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周郢那自信得意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目光狠戾地盯着庆帝,质问道:“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知道。”庆帝风轻云淡地回答。
“如今可是大晟,你却在新帝登基大典上提及前朝,你居心何在!”周郢抬手指向庆帝,如同张弓搭箭指着他一般。与庆帝对视一阵后,周郢的双眼眯了起来,呵呵冷笑,“我明白了,你才是真正的大魏鲜卑拓跋后裔。今日这一切,都是你为光复你们鲜卑拓跋氏所谋划的,而你们,”周郢的目光移向庆帝身后的金成和伍翁贝,“早已和鲜卑拓跋勾结了是不是?失踪许久的甄如意,是不是如今就藏身在鲜卑拓跋氏安排的地方?”
此言一出,全场气氛一边,谢朝晖看向庆帝的目光也带上了敌意,而站在周郢身后的新帝,则是露出了惊恐,而后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新帝道,“一定就是这样了,好你一个鲜卑拓跋,竟敢冒充庆帝,在朕的登基大典上搅乱人心,谋朝篡位,实在罪恶滔天!还有你们,金成,伍翁贝,你们效命内厂,当为天子尽忠,却勾结前朝逆贼,罪大恶极!来人,将这些逆贼全都拿下!”
一声令下,御林军的枪头都对准了庆帝一行人,而锦衣卫们也从包围万仝的状态四散而开,从另一边围住了庆帝一行人,绣春刀刀刀亮起,对准了庆帝一行人。
“拿下!”
新帝喝令,御林军和锦衣卫齐齐动手。
“朕看谁敢!”
庆帝一喝,御林军和锦衣卫齐齐祝寿。
新帝一愣,继而用更大的声音吼起来:“为何停下!这个乱臣贼子,还不快拿下!谢朝晖,万仝,你们都在干什么!”
新帝发话,谢朝晖和万仝再也不能犹豫迟疑,便各自提枪和绣春刀,一左一右,同时行动,预将庆帝当场击杀。
铛——铛——
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先后响起,谢朝晖的枪和万仝的绣春刀被金成袖口飞出的两把匕首击开,枪和绣春刀的角度一偏,擦着庆帝的衣服击向了后方。
伍翁贝双刀一出,又将这一刀一枪向两边撞开。
万仝虽为锦衣卫指挥使,但一直以来都浸于声色犬马之中,疏于练武,所以伍翁贝的刀一出,两刃相接,便轻而易举地将他的绣春刀击飞。万仝捂着手腕嘶嘶叫,回头就吩咐他的手下去擒拿伍翁贝。
而谢朝晖的枪,只是被伍翁贝击得偏了一个角度,并未脱手。谢朝晖握紧枪,将枪头调回,欲再次击杀庆帝,而在这空隙,伍翁贝已一蹬马肚,提刀正面应对谢朝晖。
与此同时,金成抽出长鞭对上了万仝和锦衣卫,和伍翁贝一左一右,护住庆帝,和锦衣卫,御林军形成对峙之势。
“还不动手!”新帝怒喝,“给朕杀!”
“放肆!”庆帝喝道,“如此轻而易举就被真正的贼人策反,朕这些年对你们的教诲,当真都是白给了!”
周郢冷笑回应:“真正放肆的是你这个贼人!无证无据,红口白牙就说自己是庆帝,用不知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搜罗来的小道消息来欺骗指万指挥使和谢统领,还妄敢指责陛下,鲜卑拓跋的后裔,当真是狂妄自大,逛不得大魏会灭国。谢统领,万指挥使,你们还在等什么!动手啊!”
“那若朕亮出这个如何!”
庆帝一掏袖口,摸出一方印玺,不过巴掌大,一个指节厚的青玉,外观平平无奇,但一亮出来,新帝的脸色就瞬间大变。
“不许动手!”新帝喝令,“谁都不许动手!”
周郢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陛下为何阻拦!那可是鲜卑拓跋的贼子!”
新帝却往庆帝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双眼就瞪大一分,嘴唇便也更颤抖一分。
周郢见状急了,追上去拉新帝的衣袖:“陛下,莫要过去!”
新帝却甩开了他的手,看也不看他道:“放手!”
“陛下!他是鲜卑拓跋的逆贼,陛下若是靠近,是极其危险的!”
“可他拿的,是大晟真正的玉玺!传国玉玺!”
周郢双瞳一震:“真正的……传国玉玺?”
他陷入了困惑中,因为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他从来不曾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周丞相是不是很惊讶,大晟皇室竟然也有你不知道的秘密?”庆帝讽刺地对他说完,将手中的那块玉举起,给所有人一窥其资,“看清楚了,此乃大晟真正的传国玉玺,自先祖皇帝流传至今,奔来,唯有皇室嫡系子孙才可知其存在,但如今为了证明朕之真身,让你等也可一见真容。见玉玺如见高祖皇帝,你等还有何怀疑!”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新帝身上,新帝身子踉跄几下,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周郢,谢朝晖,万仝的眼神都瞬间一变。谢朝晖握枪的手送了,万仝用来指挥锦衣卫的绣春刀也放了下来。
“所以,你们对朕的身份,还有什么怀疑么?”庆帝道,“尤其是你,太子。”
这一声“太子”,让新帝不觉颤抖。这分明是在告诉他,他如今,并不拥有帝君之位,而今日的登基大典,不过是笑话一场。
“可……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新帝惨白着脸,红着双眼道,“父皇您不是……您分明是在朕……我面前薨逝的,棺椁也是我亲自送入帝陵的,为什么父皇您如今会?”
“不是已经给了你提示了么?”庆帝道,“此刻就站在你身边。”
新帝扭头看向周郢,迷惑又震惊:“丞相,您当真是……”
话未说完,一把匕首已搁在了新帝的脖间,冰冷的金属薄刃轻轻刮在新帝的矜贵的皮肤上,吓得新帝面色惨白:“丞相……舅舅,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真的……”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周郢冷漠道,“不错,我并不是什么周郢,而是大魏皇室的后人,鲜卑拓跋垚!”
“怎么会……那么母妃岂不是……”新帝惶恐不已。
“不错,你母妃也是我鲜卑拓跋的后人,”周郢冷笑道,“而作为你母妃儿子的你,亦是拓跋氏的后人!”
嗡——
新帝耳中一响,身子一软,便有瘫倒之相,却被周郢顶住了后背,强行站住。
周郢拉扯着新帝,毫无畏惧地对庆帝道:“所以你敢对我如何ʟᴇxɪ呢?你大晟皇室的血脉,如今可在我手上。你若敢动我,你大晟江山的根基也风雨飘摇。”
庆帝抬抬唇角:“朕敢动你,可你,会动他么?”
周郢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究竟知道什么?”
“你觉得朕知道什么,朕便知道什么。”
周郢心一乱,但很快又稳住,冷笑着对庆帝道:“那就看看!”
他手腕子一动,刀便迅速擦过了新帝的脖子,虽然只是轻轻一划,擦破些皮肉,可一道血痕却清晰出现在了新帝的脖子上。
新帝当即惊恐出声,却被周郢怒喝了一声“闭嘴”;而在场其他人已经大乱,一会儿看新帝,一会儿看庆帝。
“陛下,太子有危险!”谢朝晖提醒道,“不可激怒周郢!”
庆帝重重闭了一下眼,而后又睁开:“周郢,不,拓跋垚,朕没想到你竟会这般心狠。”
周郢哼了一声:“他不过唤我一声舅舅,我有何不敢心狠手辣的。”
“周丞相这番话,可当真叫人心寒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众人皆循声抬头望去,只见甄如意笑盈盈地从宫墙上跳下,稳稳当当落在周郢和庆帝之间,张和,亦失哈,阮留,背着静勤的静归也先后稳稳落了地。亦失哈的背上,还背着一个戴着帷帽的人。
“督公!”
一见甄如意,金成和伍翁贝都喜不自胜地叫出了声。
甄如意朝他们笑笑,而后对着庆帝郑重行礼:“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
庆帝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倒也不算没心没肺。”
“陛下教训的是。”
“既知有罪,那么接下来就给朕好好处理此事。”
“臣遵命。”
接着,甄如意转身,笑眯眯地对周郢道:“周丞相方才的言行举止,可真叫人好心寒。”
“哼,比起江山,他一个外甥算得了什么?”
甄如意唉了一声,而后转身对亦失哈做了个手势,亦失哈会意,将背上戴帷帽之人放了下来。
那人走到周郢面前三尺处,啜泣之声从帷帽之后传来:“你为何要对他动手?你怎敢对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