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经元来之前还觉得这种纯交响乐会很难熬,但事实是全程身体飘飘然,像是坐在了一层云上,不管是激昂还是悲鸣的音乐,都让人忍不住在心中惊呼:“哇。”
很快到了札湛淮学生齐奏,段经元看过很多次彩排,第一次看正式版本的。
他们穿着统一服装,举起长笛的动作姿势都在一条水平线上,整齐划一。
学生家长开始躁乱,在观众席认自家孩子,手机摄像头乱闪,有一瞬间不太安静。
下一秒,札湛淮出场,站在了指挥席的位置。
全场沉默。
段经元终于有劲了,身子直愣愣地挺着。
札湛淮这一场只是指挥,穿着件与学生同色系的黑色西装,头发被发胶固定着,身段比例简直完美。
沐年情不自禁,轻声嘀咕:“好帅。”
“……”
白时浸脸色一变,伸手掐住沐年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再说一遍?谁帅。”
“你别那么小气!”沐年的脸颊被白时浸掐在手里玩弄,说出来的话糯叽叽的,“只是很正常的夸赞,难道你不觉得帅?”
白时浸松开了手,头低下去,一句话不说,让沐年自己猜。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沐年欲哭无泪。
台子上的札湛淮鞠躬示意后,背对着观众,开始指挥了。
沐年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悄悄凑过去亲了下白时浸的脸颊。
“我只是想起了你穿西装的时候,不夸了还不行吗?”沐年指尖捏着白时浸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揪了两下,“别生气了。”
“没生气。”白时浸道,“嫉妒。”
“……”
沐年看出白时浸别扭的小情绪,薄唇微微扬起,凑近道:“有什么好嫉妒的?晚上我去你家,你穿西装干我。”
“…….”
白时浸眉峰上挑,吐出来的气息粗重,他耳廊一红,道:“好。”
沐年松口气,还挺好哄。
因为哄男朋友没仔细关注台上,合奏结束,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有的家长甚至忍不住落泪了。
……看来演出效果不错。
身旁的人低声抽泣,沐年脸一扭,段经元红着眼睛在拿领带擦眼泪。
“……”
大哥,你哭什么呢?
沐年问:“上面有你的孩子?”
“……什么啊,”段经元哽咽,“我是心疼札湛淮,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这群孬孩子排练的时候吹得简直像群魔乱舞,这才几天就练成这样,老师得下多大功夫啊,呜呜呜。”
沐年:“……”
学生们下场后,又过了几个曲目,终于到了令段经元最激动的时刻。
他莫名为札湛淮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黑暗下全场寂静,段经元距离舞台太近,甚至都能听到札湛淮找位置的脚步声。
灯光骤暗,星星点点的灯珠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暖色光束打在了舞台正中央。
段经元的目光露骨直接,心中那点期待在这一瞬间爆发。
札湛淮换了衣服,白色西装染着一丝湖蓝,胸前那一排扣子如露珠闪烁,袖边飘逸着轻纱,抬起胳膊时随着动作丝丝缕缕、忽明忽现。
沐年微微点头表示满意,这套衣服是他赶制出来的,还以为时间太急不会过于惊艳,但札湛淮因为常年吹长笛姿态端正,远观还是能令人眼前一亮的。
具体表现在段经元的表情上。
那是一个可以用‘痴傻’形容的表情。
空灵的乐曲在剧院弥散,如夜风吹动树林的声响,让人澎湃、舒服。
白时浸眼瞳收紧,挑了挑眉,“年年,他身上穿的这件衣服……”
沐年像作弊被发现的小孩,“衣、衣服,怎么了吗?”
白时浸直言:“有点像你的风格。”
“……”
沐年嘻嘻一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白时浸偷瞄看了眼段经元,见他眼睛都不带眨的,略微无语。
段经元也有今天,组织对他很失望。
一曲结束,段经元像被装上了电池一样,疯狂鼓掌,引得不少人看过去。
他们一顿,轻声议论着,“那不是……前段时间闹上热搜的……”
“你才发现?台子上那位就是他怀里躺着的。”
“什么?!”
“同性恋也能当老师了,什么世道。”
议论声很小,段经元没听到,还在鼓,还强硬地拉着旁边的沐年白时浸一起鼓。
有人带动,台下才有淅淅沥沥的掌声,但对比起别的节目,实在是有点可怜。
札湛淮仍旧礼貌鞠躬下场。
段经元心窝莫名一疼,“什么情况啊,一群没品味的东西,吹这么好不给掌声的。”
“你声音小点。”沐年环视一周,道,“你俩的事影响太大了,不少人认识他,不愿意鼓掌不代表他吹得不好,稍安勿躁。”
段经元又低声骂了句,撒完火,安静了。
札湛淮表演完意味着整场演出进入尾声,沐年悄悄暗示段经元,“据我所知,这种多人演出结束后一定有谢幕环节,你看到那些家长抱着的花没有?肯定是要献出去的。”
他佯装愁容,叹息道:“这些人连掌都不愿意鼓,那花必然也不是送给札老师的,万一别人都有花,只有札老师一个人没有,多可怜啊。”
段经元沉思片刻,果断起身。
他从白时浸身旁经过,白时浸皱眉,“你去哪?还没结束。”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
等段经元回来的时候,台上果然在谢幕,所有老师站成一排,依次讲话,然后家长痛哭流涕,开始献花。
到札湛淮的时候台下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要起身献花的意思。
札湛淮表情很淡,像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一样,即使知道台下没有一个人在听他说什么,他仍旧说得很认真。
段经元看准时机,抱着花就上去了。
札湛淮的视线与段经元相交,呼吸一窒。
他下意识接过那束大到一只手都拿不住,需要抱在怀里的花。
段经元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吹得特别好,我很喜欢。”
“……”
札湛淮被这花熏了鼻子,低头一看,是不知道多少支的红玫瑰。
他忍俊不禁:“你见谁献花献玫瑰的?”
段经元说:“我有私心,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