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南次郎瞧不起中国选手，只是这是在美国的土地、美国的训练营里。
人数占优并结合国际网球环境的情况下，他很难想象一个中国选手会成为这里的第一。
对方看上去……应该和龙雅差不多大。
想想龙雅的实力和能力，似乎答案呼之欲出。
或许是个不逊色于龙雅的超级天才，倒是他刚才看走眼了。
并不是每个天才都桀骜不驯、难掩锋芒，对方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类型。
……
南次郎的特训非常古怪，去森林里负重跑步、爬树、踩着树枝跳跃……反正不像是在训练，倒像是在野外求生。
下午，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A班全体都像是刚从淤泥里捞出来的一样，又脏又乱。
闻霄实在受不了，洗了澡后才去食堂吃饭。
吃完，就是惯例的夜间训练，除了太极拳和八极拳要打，他现在还有太极剑得学，晚上老师还要检查。
拳风咧咧，四周气被搅动，荡开层层涟漪。
身后，突然袭来另一股不和谐的气。
闻霄目光一厉，转身抓住飞来的圆形东西。
本以为是网球，放在路灯下一看，却是个挺大的橘子。
“刚才还挺酷的嘛。”少年的声音自前方树上传来。
闻霄循声抬头，看到一个大概和他差不多大的短发少年。
对方坐在树上，一腿曲起，一腿垂下悠闲晃着。
“谢谢你的橘子……”
闻霄顿了顿，谨慎确认，“是给我的吗？”
“想吃就吃咯，反正我这里还有。”
少年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橘子，在闻霄的注视下，连皮带肉咬了一口。
闻霄愣了下，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刚才…是连皮也一起吃了吗？”
“是啊，你要试试吗？”
“……不试，它很酸，我不想连皮一起吃。”
闻霄才不会因为一点别人的撺掇就上当受骗。
少年失望撇嘴，“切，真没意思。”
“但还是谢谢你的橘子，我等练习完再吃。”
说着，闻霄把橘子放到旁边，因为刚才训练被打断，又重新开始，一丝不苟的做着。
树上的少年歪头看了他一会儿，连皮带肉吃完一个橘子后，敏捷下树离开了这里。
等闻霄打完再抬头，树上早已经没人在了。
只有对方送的一个橘子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他的错觉。
不知道是训练营几班的选手。
闻霄打算之后去找找看——连橘子皮都吃的特征应该很好找吧。
他不想白拿一个橘子，总得还给对方点什么才能安心。
但之后几天，不管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橘皮少年在哪个班。
正当闻霄毫无头绪准备放弃时，奇柯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没错，南次郎教练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孩子一起。”
顶着闻霄好奇的视线，奇柯很有成就感的继续解释，“不过就在几天前，那两个人已经离开训练营了。”
“为什么？”闻霄单手撑着脸颊，“训练营不让教练带家属吗？”
奇柯左右看看，小声道：“不是啦，听说那个年纪大点——应该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和训练营的一名选手打比赛的时候，那名选手出了事。”
“受伤了吗？”
“不清楚，应该不是受伤，而是更可怕的东西。”
“更可怕的东西？”拉尔夫睁开一双水绿色的眸子，也被奇柯打听到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卖关子了。”
奇柯摊手，大呼委屈。
“我没卖关子，我打听到的就是这些，那名和对方打网球的选手退出了训练营，好像是被吓得不敢再打网球了。”
“嗯……”闻霄拖长音思索片刻，决定给奇柯50%的信任度。
“传言就是越传越离谱，说不定只是打比赛的时候凑巧那个人病发之类的。”
杜杜：“我也觉得，之前霄不就是这样嘛，跟人打架的传闻，现在已经演变成一拳把人打成粉碎性骨折了。”
“怎么还在传啊。”
闻霄觉得集训营的大家完全就是闲得无聊找乐子玩，于是就更不相信奇柯说的那些了。
……
森林里，南次郎看着众人，抖了抖手里的名单。
“最后的训练，森林排位赛——！”
排位赛的规矩大家都懂，但和森林一结合就有点古怪了。
森林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障碍物，还有坑坑洼洼、湿滑复杂的地面，连定点训练都困难，怎么可能打排位赛。
但既然教练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只能照做。
画出几个模棱两可的球场，初赛便正式开始。
对手一球打出。
闻霄正要去接，就见那网球撞在树干上又弹了回去。这一球得分轻轻松松。
和他们一样，其它球场也状况百出。
有跑了没几步就摔倒的，有把网球打到别人球场的。
光看那手忙脚乱的架势，哪像是训练营的天才，连网球新手都比他们要强。
这样的比赛有什么意义吗？闻霄冷静得想。
既然越前教练给他们制定了这样的比赛、训练营教练们又同意的话，就说明这样的训练是有意义的。
他不能只看表面，要更认真感受这种训练能带给他什么。
错综复杂的环境加剧了对眼睛的考验。
在这种混乱的背景下，飞来飞去的网球几乎就像一只小小的苍蝇，哪怕一直盯着，也会有失去它踪迹的时候。
难道……是眼力的锻炼吗？
应该不止于此，闻霄借着将要摔倒的趋势回击网球得分。
除了眼力，还有对随机应变、适应环境的考验。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试试看吧。
打定主意，闻霄朝不远处的树干打出一球。
击球角度巧妙，网球经过树干的一次反弹，并未回到他所在的球场，而是朝着对手球场的对角线砸去。
不过初次尝试大概率会失败，闻霄也不例外。
网球被对手打回，他没气馁，再接再厉的尝试着各种角度。
他并不是个例，班上也有其他人意识到了越前教练的用意，开始将这场排位赛当做技巧练习。
南次郎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棵大树，居高临下看着下方选手们的表现。
这些都是新一代的网球选手。
大概在未来，他们都会成为他寄予厚望的儿子的对手。
想到自己的儿子，南次郎露出个骄傲又期待的笑容。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连几声的击球音，格外引人侧目。
黑发褐眸的少年在极短时间内掌握了森林打球的技巧，打出的网球撞上树干，又反弹向另一棵大树。
经过多次反弹，网球再度弹回最初击中的那棵树上，落点分毫不差。
平着去看，或许只能看出网球反弹了多少次。
但在南次郎的角度，他能清楚勾勒出网球反弹的轨迹。
一颗五角星。
一颗从东方冉冉升起的五角星。
那个地域广袤又人口众多的国家终于要亮起一颗真正的星星了吗？
南次郎笑了笑，越发期待起世界网球的未来。
*
“越前教练，请问能和我打一场吗？”
不知是第几次了，南次郎无奈看着在训练结束后挡在面前的泥猴，很好心的提醒。
“我觉得你还是先去洗个澡比较好……话说你是哪位啊？”
“我是闻霄啊，您现在能认出我吗？”
闻霄抹了把被泥水挡住的脸，效果甚微，也就那双褐色的眼睛能让人认出他来。
逗小孩真的很有意思。
南次郎故作恍然，“哦~你是闻霄啊，快去洗澡吧。”
“好……等等！”闻霄正想点头，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来的目的，快走几步再度挡到南次郎面前。
“教练，其实我只有三个月的训练期，还有几天就要回国了，我想在回国前和您打——呃！”
他捂上自己被弹了一下的额头，仍执拗着不肯离开。
“其实我能挡下来的，我是故意被你打到的。”
南次郎点点头，“对对，你是故意的行了吧，但我不能和你比赛。”
“为什么？”
“你太弱了，我根本提不起和你比赛的兴趣。”
“……我当然知道和您比还有差距，但我想知道差距到底有多大。”
其实他是知道的。
按照系统给出的五维，他现在距离全百的越前南次郎，也就精神力能稍微够看一点。
南次郎还是摇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任务，你要是完成了，我就和你打。”
“好！”闻霄毫不犹豫的应下。
“哈哈，你就不怕我给你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南次郎拍拍闻霄的肩膀，“能同时打出十颗网球，我就和你打。”
【已获得越前南次郎任务：同时打出十颗网球。】
闻霄表情呆滞，“同时打…十颗球？这怎么可能呢！”
“小子，看在这段时间你训练还算努力的份上，教练送你一句话——”
南次郎从闻霄手中拿过球拍，朝天空扔出数颗网球，抬臂、挥拍，只听“啪啪啪啪”如雨下的击球声响成一片。
“——在没有亲身尝试过前，不要急着去否定它！”
十几颗网球在球场上弹跳。
闻霄惊愕愣住，好半天才很破坏气氛的疑惑询问。
“教练……那么多球，您是从哪拿出来的？”
南次郎哈哈大笑，“总之——等你能打出十个球再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