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传言如何, 林遇并不了解。因为祁砚山总是能找到机会和他见面。

  需要一起处理的工作,下班路上的偶遇……再不济,还有拨过来的电话和送过来的美食鲜花。

  相比较总公司的讨论, SE现在上上下下都知道, 林助和他男朋友感情非常好。

  “林助, 午餐~”

  “还有玫瑰。”

  湛岚敲开办公室的门。

  她现在已经很少帮林遇点餐了,一是他有时候不在公司,二是有人会点。

  林遇伸手接过,向湛岚道谢。

  湛岚笑着摇头,瞥一眼室内花瓶中的鲜花,果然已经逐渐开始枯萎。

  鲜花隔几天一束, 时间掐的正好, 花色次次不一样,明显上心。

  湛岚忍不住对林遇的男朋友好奇:

  “林助,你男朋友有时间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林遇想到经常来公司的祁平川, 顿一下, 点点头。

  “好,有机会一定。”

  湛岚心满意足离开了。

  同样在办公室的祁平川看一眼鲜花, 默默低下头。

  这么长时间,他终于明白叶阳说的“不合适”是什么。他们的联系方式一样都没删, 但是想到之前,祁平川到底没底气发消息过去打扰。

  他走神一会,再抬头, 林遇已经将鲜花换进花瓶, 正举着手机在拍照, 分享给谁不言而喻。

  祁平川等他拍完,终于忍不住道:“你男朋友和你感情真好。”

  林遇转头看他一眼, 没应声。

  祁平川顿了顿,对上他的目光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知不知道……叶阳最近怎么样?”

  林遇回到座位上坐下,放下手机。

  有的人是没有接受过爱,所以不会爱别人。

  而有的人,是因为接受太多爱,所以觉得别人的爱都理所当然。

  而祁平川显然是后者。

  “你不会打字或发消息?”

  祁平川默然,“我怕他……不理我。”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

  林遇淡淡看一眼过去,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

  祁平川心梗了一下,被他直白反问,倒也没有恼羞成怒。

  毕竟这段时间已经被直白指出问题很多次,工作这么长时间,祁平川日常怀疑自己的智商。

  “噢。”

  他只好应了一声,开始苦思冥想。

  林遇没管他。

  到傍晚快下班时,忽然接到徐文哲打来的电话。

  ——他和徐泾来京海了,问林遇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林遇自然同意。

  挂断电话后,他先拨通祁砚山的电话,和他说这件事,再准备开车前往目的地。

  林遇:“今晚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祁砚山应声:“没关系。”

  结束通话后,他才收到徐文哲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饭。

  两个人毕竟是合作商,关系还不错。

  祁砚山一边拒绝,一边想:徐文哲和林遇着实合眼缘。

  他也很想去和鱼鱼见面,但是境梦今晚上线,他抽不出空。

  徐文哲挂断电话,也不惋惜。

  说实话,如果不是徐泾提醒,他都没想起来来可以喊祁砚山。

  *

  订好的餐厅距离SE不远。

  林遇开车十五分钟就抵达地方,进去后立刻有服务员领着林遇去包厢,推门进去,徐文哲和徐泾已经在等着了。

  “小遇。”

  徐文哲站起来。

  林遇赶忙快走几步,被他拉着在身边落座。

  “徐叔。”

  这是上次走之前改的称呼。

  徐文哲点头应声,一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林遇一一回答后,他才看向身边的侄子。

  “徐泾,去问问菜怎么还没上来。”

  说罢,又看向林遇问道:

  “小遇,饿了吗?”

  林遇摇头,“还好,不饿。”

  “不用麻烦徐泾,多等两分钟就行。”

  徐泾摇头,笑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

  他小叔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小辈,准备去京海前,人都更有了精气神,他自然乐见其成。

  “我正好饿了,出去催一催。”

  徐径说着离开。

  林遇给身边的徐文哲斟一杯茶,才问:“徐叔这次来京海是忙私事还是公事?”

  “准备留多长时间?”

  上次林遇去申州,徐文哲招待的很周到。

  将心比心,他来京海,林遇也想好好招待一下他。

  “公事私事都有。”

  徐文哲也不藏着掖着,主动说:“念慈一直在助力寻亲,这次来京海是和寻亲组织有一个联合活动,顺便拍摄公益宣传广告。”

  对于这些事,他只要有时间,向来是亲力亲为。

  林遇点头,又听他道:“大概能留三天左右。”

  “好。”

  林遇应声,“那晚些时候,徐叔你把工作安排时间告诉我一声,我带你来京海好好逛逛。”

  徐文哲笑着点头,也不说自己已经来过京海很多次。

  以前和现在,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微微侧目,看着和他介绍京海景点的林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徐泾推门进来,抬头瞧见,忍不住一愣。

  一股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下意识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而后,徐文哲和林遇听见动静一同抬眸看过来,徐泾就收起手机,笑道:“再等三分钟就好。”

  ……

  餐桌上没有多余的人。

  林遇和徐泾虽然不太熟悉,但也不生疏。加上有徐文哲这个枢纽在,一顿饭吃下来,关系拉近不少。

  从餐厅出来,不过晚上七点。

  徐泾打了一通电话,先提出离开。

  林遇看他离开后,才看向徐文哲:“徐叔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徐文哲摇头,说没有。

  林遇便主动提出送他回酒店,顺便逛一逛京海的夜市。

  徐文哲没有意见。

  不过,两个人路刚走三分之一,林遇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

  陌生号码。

  林遇皱起眉头,打给他的陌生号码大多都是邹原。

  上次祁砚山“提醒”过他后,他的确歇了一段时间没有来找自己……

  思考间,林遇已经接通电话。

  “小遇……”

  声音一出,林遇面色就冷淡下来。

  是邹原。

  不过这次他没直接挂断电话。

  邹原拿着手机,见电话没有被立刻挂断,眼睛忍不住一亮。

  “小遇。”

  他再次喊道。

  “嗯。”

  林遇不咸不淡应道,随后捂住话筒和身边的徐文哲知会一声。

  邹原听不出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同,但是现在林遇愿意接他的电话,已经是好事了,哪顾得上猜测那么多?

  他继续道:“你帮帮爸爸吧……”

  上次来找林遇,在祁砚山那里碰壁后,邹原的确不敢再去找他。

  毕竟按祁氏的地位,随便打压他两句,他的生意都会难做许多。

  但……

  林遇一言不发,听他继续说:“爸爸求求你,让祁董放过我们吧。”

  祁砚山……?

  林遇并不信他的说辞。

  邹原继续道:“上次祁董说过后,我就一直没来打扰你,现在我们家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你能不能求求祁董,帮帮我们。”

  “爸向你道歉,当初是爸爸误会了你和你妈妈,但是这也是因为你的年岁太过巧合……”

  林遇厌烦皱起眉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邹原一僵,差点没能继续演下去。

  真是油盐不进。

  但以前,还可以和他好好计划,打感情牌,现在事情是真的迫在眉睫。再没钱,公司就要撑不下去了。

  “小遇!”

  “你难道要爸爸跪下来求你吗?”

  一旁的徐文哲已经憋了好几回话,碍于身份,一直没有开口。

  林遇没有关注过邹家,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现在打开手机查消息。

  不消两三分钟,邹家的近况就已经弄清楚大概:投错项目,资金被套牢了。

  林遇眸光一闪,几乎是直觉一般,他笃定邹原打电话的主要目的不是祁砚山。

  邹原不是傻子,自己和祁砚山恋爱关系也没暴露,他不可能把机会放在警告过他的祁砚山身上。

  现在来找自己……

  “那你说怎么办?”

  林遇反问过去。

  身边的徐文哲急了,他喜欢林遇,对他的过去也了解过一点,自然知道邹家。此刻便怕林遇年纪轻被邹原哄骗拿捏。

  他正要开口,就看见林遇朝他微微摇摇头。

  电话那边的邹原和身边的徐文哲一同安静下来。

  十几秒后,林遇听见电话那边问:“你母亲留给你的那个白玉玉如意,还在吗?”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林遇摇头:“我不知道。”

  “母亲的东西,你当初没让我带走。”

  邹原一下子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再仔细想想。”

  “她有没有和你说过放东西的地方?”

  他已经把林婉的东西上上下下翻过很多遍,也没找到那批古董在哪。

  早知道林婉还有一批古董,他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林遇离开。

  “没有。”

  确定邹原想要什么,林遇直接挂断电话,拉黑号码。

  听见挂断的忙音,邹原差点摔了手机。

  他低声咒骂一会,情绪忍不住有点失控。

  养不熟的白眼狼!

  野种!

  ……

  林遇挂断电话,身边的徐文哲忍不住松一口气。

  他开口想规劝什么,想到两个人的亲缘关系,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林遇,很快收拾好心情,转移走话题。

  后面一路都非常顺畅。

  到酒店后,林遇和徐文哲分开道别。

  徐文哲到底没忍住,劝林遇和邹原拉开距离,少联系。

  见林遇点头应声,他还有点放心不下。

  酒店房门关上几分钟后,他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调查一下邹原。”

  *

  林遇回到家,刚给祁砚山发完消息,对方的电话就打过来。

  “鱼鱼”

  接通电话,祁砚山的声音传过来。

  林遇应声,躺在沙发上歇下,和他随意聊起来。

  聊晚饭,聊今晚的见面……不可避免还有邹原。

  祁砚山听完林遇的话,平静道:“我可没对他做什么。”

  “我只是不喜欢邹家,不会和他有任何合作。”

  这的确没什么。

  但有时候,这一点就够了。

  邹家本身就不是很厉害强盛的家族,没有人会愿意因为这样一个普通的公司,而断掉和祁氏合作的机会。

  于是邹原寻求合作接连碰壁后,自己投错项目,导致现在的窘况。

  “他想要我妈妈留给我的古董。”

  林遇也不隐瞒,直接道。

  这批古董他知道在哪,并且记得很清楚。不过这么多年,他很少去看。

  一是用不到,二是怕被邹家盯上。

  “痴心妄想,不必管。”

  祁砚山宽慰,随即又道:“怀表的修复很成功,大概最近几天就可以修好。”

  林遇应了一声,脑海里各种思绪转了一圈,头一次和人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从邹家离开时,邹原防着,没让我带走任何母亲相关的东西。”

  “后来我想拿回母亲的东西……大抵心中也存在着一些疑惑,所以一直和邹原有联系。”

  祁砚山耐心听他说。

  林遇:“母亲留下来的东西,除了古董,应当还有一些公司股份。”

  “我之前不知道邹原和母亲之间的龃龉,虽然有疑惑但并未深想。”

  毕竟古董留给他,股份留给邹家也算是合理。他主动脱离邹家是母亲过世后,他自己的决定。

  但……

  这一段,祁砚山是知道的。

  林遇母亲和邹原关系并不好,甚至当初很大可能并不是主动回去的。

  他接着林遇的话说:“你怀疑是邹原私吞了股份?”

  林遇应声,“但是,这件事太久远了。我私下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证据。”

  股份的事情,母亲从未和他提过。他寻找起证据来去,也困难重重。

  祁砚山思考一会,询问道:“你之前说,母亲留给你的古董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对。”

  祁砚山:“如果股份也是留给你的,那母亲应当留有证据。只是现在还没找到。”

  林遇点头,他也有相应的猜测。

  只是这么几年,他从邹原手上拿来不少母亲的遗物,并没有找到相关的证据。

  现在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还没有找到。

  二是已经提前被邹原发现销毁。

  林遇私下里倾向于第一个可能。

  因为邹原不是个很聪明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公司经营成现在这样。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在心中做好决定:得找个机会从邹原那里把母亲的遗物全部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