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相信那家伙说的是真的，万一他随便指了个方向戏弄我们呢？”
顺着贝尔蒂的指路往空球场走的时候，闻霄听到旁边选手似乎是在询问他的声音。
他扭头望向对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就去看看嘛，反正我们现在都不知道要去哪。”
“说的也是……”对方顿了顿，继续问：“刚才那个人是你认识的吗？”
“嗯？”闻霄疑惑片刻，视线扫过周围有意无意瞥来的视线，突然明白了什么。
“不认识，我和他是第一次见。”
他们应该是觉得他和那个叫贝尔蒂的人认识，想从他这里多问些关于训练营的情报吧。
闻霄虽然年纪小，但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是挺机灵敏锐的。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真的不介意告诉别人。
可惜他真的不知道。
走了片刻，前面出现一个空球场。
然而和贝尔蒂所说不同的一点是，球场上已经有教练站着了。
“跑起来吧。”
闻霄直觉觉得教练此刻是不耐烦的状态。
在加快速度跑过去的同时，很好心的提醒落在身后的众人。
然而人群拖得有些长，等所有人都到球场集合、站在教练面前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闻霄的个子依旧不高不矮，站在队伍中间观察前方教练。
对方上身仅穿一件黑色背心，下身一条迷彩裤，肌肉虬结，光看面相就知道是个很严厉、不好惹的人。
他们来得这么慢，恐怕对方会以此为理由做出惩罚。
闻霄想得没错，教练一开口，就是嗓门极大的怒吼。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被精挑细选送来培训的精英，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没用！拖拖拉拉，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能来到集训营的选手们都是比较聪明早熟的。
在意识到这是常见的下马威后，所有人都沉默低下头，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惩罚在所难免。
教练训斥完，就告诉他们进行野外拉练。
连去宿舍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众人把行李箱扔在球场上，背着网球袋开始跑起来。
训练营周围的森林里有铺好的石板路。
似乎是专门为了拉练准备的。
教练说完“沿着石板路一直跑”后就坠在队伍最后催促慢吞吞的选手，根本不担心领头的人会跑丢到别的地方。
石板路像是完全没有尽头，弯弯曲曲向前延伸到丛林深处。
周围的树木像是从未见过，又像是前不久刚刚经过。
渐渐的，一些人开始体力不支逐渐靠后，队伍从一开始的方队变成了前面少、后面臃肿的长队。
要不是教练骑着自行车在后面监督，恐怕还会拉得更长。
闻霄能想象到后面的队伍会有多庞大。
他是不是应该低调一点，和其他人并列或者帮一下别人？
以前看的故事里就有这种考验。
什么工作面试打扫地面卫生，故意有个人在面前跌倒看你扶不扶之类的。
只有愿意和别人团结在一起，和谐有爱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嗯……
他纠结片刻，扭头向后看了一眼。
身后最近的少年留着半长的深金色卷发，额前刘海扎起后固定在头顶，露出饱满的额头。
对方已然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疲惫状态，紧盯着前方的紫色眼睛却透着不服输的顽强与倔强。
见到闻霄望来，少年瞬间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看什么看，别以为现在跑了第一就能嚣张，我马上就会追上你的！”
【检测到对手挑衅行为，宿主请予以回击。】
“那我们一起加油。”
闻霄冲对方笑笑，脚下跑步速度又加快了点。
和谐有爱还是等训练结束的休息时间再搞吧。
这里可是网球技术最强的德国。
只要出国了，他代表的就是自己的国家，所以绝对不能丢脸。
更重要的是，他是来集训的，只有把真正的实力展示出来，教练才能根据他的情况制定对应的训练方案。
现在讲究团结友爱是不对的！
另外，总感觉不管对手说什么，系统都会判定是‘挑衅行为’。
闻霄早在前年和周宇瀚接触时就感觉到系统这种蔫坏的搞事行为。
现在他会自己判断对方是不是在挑衅、需不需要放狠话之类，不会再完全听系统的。
……
训练营里，数百个行李箱或旅行袋静静躺在球场上。场外，路过的几名选手幸灾乐祸的交谈起来。
“哈哈，那群新人绝对是被教练带去拉练了。”
“你现在笑得挺开心，忘了你那会儿拉练直接吐了的惨样吗？”
“你放屁，我怎么不知道我当时吐了。”
“又不承认，当时那么多人都看着了。”
一人揽过旁边卷毛少年的肩膀，招呼道：“何，你当时是不是也看到了？”
“…什么？”
少年语气茫然的抬起头，露出一张东方人的面孔。
“就是他吐了的事…”那人无语，视线瞥向少年手里拿着的德语书上。
“不是吧，你又在学德语，用英语也不耽误交流啊。”
“对啊，而且一个月后，你的集训时间不是就到了嘛。”
“多学一点总是好的，等我回国以后，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德语环境了。”
少年谦逊笑笑，视线瞥了眼球场颇为壮观的行李群，感慨道：“又是一批新人啊~真担心他们也会像凯特尔一样跑到呕吐。”
空气沉默片刻，爆发一阵大笑。
唯一没笑的叫凯特尔的人垮下脸，“你等着瞧吧，何，小心我哪天把你的德语书换成德语骂人大全。”
……
“呕——！”
拉练的终点，深金发少年由于最后冲刺冲得太急，过度刺激后直接跪倒在地吐了出来。
除了一点酸水外，没吐出什么东西。
鉴于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中午，闻霄猜测对方早晨应该没吃什么东西。
他拿下网球袋，从中取出矿泉水递了过去。
“喝点水漱漱口吧，这样会好受一些。”
少年抬头瞥了他一眼，似乎在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后才接过他的水，用不是很大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你早晨没吃饭吗？”闻霄帮对方顺着后背，张口就是他妈妈常说的话。
“人是铁饭是钢，早饭是给一天打基础的，不仅要吃饱、还得要吃好……”
他叭叭叭说了好一会儿，金发少年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别扭变成茫然、再变成不耐烦。
“闭嘴！别以为好心给我一瓶水我就会听你啰嗦。”
少年站起身，又喝了口矿泉水，“等回了训练营，你的水我会双倍还你的！”
“一瓶水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闻霄也站起来，视线扫了眼零零散散在附近休息的人，主动向对方伸出手。
“我叫闻霄，你可以叫我霄，来自中国。”
“……埃尔默·塞弗里德。”
大概是闻霄从始至终的友善态度，这个看起来有些凶巴巴的倨傲少年在沉默片刻后，还是握住了他伸去的手。
不过在自我介绍后，塞弗里德又紧接着补充。
“不过你别以为自我介绍后我们就能成为好朋友，下次拉练，我绝对会超过你成为第一的！”
“嗯，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闻霄自动过滤掉对方声音里的攻击性，灿烂友善的笑容毫无变化。
塞弗里德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好气抽回手，坐到一棵树下休息。
闻霄原本想提醒他长跑结束后直接坐下不好，但看对方闭着眼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做了一套简化版的八段锦后，大部队终于赶了过来。
教练没给他们任何的休息时间——或者说没休息的只有跑慢的那些人。
众人再度回到球场，拿上自己的行李，终于开始走进入训练营的常规流程——参观、放行李，以及了解训练营制度。
德国训练营和美国训练营的详细规定不太一样，但也有完全一致的一点——实力为上。
只要实力足够，就能更快的往上走，获得更专业的教导，与更多优秀的选手比赛。
【304号：埃尔默·塞弗里德，杜威·西里尔，闻霄，雷诺兹·赛门】
宿舍四人一间，只有半个小时的收拾时间。
闻霄找到自己的名字后，便带着行李上到三楼。
几乎和他同时站到宿舍门口的便是拉练时刚刚认识过的塞弗里德。
“你先进吧。”闻霄做了个请的手势，谦让说道。
塞弗里德脸色很臭，“你先到的你先进！”
“……你好像很在意先后。”闻霄率先走进宿舍。
在上床下桌的桌面上，看到贴着自己名字的信息条。
“说的好像你不在意一样。”塞弗里德冷哼一声。
“都是练竞技运动的，难道你不想处处争第一吗？”
“嗯……我的话，比赛和练习的时候会很想争第一，平时倒是还好。”
闻霄脱下上衣，开始换训练营刚发下来的制服。
在这期间，另两个舍友也走进宿舍，简单打过招呼后，便争分夺秒开始换衣服、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