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差点放火烧山的莽撞小子’？都说了那只是个意外！”
收到族长回复的邮件后， 哥谭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面皮。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生气，毕竟对方的后半句话好歹还是在夸赞自己的。
耐心看完了邮件的全部内容，哥谭若有所思。
调查让·维克多到底隐瞒了什么……
这还真是个麻烦的任务。
毕竟他也不是这家伙肚子里的蛔虫， 如何能知道对方到底隐瞒了什么？
要是身边跟着一个控制系技能的队友，说不定还能让对方口吐真言。可问题是他现在形单影只，所有的问题都得一个人解决。
这项任务的难度可比让他调配炸药高多了。
可是， 要想开拓希达尔星的地图，他也只能接受。
想着，哥谭轻啧了一声， 最终还是认命地接下了族长布置的调查任务。
然而就当哥谭苦思冥想着该怎么从那个军火商的嘴里撬出答案的时候，对方却主动出现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个高鼻梁的男人是想从他这里打探族长对于出兵希达尔星的态度， 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应该也不知道他已经联系过族长的事。
毕竟晚餐结束后他就一直待在客房里，他的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通讯工具。而让·维克多应该也不知道史莱姆之间交流其实是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在的通讯工具的。
想到这儿，哥谭对于让·维克多的拜访顿时有些玩味。
如果不是来打探情报的，那他这次来是为了做什么？
总不会是为了表现一下地主之谊专门来请他吃饭吧？
然而，当他被对方带到眼前这家豪华的餐厅并看到桌面上堆得满满当当是食物后， 顿时瞪大了眼睛。
竟然还真是来请他吃饭的？
一时间， 哥谭不免心生警惕，暗暗打量起眼前的男人。只可惜他从对方那张笑盈盈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让·维克多并不知道史莱姆心中所想，只一个劲儿的给对方推荐食物。
当然，他这次请哥谭吃饭当然不只是为了表现一下东道主的热情好客，而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一番酒足饭饱之后， 他也终于吐露出了真实的目的。
“关于昨天说的那件事， 回去之后我又突然想到了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放下手中的高脚酒杯， 让·维克多一双深棕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的史莱姆：“虽然我提议的初衷是想帮助那些可怜人结束战争。但我却也忽略了你们的想法，抱歉。”
“毕竟战争不是儿戏， 你们也不能去做罔顾共和联盟利益的事。”
听到这番话，哥谭有些意外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这家伙又是唱的哪一出？
并不怎么擅长弯弯绕绕的谈话，哥谭最终选择单刀直入。
“我有些好奇，您为何那么关注希达尔星的战争？虽然那些难民确实可怜，但作为一名军火商，您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吗？”
闻言，就见让·维克多顿了顿，脸上闪过了一丝怅然。
“我确实是一名军火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良知的人。为了镇压这才的起义，希达尔王室已经把屠刀挥向了普通的无辜民众。这完全超出了人道主义的范围。”
“如果任由这场战争继续发展下去，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当秩序失去控制，不论是谁都落不到什么好处。当然也包括曾经和希达尔星做生意的我。”
“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做有些为难你们。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对那些可怜的民众伸出援手。哪怕是以雇佣兵的形式。”
雇佣兵？
听到这儿，哥谭顿了顿。一双黑黢黢的豆豆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高鼻梁的男人。
难不成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吗？
哥谭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这么回事。
毕竟无利不起早，他可不相信这家伙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大义。这让·维克多要是真那么关心希达尔的难民怎么自己不出钱出武器去帮那些起义军打仗？反倒迂回地找上史莱姆？
很明显，他就是想要做史莱姆雇佣兵的生意。
因为知道史莱姆一族骁勇善战并且还有着想要做救世主的想法，所以就想利用这一点把玩家这帮战斗分子“出口”到希达尔星。
如果打赢了，那么带来的后续利益绝对不会低于贩卖军火。
即便输了，他也不会损失太多。
反正那些买主想请史莱姆干活肯定会提前预支一部分钱。作为卖家的他基本上稳赚不赔。
如果昨天他真的脑子一冲动答应了让·维克多，那么今天对方也不会找他说这番话。而史莱姆一族出兵的方式也只可能是志愿军。好处一毛拿不到，还得倒贴人力和物力帮别人打仗。
而眼前这家伙完全可以隐瞒志愿军这一点，私下以雇佣兵的形式同希达尔的起义军交易赚钱。
想通了这一点，哥谭不禁咋舌。
这个老阴逼，够鸡贼的啊！
估计是见他昨天犹犹豫豫没有马上给个准话，所以今天这才会跟他说这些。
当然，也不排除这家伙在得知了共和联盟的实力之后担心自己做得太绝会惹祸上身因此这才以退为进提出要以雇佣兵的方式合作。
如果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他还真得庆幸自己昨天保持了理智和警惕，没有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就草率地打下了包票。
想到这儿，哥谭不禁啧了啧嘴。
同样是NPC眼前的军火商可一点也不如当初新手村的那群长工们可爱。一个心眼多得跟莲藕似的，一个却民风淳朴个性单纯。
难不成这游戏里NPC的智商还会随着地图等级的提升而提升的吗？
对面，让·维克多听不到史莱姆内心的吐槽。只继续顶着那张忧国忧民的面具，满怀希冀地看向哥谭：“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被人打断了思绪，哥谭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让·维克多：“我是指雇佣兵的事。”
闻言，哥谭回过神来，老神在在地看向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道——
“您刚才也说过了。出兵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我们不能罔顾共和联盟的集体利益去管距离咱们这儿一亿公里以外的事。”
让·维克多怔了怔，“可是……你们不是奉了宇宙之神的旨意专门来到这个世界来解救受苦受难的人民的吗？希达尔星的人民眼下正处于苦难之中啊。”
“他们是身处于苦难之中，但是宇宙之神只是让我们解救荒星，并没有告诉我们要拯救其他星球的人类。”
哥谭面不改色的扯谎道：“换而言之，希达尔星球上发生的事并不属于宇宙之神的神谕范畴。”
这两句话瞬间就将对面的路给堵死了。只一瞬，让·维克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良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追问：“你昨天说要把这件事汇报给你们的族长。万一它在得知消息后询问了宇宙之神，神表示愿意救助那些可怜人呢？”
“怎么可能？”
哥谭斜了他一眼：“希达尔星应该不信仰宇宙之神吧？”
猝不及防听到这样一句话，让·维克多顿时语塞。
确实如它所说，希达尔星并不信仰宇宙之神。他们信仰的是石神。
就听面前的史莱姆缓声道：“既然他们不信仰宇宙之神，那么宇宙之神大人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去救不是自己信徒的人类呢？”
听到这番话，饶是让·维克多肚子里有再多的狡辩此刻却也像吞了苍蝇一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着让·维克多一脸吃瘪的表情，哥谭心中暗乐。
虽然他对于这个游戏的宗教背景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好歹也完了一年多，多多少少的也被动的了解过一些。
这个世界里的神明信仰可谓是错综复杂。
光荒星上目前已知的就已经有三种了。东部的宇宙之神，西部的沙漠之神，还有波卡湾的海神。
虽然有些地方并不只是单一的信仰一种神明，但总体来说这个世界的神明还是具有一定的地域性的。
就好比他们最早去过的祖卡姆星，那里的兽人除了信仰一种名叫祖神的家伙外同时还信仰兽神。
除了以上这两个大类，不同品种的兽人还会信仰本族的神明。比如狼族信仰狼神，鹿族信仰鹿神。
换成未来联盟，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那里的人完全没有任何信仰，硬要说他们相信什么，那也只有科技。
相信与荒星相隔一亿公里的希达尔星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信仰。
史莱姆名义上是宇宙之神下派的神使，既然如此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代表着神的旨意。
他说神不让救人，这家伙也没办法说什么。
谁让对方打从一开始就借着宗教的名头想要占史莱姆一族的便宜呢？
反正希达尔星的人民有自己的信仰，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自己的神明来解救他们好了。
让·维克多没想到短短几句话，这只叫做哥谭的史莱姆就直接把话题堵死了。这让他怎么往下接？
看来以神明救世主的名义让史莱姆出兵八成是不可能的了。眼下能说动对方的恐怕只有实打实的利益了。
想着，让·维克多坐直了身体，表情淡淡：“二八分。”
“什么？”
冷不丁的听到这样一句话，哥谭有些莫名。
“史莱姆雇佣兵和佣兵公司的分成。”
让·维克多似乎并不想继续装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打算成立一个雇佣兵公司。而希达尔星的这场内战就是这家佣兵公司的首次试水。”
“我希望我的公司能够拥有像你们一样勇猛的战士。”
哥谭眨了眨眼。
好家伙，这是直接摊牌了么？
只不过……
“是你二我们八吗？”
听到哥谭的问题，让·维克多不由抽搐了下嘴角，“不是。”
听闻，哥谭随即撇了撇嘴。
就知道这个老阴逼没安好心。
别人卖命送死，自己拿大头，可真是好意思。哪怕玩家能够无限复活也不想便宜这个老阴逼。
想着，哥谭随即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那就算了吧。正如我刚才说的，我们没有必要跑到别的神明所管辖的领域去管他们的闲事。”
说着他便跳下桌一副转身要走的模样。
让·维克多攥紧了手边的桌布，站起身叫住他——
“三七分！”
然而那坨荧光绿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让·维克多咬了咬牙：“四六！四六总行了吧？”
史莱姆仍然没有理他。
“五五分账！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听到这话，哥谭顿了顿。
见眼前的史莱姆停了下来，让·维克多顿时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对方说的话又让他的脑瓜子嗡嗡直响。
“我们七你们三，不然一切免谈。”
对上面前那双不容置疑的黑豆眼，让·维克多有些肉痛。
“行！三七就三七！”
“是史莱姆拿七，你拿三。”哥谭纠正道。
“……”
让·维克多一脸憋屈，良久点了点头，“行！我拿三，你们拿七！这样总行了吧。”
说着，他随即取出一只平板在上面点了几下，递了过去，“既然谈妥了，那就签合同吧。”
哥谭扫了一眼平板，淡定推开：“不急。这件事还没有向族长请示过呢。”
让·维克多再次将平板递到它眼前，“现在联系也不迟。如果你有它的联络方式的话。”
“用不着那个，我们史莱姆有自己的联络方式。”
说着，哥谭看向他，“您只需要告诉我干这一单的价码具体是多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