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死了。

  钱家豪带人下楼去处理后续。

  周鹏和肖天宇一起协助王叔,继续去开白瓷人俑。

  两人一左一右的扶住梯子,偶尔接递个工具,周鹏却是心不在焉。

  他一直在回想沈墨坠楼前的那个动作。

  如果这个动作出现冯家人的身上还只是巧合的话。

  那么,出现在沈墨的身上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雨夜案,沈墨是不是也参与了?

  【从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周鹏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庾博打过来的:“喂?”

  【周队,你让我做的药物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药片的名字叫克诺平(氯硝西泮),这是一种有镇静、催眠、抗焦虑、抗惊厥等作用的精神类药物。】

  “好,麻烦你了。”

  周鹏才把手机装起来,就又有电话打了过来【从前我没得选…】

  这回来电显示是陈局长:“喂,陈局。”

  【你们怎么回事?跑哪去了?冯祖这边我给你看着就算了,晚上的私宴你们也忘了!!。】

  “私宴?”周鹏还真的给忘了。

  “陈局我这有个案子,一时半会的可能走不开,私宴就…”

  【案子?什么案子!】

  “可能是无名女尸的案子,我们目前正在取证,不过…”周鹏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的跟陈局长说了一下。

  【不是!你让我缓缓,我先缓缓…】陈局对这个消息显然十分吃惊。

  周鹏从电话里听到了清晰的杯子碎裂声。

  等了一会,陈局长好似确认一般问:【你说的沈墨,是市一院院长沈家毅,和环境卫生监察管理局局长萧红的那个儿子?】

  “是!就是他。”

  【他…他真的死了?!】陈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先是宣传部,再是卫生监察部…

  周鹏不得不解释了一下:“陈局,沈墨他是畏罪自杀。”

  “在我们对案子还一知半解的时候,他突然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陈局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这案子…我会让三队的倪万军过去善后,你们俩马上给我回来。】

  王叔在白瓷人俑的额头上,找到了一圈及不显眼的细缝。

  他先是试着把薄刀片插入缝隙,却只进了一点刀尖,又试着用多点位法试着撬开:“好像是被封死了。”

  “周队,现在只能用蛮力强行打开,把小切割器给我。”

  王叔用切割器,沿着白瓷人俑上原有的缝隙,小心翼翼的进行切割,才切出一半,立刻便到了一股强烈的刺鼻味。

  “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他加快动作,很快就把那块瓷片切割完毕,揭开后边居高临下的,向着人俑内部看了一眼。

  “怎么样,叔,里面是什么情况?”肖天宇迫不及待的问。

  王叔翻了个白眼:“周队喊我叔我认了,毕竟人家年轻,可肖组长你多大了?也好意思喊我叔?!你…”

  “爸爸!”

  肖天宇打断他:“我叫你爸爸行了吧,你就别故意吊我胃口了,里面到底是个啥情况啊??”

  王叔把手里的瓷片递下去,从梯子上慢慢爬下来:“里面都是福尔马林,现在嘛~只能看见一个人头。”

  “周队,还是叫法医部立刻派几个人过来吧,现在种情况,我一个人搞不定。”

  “倪队长已经带人在来的路上了。”周鹏说着也爬上了梯子,向白瓷人俑的内部看了一眼。

  除了满满的水状液体外,里面只能看见有着茂密黑发的头顶,和一点白皙的额头。

  他暗叹一声,从梯子上下来:“肖天宇我和倪队长说好了,你还是继续跟着这个案子,直到结案。”

  周鹏是等倪万军带人到了之后才离开的。

  陈局长说的私宴,就是一些琼林市的政界大佬们的私下聚会。

  大家能玩到一起,三观和政见肯定是相合的。

  他们聚在一起也不谈工作,只拉着后生晚辈认认脸,说些近日趣闻,讲讲家长里短。

  私宴的地点在一家私菜馆,这里没有珠光宝气,没有香槟美人,更没有推杯换盏的觥筹交错。

  来的人都穿常服,喝热茶,吃家常菜式,和周鹏以为的“宴”相差甚远。

  为了等周鹏俩人回来,陈局来的最晚,三人到的时候热菜都已经上桌了。

  “老陈你今天来的最迟,必须得出大头才行。”说话这人中等身材,五十多岁,黑发间有隐隐的银白色。

  他打量着周鹏两人笑问:“这俩孩子看着眼生,是新来的?”

  陈局长应了一声,给众人介绍:“他们是刚调过来的队长,周鹏,钱家豪。”

  “还年轻,正是需要多历练的时候,今天就带过来给大家认识一下。”

  陈局长说着就推周鹏两人上前,为他们一一介绍:“这是建委的负责人李辉同志,铁路局的方家庆同志,市场监管部门的寥同州…”

  一圈介绍下来后,俩人就被赶到了隔壁的包间,那里坐的都是年轻人,男的女的都有。

  又是一番互相认识的过程后,周鹏总算可以坐下来喝水了。

  陈局长他们的这个私宴莫名其妙的,像是工作,又像是相亲。

  这包间里的人大多都是互相认识的,大家边吃边聊,周鹏边吃边听,社牛钱少爷已经开始大杀四方了。

  真就一点也看不出,他小时候是沉默寡言的小孩。

  “哎!你们听说了么,沈墨死了?!”

  “真的假的,这可不能胡说,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听说他是跳楼死的,朋友圈里都在说这事呢?!”

  “他会跳楼?!你别开玩笑了,我感觉他逼别人跳楼还差不多!”

  钱家豪来的兴趣:“你们和沈墨很熟悉么?”

  “也算不上很熟,他不怎么跟咱们一块,不过…都是一个圈子的,上学时也是同班,大家多少还是有点交集的。”

  说话这人叫吴迪,33岁,自已搞了个运输贸易公司,是李局长的外甥。

  钱家豪和人换了下位置,坐到吴迪旁边:“能跟我说说沈墨么,就说说他的兴趣爱好,家庭情况,交友情况之类的。”

  “你打听他干什么?”

  吴迪似开玩笑般问:“总不会是他犯了什么案子,才突然跳楼的吧?”

  钱家豪没有说事也没有说不是,就笑眯眯的看着他。

  吴迪瞬间了然。

  其他关注他们的人也明白了过来。

  要不说世界很大,圈子很小呢。

  这一桌人,除了周鹏他们俩人是外地的,大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他们不是和沈墨一个幼儿园,中学,就是亲戚的亲戚。

  而从小就做为,“别人家的孩子”存在的沈墨,那是他们这些人躲都躲不开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还真把沈墨的成长史,给拼了出来。

  沈墨从小就长的乖巧可爱,懂事又有礼貌,学习能力更是碾压同龄人。

  其实除了大人,小孩子都不爱跟他玩。

  一方面是大家总是被父母拿来比较,心理不爽。

  另一方面是沈墨私下里对小朋友们的态度很恶劣。

  一个女孩摸了摸自已的眼睛回忆:“我妈让他教我画画玩,他看了我一会,突然很恶劣说:你这眼睛不好。”

  “他画了一幅画给我看,画上的那个女孩眼睛的部位,被红色的彩笔画了两个同样大小的圆,很瘆人。”

  “他拿着那幅画帖在我脸上说:这样才好看…我跟我妈说了以后,我妈就再也没让我和他单独相处过。”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沈墨不喜欢丑的东西,人,动物,都是如此。

  而对自已喜欢的,他有一种近乎执着的占有欲。

  高考结束,吴迪同班的一个女生突然失踪,报警后找了一个星期,都没找到。

  还是女生自已天天往楼下扔小纸条,才被家人找到的。

  沈墨也没对她做什么,就是把女生关起来,好吃好喝的养着。

  沈墨自已说和女孩是恋人关系,怕毕业后再也见不到,才把女孩给带回家的。

  他到底是年龄小,又是当年的省状元,怕影响不好,就让两家人私下和解,把事情给压了下去。

  那女生家里拿着巨额的赔偿的当晚,就把女儿送走了。

  过了两天,沈墨也消失了。

  谁也联系不到他,找不到他,沈家甚至都报了失踪。

  就在大家都在猜测,沈墨是不是已经死了时,大学报到的那天,他突然就出现了,并申请了转系。

  从那之后,大家就很少再听到过关于沈墨的不好,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儒雅谦逊起来。

  钱家豪摸了摸下巴:“他就没说过,失踪的那两个月,去哪里了么?”

  一个女孩赶忙举手:“我哥那时候和他在同一个系,也问过他这个问题,沈墨说…”

  “我碰见了和自已是同类的长辈,跟着他去见了些朋友和学生,…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