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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异动

听了玩成书的话,若非谭桂蓉已过了花容失色的年纪,恐怕这一惊吓,也会让她红霞乱飞。

真要是能退回去30年,她的确也是一个有憧憬,也矜持的大美人。

只是现在因为车祸在脸上拉开的口子,发型师刻意为她设计了头发下垂遮住半边脸的发型。

此刻玩成书惹她不悦,她伸手指拨开遮挡住左脸的头发,双眼狠狠地盯着玩成书说:“我说老顽童,你这到底是越老越糊涂呢?还是越老越妖怪?

你是真的以为浩子能只手遮天?还是以为媛芳在行里面啥都能摆平?你不知道【宋江难结万人缘】吗?要是遇上个不识秤的丁头三咋办?”

玩成书也真的是故意作妖。

只见他把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提在手上,鼓起死鱼一样的眼睛,凑拢去对着谭桂蓉说:“呵呵,这你就不用多费心了。你只需要比较一下,是他们的能量大?还是我的能量大?即便是真要出事,你也应该考虑一下是他们的面子大,还是我的面子大?

我可以肯定地说,有关部门若是要搞掉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要想搞掉他们,姑切不论搞不搞得掉?就算有能耐把他们搞掉,真要下决心搞,恐怕也得犹豫一阵子。我也就有时间做两手准备,要么照实说,大家同归于尽。要么闪人,远避重洋。

总不能让他们把啥事都推我头上,让我来扛吧?你觉得,就凭我这小身板,能扛得起吗?”

谭桂蓉受伤的脸虽然已经经过了几次整容手术,恢复得也算可以,面部肌肉紧绷得想做了拉皮手术。加上发型师的帮助,让半拉直的短发刻意耷拉下来遮住半边脸,恰好就遮挡住脸上的豁口。

但是,毕竟拉开的豁口太深太长,几乎横切了半边脸。遇事一激动起来,血往上涌,左边脸上就会现出一条鲜红的血痕,显得特别狰狞。

此时此刻,她是真被玩成书的无赖话给气疯了。

她啥都没再说。直接转身离开了玩成书办公室。

她脑袋里一堆糊涂账。一会是她浩哥和庸儿,一会又是她顽哥和偶儿。这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哇!

只是想归想,毕竟她与玩成书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家子。既然当家的觉得这样做是在给挪用工程专款上保险,她即便有想法,也不便再坚持。

她心想,事实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就这样地让它存在下去。

同时,玩成书自己又诈骗又捞偏门实在是底气不足,不断在黑白两道中寻找靠山,来给自己撑门面。

几年耗下来,也给自己增加了太多不必要的财务费用。而这些费用,就像一根根绞索套在他脖子上,活生生地把一个【既有政策关照,又有建设资金,还在把关系变成生产力以后,多增加了平方米商品住宅】的好项目,活生生地给玩成了烂尾楼。

他这样急功近利的骚操作,也丧失了这一生中最后一次改变家族命运,光宗耀祖,在家乡父老和四邻八舍面前,证明自己这辈子活得精彩的机会。

到了后来,眼见为了支持儿子和给自己留后路,扯出了资金黑洞,老天又赏给他机会,把洪海侠的资金诓骗进来。又有了继续把这个精彩续写下去的机会时,他却犯了【只借不还】的致命错误,居然想硬吞掉洪海侠那笔钱!

结果呢?应验了那句传了千百年的民谚:【久走夜路要撞鬼,恶人自有恶人收】,他遭遇到洪海侠的激烈反击!最终在权力的作用力下,虽然给洪海侠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也加速了自己的崩盘。

其实,无论是玩成书还是洪海侠,一开始都是带着【远方发财,载誉归来】的人造光环,回到陵江来的。

他们两个都没搞懂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对【抱财归家,光宗耀祖】少问了一个【不然呢?】

不知道时代的变迁,早已让传统的乡邻和亲情改变了内涵。没做到与时俱进。不清楚在华夏的现实社会里,无论你是怎么获得了改变命运的殊荣,都万万不能有将这个殊荣带回家乡,在乡亲面前展示的念头。除非你愿意散尽千金,去满足乡亲想分享你全部拥有的欲望。否则,乡亲的口水就会淹没你。

这一点绝不是危言耸听,大凡先富起来的那批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改革开放之初,连总设计师都在说【摸着石头过河】,那就证明了前面没有现成的路,处于议论漩涡和风口浪尖的创业者,这一路走来,难免会因没有经历过而犯一些低级错误。

然后,他们还可能为了弥补或掩饰这些低级错误,出现一些更愚蠢的举措。

结果就身不由己地越陷越深,最终处于不能自拔的境地。

就这种尴尬的处境,过去洪海侠只以为玩成书是这样,还在心里面原谅他。

现在,他算是彻底地想明白了,自己也正在这条路上狂奔,只是与玩成书的表现形式不尽一样。最懊恼的是,他清楚的知道,绝不会有人如他一般地来原谅自己。

在这本不该发生又必然发生的纠纷以后,无论是洪海侠还是玩成书,双方都分别从不同的渠道打听到,陵江的江湖黑恶势力已经有计划,有步骤地故意插手,想把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经济纠纷搞复杂。为此,还不惜动用了站在他们背后的保护伞,让双方的矛盾成为不可调和的生死博弈。

虽然说,由于玩成书在经营酒店,配套有夜场,免不了捞偏门,不得不拜码头,以图得到江湖黑恶势力的保护,也就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被迫要接受江湖黑恶势力的敲诈勒索。

而洪海侠不同,他有机会做出不与江湖势力为伍的选择。毕竟他在南疆就对地头蛇深恶痛绝。

遗憾的是,他一陷入与玩成书的纠纷后就惊悚地发现,陵江的江湖与社会完全搅和在了一起。

根本就分不清楚哪是江湖,哪是社会?

在陵江干任何事情,如若想远离江湖不接受挟持,完全有可能彻底失去与陵江政府对话的机会。

最可怕的是陵江各级党政领导几乎都说过同样的话:“不管是什么资金,不管它是从哪里引来的,也不管它是冲什么来的,只要已经投进了陵江,就不能让资金走掉!要什么条件都先答应。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一切都以资金落地为前提。”

市里的主要领导说得更直白:“谁要是把已经落地的资金给我放走了,无论他曾经在陵江做出了多少成绩,我都一样会毫不留情地撤了他!”

这样一来,洪海侠借给玩成书那笔投入景阳酒店的资金,就被划入了必须留在陵江,绝不能抽走的范畴。

他居然带领其他省份的法院来强制执行,那不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犯了大忌,成为了陵江党政干部群体心目中的众矢之的。

也就是这样给陵江公众形象抹黑的行为,洪海侠已经把自己置于到与陵江为敌的立场上。他的个人安危自然就不属于陵江公安要保护的范围。

于是,分明是洪海侠被骗了想依靠法律收回来,却反倒是把陵江政府官员通通得罪了。

就像民谚所议: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华夏民众,习惯性凡事往坏的方面想的情结,远大于往好的方面想的概率。

加上洪海侠遇事没有耐心,既受不了委屈,还扛不住激将,就好像古时候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侠士,急于求成的性格缺陷,每每成了对手攻击自己的软肋。

结果呢?两个德不配位的人凑在了一起,出现了原本可以善罢的较劲。上演了一场两败俱伤的闹剧。

把一个好端端的项目搞砸了不说,还把好些干部,一个个卷进了一场完全不必要的纷争。遭受了不必要的牵连。从而丧失了晋升的机会。甚至还有的莫名其妙就丢掉了官帽,玩没了与政敌竞争的筹码,眼睁睁地目送竞争对手坐上自己梦寐以求的交椅。

更恐怖的是,还让一些人身陷囹圄,众叛亲离,家破人亡,甚至是被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说实话,在那段时间里,洪海侠也曾经想过,“假如自己当初没想到要返回陵江来投资,没想到要在家乡父老面前露财,没起什么荣归故里,衣锦还乡的念头,又或者是返回陵江以后,就坚持自己的一贯原则,从头做起,不图侥幸,不走捷径,不寻求与现成的项目拥有者合作,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洪海侠没有办法去探测出玩成书当时的真实想法。

洪海侠能想象到最接近真相的结果,应该是玩成书利用了他急于求成的想法,把他这笔钱陷进去以后,在完成了景阳酒店的开业,让景阳大厦成功升值,然后借助这个升值的部分,再去完成一次抵押,用贷到的款归还洪海侠。然后向洪海侠开诚布公地讲明自己的难处。请洪海侠体谅自己。再然后洪海侠虽有遗憾,至少毫无损失地全身而退。

最后,由玩成书家族代表其背后的利益集团,共同享受景阳项目带来的利益和荣耀。

如果玩成书真就这样做到了,这恐怕不但应该是玩成书最好的结局,也应该是洪海侠返回陵江的最好结局。也是双方都能接受,也应该做得到的最好结果。

遗憾的是,玩成书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或许他想过了,也做过了。

但是却因为没有把底牌坦诚地告诉洪海侠,使洪海侠在不知道状况的情绪支配下,挨了个【冲动的惩罚】,无意中捅破了玩成书与银行之间,达成默契那最后一层窗户纸。致使玩成书极不冷静地冲撞了诸葛行长和浩区夫人,过分透支了他与中区银行个别领导,在景阳大厦项目的利益关系,失去了中区银行负责人对他的信任,葬送了最后一次让双方善罢甘休的机会。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当时的金融管理制度,已经出现了向规范收紧的趋势。银行根本就不敢再违规贷款给玩成书。他们在洪海侠面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配合着演戏给洪海侠看。实际上即便是洪海侠完全按照银行与玩成书达成的共识,也只是把抵押物合二为一,完善了过去玩成书在中区银行贷款的违规操作,使银行与玩成书之间的贷款操作正常化。根本就增加不了半毛钱贷款额度。

玩成书在无法筹到款来偿还给洪海侠,又因为答应了酒店是交给玩庸来打理的最后底线,剩下的唯一招数,就只有耍赖一条路了。

于是,他玩成书就心生异动的歹意,干脆来了个翻脸无情,借助当时陵江地方势力有强烈的排外心理,想用更多的谎言和荒唐的举动,去达到拖一天是一天的目的。

只是,他在突破了做人底线,就以为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情况下,遇上了同他一样德不配位,心存侥幸的洪海侠。

同样在想着,既然冲突不可避免,陵江的情况又这么特殊,那咱们就来个【两样货色齐备,各有各的用处】,上演一出【文打官司武打架】的黑白两道通吃。

说来也惭愧,明知道有风险,自己随时以大哥的形象,在兄弟们面前支撑场面,还不能留给社会上一个自己已经害怕了的印象。

明知道玩成书在明面上已经悬赏买凶滋事,还故意要招摇过市,目的是让人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什么都没有怕。他玩成书之流只能在暗地里使坏,自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再悬赏也根本就没人接单!你们看,我洪海侠不是大摇大摆地在闹市出入吗?”

但事实上呢,每次出入公开场合,他洪海侠都进行了精心而周密的准备。不但公开的有一大帮人随行,私底下还得预先同黑道大哥去沟通,希望他们能约束他们的手下绝对不要参与,在洪海侠要去的那个区域的任何行动。

洪海侠就是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法,莫名其妙的在与玩成书较着劲。

而要做到这一点,洪海侠还肯定是要花原本不必要花的代价的。

虽然这样的结果,表面上确实是震慑了江湖上那些小帮派、小团伙,但是却给那两个大帮派、大团伙,故意促成这样的威慑制造了【商机】。让陵江的两个顶级黑恶势力团伙,有机会在这件事情上达成默契,找到洪海侠与玩成书,分别收取保护费的目的。

只要是双方的拼争没有结束,对双边的保护费就得无止境地收下去。

同时,除了有会不断地去找玩成书索要悬赏,也会有潜在的【杀手】揭榜的消息不断地传到洪海侠耳朵里。

肯定地说,洪海侠也不是傻子,虽然明知道,有些消息一听起来就觉得有水分,有的消息更加是全部都是水,传消息的人,明显就是为了哄几个钱花,又或者就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和知名度。

但是,在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的洪海侠,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花钱买这样的消息。

他是生怕万一哪一天自己托大,结果就撞上了真的袭击,又或者就从此断了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

只不过有的时候,这种假消息也能从洪海侠那里领到赏钱的消息,传递得太广了,就会成为一种社会负担,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洪海侠与玩成书之间的恩怨,就成了相当多社会名流吃饭喝酒甚至是去卡拉oK找【三陪】的开胃菜。

这种血腥内容的话题谈多了,假的就变成真的了。

而到了现在,虽然也有了职业经理人这个职业。

但是,在很多的情况下,却只是个称呼而已。

没有谁去遵照章程或合同办事。

当年洪海侠之所以陷入玩成书在温柔的陷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就是没有正确地理清这个关系。

洪海侠以为自己既然出了钱,又签了租赁合同,就应该有了保障。大家各自按照所签的合同认真遵照执行,就不会有差错。

但是,他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艰难的创业阶段,当自己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可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突然遇到一个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成功希望的人,那是有可能让出所有看得见的利益和权利,在不丧失主动和主权的情况下,给这个貌似救星般的人最大的实权,创造最好地施展自己才华的条件和环境。

在遇到问题,相互间意见相左的时候,也能做到委曲求全忍辱负重。

但是,现在革命成功了呢?

也就是说,在渡过了难关取得预想的收获成就了既得利益以后呢?他还能这样坚持吗?还愿意这样的忍辱负重接受独断专横的工作作风吗?还能够无条件地支持吗?自己真就不可以有点改变吗?

洪海侠真的很遗憾,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当时为什么就没有想明白!

此刻的洪海侠,虽然在行动上已经完全可以解除禁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不但不踏实,应该是很不踏实!

他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在黑暗中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随时会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当头撒下来罩在他的头上。直接就捆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地任人宰割。

他一直在怀疑着,他有可能成为某个利益集团的牺牲品。

他忧心忡忡地预判着,也许是来自南疆,又或者是来自陵江,有好几股势力异曲同工正在策划着异动。他一个大意,生命就有可能提前定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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