶清影屏气凝神。
“恭喜各位玩家,游戏已通关。”
机械女声还是那样,搅着断断续续的杂音,听起来尖锐刺耳。
“喂!”许知州揉揉屁股,双手做喇叭状笼在唇边,“是从那扇门出去吗?”
一片寂静。
“喂!管理员!”
没人说话。
“烦不烦。”唐音搓红了耳朵,瞪了他一眼,“是不是出口,你打开门不就知道了。”
“你你你怎么不去,万一又钻出个大粽子你负责啊。”许知州哼哼唧唧道。
“我负责。”一道悦耳的清音响起,不知什么时候,门颤颤巍巍,叶清影和南禺已经不见了。
其余人愣了下,赶紧一路小跑跟过去。
极乐门口的灯光很刺眼,照得几人眯了好大会儿。
许知州刚缓过来,眼珠子跟前杵了个漂亮的骷髅头,“啊!!!!”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小三在门口摇,跑马灯流光溢彩。
唐音无语,切了一声,“哟,少爷还怕假骷髅架子啊。”
“我、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许知州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刚松了口气,转身迎面又和厉鬼撞上了。
“啊!!!!他他他!!!”
南禺笑眯眯道:“兰愿舔过我的血,暂时回不去了。”
“额”少爷一下就晕过去了。
已经凌晨一点,市中心的极乐静悄悄的,十分钟过去了,路上也没过一俩车。
“没司机接单啊。”蔺青嘟囔道。
唐音绕过人高的绿化带,瞪大了眼睛,惊慌道:“我车呢?!”
我那狂炫酷霸拽贵死人不偿命的骚粉色心肝儿小跑车呢!
“啧,城管给你拖了吧。”许知州幸灾乐祸道。
寻了一圈,叶清影也没找到自己的摩托车,心里有些不安,沉吟道:“太晚了,办公室里有行军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作者有话说:
我超级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