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盆冷水浇到静归身上,静归一个激灵醒了。
“干什么!”静归浑身发抖,是气的,也是冷的,“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小道!”
“诶,小道长别这么紧张,我们是谁,好好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静归一愣,旋即抬头,晃晃脑袋甩甩脸上的水,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小道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督公。”
披着头发,只穿一身素色单衣的甄如意负手而立,柔黄的烛光下,美艳得如一只夜里出来诱捕吞吃书生的魅魔。
他笑眯眯地对静归道:”正是在下。“
“所以城墙上的那骷髅,是督公之计?”
“不然如何让小道长现身?”
“督公那日不是说了会盯着小道的么?既然盯着,又何必废这功夫来引诱小道现身?直接将小道抓了岂不省事?”
甄如意讨好一般道:“诶,小道长这么说可就不客气了,好端端的为何要闯入小道长的住所强行抓小道长呢?我内厂还是尊师重道的,强闯民宅太失体面了。”
静归哼了一声,心想若你真的尊师重讲究体面,内厂何至于有今日之名声?好好一张嘴,尽不说人话。
他问甄如意:“既然督公已经抓到小道了,那么需要小道做什么便直说罢。还有,陪同小道的那位兄弟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甄如意依旧是笑,道:“小道长别着急呐,我内厂的待客之道一向很好的。我记得小道长之前说,来武威是为了解决这里的闹鬼一事。实不相瞒,我也是。既然你我又着一样的目的,那么不如一起合作,如此,岂不事半功倍?”
静归身子后仰,眼神躲躲闪闪:“小道为丞相做事,和督公合作,实在是为难小道了。”
“既如此,”甄如意挑挑眉,意味深长道,“那么,我该如何处理你的那位兄弟呢?”
阮留和亦失哈的房内,安思明被倒吊着,两条腿被拉开,每个脚踝上各拴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分别拴在两根房梁上。他的两个手腕也分别被两根绳子拉扯着,绳子的另一端被绑在两个榻的榻脚。他的双眼被黑布蒙着,嘴巴被一团步堵着,就连双耳也被棉花团堵着。他的脸憋得通红,豆大的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喉结不停上下翻滚,疲惫和酸楚显而易见。而听觉与视觉的丧失又放大了他的痛苦。
“你们简直…….”
静归看得气愤又心疼。虽然安思明平日里总是对他凶神恶煞的,可总归是相处了许多天的人,且安思明在吃住方面也没有亏待他和静勤。
他走上去就要给安思明解绑,手离安思明还有一尺远就被亦失哈用剑柄拍开了。
静归跳脚诶呦叫,捂着手瞪亦失哈,亦失哈提着剑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静归。静归个子很高,在三清观的一种是兄弟里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可亦失哈比他还要高一个半头,站在静归面前,巨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静归有些害怕地后退:“你……你不要太过分,诶等等!”
无意间,他瞥到了角落里的一套奇怪的衣服,纯黑色的底布上画着银白色的条纹,有横有竖,衣服的一旁还有个蹼头一样的东西。
他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城楼上的那个骷髅就是你!难怪他会说’不对’,好啊好啊,小道还惊讶,怎么这么巧,大家都出来查骷髅,原来那骷髅,分明就是督公你设的计!”
亦失哈眨眨眼,意思是你这个小道士还有点眼力见。
甄如意很得意:“现在才知道?看来小道长没有我想的那么聪明。”
静归瞪着他,怒道:“督公想要小道合作,小道答应便是。而这位兄弟,还请放他离开,莫要这般羞辱他了!”
“羞辱?”甄如意被逗乐一般哈哈笑起来,“他可是周郢派来武威的探子,敢在陛下的眼皮底子下偷鸡摸狗,我不一刀抹了他的脖子已经是仁慈,怎么,人美心善的小道长还期待我好酒好菜地招待他?”
“你!”静归气红了眼,抓着拳头一跺脚,“你!”
甄如意抱着手,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如何?想打我?我让你十招,你若是能让我掉一根头发,我就放了他。”
“这可是督公你说的!”
“我说的。”
静归走到甄如意面前,站定,深吸一口气,甄如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心想着接下来该怎么逗这个小道士才能有更多乐子。
谁料静归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甄如意的腿就开始嚎:“督公,你知道小道不会武功,纵使把命豁出去也是无法伤到督公一分一毫的,所以小道注定是无法通过比武获胜的方式换得这位兄弟的自由的。可是这位兄弟在武威做探子,也和小道来武威调查闹鬼之事一般,是身不由己,ʟᴇxɪ他从来不曾伤兵害民,也不曾做对大晟不利之事,所以还请督公网开一面,放他离开。从此之后小道一定日日为督公祈福,保佑督公长命百岁!”
甄如意哼了一声:“我一个阉人,长命百岁有什么用,能死得体面都是奢望了。放开你的手!”
“除非督公放了他!”
“我说,放手!”
“不放!”
静归将甄如意的大腿抱得更紧,几乎要将甄如意的裤子扒下来,甄如意气急败坏,低头伸手就要劈静归。
忽然他只觉一阵头皮剧痛,紧接着静归松开甄如意的大腿,站起来,退了一丈的距离,捏着手里的一缕青丝,得意洋洋道:“督公,你看小道手里的是什么?”
“放肆!”张和怒道,“竟然对督公耍诡计,我看你是想不得好死了!”
静归晃荡着手里的甄如意的头发,振振有词道:“督公只说能让他掉一根头发就放了这位兄弟,可没说怎么掉。况且,督公能使计将小道和这位兄弟抓到,小道又为何不能用计让督公放了这位兄弟?”
“狡辩!”张和抽出了匕首,却被甄如意按住了手腕。
“他说得对。”甄如意道。
张和诧异地看着他:“督公你……”
甄如意摆摆手,示意算了,张和失望地闭了嘴,伸手去揉甄如意的头,看了一眼被静归撤掉头发的那处,心疼不已:“泛红了。”
“回房涂点药膏就好。”甄如意不在意道,接着对静归道,“小道长果然聪明,是我大意了。这一次,我认输。”
“谢督公!”
静归欣喜若狂地跑去要给安思明解绳子,却见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擦过他的手背钉的一声扎进了墙。
静归回头一望,甄如意的手还停在半空,那匕首,分明就是他甩的。
静归怒了:“督公,你要出尔反尔不成?”
甄如意勾起一侧唇角,阴测测地笑:“小道长着什么急,他,自然是要放的,但在放之前,我还得问他些东西。”
他对亦失哈使了个眼色,亦失哈点点头,将堵着安思明嘴巴的布团和堵着耳朵的棉花团拿了出来。
“喝啊!”
安思明大长长吸了一口气,重新恢复对外界的探听让他的耳朵疼痛不已。
静归蹲下来,紧张地看着他,不知该做什么才能让他好受些:“你……你怎么样?”
安思明一听到静归的声音,马上道:“你在这儿?妈个巴子,赶紧给老子松绑,老子疼死了!”
“小道想给你送绑,可是他们说得问你些事……”
“他们是谁!他妈的敢这样对老子!看老子不一刀劈死他们!”
甄如意悠悠刀:“你好歹也是周郢的门客,怎的说话还句句带脏。难不成在周郢家就是这么说话的?”
安思明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臭道士!”
静归委屈道:“小道也是被逼无奈,小道不想死的…..”
“你个臭道士!等老子松了绑,老子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好了别废话了,”甄如意不想看他们二人掰扯,插话道,“说,周郢派你来武威做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关心平泉?”
安思明哼了一声:“无可奉告!”
“你说不说?”
“要杀要剐随你!”
“倒是忠心。”甄如意不屑地笑,“我不会杀你,而是会好好疼你,直到你受不住我的疼。”
安思明躁动道:“你要做什么?”
静归也拦在了安思明面前:“不许伤害他!”
“嘘!”甄如意手指压在了静归唇上,轻声道,“听话,别闹。”
他将静归推开,抽出亦失哈的剑,挑开了安思明的鞋袜。
“这乐子,你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