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结束:桃源畈,沈玉房内。沈玉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屋内依旧窗明几净,……◎
桃源畈, 沈玉房内。
沈玉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屋内依旧窗明几净,连门窗的折角处都一尘不染。
沈玉不喜屋内物设过多, 因此烛架香案等在她看来无甚用处的家具一应全无。绕过并无任何装饰的松木屏风,可见右厢窗下置一条长几, 其上摆放文房清供,左侧挂一白梅图,右侧摆放矮书架。
再往里走, 是一张简单的榻。经过沈止一夜的救治,杨玫此时已经恢复常色, 呼吸平稳, 正躺在沈玉榻上安睡。
沈玉静静坐在床脚, 看着杨玫。沈止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
于是, 侍女送上熏香,捧着香炉绕着沈玉的屋子转了一圈,沈止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沈玉从侍女手中将帕子接过来, 递给沈止。
沈止的前半生,是锦绣堆里的浪荡子,即使来了这乡野村庄, 依旧没有完全舍弃他富家公子那一套臭毛病, 虽早已不着绫罗绸缎,但自有他心里“雅”的那一套标准, 即使平日里下田、练兵, 回房后, 沐浴焚香是一样不落下, 日常使用的器物, 也是考究, 进了沈玉这屋,不免挑三拣四起来。
环视了沈玉屋子一周,沈止心想,沈玉这孩子,在他手上算是养残了——他觉得有些莫名心虚,对不住自家妹子。
沈止接过帕子,象征性擦了一下手,才悠悠道:“暂时压制住了,不过她体内这炽刃之力来得蹊跷,按理说,凡人根本承受不了,我需要回去再翻翻书。”
沈玉:“谢谢叔父!”沈止少年时,师从当时的爻月族圣手叶霜雪,他自己又有些天赋,出师后一时风头无两,只是后来为何不再行医,无人知晓缘由。
因此今日沈止突然提出要为杨玫治病,沈玉才会那么惊讶。
沈止目光转了一圈,先是落在杨玫的左手手腕,瞅见了那串珠子,脸就黑了。
“你——你将你母亲留给你保命的月璃送给她了?!”
沈玉有些怔忪:“叔父,这也是我送的?我...不记得了。”
沈止心头的火被她这一句“不记得了”迅速压下去,成了一堆又气又心疼的灰。是了,算算时间,这月璃是他当年在沈玉从长安去歙州城前,托纪白交给她的,正卡在她失忆的当口上。只是没想到这败家子转头就送给了床上这位...这位心上人。
沈止心底唉声叹气,见沈玉忙前忙后,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道:“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
沈玉:“她是我徒弟。”
沈止:“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那沈囿之,筹谋多年,若不是当年...你传信与我,我等均被蒙在鼓里,不知会枉丧多少性命!如今他找了这么一个能看破爻月人幻容之术的圣女来,你难道猜不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沈玉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垂着头,静静地说:“叔父,她是我心上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而且她根本就是被迫的。”
“叔父,你方才说,当年是我传信告诉您,沈青就是当年帮助李彦的爻月族叛徒沈囿之。”
沈止:“正是。”
沈玉:“沈囿之法力高于我,不可能是我发现的,而杨玫,当年一直和我在一起。”
沈止:......
沈玉:“叔父,是阿玫发现的。”
她伸出左手,将腕上红绳露出。
沈止:“你——你竟然...”他走过去,想去验证这件荒唐事的真实性。
沈玉:“叔父,不必去看了,她的在右手。”
沈止张了张嘴,最终哑口无言,有些颓然地坐到沈玉的书桌旁,爻月族的红绳,就是死咒,注定生生世世纠缠不清。
沈玉:“叔父,我依稀记得你右手腕,也有——”
沈止脸色铁青,斥道:“给我住嘴!你年纪轻轻,就定下了这般誓言,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而且还是,还是个女子,你啊!”
沈玉:“好了,我不说了,今日多谢叔父。”
沈止捏紧了拳头,拂袖而去,白鹤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出沈玉的屋子,对着青天白日,沈某人只想仰头大喊:沈竹音!你自己来管吧!
他是真的不知该拿他这个侄女怎么办了。
次日清晨,桃源畈。
沈玉一早便出门去给沈止请安,回来时顺便去拿了粥——明月熬了些碎肉粥,说杨玫近日身子好转,许能咽下些。
轻手轻脚端了粥回屋,将砂锅放在外间,沈玉自盛了一小碗端进去。
——“阿玫...”
屏风后,被子被掀起一角,而榻上空无一人。
唯有轻风将有些透光的白帘吹起。
沈玉愣神了片刻,放下碗跑出门去。
阿玫,阿玫醒了么?她会去哪里?会是叔父将她带走了么?她现在安全么?...
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这样自作主张将她带回来,她知道后,会更生气吧?
她还会喜欢我么?......
沈玉脑子乱哄哄,然脚下生风,原本绑得有些紧的发髻跑得微微松了,垂下来几绺碎发。
*
桃源畈的四月,是一年中最好看的时节,竹外桃花夹岸,阡陌纵横的田地间,是盈盈的嫩绿,间植桑榆,耕牛犁地。
沈玉赶到叔父沈止门前时,正看见杨玫纤细的背影玉立,好像在和沈止讲话。
沈玉心里一紧,快步走上前去,正欲开口,却听沈止发出爽朗的笑声。
“叔父——你们在说什么?”沈玉有些忐忑地走上前去,她站在杨玫身侧,低头仔细看她。
“醒了?感觉如何?怎么没在房里等我?”
沈止笑着说:“这孩子,给我背了一篇桃花源记,还说作此文者,定时从我这桃源畈跑出去的。”
杨玫道:“你们知道的,我并不属于这里,按照文中所写,我就是那个误入的武陵人,整个乌唐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梦境。”
她抬头看了沈玉一眼,有些微红的脸,还有些散下来的头发,想帮她…撩到耳后别起来。
沈玉握住了杨玫的手:“阿玫......”
沈止止住了笑:“玉儿,你带她逛逛吧,晚上一起到叔父这里来吃饭。”
......
只剩两人相处的时候,沈玉与杨玫不知为何,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两人走过纵横交错的水田,不时有燕子飞过二人头顶,又轻轻略过水面,草尖上,停着不知名的绿色小虫。
杨玫率先打破了沉寂:“我...听明月说,在冰泉里的时候,一直都是你抱着我。”
沈玉:“嗯...”
杨玫:“沈玉,谢谢你。”
沈玉:“不必,其实我......”
一阵喧闹的孩童笑声从二人面前经过,打断了沈玉没说出口的话——那是一群互相追赶着,正趁着东风放纸鸢的稚童们。
“再跑快些!”
“飞起来啦!”
......
二人都抬头望去,见那风筝越飞越高。
沈玉心跳得厉害:“杨玫,你之前在长安,与我说过的话,还作数么?”
杨玫正仰头看那燕子形状的风筝,只微微侧了脸,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玉:“追。”
杨玫的眼睛突然微微瞪大了。
沈玉的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眉心。
“换我追你,可好?”
作者有话说:
沈止:孩子大了,管不住就不管了。
有朋友提出沈止应该是沈玉的舅舅,因为本文设定爻月人以女为尊,所以一切都是按照父辈那一套来,虽然我本人并不是非常喜欢父权文化那一套,但暂时还没想出别的更好的表达方式,这里不做过多的讨论。感谢在2023-04-23 23:36:03~2023-04-24 21:5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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