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林遇彻底酒醒, 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
炙热明媚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
他正侧躺在沙发上, 半压着大熊猫玩偶, 喝空的酒瓶倒在地上, 旁边还有吃剩的小半个干面包。
几点了？
林遇伸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摸到一旁的手机，摁了一下，没摁亮。
他缓缓起身回到卧室，将手机连上充电器，十几秒后, 才成功开机。
上午九点十六。
时间自锁屏亮起, 林遇心一提，下一秒又看见日期。
周六，今天不用上班。
解锁手机, 微信果然没有任何消息。
他放下手机, 又在床上躺下。
昨晚在沙发上睡的并不舒坦，醒来浑身酸痛, 太阳穴还隐隐刺痛。
他闭上眼睛，正要休息, 忽然身体一僵。
等等、昨晚。
喝醉。
隐约的男声又在脑海里冒出来，林遇快速睁开眼睛，脑袋一瞬间空白。
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眼睛眨了眨, 再次拿起手机, 连呼吸都放轻了。
点开微信，排在第一列的就是QYS。
【语音通话04:33:56】
四个半小时的语音通话。
昨晚的一幕幕画面像摁下播放键, 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林遇眼前一黑，恨不得时间倒转回昨天。
拨错电话打扰到别人就算了。
还趁着别人好心，得寸进尺，提过分的要求。
回忆起自己叫的那一声声“哥哥”和网恋的请求，林遇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尴尬的头皮发麻。
他昨晚一定是精神错乱了，果然，喝酒误人。
林遇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才倒到床上，心底像揣着十万只土拨鼠，只想“啊啊啊啊”。
约莫过了十分钟，林遇才缓缓收拾好心情。
他拿起手机，点开QYS的聊天界面，开始打字。
QYS昨晚会答应他，有点意外又好像不是很难以理解。
毕竟跟一个醉鬼是无法交流的，分析讲道理显然不如先顺着他安抚。
对方能陪他聊到凌晨，会为了安抚他而先应下这句请求，也不是不可能。
林遇斟酌着用词。
虽然他的目的就是和QYS网恋，但并不想这样草率的开始。
他希望两个人可以先相处一下，对彼此了解更深一点，再正式提出这个请求。而且自己昨晚喝醉了，闹腾那么久，林遇总有点愧对对方。
他打了一大段解释，在临发出去前又停住。
林遇犹豫好一会，最终选择打电话。
昨晚是打电话说的，那现在解释也要打电话直接说，才显得恳切有诚意。
但电话肯定不能直接打。
林遇起身，找到笔，在纸上列出大概解释道歉的流程，确认无误后，才深吸一口气，给QYS打语音通话。
等待语音接通时，林遇又想起一点细节。
对方好像说过，他叫“qiyanshan”。
祁砚山。
林遇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紧张起来。
不会这么巧吧？
还没仔细思考，语音通话就被接通。
“喂？”
男性的声音通过手机话筒传过来，贴在耳边，有点失真，但还挺好听。
“喂.”
林遇心底揣着刚刚的疑问，匆忙回复，一时间显得有点手慌脚乱。他缓了缓，轻轻吐出一口气，才维持着镇定开口：
“你好，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想你说一点事。”
＊
祁砚山正在客厅劝说他哥放弃想法。
“真的不用，我一个人也过的很好。”
祁砚山有预感，如果他哥和嫂子真的过去了，他的平静生活将会被彻底打破。
他们就这个问题，已经讨论快十分钟了，两方各执已见，谁也不肯退一步。
到这会，祁民安已经彻底摊开意图：“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需要？”
祁砚山刚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停住话头，没离开客厅，直接接通电话。
听着网友鱼鱼的声音，祁砚山不期然想起昨晚的事。
他眸光一转，开口道：“稍等一会，我跟我家人说一下。”
祁砚山抬头看向祁民安，捂住话筒道：“我对象的电话。”
祁民安：“！”
祁玉瑶：“！”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不相信。
祁砚山简单给他们看一部分手机屏幕。
昵称：鱼鱼
昨晚通话四个半小时，凌晨还在聊。
“相信了吧？”
“真的是我对象，我本来不想跟你们说的。”
祁民安和祁玉瑶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祁砚山继续道：“我们还不稳定，需要培养感情，你们不要问那么多了。”
祁民安仔细打量着他，确定他没有说谎，脸上顿时漾出笑容。
“早告诉我们不就好了。”
“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怎么都喜欢藏着掖着，我们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
祁民安高兴站起来，拉了拉祁玉瑶。
“那你跟你对象好好培养感情，我们不打扰，我们走。”
看着两个人相携离开的背影，祁砚山就知道，这关算是过了。
“好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祁砚山移开手，询问电话另一边的鱼鱼。
＊
林遇已经慌死了。
打语音一开始，他是想讲清楚这件事：昨晚他喝醉了，话当不得真，对方也应该是缓兵之策。预想中，两个人应该很快达成共识，并愉快把这件事都忘记。
但现在——
对方刚刚和家人的聊天，声音虽然小一点，但林遇还是将QYS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对方真把他当对象了！
还告诉亲人了！
林遇顿感压力山大，纸上准备好的话也一句都念不出来了。
本来这件事就是他有错在前，如果对方已经认真对待，他再说是醉酒戏言……
林遇做不出来这个事。
他绷紧脸，心弦也跟着绷紧，大脑飞快运行，思考着合理的解决办法。
但还没想好，就听到对方重新变清楚的问话。
QYS已经聊天结束了。
祁砚山等了两秒，没等到回答，再次道：“鱼鱼？”
这是林遇的昵称。
昨晚喝醉了记不太清楚，但是清醒着听，莫名生出一丝别样的亲昵。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
林遇不知道自己犹豫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几分钟，也是几十秒，他最终将手上纸折起来，放到一边。
“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打游戏？”
话说完，林遇又欲盖弥彰跟着补充，让自己的询问显得不那么突兀。
“今天应该可以抽到工具了。”
“今天有时间。”
祁砚山回复，不过——
他揉了揉额头，继续道：“下午吧，你昨晚睡的晚，上午先好好休息。”
昨晚鱼鱼问完“可不可以网恋”，得到肯定答复后，就像干完一件大事一样，没过多久就睡熟。
而祁砚山等他睡着后，才收拾睡觉，比鱼鱼睡的还晚一点。
现在不仅对方要好好休息，自己也要好好休息。
“对”
“好的好的。”
林遇快速应声，“昨天晚上麻烦你了，你也好好休息，谢谢！”
脑海里一堆话缩减成有点混乱的两句，林遇说完，手快挂断语音。
刚刚那一会，他已经差不多想明白。
对方既然已经认真对待，那林遇就没有不当真的道理。
尤其是对方认真到都已经告知亲人，还想和他培养感情，那林遇就更不可能随便了。
结婚后都可以培养感情，确认恋爱关系后，自然也可以培养。
结果相同，步骤可以简化和调整。
林遇决定忽略过程，认真发展下一步，与对方好好培养感情。
只不过，对方叫qiyanshan。
林遇心中忍不住惴惴，不会这么不巧，遇到认识的人吧？
他有心想再问一下，但考虑到对方需要休息，又放下手机。
等有时间，旁敲侧击一下。
＊
祁砚山看着语音被挂断，也顿了两秒。
他昨晚应声完，就觉得不妥。但话已经说出口，对方又兴奋重复好多遍，说了好多声“哥哥”、“哥哥真好”，祁砚山到底是没把反悔的话说出口。
不过对方既然是醉酒状态，那说的话应当是不算数的。
更何况他们只是网友，没什么感情基础。
祁砚山猜测，对方第二天要么记得这件事，要么断片不记得。
不记得就正好略过这件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记得的话，就顺理成章表示是戏言，不当真即可。
但唯独没想到现在这个情况。
对方记得，但是没提，并且略显匆忙挂断了电话。
祁砚山微微蹙眉，思考着对方的意图，几分钟后，才有点不敢置信地想：难不成对方不是醉酒胡话？而是酒后吐真言？
回忆起他昨晚确认自己身份的片段，祁砚山觉得这个离谱的猜测也多了几份可能。
但现在，最佳解释时间已经错过。
祁砚山摁了摁发胀的眉头，回到房间。
直接拒绝未免太不近情面，还有点戏弄人的感觉，毕竟昨晚是他自己开口答应的。
祁砚山在床上躺下，几乎瞬间就定下了后续安排。
先以网恋对象的身份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后再以“不合适”为由分开。
也许都不用他主动提，对方年龄不大，只是一时新鲜，两三天就会结束。
祁砚山想着，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彻底熟睡之前，脑海里又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
这下不算糊弄他哥和嫂子，他是真有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