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奉孝夫人是花姐[综]【完结】>第339章 这是气的吐血了?

  甄氏心下慌乱, 行事却很有章法。

  她既没有慌不择路的去找亲眷诉苦,也没有直接去找阿婉打草惊蛇,相反,她一如之前那般教授学生, 甚至还延长了授课时间, 一副我不仅要教你们读书, 还要教授你们刺绣绘画之类的闺中技能。

  但她已经不出门了。

  曹丕本想与甄氏来个偶遇, 谁曾想,甄氏却不怎么出门了。

  虽然很遗憾没能与她见个面,但他想纳甄氏却不是因为喜爱她,哪怕她确实貌美, 但袁氏旧部却更叫他心动, 若他纳了甄氏, 想必袁氏旧部就会开始与他联系了。

  正如曹操所言, 如今整个北方尽在曹家手里,袁氏一族除非与异族联合, 否则想要反攻,无异于天方夜谭。

  甄氏未曾出门,但她愿意去丁夫人那边的消息,却已经通过荀灵,转达给了阿婉。

  阿婉只趁着夜色放飞了一只迅鹰, 便再未曾管过这件事。

  一直到十日后。

  魏王府外突然停下了一辆马车。

  正是从豫州府衙而来的马车,魏王府的侍卫刚想上前询问, 就见马车之上的纱帘突然被人掀开, 一个十多岁的少女从中探出头来。

  她身上穿着一身怪异的裙子, 有些与大娘子麾下弟子相似, 但无论布料还是绣纹都要精致许多。

  只见她一手推开想要搀扶她下马车的女卫, 自己抻着车辕直接跳了下来,站直身子后,便顺势扶住了腰间的鞭子,然后便用十分激动的往门里冲:“阿姐如今住在哪个院子?我要去找她!”

  旁边女卫自然的收回手,疾步匆匆的跟在后面追。

  嘴上还不忘应道:“主公该是在正院前处的院落。”

  “那我去找阿姐。”说着,便拔腿往大门里面冲。

  却不想被人在门口拦住了。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魏王府?”门口驻卫直接拦住。

  曹琅身后的女卫也立即开口:“大胆,此乃魏王嫡女,你竟敢阻拦?”

  魏王嫡女?

  那这岂不是?

  驻卫下意识对视一眼,一时间犯了难,竟不知该不该让她进。

  毕竟他们也是真没见过这位魏王嫡女,看着女子的年纪,该是远在豫州府衙的丁夫人所生幼女,可谁又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呢?若随便来个女子说自己是魏王嫡女,难不成他们都要放她进去么?

  曹琅竟然真的被拦在了府衙外面。

  作为女儿要回家,竟然被拦在家门外,这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

  曹琅顿时被气哭了,这些年她虽跟着丁夫人在豫州,吃穿上或许比不上魏王府中长大的姊妹,但在豫州府衙却无人敢不敬重她,如今竟受到这般羞辱,曹琅羞愤至极。

  那驻卫也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前去内院禀告曹操与阿婉。

  阿婉此时刚好在看邸报,就听人禀告说魏王嫡幼女来了,她一听是曹琅,赶紧起身连跑带飞的往大门飞奔而去,等到了门口,刚一站定就被扑了个满怀。

  “阿姐,我久未回家,难不成阿父已经将我这个女儿忘了么?”

  “胡说,怎么会,你只告诉他们你是谁就行,他们自然放行。”阿婉抬手摸摸曹琅的束发:“你又是一路骑马回来的?可曾累着?”

  曹琅一听这话,立刻摇头:“不累,自从吃了阿姐给我配的丸药,我的身子是越来越好了,就连母亲,也越来越年轻,我瞧着她头上的白发都有转黑的迹象呢。”

  这话就是骗人了。

  阿婉并不擅养身这一道,相反,她的花间游比离经易道还要更强些。

  虽说她的离经易道也不差就是了。

  “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先跟我进去。”

  好久没见到妹妹的阿婉此时也极为高兴,哪怕她知晓曹琅过来的原因是什么,只不过,她之前也未曾想到,来接甄氏的会是曹琅,难不成母亲就不怕曹操压着曹琅,不许她回豫州么?

  不过,有她在,倒也确实不用担心。

  哪怕曹操非要让曹琅留下,她也有办法送曹琅离开。

  亦或者,干脆不要离开。

  一位嫡女曹操尚且压制不住,若是两个嫡女都在呢?

  曹操这么些年没见到过自己的小女儿,但想也知晓,上有能以女子之身坐镇的豫州的丁夫人,还有统一整个北方的嫡长姐,这个同父同母,又被阿婉宠爱的妹妹,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早几年她还只是个孩子,或许瞧着平常,可如今她已经长大了。

  再想想大娘子被找回来时才多大?

  向来要不了两年,这位嫡出的二小姐,也该上场搅弄风云了。

  而曹操呢?

  已经老了。

  这么一想,也确实无需害怕,亦或者说,别人还能怕,唯独这位二小姐,恐怕整个九州到处跑,也不怕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毕竟她有个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姐姐。

  姐妹二人一路进了阿婉如今住的院落,这院落正在曹操所在正院之前,中轴线上,妥妥的世子位,而且外面纯阳弟子衣决飘飘,甚至比正院看上去还要肃穆三分。

  曹琅在豫州见多了纯阳弟子,所以也不觉得好奇,甚至还从中看见了几个熟面孔。

  那都是之前在豫州府衙巡逻过的纯阳弟子。

  “纯阳宫的姐姐们都给阿姐到许都来了,如今家中护卫都是长歌门的姐姐们,前些时候,微山书院下去了几个学生,娘考校过后,已经派遣到下面做官去了,听闻做得很是不错呢,我还听阿娘说,微山书院接下来两年的学生都要送往冀州,阿姐是真的么?”

  “是真的。”

  阿婉押着她坐下,拿起旁边的梳子,拆开她的头发给她梳头。

  曹琅一路骑马,发型以轻便简洁为主,着实算不得好看,作为万花的精致少女,她哪怕行军打仗的时候,都没叫自己狼狈过,所以阿婉十分见不得曹琅那般糟蹋自己。

  手脚迅速的为曹琅梳了梦入桃源门派套装中女童的双圈兔儿髻,垂下的两缕发穗儿下面还坠着两个琉璃珠,原本就精致可爱的曹琅,换了个发型愈发显得钟灵毓秀。

  “这琉璃珠好漂亮。”曹琅捧着发尾的琉璃珠,忍不住惊叹。

  作为曹操嫡幼女,丁夫人亲自抚养长大的女儿,更别说阿姐麾下糜竺将军的商队每次经过豫州时,都会为她带来各地好物,曹琅自然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可在她眼中,都不如这两颗琉璃珠来的精致华美。

  “喜欢啊。”

  阿婉又叫人拿了一套衣裳出来:“喜欢日后阿姐多给你造些首饰。”

  因为是门派首饰,上面雕刻了不少暗纹,曹琅带的首饰上刻的便是加速符文。

  曹琅再换上那套刺绣着防御符文的衣裳后,基本的安全就已经有了保障了,到时候哪怕有人背后下黑手,在阿婉到达之前,曹琅也不会出事。

  “好,只要是阿姐给的,琅儿必定爱若珍宝。”

  曹琅抬手摸了摸垂到胸前的琉璃珠。

  心中也是纳罕,也不知为何这琉璃珠比别的琉璃珠轻那么多,也就挂在你细细的一缕头发上,竟然那么轻,不仅没有将她的头皮拽的疼,甚至还叫她头脑清明,明明下马车的时候还觉得脑子胀胀的,这会儿竟觉得精神十足,只恨不得再出门去打马跑十圈。

  阿婉自然不能叫曹琅出去跑马,而是压着她坐下休息。

  “稍后阿父忙歇下来,必定要见你。”阿婉帮曹琅顺好衣襟:“到了阿父跟前也别怕,有阿姐在呢。”

  “我不怕,阿姐,阿父以前去看我和阿娘时,待我们很是不错。”

  虽说这两年曹操未曾亲自去过豫州府衙,但属于嫡夫人的尊荣,却从未差过,每月都有人前往豫州府衙送东西。

  不过那些东西丁夫人很少会用。

  华美的首饰,精致的衣裳,对如今手握大权的丁夫人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

  甚至连曹琅对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都不是很在意。

  她的出身就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所以,当曹操的侍从前来请曹琅到正院去的时候,曹琅直接表示自己不需要阿婉陪同,然后便背着手跟在侍从后头,步伐稳健的往正院走去。

  曹操所在的正院分前后两进院落。

  前院自然是用来召见百官的,处理公务的,后院才是他平常休息的地方,此时陪同在他身侧的正是他的爱妾尹夫人。

  尹夫人有一子,姓何名宴字平叔,乃是尹夫人与亡夫所生的独子,后来尹夫人改嫁给曹操后,又生了一子,名曹矩,如今也有七岁了。

  曹操病重,又无嫡子。

  同是妾室,又都有子嗣,又怎会没有野心?

  但她的孩子还小,无法同曹丕曹植一般独当一面,更没有谋臣将士前来投奔,她只有与前夫生的大儿子何宴,能再外头张罗一二,可纵然曹操待何宴如亲子,可到底不是亲生,身份上便差了一大截。

  尹夫人思来想去,只觉得倒不如叫何宴变成曹家人。

  如何变?

  自然是迎娶曹操的亲女儿,到时候继子变女婿,光身份上就有了差别。

  曹操女儿多,可尹夫人却都瞧不上眼,突闻远在豫州府衙的嫡出二娘子回来了,再一盘算年岁,也就比何宴小上几岁,也算的上相配。

  这么一想,尹夫人便立刻捧着糕点就来看望曹操来了。

  所以等曹琅走进来后,就看见一貌美女子跪坐在地上,手里还捧着汤碗,似乎在服侍曹操喝汤,看身上的衣着打扮,又不是侍女之流,那看来就是个妾室了。

  曹琅只瞟了一眼,便毫不在意的转移视线,目光落到曹操的脸上。

  然后就讶异的睁大了双眼,惊讶的话突口而出:“阿父,两年不见,您怎么老了这么多?”

  尤其那头头发,都花白了。

  “哼。”

  曹操冷哼一声,两年没见的女儿,一见面开口就扎人心。

  曹琅也不怕,只对着曹操行礼,至于尹夫人,直接被她略了过去,她并非故意,却叫尹夫人脸颊涨红,十分尴尬的僵在原地,她都想起身回礼了。

  “你还舍得回来?”

  曹操这话说得心酸。

  曹琅还在襁褓中的死后,就被丁夫人带去了豫州,后来都是他去豫州看她们母女俩,顺带想再造个嫡子出来,丁夫人这一去十年,嫡子没有,反倒是庶子成串的生,这两年,他身体变差,没有去豫州,丁夫人未曾有过只言片语关怀也就罢了,就连曹琅,对他这个父亲也是轻易不给一封信。

  “阿父~”

  许是曹操这话酸味儿太足,曹琅的声音顿时拐了几个弯。

  曹琅本就年岁不大,长得也很像丁夫人与阿婉,此时又穿了花萝校服,那模样看着就仿佛是阿婉年少时的模样一般,她只这一声,就叫曹操柔和了目光。

  “我也想回来的,只是阿父身边兄长阿弟那般多,阿娘身边却只有女儿一人,若我再回来了,阿娘岂不是独自一人留在府衙?那女儿才叫不孝呢。”

  “那你阿娘也可以回来。”

  “阿娘的脾气阿父你也知晓,若当真回来了……”

  曹琅说着,目光却飘向旁边的尹夫人,突然咧嘴笑笑:“说起来,阿娘十分想念长兄,不知长兄如今被囚在哪个院落,我也好去探望探望?”

  她可没有忘记,二兄曹烁死讯传到豫州府衙那一日,阿娘是多么的伤心。

  还有长兄曹昂被囚禁的事,阿娘关起房门来,狠狠的将后宅中这些妾室,但凡有子嗣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狠狠骂了一通,阿娘觉得都是这些人,逼疯了长兄,逼死了二兄。

  曹操愣住。

  骤然听闻曹琅说起曹昂,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曹昂了。

  旁边的尹夫人也愣住,她下意识的去看曹操的表情。

  却见曹操已然怔忪。

  下意识轻轻推了推曹操的膝盖:“主君?”

  曹操回过神,直接站起身来:“既如此,那便去瞧瞧吧。”

  竟然打算亲自带曹琅去见一见曹昂。

  曹琅跟随曹操身后往门外走,结果刚出门就看见背着手等在院子里的阿婉,显然,她说是相信曹琅,实则还是不放心,生怕曹琅受到伤害。

  毕竟现在曹操对她的感官很复杂,若是迁怒到曹琅身上,虽说不会受多大的罪,但总归伤到了。

  “要去见子修?”

  阿婉十分自然的转身,仿佛并非特意站在这边等着一样:“那便同去吧。”

  说着,抬脚率先往前走。

  曹操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背影快要出门时,才抬脚跟了上去。

  曹琅却是眸光一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曹操的背影,再看看已经出门拐弯的阿姐,不由心下一松,看来阿姐处境并不是阿娘说的那般艰难。

  曹昂自从被圈禁后,便搬出了魏王府,搬去了魏王府旁边的一处小院落里,门口有重兵把守,一应日用都由魏王府这边送过去,邹氏是个会做人的,她不仅考虑到了曹昂的妻妾,甚至连曹昂府里的新生儿都考虑到了,一旦把出了哪个妾室怀有身孕,产婆乳娘必定早早张罗。

  所以当他们到达曹昂的小院时,看见的便是几个妾室正带着侍女护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跑闹玩耍。

  见到曹操来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乱的跪下。

  就连那几个乱跑的小娃娃,也被乳母捉进怀中,抱着跪在了地上。

  “拜见魏王。”

  乌压压跪倒了一群人。

  院落中一阵寂静后,屋子里又传来跌跌撞撞的走路声,紧接着,一个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的妇人被侍女扶着踉跄着跑了出来,她扶着门框跪下:“拜见魏王。”

  这是曹昂的正妻谢氏。

  犹记得当初曹昂与谢氏成婚当晚,谢氏人比花娇,与曹昂的每一个对视都是情意绵绵。

  也是在次日,她跟随曹昂祭拜了他的亲母刘夫人,从而叫丁夫人对曹昂冷了心。

  新婚后半月,曹贞大婚当晚,阿婉与曹操决裂,她夜遁逃亡,带着秦岭弟子舍弃阳翟,孤注一掷的冲向冀州,苦战半年,直到将冀州拿下,才有了如今的威势。

  如今想来,似乎一切事情的起始,都是从曹昂大婚那日开始的。

  “起吧。”

  曹操应了一声,目光只在儿媳脸上掸了一下便移开,随即便绕过谢氏,径直朝着屋子里走去。

  倒是阿婉无奈的叹了口气,弯腰扶住谢氏瘦弱的肩膀:“快起吧,你身子弱,莫要在外头经了风,快回去歇着去吧。”

  谢氏垂着头,怯弱的答了句:“喏。”

  然后才在侍女的掺扶下缓缓起身,只是却依旧不敢回去休息,而是坠在最后,半个身子隐在阿婉的背后,惹得曹琅频频回头,满是疑惑的不停打量谢氏。

  直到阿婉为她介绍:“这是你长嫂,当初她与长兄成婚的时候,你还小,所以不认识也正常。”

  曹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颔首,乖巧地唤了声:“长嫂。”

  谢氏也是怔住。

  她也未曾想过,曹昂已经是如今这番境遇,这位小娘子竟还愿意唤她长嫂,只是……这位小娘子又是哪位夫人的孩儿呢?

  “她是我嫡亲的妹妹。”

  阿婉叹息,瞧曹操造的这些孽,姑嫂见面都不相识了。

  谢氏也赶紧屈膝;“小娘子。”

  她甚至都算不出来这位嫡出娘子的排行。

  曹琅抿嘴笑笑,牵住阿婉的手,继续跟着曹操往里走。

  曹昂圈禁的日子并不难过,魏王府势力如日中天,曹操依旧在位,下面的弟弟们还未上来,这处小院的日常用度都由魏王府出资,邹氏又是个会做人的。

  曹操对曹昂狠不下心来,毕竟曹昂是他的长子,又是曾经他与丁夫人精心教导过的半嫡。

  可曹昂对自己却很狠得下心来。

  等他们看见曹昂时,甚至怀疑床上躺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死人。

  “子修!”

  阿婉也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曹琅的手,掏出毛笔来就对着曹昂来了个局针。

  只见一道碧色闪过,曹昂蜡黄的脸色顿时多了几分血色。

  “说,到底怎么回事?”曹操也瞬间暴怒,猛地扭头看向身后跪倒一片的年轻女人,而跪在最前方的则是嫡妻谢氏。

  此时的她脸色与曹昂有的一拼。

  曹操这一怒吼,更是叫谢氏颤颤巍巍,只是她本世家女,吓过了头,反倒镇定了下来:“容儿媳回禀,夫君他自知对不住二叔,成日饮酒,前些日子突然倒下,妾身也是方寸大乱,立刻请人寻了医者,只是医者诊脉过后却说夫君饮酒过量,且无求生之意……”

  下面的话不用说了。

  无求生之意,也就是说曹昂一心求死。

  曹操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几。

  就连阿婉也忍不住蹙眉:“他都这般了,你又为何不去寻我?”

  “寻了。”

  谢氏立即应声:“只是半道被人拦了,言说妾身乃是被圈之人家眷,很不该进王府。”

  “谁拦的?”曹操手指攥紧,咬紧了后槽牙。

  奈何他吸食寒食散多年,早已骨质疏松,就连牙齿都活络了,这一咬后槽牙,只听见咔哒一声,曹操吐出一口血来。

  阿婉:“……”

  这是气的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