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玫心如隆鼓, 手心托着那团柔和银光，明明是没有温度的光丝，竟然还觉得有些微微发烫, 她脸也烧得厉害，好在周围光线昏暗, 沈玉也沉默不语，二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往下走去。
及至台阶尽头，沈玉才想起来小乞丐或许看不见, 于是好心地点燃岩壁上的火把。
小乞丐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玫借交还月丝的理由, 将手从沈玉手中抽出, 沈玉微微眯了眯眼, 目光在杨玫身上停留了一下，说：“以前也不见你这样，难不成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杨玫：......
沈玉不再捉弄杨玫, 镇定地走向小乞丐说：“此处是山鬼之前借予我族人居住的地方，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何用意？红伞又是什么来历？”
“之前先生闭关了好久，出来的时候便带出了这把红伞, ”小乞丐补充说：“那时只有伞面, 伞柄是她出关后喊我刻的，所以当时我一见到你们, 就认出来了。”
“在那之后有一日, 她将我引来此处, 嘱咐我说, 以后如果遇到带着这把伞的人, 将她带来这里便是。”
沈玉：“可是这里我来过无数次, 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小乞丐狡黠地笑了一下：“你自然发现不了，跟我来。”说着，将二人引至石厅一角的石桌。
沈玉伸手，莹白修长的手指拂过略显粗糙，凹凸不平的石面道：“这石桌，以前倒是经常用...可——”沈玉打住了话头，只见小乞丐掏出之前摆在地上的缺了一个口子的破碗，小心翼翼往石桌中心倒扣过去，只见那缺口，正正好与桌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凸起补平，杨玫听见了轻微的咔哒声。
小乞丐微微转动了一下碗。
此时，底部大厅东南角传来低声的闷响，三人往那方望去，只见东南面的墙壁堪堪裂开了一条缝，一股蕴含着腐叶湿气的劲风吹了进来。
“唔，不对，”小乞丐自言自语，一边更加用力地一扭。
墙壁的裂缝彻底展开，露出位于其后更加幽邃黑暗的洞口。
沈玉：“这密道通往何处？”
“藏书阁。”
“我猜是藏书阁。”
小乞丐与杨玫同时脱口而出。
“你还挺聪明的，怪不得先生之前夸你，”小乞丐偏过脑袋看着杨玫说：“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自己说的，”杨玫笑着说：“你说’那里’他们去不了。藏书阁虽然在竹枝书院，但凌于半空，没有一条路能上去，我刚去书院读书时，就曾有过疑惑。”
“可藏书阁我曾去过的，那个平台不需要通过地道，御剑就行，难道是地下——”沈玉顿住了。
“猜对了哦。”小乞丐说：“书院中能见到的藏书阁是座空壳子，地下的部分才是真正藏书的地方。先生说，藏书阁里应该有你要查的东西。”
“我要查的...她怎会知晓？”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乞丐说：“那你们现在过去么？”
————
因为是白天，程尘不愿让别人发现自己，便决定绕远路，从书院后山斜斜绕到藏书阁那座悬空岩石的北面，等到夜晚再飞上平台，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古怪。
原本在夏日茂盛的长草已经开始枯黄，程尘踩着枯枝往山上走，听着脚下的断裂声，程尘的心就愈往下坠，一种熟悉的被攫住的感觉，那是一种对危险本能的反应。
这条路通往山鬼祭坛，自从那次被王悦带着被迫上来过一次，程尘从没想过再来，早知道就等到晚上直接飞过去好了，何必现在这么大费周章...
猛地转身，来时的山路上空荡荡，只有随着时间流逝变暗的光线。
舒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抬起眼皮，看见浅色的月亮已悬于灰蓝色的天际，一点寒鸦惊啼着略过。
程尘猛地站住，如坠冰窟。
只见不远处，晦暗不明处的山路尽头，慢慢踱出一个人影。
“表弟，好久不见了。”
————
沈玉与杨玫并小乞丐一行三人，往那密道中走去。
小乞丐举着火把走在前面，黑暗中，沈玉又轻轻握住了杨玫的手。
“别躲，这里不一定安全。”沈玉淡淡地说，杨玫抬头，望见沈玉在跳跃火光中的好看侧脸，只是眼睛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不管了，杨玫把心一横，牵一下手怎么了，就这么怕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给沈玉看到么？
想到这里，杨玫笑了一下，说：“好，师父到时候别丢下我一人跑了就好。”
“定然护好你。”沈玉闷声闷气地说。
小乞丐：......你们当我不存在么？
杨玫想起来一些事，对着小乞丐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石匠的儿子？”
“你怎知晓？”小乞丐说：“不过我记事起就是先生抚养我长大，我之前一直以为先生就是我娘。”
“我猜的。”杨玫随口说，看见远处好像有点亮光。
“将火灭了。”沈玉对小乞丐说。
三人小心翼翼往前走去。
“这里是地下二层，”小乞丐小声说：“这地下藏书阁的构造，与地面无二，也是两层，不过是倒立的，就像水中的倒影。”
待走得更近些时，地下藏书阁的全貌就展示在三人眼前，三人所站的位置是一个空旷的石厅，正中间一潭不知深浅的池水，正冒着幽幽寒气，寒潭上方，倒挂着藏书楼。
阿嚏，杨玫被那寒气一吹，冷得打了个喷嚏。
“阿玫...”沈玉脱下外袍给杨玫披上。
“你能飞吧？将我二人带过去那二楼门口就行。”小乞丐说。
沈玉嗯了一声，伸出手聚出一团月丝射向二楼栏杆，用力一绞，固定住。
“你抓着这头，我过去后将你拉上来。”沈玉说。
“我是说你直接拉着我过就行——”小乞丐说着，就见沈玉一把抱起杨玫，往藏书阁二层门口飞去了。
小乞丐：......
“我不喜男子触碰，”沈玉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男孩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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