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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吃完中饭后, 盛叁柒就带着另外一辆吉普车过来了,戴着口罩的女子捏了捏鼻沿的横梁,道:“谢老师, 你坐后面这一辆吧, 我把医生也叫来了,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先去今天晚上的露营点。”

  “嗯。”

  仍然扶着俞忘越伸过来的手,谢仪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是失落还是庆幸,明明如她所愿, 可以不用和这个扰乱自己心绪的家伙走在一起,但一想到自己又要变成一个人了,心底又会不自觉地涌出悲伤。

  而这股子情绪, 一直延续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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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晒了一下午的太阳终于暗了下去,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没心没肺,俞忘越还是在后面和余渲笑得很开心, 毕竟,就算平时谢仪走在前面带队,她也是看不见的。

  于是,当她终于走完了六公里来到晚上的露营地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闭着眼睛休息, 明显心情不好的谢仪。

  以为她只是身体不舒服, 俞忘越和余渲说了一声, 然后就跑了过去, “谢老师,怎么样?脚踝还是很疼吗?”

  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 随后睁了开来, 明明太阳已经落了下去, 但无尽的星光还是赋予了内勾外翘的凤眼中,谢仪似乎是愣了一瞬,随后才压抑了内心的喜悦,甚至还偏过了头,道:“还好。”

  天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坐着有多像个傻子,也就是在此刻才意识到了自己有多喜欢这个元气满满的小孩儿,谢仪抿紧了有些干的唇,突然想起了自己被医生按压着脚踝的时候,很奇怪,被俞忘越专注地触碰时,她会羞涩又颤栗,一旦换了互不相识的人,她却毫无波澜,连痛感都迟钝了一些。

  在烈日下被炙烤了一下午的心,终于在看见这个小鬼关心的目光后安定了下来。

  眼见谢仪撑着沙地就要站起来,俞忘越赶忙想伸手拉住纤细的手腕,可是明明是冲着手腕去了,怎么拉上之后,自己手心里是一只比她的手小了一圈但骨节分明的手?

  有些不太理解,但还是用了点力把女子拉了起来,她又乖巧地挪了挪,把肩膀露给了谢仪撑着,“谢老师,怎么了吗?”

  脸又一次红了起来,谢仪避开明亮的目光,却露出了自己红透的耳尖,声音比起小猫也大不了多少,“我想上厕所。”

  喉咙不自觉地就滚动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害羞,但是因为眼前的女子比自己还要羞涩,俞忘越又淡定了下来,面色坦然地扶着谢仪去了远处,中途还遇上了问她们去干什么的黎清安,小孩儿面不改色,只是说:“让他们把摄影机关一下吧。”

  黎清安很快就明白了,点了点头,“行,快去快回,等会儿就要天黑了。”

  很快就找了一片空地,越过沙丘是还是把行动不便的女子抱了起来,俞忘越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是眼熟,很像她梦里看见的,青衣女子同样抱了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想到这里,她便诧异地看了一眼谢仪。

  可是被这双狗狗眼注视着的女子,仿佛被烫到了一样,她在落地之后就赶忙推开了俞忘越,声线是稳不住的轻颤,“你、你快走。”

  还是有些愣神,俞忘越听话地走远了,背过身,脑海里却全是被抱着的女子的模样,一身白衣,三千发丝挽起,肩削腰细,身姿颀长,观之一身冷清气,但偏偏她凤眼微闭,顾盼生辉,清与柔交融,显得女子更加美艳。

  那是谢仪的脸。

  下意识地就想回忆青衣女子的容貌,却完全想不起来,俞忘越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的太阳穴,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还有不能忘却的人。

  只是,她全都记不起来了。

  叹了口气,一向乐观的快乐小狗也露出了emo的模样,她还没有从思绪中走出来,就感觉肩膀上一重,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双颊都印上了晚霞的女子,淡绯一路从耳尖蔓延到了脖颈,谢仪咬着下唇,单脚站立,需要靠撑着俞忘越肩上的那只手才能保持平衡,她低下眼睫,道:“我、我好了。”

  心绪同样拧成一股绳的她,这才没有发现俞忘越难得一见的悲伤情绪。

  只是,看见她这幅不好意思又窘迫的样子,小孩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笑了出来,“走吧。”

  并没有打趣谢仪,十九岁的孩子年纪虽然小,但也不像小学里喜欢一个人就要欺负她的恶劣性子,俞忘越伸出手,眉眼温柔,只是故作嫉妒开着玩笑,“早知道崴了脚可以坐吉普车,那我也左脚绊右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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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的和谐氛围,被正在做煲仔饭的黎清安和凌白雾看得清清楚楚,前者笑了笑,道:“看来《仰望星空》的定位不应该是生存节目,该是恋爱综艺。”

  凌白雾也很认同地点着头,“对啊,说不定出去还不止一对呢。”

  她的意思是,黎清安和余渲也有在一起的可能性,只有她和唐今之间,明明触手可及,却又隔着光年距离。

  然而,作为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黎清安依然笑着,没有说话,她也觉得一个月后应该会有两对,不过不可能是她和余渲,那么痛苦的一段时光,她再也不愿重蹈覆辙。

  把谢仪安置好,闲不住的俞忘越见唐今和余渲已经在捡柴、搭帐篷了,她也走了过去,今天,她终于可以吹自己的睡垫了,毕竟,哪怕远处的那个女子着急地想要过来,可到底是行动不便。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个睡垫的吹气口带着熟悉的清甜,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俞忘越微微红了脸,把两个人的睡垫都吹好了,也把帐篷搭了起来,睡袋放在了对应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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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出来后,饭已经做好了,凌白雾又一次熬了骨头汤,可见她对谢仪的关心,俞忘越添好了饭,又接了一碗骨头汤,先来到了仍然坐在沙地中的女子身边,只见女子赌气一般抱着双臂,视线怎么也不肯来到自己身上。

  估计还在为自己擅自吹睡垫的事情而害羞吧,可是又不想泄露出自己的羞涩,只能用生气来掩盖,俗称,恼羞成怒。

  觉得这样的谢老师很是可爱,仿佛五岁的年龄差都没有了,俞忘越用着哄孩子一样的柔和声音,“乖,吃一点吧,吃完了今天早点睡。”

  “吃了就睡,你当我是猪吗?”

  明明是很呛的回怼,偏偏声音很软,如同撒娇,谢仪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忙收回了嗓音,说什么也不愿意吃这“嗟来之食”。

  没有办法,俞忘越同样软了声音,一双狗狗眼委屈巴巴的,“我还没有吃呢,喂完了你才能去吃饭。”

  没想到,这个小鬼撒起娇来居然很是可爱,谢仪的心脏都提了起来,脸颊又一次红了,她却依然逞着强,“那你、你先自己去吃呗!”

  “不行,谢老师不吃,我会好担心你的,一担心你,我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你!”

  没有办法,迫于俞忘越的“不要脸”,谢仪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吃下了煲仔饭,连同那碗骨头汤也一起喝完了。

  看得旁边的黎清安很是惊讶,要知道,在她们团里,谢仪是出了名的“小鸟胃”,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多?

  不过看了看宠溺笑着的俞忘越,她大概明白原因了。

  …………

  大家用完了晚饭,本来说要玩一些团体游戏的,但是今天都累着了,这个提议就歇了下去,六人分成了三组各回各的帐篷。

  俞忘越知道谢仪喜净的性子,也看清了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的眼神,很是体贴,小孩儿穿回了脱下的冲锋衣外套,道:“我出去看一下星星,你自己玩一会儿吧。”

  “你……”

  不等她还想说些什么,高挑的女子已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谢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缓缓脱了衣服,曲线流畅的身子露了出来,她拿了一次性湿巾,擦拭着沾了细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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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俞忘越半个小时后再次进来时,女子已经穿好了T恤,整个人缩在了睡袋里面,似乎已经睡着了,没有多想什么,她也钻进了属于自己的睡袋,主要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她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梦境又一次降临,她再次来到了所谓的“清心观”,灵魂驱使着身体,俞忘越推开了看上去略显破旧的木门,青衣女子正在床上打坐,双颊与眉眼处都有着烫伤的疤痕,但是清晰的唇瓣与下颌线看上去很是熟悉,伴随着潜意识里的探究,视线下移,本来是想要看看纤细的手腕的。

  但是,身体被推搡的感觉唤醒了梦境,俞忘越昏昏沉沉地睁眼,看见了黑暗中红着一张脸的谢仪,女子咬着下唇,眼眶湿润,“我、我又想上厕所了。”

  来不及纠结梦里的画面,下意识的,她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给谢仪扶着,就想走出帐篷,身子却被拉住了,女子俯身捡起了白色的冲锋衣外套,细心地给她穿上了,一边穿一边嘱咐,嗓音柔和,“现在都凌晨了,晚上的沙漠很冷的,你怎么能只穿一件长袖就出去?”

  有些不好意思,这下也算是清醒了,俞忘越穿好了外套,扶着谢仪走了出去,只是,她们隔壁就是唐今和凌白雾的帐篷,里面传来的暧昧低吟让两个人的脸都红了。

  谢仪捂住了脸,只在指尖缝隙里面看见了帐篷里亮着的灯光下交叠的身影,声音很是惊慌,“她、她们……”

  同样的诧异,本以为所谓的“第四天”是明天,没想到是过了十二点的今天,俞忘越吞咽了一下,道:“看吧,我说对了,你欠我三个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