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临时通知,等罗清他们到了地方的时候,死了人的那户人家已经开始哭灵了。
这边农村的葬礼比较简单,一般都是早上天还没亮,由死去的人最亲近的血缘拎着引路灯去坟地那里,来回走上三回,为死者的灵魂引路。
回来后开始吊唁哭灵,之后披麻戴孝抬棺入坟,最后就是吃席了。
罗清他们跟着许霖到了那户人家,入眼就是一大群乌泱泱的人,和死者有血缘的人都披麻戴孝,很好辨认。
其他过来吊唁的朋友或者邻居,胸前都别着一朵白花,大家脸色都很沉重惋惜。
赵姥姥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赶紧找主事人拿了六朵白花过来,分给了许霖还有罗清他们。
罗清看着那个带着别针的白花,别针头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芒,锋利得让他头皮发麻。
他身上的毛也别不住别针啊,总不能穿到他肉里吧?
塞伦和狗崽们看着白花,眼里也闪烁着恐惧,大家都不想身上多出两个眼。
许霖想了想,问:“姥,你那里有小皮筋吗?”
赵姥姥一听就明白了,说:“我知道谁有,我去要几个。”说完,她转身就朝着一个年轻女子走去。
罗清看着赵姥姥和那个女子低语几句,随后就从对方手里接过了几个五颜六色的胶皮筋,就是那种可以鞭手串的皮筋。
没一会儿,罗清他们胸前也带上了白花。
当他们抬头挺胸,努力将白花露出来的时候,那种精气神,让过来吊唁的人都有些傻眼了。
农村里的狗不捣乱就不错了,他们哪里看过狗子过来吊唁哭灵的,可不就新奇得不行。
罗清他们没有理会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乖巧地跟在赵姥姥和许霖身后,慢慢穿过人群,来到了灵堂前。
来吊唁的人都会给死人这家一份白金,许霖和赵姥姥、赵姥爷算两户人家,他自然是掏了一笔钱。
不多,就几百块钱。
掏完钱,他们就上前给死者鞠躬。
直到这时,罗清才看到了灵堂之上,那张遗照上面,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子的照片,通过照片可以看出,对方还不到三十岁,非常年轻。
这么年轻却突然去世了,除了突发恶疾,肯定就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在联想之前主人说的,这年轻人是药死的,难道他是喝药自杀了?罗清暗地里想到。
很快,他就知道了真相。
伴随着刺耳哀伤的唢呐声,死者亲属凄惨的哭叫声响彻整个灵堂。
一个满脸皱纹,很是沧桑的中年妇女,在棺材前哭得不能自已,恨不得跳进棺材里把年轻人换过来。
“儿啊!妈对不起你,妈不是故意害死你的!你回来啊,要死就让妈替你死,你那么年轻,才刚刚工作,怎么就这么弃我而去了?!
儿啊!妈错了,妈不该贪小便宜留着那些花生,害你被药死了,儿啊,你怨我吧,把我也带走吧!没有你,妈也活不下去了!”
眼见着她都要窜到棺材里去了,周围亲属赶紧拉着她,苦口婆心地劝慰着。
“婶子,您别往里面去了,眼泪掉到你儿子身上,他就没法/轮回转世了,您可让他安心走吧!”
罗清通过那死者母亲的话,在结合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大致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首先这一家的情况很艰苦,孤儿寡母在一起生活多年,死者好不容易毕业工作了,目前刚工作半年。
因为工作地点离家比较远,他寒假也在外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妈妈给他做饭的时候,忘了把那盘毒花生端下去了,导致他误食毒花生而死。
而令罗清唏嘘的是,那盘毒花生是那个死者母亲买的花生种子。她买花生种子种在了屋里的花盆里,剩下了不少,舍不得丢,就洗了洗打算留着自己吃。
谁知道吃的人不是她,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
农村的人都知道,用来播种的花生、玉米种子上面那层红红的东西,是药物,人根本不能吃。
可这婶子因为贪小便宜,愣是把花生洗了洗等着吃,谁知道就出事了。
罗清看着那张遗照,为这个年轻人感到悲哀和惋惜。
困难专挑苦命人,本以为璀璨的光明就在前方,可不曾想,因为阴差阳错,一脚踏进了无尽深渊。
前来吊唁的人,大多数人都痛惜年轻人的遭遇,更在心里唾弃那个哭嚎不止的母亲。
早知如何,何必贪那点便宜!
等哭灵结束后,罗清神色有些沮丧。
尽管死者他不认识,但是这么一条鲜活的生命突然以这种方式消散,让他想到了被存钱罐砸死的自己,还有那个跳楼自杀的学姐。
越想越难受,周身气压也渐渐变低。
突然,他感觉头上一重,眨了眨眼睛,使劲儿甩了甩头,等感觉头上一轻,一转头,就看塞伦仰着脖子,还要把大脑袋放到他脑袋上。
他心里的沮丧顿时一空,又好笑又好气地问:“塞伦,你在干什么?”
塞伦见他恢复正常,上前蹭了蹭他说:“我看你半天不动弹,以为你睡着了。”
可罗清心知,根本不是这样,肯定是塞伦见他心情不好,故意打岔,让他从曾经的悲惨中脱身。
罗清回蹭它,轻轻呢喃道:“谢谢你,塞伦。”
塞伦听到了他的道谢,没有应声,用尾巴勾了勾他的尾巴,说:“主人走了,我们跟上去吧。”
罗清点头:“好。”
这之后,一行人跟着送葬人一起去送葬,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又是哭嚎,又是念安魂咒……忙活了很久,才将死者下葬。
回到了死者家里,一些婶子大妈便开始准备丧宴。
经过这一遭,罗清连胃口的没有了。喜宴人人吃得都开心,丧宴人人吃得不高兴。
宴席很快摆好,等大家伙都开始吃饭的时候,罗清和塞伦以及狗崽们便没有跟着许霖他们。
这席,他们这群狗子是真的不方便吃,毕竟又没有喜气可以沾,还是离远点好,省得惹别人不高兴。
虽然没有胃口,但是宴席上传来的芳香,还是让罗清等一众狗子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罗清抬起头,遥遥望着许霖所在的方向,念叨着他赶紧吃完,回来喂他们饭。
只不过,他没有把许霖念叨过来,倒是把王志林,也就是那个被他们戏弄掉进洞里,崴了脚的那个小孩子给念叨来了。
王志林一手拿着一碗肉,一手拿着一碗饭,来到了他们面前。
罗清注意到他神色有些紧张,目光大部分都落在了灰灰它们身上,眼里闪过了然,喊了塞伦一声,两只狗往后退了退。
果不其然,王志林紧张的神色有所缓和,看都不看他们两个一眼,语气欢快地对灰灰它们说:“狗狗们,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说完,他就地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把米饭还有那碗肉倒在了地上,说道:“这是我奶做的,你们尝尝。”
狗崽们看着肉流口水,却没有上前,转头看向罗清和塞伦,用眼神询问着他们能不能吃。
罗清看着王志林期待的眼神,和狗崽们渴望的眼神,点了点头。
塞伦说:“吃吧,吃完去喝些水。”
狗崽们欢呼一声,上前蹭了蹭王志林,便将全部心神投入到美味的肉和甜滋滋的米饭上,吃得喷香。
罗清看着它们狂野的吃相,不禁咽了咽口水,他也好饿啊。
塞伦注意到他滚动的喉咙,刚想开口说带他回老家找东西吃,就被王志林打断了。
王志林犹犹豫豫地走进他们,小手从裤兜里掏啊掏,最后掏出来两块巴掌大的牛肉干。
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奶只让我拿一碗肉和一碗饭,不够狗崽们吃,不能给你们吃了。
这两块牛肉干是我藏下来的,给你们吃。”
罗清和塞伦对视一眼,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罗清知道王志林会改变,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改变得这么彻底,如果说他给狗崽们准备吃的,还情有可原,毕竟狗崽们在他心里是一种救世主的存在。
但是王志林居然已经会发送善心给毫不相干的他和塞伦,着实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这么想着,罗清看着王志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现在的王志林,看着就讨喜。
罗清问塞伦:“塞伦,你想不想要牛肉干?”
塞伦知道他想吃,就说:“想要。”
罗清眼里闪过喜色,点头说:“那我过去拿。”
随后,他慢慢地走向王志林,离王志林还有一米距离的时候停下,歪着头看向他手里的牛肉干。
“汪。”给我吧。
王志林赶紧把牛肉干往他嘴里一塞,然后就往旁边退了几步,很显然,高大的哈士奇,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没一会儿,见无狗搭理自己,王志林便和狗崽们说了声再见,端着碗离开了。
罗清和塞伦分享着嚼劲十足的牛肉干,越吃越觉得饿,越发渴求许霖回来给他们喂饭。
千呼万唤始出来,等罗清饿得肚子呱呱叫,恨不得冲进院子里找许霖的时候,许霖终于出来了。
许霖看着两大三小,五张满是埋怨的脸,心知饿坏了他们,不好意思道:“等急了吧?走,回老家吃饭。”
很快,一人五口来到老家,许霖从车上拿下来一袋狗粮,给他们放到了狗碗里。
这时,两只鸭子带着两只小鸭子,嘎嘎嘎叫着走了过来,和罗清他们打招呼。
罗清他们热情地回应了鸭子们,鸭子们忙着去河边游泳,很快就离开了。
罗清他们终于有时间吃饭,一个个吃得头都不抬。
狗崽们因为之前稍稍填了下肚子,没过多久就吃饱了,之前的肉对于它们有点咸,吃饱的它们跑到水盆前开始狂饮。
罗清他们打算在老家这里待一个晚上,第二天一走离开。
傍晚,熟睡中的塞伦突然被窗外的动静吵醒,它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在黑暗里冒着亮光,目光警惕地看着窗外。
一道阴影闪过,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它悄悄地从窝里起来,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窗子,然后刷地一下将脑袋怼到窗户前,和外面的一对发绿光的小眼睛对上了。
外面那双眼睛的主人很明显被塞伦吓了一跳,刷刷两下跳了好几米远出去。
也是这时,塞伦看出外面的东西是一只猫,准确的来说,是一只曾经见过,但是并不熟悉的猫。
塞伦走出去,站在院子中间,轻声问:“你来这做什么?”
母猫,也就是曾经被塞伦和狗崽们救下幼崽的母猫,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几下跳到离塞伦有段距离的架子上,端坐道:“我想请你,还有另外那只大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罗清打着哈欠道。
塞伦猛地回头,这才发现,罗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门,朝着自己走来。
它有些懊恼道:“是我吵醒你了?”
罗清揉揉眼睛,摇摇头说:“没有,我想出来上厕所,才看到你不见了。”
紧接着,他看向被他们忽略的母猫,继续问:“你想要我们帮什么忙呢?”
对于和善的流浪猫狗的请求,他是不吝啬于帮助的。
母猫犹豫了一下,好像很难开口的样子,但看着罗清和塞伦没有丝毫不耐的眼神,最后下定决心道:“我想你们收留我的一个崽子,我要养不活它了。”
罗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想到流浪母猫的困境。
通常母猫一胎就能生五只以上的小猫崽,如果是在夏天生产,母猫养崽任务虽然繁重,但是食物充足,不至于养不活猫崽。
可是眼前这只母猫不是,她是在冬天生产的,罗清不清楚她生了几只猫崽,但是想来不止一只。
冬天又冷又缺乏食物,母猫养崽肯定很艰辛。
他倒是没预料到,母猫能坚持这么久才来寻求帮助。
他想了想问:“你有几只崽子?都活着呢吗?”
母猫乖乖回答:“我生了五只,有一只刚生下来就死了。剩下的四只都活着。只不过……”
看着她犹豫忐忑的模样,罗清忍不住好奇地询问:“只不过什么?”
母猫叹了口气说:“就是被你们救了的那只崽子,它受了凉,身体很不好,喝奶的时候抢不过其他崽子,现在很瘦小。
我感觉我养不活它了,你们有人类养着,能不能救救我的崽子?”
那个冬天,哪怕她经常趁着其他崽子吃饱喝足,给那只小崽子喂奶,可是瘦弱的她,也没多少多余的奶水,不能将它喂胖。
坚持了这么久,那个崽子如今比其他崽子要小上一圈,看起来就不是能养活的样子。
她还有三只健康的崽子,它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她的奶已经渐渐不够它们喝。
过段时间,它们也要吃肉了,她真的没办法顾得上那个崽子。
她能做的,就是把它送给有能力养活它的人,但是村子里没有人愿意养猫,思来想去,她就想到了罗清这群狗子。
罗清和塞伦没有回答她,两只狗头抵着头,嘀嘀咕咕地讨论着什么。
罗清小声地说:“塞伦,你觉得主人会收养那只小猫吗?”他们家全是狗,如果能多出来一只猫,也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许霖是个什么态度。
塞伦说:“主人好像更喜欢狗。”
罗清有些急了,他说:“主人还经常买猫咪零食呢,对猫猫肯定很了解。他是个颜控,或许是没碰上心动的猫。”
塞伦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回答:“你说的也很有可能。决定权不在我们手里,或许,我们可以把那只猫崽子带到主人面前,看看他什么反应。”
罗清眉开眼笑,说道:“那就这样办。”
如果他们不收养那只小猫,或许不久之后,它就会被母猫抛弃,又或者因病去世,不论哪个结果,罗清都很不想面对。
这之后,罗清看向母猫,认真地说:“我们不能给你保证,不过却可以试试。
明天一早,你早点把那只崽子带过来,我们会把它带到主人面前,它到底能不能留下,就要看主人的态度了。”
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但是母猫心里却十分高兴,她连连点头回答:“好的,我明天一定早早就来。”
……
第二天,许霖早早起床,给家里的狗子们准备食物。
等他叫狗子的时候,却只有三只狗崽过来吃饭。
他看着剩下两个狗碗前空荡荡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那两只狗子去哪了?
正当他想要出门去叫一叫的时候,罗清和塞伦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可爱,你嘴里叼的是什么东西?”他不禁问道。
罗清和塞伦走到他跟前,罗清把嘴里迷迷糊糊的小狸花猫放到他脚边,冲他摇摇尾巴,又汪了汪,随后像个甩手掌柜一样,和塞伦走到狗碗前埋头吃饭。
嘿!
许霖心里无奈嘿了一声,低头看着那只软乎乎的小家伙,跟个小煤炭似的。
他弯腰将小狸花猫捡起来,小猫崽子很小,只有他手掌那么大,可是看着它发育的情况,也有一个多月大了。
小狸花猫被他高高抬起,有些不安,奶呼呼地咪咪叫着,一双漂亮的金黄色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直击了他那颗爱美颜的心。
“怪可爱的。”他呢喃道。
罗清一边咔吱咔吱吃着狗粮,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许霖,见他一脸宠溺地抚摸着小狸花猫的小身子,心里松了口气。
妥了。
他和塞伦打了个眼色,眼里满是喜悦。
塞伦见他这么高兴,心里也不由欢快起来,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按耐不住的渴望。
罗清感受到它炙热的眼神,忍不住脸上发热,等了一会儿,见它丝毫没有收敛,忍不住瞪了它一眼。
收收你那个猥琐的眼神!
塞伦见他恼羞成怒,忍不住轻轻呵了一声,顺从收回眼神,不再打扰他。
等他们吃完狗粮,许霖对罗清说:“这猫是你捡的?还是说偷回家里玩的?”
罗清一听,有种被冤枉的无语,他汪了一声,随后叼来许霖的手机,啪嗒啪嗒打字。
“母猫送来的,养不活了,送给你养,要不要?”
再一次看到哈士奇打字,许霖怎么看怎么怪异,他再一次装作没看见,说道:“要,怎么不要。
这小猫崽长得这么好看,就叫它煤球吧。”
罗清和塞伦看着黑白相间的狸花猫,虽然黑色条纹比白色条纹多得多,但是也没黑到和煤炭一个颜色吧?
对于许霖起的名字,他们只当做是他的恶趣味儿。
狗崽们对于煤球这个新成员十分好奇,争着抢着要和它贴贴,把小煤球吓得直往许霖袖子里缩。
许霖无奈地轻轻踢开了热情的狗崽们,说:“别闹,你们一口舔上来,能把煤球吞了。
等煤球再大点,你们再一起玩。”
被拒绝的狗崽们也不失落,只等着时机到了,将煤球抱入怀中。
这之后,稍稍收拾了一下,一人五只狗一只猫崽子便踏上了回京市的旅程。
罗清和塞伦没有去和母猫告别,他们约定好,不去找她,就是收留了小猫崽子。
他们的车子开走后,一直徘徊在附近的母猫跳上高高的墙头,目光不舍地跟着那辆车远去,直到车子越来越小,小到最后看不见。
……
回到别墅后,许霖将罗清他们放下,之后带着煤球去了趟宠物医院。
经过宠物医生检查,煤球有点发育不良,以后多补充营养就可以了。
这之后,医生给煤球洗了个澡,做了驱虫,打了猫三联疫苗。
等许霖带着煤球回家后,罗清他们早就睡成了一滩,客厅到处都是,看得他直摇头。
罗清感受到许霖的气息,迷迷糊糊睁眼,看着他给煤球收拾窝,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等他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居然被塞伦抱在了怀里。
他恍然大悟,难怪梦里在洗热水澡,那么热,原来是塞伦的锅!
不承认是自己睡姿不好,滚进了塞伦怀里,罗清将一切推到塞伦头上,随后从它怀里爬出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他离开后,塞伦睁开眼,眼里没有丝毫迷茫,一看就知道醒了很久了。
“咪~咪~”
小猫崽兴奋的叫声传到耳边,罗清不禁转头去看它,就看到它被棕棕驮着,在客厅里慢慢溜达。
棕棕居然这么热情吗?他心里惊讶了一瞬。
这小狗崽子对陌生人和动物可是一向避之不及的,他眼里闪过思索,或许是因为煤球还小的缘故?
他又看了看灰灰和黑黑,这俩家伙排排坐着,目光羡慕地看着棕棕和煤球,也不知道在羡慕什么。
罗清摇了摇头,不再管他们,因为他感觉到身后一个大大热源靠近了自己,让他有点头皮发麻。
他忍不住旁边走了几步,却仍然被塞伦追了上来,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道:“干嘛离我这么近?很热的好不好!”
塞伦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就算大家心照不宣,也不能跟这么紧吧?好歹留点私人空间!
罗清也能感受到塞伦急迫的心情,他也想和它更进一步,可是作为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人,如今的狗,他还是有点顾虑的。
他毕竟曾经是人类,有点不太能接受和狗在一起。
哪怕他突破了这一点,和塞伦真的在一起,可是他们能走的长远吗?
塞伦是一只地地道道的狗,狗是多情动物,它会只专心钟情于他一只狗吗?
他很怕刚和塞伦在一起,突然就冒出来一只十分具有魅力的母犬或者公狗。
他都不敢想,一旦塞伦对他态度不坚定,被其他狗勾去了心神,他该怎么。
他不是恋爱脑,但是比较传统,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奔着过一辈子去的。
塞伦能给他这样的保证吗?
他不敢说,毕竟他们相遇到现在也没多久,真要说感情有多深,非对方不可,那不可能。
他可以接受感情因为生活摩擦而结束,唯独不能接受背叛。
而现在,他无法确定塞伦的感情观,就算他问了,它也可以糊弄他。
说不如做,他只希望和塞伦慢慢相处下去,让时间来验证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能不能相守。
顺其自然,是他们俩能不能在一起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罗清在思考这些的时候,也不过短短两分钟。
塞伦不知道罗清为何突然变得沉默,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不敢打扰思考的他。
又过了一会儿,罗清回过神,和塞伦说:“可以靠过来,但真的不要太近,有一点点热。”
塞伦突然感受到了他传递的,可以进一步的信号,内心有点激动,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紧贴着他。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