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须君听着此话微微挑眉,他站在厅门前没有动作也没有应声。

  正是如此,厅前也随即静了下来,两人谁也没有作声。

  待到片刻后,醉须君才有了动作,不过他仍是没有出声,步下台阶出了院子。

  一袭白衣有龙纹落在上头,随着他的步子银龙飞舞,栩栩如生。

  修有容也在他离去时转过身去,看着那一袭白衣只觉刺眼。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才跟了上去。

  醉须君此时就站在一侧莲花池桥面,两侧荷花开得极好,一朵朵簇拥着往桥面挤。

  而他此时就如同置身于花海中,步步生莲。

  手上拿了一把鱼食,取了些喂鱼,几条锦鲤流窜在荷叶之下,将他扔下去的鱼食一一吃下。

  修有容看着走上前去,同样的也是看清了醉须君的面容,同那个凡人生的一模一样。

  不过他知道眼前人并不是南城那个凡人,他是道门剑仙。

  微微低身行礼,他道:“前辈。”

  醉须君没有理他,只自顾自将手中鱼食喂给锦鲤,眼眸微垂,到是有些惬意。

  修有容知道他不想理会自己,低着头片刻,他先出了声,“前辈,微云他.....”

  可他这话还未落,到是先听到了一声冷哼。

  正是如此,他又哪里不知是何缘由,定然是为了那一声唤。

  苦笑一声,他道:“属下确实喜欢岁云暮,从当初与他一同入道门时就喜欢上了他。”

  “所以,你此行是想告诉我,你们认识了多久,相处又是多久?”醉须君怎会不知这两人认识多久,从回道门见到修有容开始,他就知道这两人认识有千年。

  这个千年是他如何都追不上的,若不是当初君和那一魂与岁云暮有牵扯,恐怕他连修有容都比不得。

  他拢了拢手,侧眸看向站在身侧的人。

  修有容听着此话只觉心中酸涩无比,他都与岁云暮相识千年,可这个千年都未能换岁云暮一眼。

  而醉须君也不过与他相识这几日,却已与他如此亲昵。

  其实他清楚,岁云暮不会对他有感情,两人虽是相识千年,可真正私下相聚却是少之又少,甚至还未有南城那个凡人多。

  所以昨日在看到岁云暮身上的那些痕迹时,他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属下知道云暮对前辈有心,之前的事只是属下个人之想,云暮其实并不知情,还希望前辈莫要误会了他。”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同我解释。”醉须君听着他的一番解释冷笑出声,他若是想知道什么自是会去询问岁云暮,而非在此地听修有容解释。

  至于岁云暮会如何解释,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会信。

  修有容确实不知道自己是在以什么身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是想放下岁云暮了,可仍然是有一丝不甘心。

  就像醉须君说的,他与岁云暮认识有千年,可这个千年还比不过那短短数年,更比不过如今这短短几日。

  没有出声,只低着头。

  醉须君见状收回目光,本以为这人唤自己是想说什么,却不想竟是说了这些无趣的话。

  此时他也没了什么性子留着,手上一松,便见鱼食已经化为粉末,随着他的动作全数落入池中。

  几条鲤鱼也随即涌了上去,挨着将那些掉落在湖面的粉末一一吃下。

  他又看了一眼修有容,而后才绕过他准备回去。

  不过在走到他身侧时似是想到了什么,步子停下,眼眸微挑看向他。

  见他低着头,他笑了笑,道:“我还记得你上回单独寻我时说的话,你说我只是个凡人,凡人能活多久,不过就是数十年罢了,而微云可以活千年甚至万年,如今想来真有意思。”

  他说道间眼底的笑极深,后头也不再理会他,径自离开。

  而留在原地的修有容却是因着他的一番话眼中涌上来一阵诧异,下一刻回过身去,看着已经走远的白衣身影。

  明明该是两个人才是,明明也只是容貌相似才是,可这一瞬间他却是觉得好似看到了那个凡人,那个已经死了近乎十年的凡人。

  那番话他曾与那个凡人提过,想要断了那个凡人对岁云暮的那些念头。

  可现在竟是从醉须君的口中说出,甚至只字不差。

  “难道......”

  难道那个凡人是剑仙,难道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想着这,他眼底的震惊也随即溢了上来。

  可是怎么会,那只是个凡人才是,他探过君和的身世,确实是君家的少爷。

  猛地,他又忆起岁云暮对醉须君的态度,甚至还愿意与他双修,明明两人也才认识几日。

  所以,其实这两人一直都是同一个人,而岁云暮早已经知道了这些,所以才会对醉须君容忍,更愿意同他行双修之事。

  这一瞬间他只觉喉间一阵干涩,心头也同样是苦涩难耐。

  他早该猜到才是,以岁云暮的性子,不该会寻一个相像的人留在身边,更不可能与他有如此亲昵的关系,且醉须君的模样同那个凡人生的一模一样。

  早该想到才是,早该想到的。

  原来不是因为那张相似的容貌得了岁云暮的眼,而是他本就是那个人,那个让岁云暮拼了命都要为他报仇的人。

  他看着空荡的庭院,眼中渐渐布满落寞,站在原地许久未有动作。

  *

  此时已是午后,有些闷热,知了声不断。

  醉须君阴沉着脸回了住所,心中郁气更是极甚。

  不过这些郁气在入屋时散了些许,岁云暮此时还睡着,屋中也是格外安静。

  这也使得他的步子都不由得放轻了些,片刻后才到了床边。

  薄被只半掩着,白皙的背脊就露在外头,上头的红痕清晰可见,还有许多牙印也留在上头。

  瞧着这,他对于修有容那一些不适全数散去,笑着揽上他的腰一同入了榻,低头靠在他的颈项边。

  而他的一番举动,岁云暮也有所察觉,眼眸微睁转过头去。

  见醉须君倚在自己的身侧,隐约间还能觉察出他的情绪不高。

  不知道怎么了,他下意识往他耳畔贴了些,然后道:“怎么了,可是睡不着?”说话间,嗓音还有些哑。

  这会儿他也才醒,思绪还有些乱。

  微微转身,他便顺势往他的怀中倚,身子骨柔软,完全依附在他的身上。

  此时又闭上了眼,昏昏沉沉的。

  醉须君也在他挨上来时亲昵地在他的耳畔厮磨,嗅着他身上的淡香。

  微云是自己的,无论何时,他都是自己的。

  至于其他的人,他都不在乎,只要微云是他的便好。

  揽着他又是一番厮磨后,他才轻唤一声,“微云。”

  “恩?”岁云暮在他的一声唤下应了一声,然后才再次睁开眼。

  这会儿到是清醒了一些,同时也看到了他穿戴的衣裳,知道这是出去过了。

  而现在突然又有如此低落的思绪,想来应该是来时遇上了什么。

  他抬头去看他,然后道:“可是来时遇上了什么人,还是那道人的事难处理?”

  想来想去应该也就紫衣道人的事了,莫不是中途出了什么事。

  没再出声,只看着他。

  醉须君轻摇了摇头,同时指尖抚上了他的面庞,随后才又低身倚在他的颈项边。

  就像是害怕他会不见般,抱得有些紧。

  岁云暮见他摇头知道不是紫衣道人的事,但同样也是愈发猜不透这人了。

  微低头靠在他的肩头,而后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没睡,我陪你睡会儿,好吗?”边说还边去帮他脱衣。

  不过这衣裳脱了一半也是脱不下去了,这人一直抱着他不肯松手。

  无奈之下,他也就只好弃了,靠在他的肩头由他这么抱着。

  两人这么抱着好一会儿,那是半分动作都没有,周围静的厉害。

  醉须君一直靠在他的颈窝处,又过片刻,他才出声,“微云,修有容今日来寻我了。”

  “他?”岁云暮听到他这话下意识皱起眉,同时也明白这人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竟又是与修有容有关。

  这让他对修有容升起了一丝不悦,他以为昨日的意思已经是极其清楚了,怎得又去寻醉须君。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让醉须君又是这幅患得患失的模样。

  他皱着眉去看他,同时双手揽上他的腰,然后道:“他同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也喜欢你。”醉须君有些闷闷的出声,后头又道:“不过他说如今打算放下了,之前都是他一人所为,让我不要误会你。”说着还轻哼了一声,很是不高兴。

  岁云暮也随着他的这话,眉头是皱的极紧,不明白修有容为何要多此一举同醉须君说这些。

  沉默片刻,又听他说到认识千年,心底的不悦愈发的深。

  他看着倚在自己身上闷闷不乐的人,也知道此事确实是惹他不高兴了。

  想来也是,这人本来就是个醋坛子,之前只是说上两句都得醋上许久,现在还被明晃晃的说了这番话。

  哪怕修有容已经打算放下了,可也足够让这人不高兴。

  他安抚般揽着他的腰,道:“过两日我会同他说清楚,好吗?”

  “哦。”醉须君听着此话轻应了一声,抬眸时眼中也都是笑意,哪里有方才那副打翻了醋坛子的不高兴样。

  紧挨着又往他的身上压,后头连衣裳都未脱就掀了被褥一块儿躺了进去,同时还抬着他的双足往自己的腰上倚。

  他心情极好的又吻了吻他的唇,见他也没推拒,心里边儿也是极高兴。

  认识千年又怎么样,微云还不是会哄自己。

  后头又缠着他吻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件事来,道:“前头让你猜的礼物,你瞧瞧可喜欢。”话落手中多出一柄拂尘,银丝垂落同一侧莲花坠子缠绕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