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迟莫听他叫唤得这么大动静,下意识皱了皱眉,声音放轻:“你小声些。”

  林奕本来还有些不明所以,看人眼神暼着屋内,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怂怂的放低了音量,控诉道:“不是,你别太过分,你小竹马的命是命,我的命不是命吗?”

  心中的怪异更甚。

  原因无他,卫迟莫做的的确越来越离谱。

  本来每天一送的资料,被他推得两天一送,再是五天一送也就罢了,每回接他递的资料还要凉凉的来上一句“你是不是太依赖外物了?凡事自己也要多想想。”

  是他不想自己思考吗!!!!

  卫迟莫这个芶日的,有了小竹马就忘了要帮忙打掩护的事情了是吧!

  ……虽然他是图省事,总是顺水推舟直接把卫迟莫的政策下发了吧。

  林奕:嘻嘻。

  但卫迟莫现在的举动确实很怪。

  就,明明没什么,只是来报告一声卫迟莫要他安排的人安排妥了,事情也按他们预期那样发生,被卫迟莫这么一搞,整得他觉得他们在做对不起虞长烁的事一样。

  意,直男不寒而栗。

  不行不行。

  和他们呆在一起久了,他的思想都变得污浊了。

  林奕捂着小心脏心里默默催泪,后退几步,离卫迟莫更远一点。

  此举似乎正合男人的意,他也顺势退了几步,对林奕淡淡道:“过几天把喜乐抓起来吧。”

  打断了林奕继续阴阳怪气的发作。

  虽说是他们安排好人到交接口闹事,但喜乐的所作所为也并非无事生非。

  他是真有这么恶劣。

  总不能因为他哥有点权势,就不给受害者一个交代了吧。

  林奕也是这么想的,说了声好,转身就要走,突然又被卫迟莫叫住。

  “等等,以后那些东西不必往我这里送了。”

  林奕顿住脚步,眼睛蓦地瞪大,表情惊异又不可置信。

  几乎是想开口痛斥他了。

  卫迟莫看到他的疑惑,却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现在已经不是早先那样危险的境地了,制度也已经定型,你身边收纳了不少实力强劲的异能者,不用担心受到威胁,我再站在台前对你不利,是时候撒开放手了。”

  “可是……”

  他话在理,林奕有口难言,看着卫迟莫,还想说什么话来挽留,被卫迟莫直截了当打断:

  “我请你来,不就是要你管理这里么?”

  直接熄了林奕的心思。

  卫迟莫不管他心里怎样震荡,说完就不再看林奕,开门朝屋里走去。

  青年还在熟睡,一点没被屋外的窸窣动静干扰。

  这房子隔音还算不错。

  卫迟莫漫不经心想着,掀开被子的一角,脱鞋上床,刚刚躺好,缩在被窝里青年仿佛觉察到动静,拱着被子懒懒翻了个身。

  卫迟莫轻轻拍着他的背,垂眸看着青年淹没在被子里的脸,思考片刻,干脆将人抱进怀里,守护宝藏的恶龙一样,圈得紧紧。

  不管了。

  要是生气了,就说是他睡觉不老实,自己拱进来的好了。

  卫迟莫毫无负担的想。

  按耐着等事情发酵了几天,林奕才去喜乐的住处找人,却没找到,疑心是喜常把人藏了起来,又带着人去喜常的住处翻找一通。

  喜常气定神闲的由着他们翻。

  林奕隐约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只能站到喜常面前,声音有些冷,“喜管事,你知道你弟弟去哪里么?”

  喜常被他怀疑也没生气,只看着林奕,满脸担忧,“喜乐……我也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几天前我们因为一些事吵了一架,他气冲冲跑出门就没再回来,我还以为他是回自己屋子里躲着生闷气去了。”

  “怎么了么?发生什么事了?”

  林奕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懒得废口舌,直接道:“喜管事的弟弟做了什么,想必喜管事自己也清楚。”

  喜常神色不变,“他是做错了些事情,我们也是因此吵起来的。”

  林奕:“你真不知道你弟去哪里了?”

  喜常无奈,说话很诚恳:“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有些叛逆不服管教,连我父母都管不住他,只能顺着他意来,我那天和他大吵一架,他恨都恨死我了,怎么会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说完,“请你一定要找到我的弟弟,他犯了事,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会包庇他,但这样生死不知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担忧……”

  “不愧是老油条,喜常死不承认是他把喜乐藏起来了,我们只能按失踪来算,真是晦气。”

  林奕蹲在墙根,说起这事就有些愤愤不平。

  “也是奇怪,问四周的人,都说那天下午他就从喜常的房子里出来回自己屋了,喜常再有能耐,总不能把当天出现在他房子旁的所有人都收买。”

  因此更觉得烦闷。

  有一种你明知道对方是在说假话,但所有人都能证明他说的是真话的烦躁。

  卫迟莫刚想说什么,突然意识一闪,觉得这幕有些熟悉,像是某个夜里朦胧一窥的梦境。

  “没找到人么……”

  他喃喃低语,太阳穴突然一阵阵痛,叫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杯子,按上太阳穴。

  一些莫名的画面钻入他的脑海。

  城里有个普通人最近风头很盛。

  不过被谈论的都不是好风向。

  流言说他盛气凌人,似乎背后很有来头,早先食物还在平均分配的时候就偷粮仓里的粮食倒卖出去,被看守粮仓的喜乐队长发现,当场抓了个现行,却没人能奈何的了他。

  林奕说起这些也是半信不信。

  主要是不信一个普通人能瞒着那么多人,绕过那么多视线,成功运输倒卖这么多粮食。

  除非这人觉醒了异能却没报备。

  但异能者明面上优待很多,他不信有人能耐得住那么大的诱惑,觉醒了异能还隐瞒不报。

  喜乐办事没有经验,偷的数据太大,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办得到的。

  但有的是人不考据这个数据,直接告到卫迟莫面前。

  卫迟莫表面上对这些事情不爱理,实际上是个热心肠的闷骚,告状的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带上林奕跟出去。

  倒不是信了那个人说的话。

  他不至于那么愚蠢。

  只是心里有些好奇,那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喜常喜乐两兄弟死咬着他不放。

  那人出来后没去找什么人,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看起来来举报是自发行为,无人指示。

  那就只能去找谣言重心的那个人了。

  卫迟莫不认地,林奕办事习惯了倒是知道青年的住处,干脆领着他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小木屋。

  比周边的房子小了很多,能看出来搭的人根本没用心。

  ……

  按理说房子是统一搭建的,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局面。

  进了屋,屋子里的东西还算齐全。

  青年没出门,坐在椅子上,手里撺着个有些眼熟的透明的小玻璃瓶。

  相貌周正的清俊青年看着他,咬着牙,眼底有情绪在沸腾,像是看到了久久未见的故人。

  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卫迟莫,你还活着?”

  卫迟莫:……

  青年模样是好看,就是说话不大礼貌。

  话虽如此,卫迟莫却莫名对他生不起气来。

  看青年的语气和神色仿佛看认识许久的朋友一般熟稔,卫迟莫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认识我吗?”

  听到这话,虞长烁被泼了一飘冷水,眼里的热切莫名淡了,神色漠然,语气讽刺,说出的话任谁听都是敷衍:“谁能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护城者呢。”

  话音刚落,扭头就要回自己房间,丝毫不给人面子。

  头一次见人明面上就不给卫迟莫好脸色,林奕有些稀奇,凑近卫迟莫小声哔哔:“斯……你怎么他了?他怎么就生气了?”

  卫迟莫没搭理他。

  看到青年冷淡的神色,卫迟莫心莫名一刺,却无法从短暂的记忆里翻出这号人物。

  没办法,他一睁眼就变成这样,除了预约记得父母,早年的记忆半点也无。

  大概是不重要吧。

  卫迟莫漫不经心想,刚要回林奕的话,就看见青年的表情似乎更气了,几乎是逃一样进了卧室,把门关得“砰砰”响。

  ……怎么更生气了?

  男人有些莫名。

  他似乎并没做什么。

  不过既然主人表示不欢迎,再赖在这里也不合时宜。

  林奕只能灰溜溜跟着卫迟莫往回走。

  后来又找过几次,也是次次碰壁。

  青年看见他们来,干脆锁起门缩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可能是嫌他们烦,干脆去登记了治愈系异能者身份,搬到异能者住的地方去了。

  虞长烁这里无法入手,只能去找曾经和虞长烁一起干过活的人。

  出乎意料的,好些人都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一开口就是唾骂,就差指着鼻子说上层无眼审判不公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先前和虞长烁一起干过活的一个大叔口中得知事情经过。

  大叔挠着脑袋,“虞长烁啊……他是个好孩子,就是做事太冲动了些,队长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直接把人揍了一顿,应该就是那时候被记恨上了吧。”

  林奕看他和先前的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没忍住问:“他们都觉得是虞长烁偷了仓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好孩子?”

  大叔:“嗐,他哪有那个精力出门,队长宣布粮仓失窃的那段时间里,他还发着烧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饭还是我去送的。”

  林奕了然。

  至少觉醒异能是真的,就是不知道虞长烁当时为什么不肯说了。

  治愈系异能是公认的觉醒以后体力也和常人没差,他只要说自己当时觉醒了异能,既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也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知道虞长烁是因为打了喜乐才被喜家两兄弟烦上的,卫迟莫长了个心眼,叫人去查喜乐的事。

  这人确实手下不干净,被兄长庇护着得了个职位还不满足,借着职位的便利欺男霸女。

  林奕看了差点没坐住,气的当场就要把喜乐抓回来。

  卫迟莫拦住了他。

  但他并不是突发善心。

  既然喜常这么喜欢玩舆论暴力,就应该知道孽力回馈这个道理。

  他能编造说因为发烧重病在床的虞长烁能搬空粮仓,他们甚至不是编谎话,怎么不能说喜常包庇弟弟帮助弟弟猥 亵他人。

  事关有权利的异能者,谣言传播得很快,很快就传进了喜常的耳朵里。

  甭管是否真的被喜乐猥 亵侵犯过,这时都会进来掺一嘴,身临其境,仿佛自己就是苦大仇深的当事人。

  发酵到这时,喜常已经没有制止的余地。

  林奕装模作样,仿佛才听到谣言,上门就要把喜乐带走,没想到翻来覆去没找到喜乐。

  本来狐疑是喜常舍不得弟弟受罚,把人藏起来,问了周边的人却都说亲眼瞧着喜乐从喜常房子里出来后怒气冲冲朝着自己房里去了。

  这人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一点痕迹也没留。

  再找到喜乐人时,已经是一具辨不清面目的尸体。

  喜常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把风口直接导向虞长烁,说他因为和喜乐有旧怨,仗着治愈系异能者的身份拒绝给喜乐治疗,当时诊疗所又只有他一个,其余异能者都出外勤去了,只有他能救人,硬生生将有救的人拖到无法救治只能等死。

  这个地方讲究死者为大,即使身处末世对已死之人还是会有些尊重敬畏,再加上喜常的一番运作,直接推脱成了虞长烁的错,指着虞长烁鼻子指责。

  “他之前做的事再怎么过分,也会有相应的惩罚,你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欲放弃一个生命!”

  “偿命!必须得偿命!”

  “先前偷空粮仓害得大家饿肚子也是你干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嫉恶如仇为什么不把自己也杀掉?”

  “再怎么说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事情发酵很快,林奕明面上还只是卫迟莫的助手,即使知道虞长烁无辜也根本保不下他。

  卫迟莫当时去了别的基地拿杨妍她们要用来做研发的药,回来后还没歇口气就听到青年被绑到城口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耶,排版改了,感觉这样打字好顺眼。

  复健成功,恢复更新!

  (断更以后再更新真的好痛苦啊好痛苦以后不能再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