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电话被人挂断,诺兹心情沉重地看着眼前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的记者媒体,一种荒谬的念头乍现。

  “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你的最终目标是我?”不敢置信地看向身后站着不动的人,诺兹说不清他想干吗,本能地朝艾戈挥拳。

  砰——

  被人一拳击倒, 脸上的抽痛感影响艾戈开口,捂着开始臃肿的脸颊起身, “我的脸很精贵啊,你居然忍心下手。”

  拳头紧握, 诺兹不断告诫自己按兵不动,心里反复回忆这几天发生的全部事情。

  拦截在外的媒体见两人发生矛盾, 双眼泛光,卡茨咔嚓的拍照声源源不断响起。

  突然, 一声呵斥响起。

  “都闪开, 此地禁止停留。”

  副官带着军队包围此地, 把干扰艾戈两人前进的媒体记者全部赶走,可刚才发生的事情早就注定接下来的新闻走向。

  “元帅, 接下来的计划——”欲言又止, 艾戈和诺兹之间愈演愈烈的复杂氛围令副官头皮发麻, 他甚至不敢当着诺兹的面开口, 刚被赶走的媒体群众是他按照艾戈的吩咐找来的。

  “我怎么就信了你的鬼话。”冷哼一声, 诺兹斜视艾戈, 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怅然若失,随便坐上一辆军车离开, 此刻的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思绪。

  平静地凝视着诺兹远去,艾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淡然吩咐道:“回去吧,按照原计划行事。”

  飞船被相关人员开离,艾戈坐上小伍的车,蓦然询问:“我不在的这几天,他没受人欺负吧?”

  平视前方道路,小伍颔首道:“没有,自小家伙出事以后,诺家就加派人手暗地里保护着他。”

  嗯一声,艾戈靠在座位上,心静如水。

  副驾驶上,副官瞥见艾戈这副模样,硬着头皮说道:“您其实可以用更加怀柔的方式处理这件事。”

  含笑摇头,艾戈欣赏着窗外新奇的风景叹道:“你不了解他。”

  “您心里有谱就行。”欲言又止,副官还是放弃说服艾戈。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成堆的事情积攒在手里让他生出无力感,才后知后觉艾戈平时顶着多大的压力。

  可让副官感觉最不可思议的还属诺兹的事情,他们的元帅大人居然真的喜欢一个alpha。

  思绪飞扬,副官想起艾戈从诺家出来的那晚,心道: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元帅就已经计划着今天的局面。

  一切的开端——那封递给军部的交涉大比申请函。

  叹了口气,副官摆正自己的姿态,还有很多没有解决的事情等着艾戈处理。这一次,他说什么都要后者先解决事务再谈其他。

  不清楚副官在脑补什么,艾戈注视窗外无法停留的风景,心情说不出来的宁静。

  诺家。

  自报道开始出现,诺朗德就已经坐在主位上等候着诺兹回来,平时的和蔼可亲不复存在。

  低着头踏进来,诺兹恭敬行礼道:“父亲。”

  飒——

  漫天飞舞的报道扑面而来,掉落在他的脚下,大同小异的标题都在阐述一件事——元帅的同性恋人。

  报道所描述的事件比较微妙,明里暗里都是他勾引艾戈,他投怀送抱,他心机深重……

  “这上面的事情是真是假?”

  冰冷语气令诺兹垂眸,仿佛回到儿时那般。

  蹲下拾取地上的新闻资讯,看着那些有过没有过的照片事迹,他默不作声。

  哒哒——

  响亮的脚步声传入耳,抬起头时诺朗德已经站到他面前。

  “我以前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这几十年都活到猪身上了是吗?”

  “您的教导我一直挂在心里,可这件事恕我不能顺着您的意思来。”

  “诺兹!”

  呵斥声压在心上隐隐作痛,诺兹认真地整理报道,哪怕被艾戈算计一手,他依旧不能在自家父亲面前道出一切。

  “我再你一个机会,这报道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扶地起身,久跪的膝盖传来麻酥酥的感觉,诺兹直视诺朗德眼睛,认真说道:“是又不是,报道上的照片是伪造的假证,但报道内容是事实,不瞒你说,我喜欢他整整二十年了。”

  啪——

  响亮的巴掌声传遍整个客厅,诺朗德颤抖地指着诺兹,难以置信地吼道:“不孝子,你对得起你死去的艾叔艾姨,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嘛!还有小廉,你让小廉怎么办!”

  灼热的痛感从脸颊反射到脑部,诺兹垂眸不语,诺朗德所言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从他和艾戈发生关系时起就拔不掉的刺。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诺小廉从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阿爹,我听管家爷爷说你回来啦。”

  话音刚落,见到诺兹通红的半张脸,诺小廉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连忙跑进来一头扎进诺兹怀里,“阿爹你怎么啦?”

  “呼呼呼——痛痛快飞走,乖乖阿爹不要难过。”

  “小廉,我和你阿爹有要事商量,你先出去。”

  看向诺朗德微红的手掌,诺小廉鼓着圆鼓鼓的腮帮子双眼泛红,哽咽说道:“我不走,爷爷你不要打阿爹,呜呜呜——不要打我阿爹。”

  紧紧钻进诺兹怀里,小家伙的哭声让前者心脏抽疼,蔓延出一股想要把所有实情说出去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诺兹笑道:“小廉乖,去找阿詹玩一会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赶我走,阿爹坏,爷爷坏,大家都坏,把小孩子弄哭的大人都是大坏蛋,呜呜呜——”

  抽泣声回荡在耳里,攀上心头的怒火在哭声中败下阵来,两人相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出心软和怜惜,孩子终究更加重要。

  严家。

  严戊极蹙眉看着最新报道,诺兹和艾戈发生矛盾的照片占据头图,他费尽心思造就的局面突然被打破。

  “难道我之前猜错了?”

  回想起他查到的所有事情——艾戈和诺兹从小一块长大,两人形影不离,只有到第一军校时才掺杂进一个严希。

  一直以来,在外人眼里呈现的画面就是艾戈喜欢严希,毕竟前者鲜少和其他Omega接触。可交涉大比的事件引起严戊极注意,艾戈袒护诺兹太过明显。

  经历反复摸索,他得出艾戈喜欢诺兹的结论,严希只是一个抛出来吸引眼球的替身而已,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又让严戊极困解了。

  媒体的事情他清楚,引子是他下的,手笔有艾戈一份,他还以为这是艾戈想要把人绑住的手段,但现在的局势乱得有些不对劲。

  瞥眼站在底下不说话的严杰颂,严戊极轻咳一声询问道:“杰颂,假如你是艾戈,你会算计自己喜欢的人吗?”

  眼神一暗,严杰颂认真回答:“不会,艾戈他向来护短,当初争夺元帅之位时我就体会过,他不是那种舍得让自己在意的人受伤的家伙。”

  “可这样说不通啊,他该不会真喜欢小希吧?哈哈哈——”想到这么离谱的可能性,严戊极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这只狐狸实在太狡猾,所幸今天的事情能打压一下诺家,也不算白干。”

  颔首微笑,严杰颂拱手赞叹:“还是父亲大人英明,诺朗德应该会恨死艾戈,毕竟诺兹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接班人,身上落下疑似同性恋的污点,很大程度影响后者在议会的路。”

  “活该,谁叫他当初那么嘚瑟,我早提醒过他别太相信艾戈,这会栽跟头也是罪有应得,议会本就该团结一心把艾戈从那个位置拉下来才对!”

  眼睛咕噜转动,严杰颂转移话题道:“年峥那边,要把人接回来吗?”

  “那个蠢货先留在军部,要不是他把小希永久标记了,看到东西时我已经亲手处理掉,什么垃圾。对了,给凯家通风报信的叛徒找出来没有?”

  尴尬摇头,严杰颂羞愧道:“这人藏得太深,我无从下手。”

  怒视一眼,严戊极冷哼道:“多费心查,严展也快到接手事务的年纪了,别把钉子留下来。”

  面色平静,严杰颂颔首道:“展弟是严家从军部崛起的希望,我自然会帮他把路铺平。”

  艾戈回到军部时,元帅室里站着几个等他归来的人。

  “事情都忙完了?怎么一个个全跑我这来站着?”

  顾不上礼节问题,年景初瞪着艾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外面全在传你跟诺兹是那种关系。”

  坐回元帅座椅,堆满的文件看得艾戈头疼,把其扒开推到一边,双手交叉靠在桌上,“你们呢,也是因为这事找我?”

  “多少有点关系,我是想问你血清的事情。”

  “我是来看你还活着没有,你小子这次可是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

  白眼开玩笑的卫霍,艾戈无语道:“教官你可能要遗憾了,我活得很好。”

  “都说祸害遗千年,古人诚不欺我啊。”半开玩笑的朝艾戈行礼,卫霍便要离开,“既然你已经回来,年峥的事情就自己去处理,那些崽子还等训,我先回去了。”

  挥手示意人走,艾戈看向有很多问题要问的年景初两人,含笑打趣:“你们这算是和好了?”

  脸色泛红,年景初连忙拉开跟俞河的距离,撇嘴道:“你别岔开话题,快老实交代。”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一头雾水,两眼蒙蔽,年景初和俞河眉头紧皱,后者沉声道:“所以事情是真的?”

  对此,艾戈很大方地开口:“那当然,我看上他的时间比认识你们还要久。”

  “你小子是狗吧,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把他推到舆论面前?”

  “难道要像你们一样?”蔑视两个不敢坦诚相待的人一眼,艾戈起身朝窗外走,第一军校的钟楼已经没有他值得追忆的东西。

  “我想和他在一起,不是偷偷摸摸、不是说三道四、不是诚惶诚恐……他可以不用一直在我身边,可我希望对他的庇护能从联邦蔓延到帝国。”

  闻言,年景初缄默很久,缓缓开口:“没想到你会有这么肉麻的一天,我成功被恶心到了。”

  说完朝门外而去,‘砰’的关门声很响,留在房间里的两人却恍如没听到一般。

  “艾戈,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俞河忍不住提醒,在他看来,艾戈的想法太过梦幻,很难实现。

  其他人不清楚艾戈二次分化,提取帝国太子血清当对照组的俞河十分明白,眼前这个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分化成enigma,外面传得热火朝天的绯闻同性恋就是其专属Omega。

  艾戈既想维系现在局势的同时不暴露诺兹的身份,又想让世人认可他和诺兹荒谬的假同性恋情,堪比徒步登天。

  “别人不可以不代表我不行。”扬起自信的笑容,艾戈转过身和俞河对视,“实话告诉你,这一切在我还不知道自己可能分化时就已经开始计划。”

  瞳孔皱缩,俞河下意识往后退步,惊呼道:“难道你从一开始就……”

  “没错,从一开始我就打算这么做,我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他分化成alpha的那一刻便开始琢磨着怎么把人圈进怀里。”

  “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我太自信,才会在八年前从我手里夺走艾家。”

  视线挪到桌上,那个从他当上元帅一直摆放着的银白雕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别着金银相间花纹的精致铁盒。

  拿起盒子端详,艾戈浅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十年前我故意从他手里夺过来的东西,诺家每一个嫡系血脉都会被赋予这么一个小盒子,其意义堪比相伴。”

  “他不知道我知道,纠结了很久才答应送给我。”

  轻柔拂过锦盒,眼里闪烁一丝悲伤,艾戈接着说道:“和我在一起注定不太平,可我还是希望他能坚持到底。”

  他身上背负艾家血案、背负联邦未来,诺兹是他所求里唯一不想撒手之人,又怎能不拼尽全力去博取一个等同荣誉的未来。

  “不得不承认你的念想很庞大,但你是不是忘记一点,假如诺兹不想和你在一起。”

  “你觉得我会遗忘这点吗?”

  放下手里之物,艾戈坐回座位,开始处理堆积几天的重要公务。

  狐疑看眼秒变脸的艾戈,心里浮起一个不敢想的念头,俞河惊恐万分,“你难道想……你真是疯了!”

  笑而不语,想起被他压在箱子里的另一本笔记,短短几句内容一丝未动,抬头问道:“莫泽弗的精神状态如何?”

  提及这个,俞河尴尬挠头,“他之前打算嫁祸我通奸,没成功。”

  “既然清楚那多留点心眼,能自己狠心堕胎的alpha没几个简单,柯瑞斯尔能留着他不放并不是我的手笔。”

  “有没有可能是帝国对他进行催眠手术,就像冯老之前对我那样?”

  忍不住笑出来,艾戈提醒道:“这个问题你可以问年景初,他肯定很乐意跟你谈。”

  内心咯噔,俞河僵住不敢多言,郁闷地把血清对照资料留给艾戈,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次日,在联邦突然引起轰动的元帅同性恋人一事出现转机,一张诺兹殴打艾戈的照片明目张胆的登出来。

  “看这神情应该不像假的,难道之前真是误会?”

  “肯定是误会,当初那些照片有些合成痕迹太明显。元帅向来以身作则,根本不会开头破坏社会秩序,公然支持双a恋情。”

  “并不是歧视双a在一起,就是如果人人都这么想,那繁衍就成重大问题,先不说易感期怎么处理,像元帅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alpha如果缺乏适配Omega,那也太委屈元帅了。”

  “这么说起来,元帅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Omega,不知道默默服用多少抑制剂。”

  ……

  乱七八糟的议论传遍大街小巷,艾戈向来是众人口中焦点,诺兹反倒被多数人无视。

  这一天,一纸说明摆到议会圆桌上。

  反复端详申请内容,凯恩博蹙眉问道:“诺元老,诺参议这是什么意思?”

  说明申请上写着的内容略显杂乱,却很容易理解:

  ‘就最近舆论引起的风波,诺兹甘愿辞去参议一职。’

  “说明上不是写得很详细吗,为了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小儿愿意把参议交给更有能力的人胜任,降职到中议开始努力。”

  闻言,严戊极和善说道:“只是舆论而已,诺贤侄不必大惊小怪吧,如今的年轻人就是畏畏缩缩,遇到点小事便开始澄清这那。”

  “严元老教训的是,当年杰颂那孩子医疗院议谈的名额还是你死皮赖脸换走的,这点上我确实比不上你。”

  两人的明争暗斗让本就沉重的会谈更加诡异,连承拍打桌子呵斥:“你两消停一点!现在是吵的时候吗?”

  孟斯戴轻咳起身,就着话题提议道:“诺兹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和元帅之间大家都清楚,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被不明事理的人拿来炒作实在是可笑得很。”

  “既然人现在自己提出申请自然不能无视,我看要不就照旧吧,参议前面再加个代字,和军部之前的协议里不是提及过他当负责人的事情么,让人接着负责完事。”

  轻笑出声,凯恩博眯眼道:“大比现在的负责人是连荣吧,不问问连元老的意见吗?”

  “连荣处事能力老练,我看可以直接升成参议,两人位置调换一下即可。”

  这样的结论让几人的争吵声变小,多次商讨进行修改,最后以诺兹重掌大比事宜结束。

  议会大厅外,议员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好奇高层同性一事怎么解决。

  咯吱——

  圆桌区大门缓缓开启,敲定结果的孟斯戴走出来。

  眺望贴出来的结果,议员们一阵唏嘘。

  “惩罚出人意料啊,总让人感觉欲盖弥彰。”

  “话不能这么说,我倒觉得这结果合情合理,大比结束之后诺参议又能恢复职位了,既然和军部没什么纠纷,自然不存在什么重罚。”

  “结果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给所有人的警告,别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做出荒谬的事情,诺参议这回给大家背大锅了啊。”

  ……

  中议区,几个和连荣关系不错的同僚见状凑过来恭贺:“恭喜连参议,这么多年算是熬到头了。”

  莞尔一笑,跟众人寒暄,连荣心里犯浑,总感觉事情没有表面想得这么简单。

  入夜,军部大牢内。

  艾戈独走在悠长的走廊上,平日里叫嚣厉害的囚犯纷纷低着头,祈祷艾戈别盯上自己。

  一路往底层走,他来到一间脏乱的牢房前。

  “元帅。”看官犯人的狱卒鞠礼低头。

  “把门打开,你先去休息会。”

  遵从艾戈吩咐打开牢门,狱卒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快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严家的上门女婿!”

  一阵又一阵呼喊声传来,艾戈含笑踏入,“年峥,军部的牢房和严家别墅相比如何?”

  怒目而视,年峥发疯一般朝艾戈跑来,半道又被铁链拴住,“你快放了我!”

  冷眼看去,艾戈挪动一张椅子就座,“在我面前不必装疯卖傻吧,你现在的样子可比钟楼那会正常太多。”

  怒气戛然而止,年峥皱眉凝视,“那天你也在?”

  “不然呢,你以为严戊极为什么会心甘情愿把你送我手上。”

  哈哈哈——

  狂笑不止,年峥面色狰狞吼道:“光凭这点不可能!你是不是拿捏了他什么把柄。”

  “这个我就不和你详细说了。”往后靠坐,单手撑起下颚,艾戈微微笑道,“想出去吗,来做个交易吧。”

  眼珠咕噜打转,年峥好奇问道:“什么交易?”

  “你是怎么得知盒子出自我手的?严家还是凯家。”

  闻言,年峥蹲坐在地,链子晃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阻隔着他无法正常行动,“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他曾在凯恩博府里见过相似之物,好奇心驱使之下才从凯尤萨嘴里套出话。

  对此,艾戈轻叹道:“严希怀着孩子需要信息素安抚,你要不要猜猜看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想干什么?你别动他!”

  “我动不动他在于你的态度,毕竟……现在能把你送出去的人只剩下我。”

  沉默地凝视艾戈,年峥冷言道:“如果你也喜欢他就别让他卷进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Omega插手。”

  “谁说我喜欢他?”艾戈无语摇头,当初在军校的顺手一笔居然让他背负爱而不得这个名头十年之久,属实太离谱。

  忍不住嗤笑,年峥的眼里染上一丝可怜,“同道中人就别在我面前逞强,说实在的,我和你争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不还是两败俱伤。”

  “……”无语凝噎,艾戈突然有点不想跟这个人废话,很不理解他都说得这么明白还是有人不相信。

  “大家都是可怜人,我只是比你更爱他而已,小希心里装的依旧是诺兹,你又何必为难我……”

  “打住。”打断年峥喋喋不休地争论,艾戈起身俯视,“现在不想说没关系,可我必须提醒你一点,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和凯家勾结出卖严家消息的证据我已经拿到手。”

  叮当——

  铁链开始剧烈晃动,年峥不停冲向艾戈,嘶吼道:“你别太过分!”恐惧开始从心底蔓延,一旦严戊极知道他和凯家勾结,前者很有可能不顾忌严希亲自了结他。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蠢就蠢在妄想利用孟易来牵制诺兹,为你得到严希身心做无意义的谋划。”

  艾戈直白的嘲讽砸在年峥心里,后者瞳孔皱缩,惊呼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最后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孟易喜欢的不是凯尤萨,那消息是我故意为之,剩下的一切你自己理解。”

  哒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狱卒取代艾戈看守年峥。

  跌坐在地,年峥瞳孔放大,喃喃自语:“不可能啊,孟易自小和诺兹相识,两者相互爱慕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尽人皆知……

  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年峥想起四年前那场闹剧,诺兹订婚典礼上孟易的态度。

  ‘你是为我而来的吗?’

  ‘既然不是我,为什么要干扰我获得幸福?’

  大脑飞速运转,年峥捂着头仔细回忆,当时这句话是谁对着谁说来着。

  孟易…诺兹…还有……

  艾戈!

  荒谬又狗血的真相浮出水面,年峥木讷地捂着脑袋,如发疯一般,嘴里反复念叨:“都被骗了,所有人都被骗了,艾戈你特么就是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整整十年,他和严希都在以为艾戈搅动订婚宴是为了泄愤他们获得幸福。

  牢外,狱卒见状摇头不已,心道:又是一个被元帅说破防的罪犯。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让我去告诉议会那群白痴,他们究竟放养出什么样的恶魔,快放我出去!”

  嘟嘟——

  刚离开监狱没多久,狱长的电话便打到艾戈这边。

  “元帅,新到的罪犯开始发疯,要不要采取措施?”

  抬头望天,稀疏的星辉点缀黑夜,艾戈浅笑道:“自己看着办,我相信你。”

  “有元帅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嘟的一声,电话被狱长挂断,艾戈继续往前走,士兵们高亢的训练声引起他注意,看眼终端才发现快到休息时间。

  从怀里掏出几张邀请函,皆是大人物邀请他做客的特函,从中随意抽取一张,落笔处写着大使馆三个字。

  拨响副官电话,艾戈吩咐道:“把明天下午时间空出来,我去见见来自帝国的贵客。”

  “元帅,暗子传来信息,帝国三皇子从柯莱瓦星回来之后一直没出过大使馆,您现在去……”

  “既然如此,你多准备一份礼物,我明天用得上。”

  办公室,副官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默默点头。

  “元帅明天要去大使馆?”莫泽弗眨巴眼睛问道。

  沉默不语,副官无奈点头。

  “能让他带上俞河吗?我很久没好好和俞河说过话了。”

  尴尬挠头,副官眼神飘忽,“这个要看俞医生那边忙不忙,大比在即,他作为医疗指导有很多要忙的事情。”

  一阵失望,莫泽弗遗憾道:“行吧,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我不能离开柯瑞斯尔太久。”

  礼貌点头,副官目送着明目张胆前来军部的莫泽弗离开,心里一阵发毛,因为帝国太子的车此时就停在军部大门外。

  军部外,莫泽弗一蹦一跳地窜进跑车里。

  把人揽入怀,柯瑞斯尔笑道:“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好很多,谢谢殿下关心,联邦元帅明天要来大使馆,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吧。”

  垂眸深思,柯瑞斯尔不解道:“他要来大使馆干什么?”

  “我刚才提起三殿下郁郁寡欢的事情,可能是关心吧。”

  “是吗。”血眸收缩,把手伸进隐秘处,柯瑞斯尔沉声道,“你和三殿下关系真好,听得我都羡慕吃醋了。”

  “殿下……”

  司机面无表情地启动跑车,对后座上演的混乱场面见怪不怪。

  诺家。

  诺小廉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其下垫着一张乱七八糟的纸张,上面写满各种名字,全是他能想到的人名。

  此时,他正在空白处描爱心形状,爱心内隐约呈现两个看不清的名字,是被他擦拭干净的艾戈以及诺兹。

  进入幼班几天,除了刚开始发生状况之外,他已经适应幼班的学习环境,但他并不怎么高兴。原因只有一个——艾戈和诺兹都不在训练场。

  起初,小家伙是打算潜伏进训练场给自家父亲牵线来着,不承想居然扑个空,最近又撞见诺兹被诺朗德训斥不能出门,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双眼泛光,把纸张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诺小廉小心翼翼地推门出去,目标直指书房,他要查找资料拟定撮合计划。

  咯吱——

  隔壁房间,诺兹趴在窗边,蹙眉看眼往书房跑的小家伙,心道:大晚上去书房干吗?

  唏嘘——

  突然,一道特殊的吹哨声响起。

  诺兹浑身一颤,撇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唏嘘——呜呼——

  吹哨声源源不断传入耳,吵得他心烦意乱。

  脸色黝黑,诺兹翻越窗户离开房间,循着记忆来到诺家墙边,正巧碰见某个翻墙而入的家伙。

  沉着脸,诺兹低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见你,有没有想我。”

  拳头紧握,艾戈嬉皮笑脸的模样激起诺兹的愤怒,咬牙切齿道,“想,我可太想你了。”说着便伸手挥向艾戈,想把自己这几天憋的气全撒在这个人身上。

  “欸,诺叔晚上好啊!”

  动作一顿,诺兹僵硬地转过身,空荡荡的身后彻底激起诺兹反扑,一拳捶在艾戈胸口上,“艾戈,你真欠啊!”

  胸口隐隐作痛,艾戈任凭诺兹撒泼,这样朝他生气的诺兹十分少见,便打消提醒对方还有人再看的念头。

  胸前的力度逐渐变小,艾戈浅笑道:“气消了吗?”

  手被人摁在其胸口处,诺兹红着眼低吼:“消个屁,我恨不得一枪毙了你这个混蛋!”

  “呵呵——我也想一枪毙了这小子。”

  耳边传来诺朗德冷漠的笑声,表情顿住,诺兹下意识推着艾戈朝墙边走,腰间拉扯的力度却带着他整个人撞进后者怀里。

  僵硬地转过头,想要开口跟诺朗德解释什么,可脑袋被人按住无法动弹。就在此时,院内突然传来诺小廉一蹦一跳的脚步声。

  咚咚咚——

  心脏怦怦乱跳,诺兹脸色苍白,挽住艾戈的脖颈径直往草丛倒。

  “爷爷,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不准你过来欺负阿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