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别人种田我捉鬼【完结】>第83章 长生肉

  ◎你还有轮回,喝了孟婆汤,你就会忘了我◎

  郑听举剑想要挥来, 郑子元却偷偷掐了一把魏知杳的胳膊,迫使他不得不出声,郑听又被迫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 我也不想在死后看到你,我要木之石。”

  郑听扭头转向了陆白,面无表情道:“给我。”

  陆白冷眼, “你放她走。”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陆紫, 魏知杳的心跟着冷了,郑子元想要的木之石在陆白手里,但他说, 先放陆紫离开这里, 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嘴巴上说着到此为止,心里却还是惦记着怕他出事赶到了宫里, 结果呢, 即便在这个时候,陆白最先考虑的还是陆紫的安全。

  “赤鬼放出必然会危害苍生, 帝君若是为了救我放走赤鬼, 将来功过录上必然是要记我一大过的, 与其在冥府受罚, 还不如现在杀了我,郑阁主罪大恶极, 让他长生更是灾难, 我灰飞烟灭过一次了, 还怕第二次吗?”

  郑听还没反应, 陆白却急了,“你闭嘴!”

  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魏知杳觉得心里一阵绞痛,“滚吧你!”

  郑子元被他俩吵得无比烦躁,“我没什么耐心,现在,把木之石给我!”说着手上还加重了力气,魏知杳被勒得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的瞪着陆白,被瞪的人捏紧了拳头就要伸手,郑听却先一步开了口,“我可以放这只赤鬼走,把木之石给我!”

  陆白连忙将木之石递了过去,郑听收了剑,握着木之石便朝着郑子元走了过去,发现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陆紫回头便朝着内殿门口冲了过去,她长长的爪子捏住了沈昔的脖子又将人拽了出来,沈毓急忙想去拽住沈昔但还是晚了一步,赤鬼腾飞而起,顺着被斩开的缝隙飞身而出。

  郑听头也没回,洛宁却自觉的跟着她追了过去。

  等到郑听走到跟前,郑子元伸手将木之石接了过去,郑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将东西拿走,“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吧。”

  郑听也没犹豫,收了木之石便将人推了过来,撞在郑听身上的魏知杳心情有些复杂,这位被他叫了很久的老祖宗,似乎……是他现在的生父。

  人生也太玄幻了。

  见他平安,郑听松了口气,郑子元却趁机扭头逃出了宫门,郑听只好将魏知杳交给了陆白,然后转身朝着郑子元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白顺手要接他,魏知杳却皱眉退了一步,如果之前他因为没有恢复记忆而不死心,现在也该看清楚了,陆白就是里陆紫而来的。

  他连滚带爬的想去沈毓身边,陆白弯腰要扶他,魏知杳及其不耐烦的抬腿便揣在他小腿上,陆白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没有松手,魏知杳气得浑身发抖,一鼓作气干脆将踢的位置往上挪了挪,陆白本以为他会的骂人,但他一句没说,只是执着的想要睁开他,即便被踢中了要害,陆白还是不松手,“你听我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从前有多信任他,现在就有多恨他,“郑听他不会对你不管的。”

  “是啊,你连郑听都不如,滚吧你!”

  魏知杳无比厌恶这般被动的自己,如果他也有郑像嫣儿那样的力气就好了,现在就可以把陆白踹飞了,但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将陆白推开,无力的挫败的感觉让他几欲想死,而这种厌世的压力却是陆白给他的。

  “郑长生!你能不能别看戏了!”

  郑长生这才回过神来匆忙赶来试图将陆白的手掰开,但那双手像焊在他的胳膊上一般,连郑长生也无可奈何,只好拽住了魏知杳的胳膊博弈起来,被拉扯的魏知杳疼得直冒汗,他胳膊上本就有伤,这么一拉扯,伤口的血又溢了出来,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低落在了地上,他脸色苍白眼看就要翻白眼晕过去。

  陆白到底还是舍不得他这般受罪,只好松开了他。

  见此郑长生连便将魏知杳抱了过去,“洛宁可是幽冥帝君的灵侍,现在又变成了赤鬼,刚刚他也追着陆紫出去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这话让神魂涣散的魏知杳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的心对陆白还残留着一丝希望,但那个人看了他几眼还是转身追了出去,他双腿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蠢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真是无药可救了,居然还敢对这个人抱有希望,郑长生随他坐在地上伸手拍在了他肩头,“你受伤了,先歇会儿吧。”

  魏知杳挣扎了半晌,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没再做任何的梦,醒来时窗外的阳光正好,胳膊上的伤口也被人细心包扎过了,满满都是膏药的味道,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胳膊坐起身,呆呆的看着窗外,院里的银杏树落了一地。

  这里是公主府。

  他坐在床上等了很久,门响后他恍惚了一下,以为皇宫里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噩梦,那推门进来的是陆白,但等他将脸转过去,他还是失望了,门口端着药碗的是郑长生,见他醒了,这人兴奋不已的将托盘放在了桌上,“你可算醒了,这一觉你睡了三天,你是猪吗?”

  魏知杳知道他说这种话是想逗自己开心,但郑长生毕竟不是陆白,这话并不会让他开心,“我就是猪才会被人几次三番的骗,你满意了吧?”

  郑长生的眼跟着便暗淡了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起床走到了桌边,自觉的端起了桌上的碗,“我阿娘怎么样了?”

  郑长生又叹了口气,“沈昔被带走了,南陵也跟着乱了,不少人来找长公主,她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过。”

  魏知杳伸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朝颜殿出现了那么多尸体,任谁见了都会心乱吧,沈昔被陆紫带走也没有平安回来的道理,国不可一日无君,南陵当然要乱。

  魏知杳心情烦躁实在没心情去管这事,但这个时候他也不好抛下沈毓跑到萧山去,还是别去烦她了。

  郑长生挨着他坐下道:“阿杳,郑听和你的关系,千万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魏知杳就想起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幽冥帝君到底是怎么选拔出来的?”

  “幽冥帝君以三千为期,由天人选择,二十年前刚好换届,当时王虞,郑子元,还有郑听都是后选者之一,天人们大约发生了内斗,之后王家便被排除了,但郑家这一代却有两个纯阳之血。”

  魏知杳有点无力,上一次选拔离他这么近吗?

  郑长生又问他,“你还记得王虞说的话吗?”

  太平年间,纯阳之血是一个家族的骄傲,换届时年,他的存在就是整个家族的噩梦,“我记得。”

  “纯阳之血令万鬼恐惧,所以被选择成为帝君的天师不能死,天人会赐予他长生不死的能力,但……”他顿了顿抬眉朝着魏知杳看了过来,“血缘会让帝君对人间的亲人产生眷念,所以为了让每一任的帝君避免被威胁,天人会降落天罚,灭其亲诛其友。你是唯一的鬼王之子。”

  魏知杳豁然从椅子上起了身,“灭其亲诛其友?天人就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吗?”

  郑长生抬头目光沉浸的看着,“他们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但是阿杳,你的祖父姑姑还有唐叔伯,不是天人杀的。”

  “郑子元做的?”

  郑长生点头,“选举期间,他先出手杀了你的亲人,让郑听成为了孤儿,天人顺理成章选择了郑听成为新人帝君,这些事大楚皇帝是知道的,为了避免天人的惩罚,他默认了此事,你母亲没有办法,唯恐还在肚子里的你会被处死,所以她让自己成为交易的筹码,让郑子元承认你是他的孩子,郑听因此伤了心,孤身前往了冥府成为了帝君。”

  魏知杳握着拳头又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那洛宁呢?”

  “你出生后,郑子元发现你是纯阳之血,他怕你日后复仇故而几次三番想要杀了你,你母亲便委托部下将你送去了萧山,洛宁原是郑听留下保护她的,但她不放心便让洛宁一路护着你,郑听派人追杀过去,洛宁逃到废客栈,中了郑子元的控魂术,之后失忆。”

  他单手靠在桌上撑起了自己的头,“所以,萧山学府的那场火灾是薛常在为了保护我而造成的吗?”

  “是。”

  “我还是满身罪孽啊。”

  郑长生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这不是你的错,是郑子元的错,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死后去了冥府,必然会被郑听报复,所以他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无名和木之石。”

  提到陆白,魏知杳心里又是一阵刺痛,“那,郑子元的结局是什么?”

  他摇头,“我现在甚至怀疑,郑家的祖训就是他留下的,但陆白的确是用木之石将你复生,他应该没有拿到才对。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我们都不会清楚未来到底会变成怎么样。”

  即使听见郑长生这不痛不痒的转述,魏知杳也觉得胸口沉闷得厉害,他又想起了郑听那隐藏在不正经之下的孤独和苦闷,这些事对他来说应该更痛苦吧,天人需要他活着,需要他的血,但血液会让他保存着对亲人的爱,他只能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帝君有回来过吗?”

  郑长生摇头。

  “你有办法找到郑子元对不对?”

  “帝君会对付他的。”

  魏知杳有点烦躁,“要怎么对付?他身为幽冥帝君可令万鬼屈服,但活着的人根本就不会怕他,你以为郑子元不会防备着他吗?”

  “你去了又能怎样?你是鬼王之子,天人一旦察觉到,天罚会再度降临,你是沈烨和郑听的儿子,郑子元恨你,你一死,他势必会让你灰飞烟灭的。”

  可是,他已经飞灰湮灭过一次了。

  魏知杳解开手上的纱布,又揭开了开始结痂的伤口,然后将血撒在了桌上,郑长生急忙想阻止,他却摔了桌上的茶杯捡起碎片,将锋利的边刃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如果你现在不让我去,我便杀了自己再往这些血上撞,这样也会灰飞烟灭吧。”

  郑长生说这些原本是希望他能够按照沈毓所希望的那样,隐瞒身份重新活下去,但他太不了解魏知杳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郑子元,他只能无奈的叹气,“我带你去。”

  沈昔消失后,朝中大臣纷纷赶到了公主府,希望沈毓能给个介意,一部分是托口沈昔回不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便想将太子扶上皇作,但东宫见了朝颜殿的惨状这会儿还神志不清,另外一部分大臣觉得不可在此时扶一个疯子上位,于是争执不休,沈毓身体本就没复原,这会儿更加没功夫来看管魏知杳。

  他跟着郑长生偷溜出去时,又躲在暗处看了她一眼,想起她为自己所受的那些屈辱,魏知杳就更恨不得就将郑子元扒皮抽筋。

  郑长生让人准备了马车,越过城门后马车一路向上,路之尽头的天空烦着诡异的红,像极了之前的朝颜殿,马车将他们带到了山上,众木成林的山头修葺着一个建地面积极大的陵墓。

  那入口处雕刻着三个大字,贵妃陵。

  “郑子元会藏到这里?”

  先一步跳下马车的人伸手将他扶了下去,“郑子元如果想要木之石的话,他先前已经得到过了。”

  魏知杳落在了地上,“你的意思是他的最终目的还是陆白?”

  “陆白离开皇宫必然会随着陆紫而去,郑子元想长生也必须找到他。”之前没将这话说出来是怕魏知杳会为了陆白而追杀郑子元。

  他在想什么魏知杳心里也清楚,“我不关心他到底知道什么,我只想杀了郑子元。”

  “希望你能记得自己现在说过的话。”

  魏知杳没再反驳,抬腿便往红光的墓地中心而去,天上仍噼里啪啦的打着干雷,郑子元失踪了,就跟没有人敢来驱赶陆紫了,那原本住在山脚下的百姓也早就逃走了。

  等他二人走近,魏知杳才看到了全身冒着黑气的赤鬼,陆紫就跪在陵墓门口,听见脚步声又扭头看了过来,她杀气腾腾,脸上的爆裂的血管已经隐退下去,露出了一张白净稚嫩的脸,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就是那对獠牙看起来及其不相称。

  看守在旁的洛宁也随她龇了牙,扭头看见了魏知杳他又将獠牙收了回去,但看来的目光茫然又无措,他变厉害了,也变得更更难自控了,魏知杳试图朝他伸手,洛宁又龇牙起来,郑长生忙将他拽了回去,“你小心点,就算他认得你,但也无法保证他不会伤了你。”

  天还未黑,洛宁和陆紫却不惧怕阳光,顶着日光站在了门口,遮光的阴影下却缩着一个蓝色的影子,旁边还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胸口一窒,沈昔虽是死有余辜,但看那模样,似乎……是被咬死的,魏知杳不敢看第二眼,便将目光转向了陆紫,“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龇牙看向了石门,“哥哥。”

  “陆白在里面?”

  她点头。

  洛宁迫不及待的随之开口,“大人。”

  “帝君也在里面?”

  洛宁也点头。

  魏知杳退开两步,面见的石门将骡陆紫洛宁都拦下了,他恐怕就更加不好进去了。

  他扭头问想了郑长生,“怎么办?能炸了这座陵墓吗?”

  陆紫龇牙。

  魏知杳连忙退到了旁边,“我随便说说的。”

  缩在阴影处的蓝鬼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其实……有开关。”

  哦对,这贵妃陵是他设计的,当然知道怎么开,魏知杳侧头故意避开沈昔的尸体朝他走了过去,“那怎么开?”

  沈昔抱着胳膊蹲在了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你得救我。”

  死了还这么狡猾,他还没吭声,陆紫就先龇牙了,“炸了吧。”

  宁愿炸了自己的陵墓也不肯放过沈昔啊,魏知杳叹气,“他已经死了,你还想做什么?”

  “我要他灰飞烟灭!”

  她这么一说倒提醒到魏知杳了,“陛下,我同长生都是纯阳之血,你要是不想灰飞烟灭还是老实告诉我们开关在哪儿吧。”

  沈昔缩得更厉害了,“你不敢。”

  魏知杳冷脸解开了胳膊上的绷带,“你试试我敢不敢?”

  郑长生将他拉扯到了身后,“他要不敢,还有我呢?”

  沈昔不敢惹他俩,只好伸手指向了石门对面的一对石狮,他不死心的从地上站起身靠在阴影下的墙壁上,“阿杳,我毕竟是你舅舅,你不能看着这个恶鬼吃了我吧。”

  “我也是个天师,知道恶有恶报的道理,你将她骗进宫中,又害她变成这样,我以为你早有觉悟了。”

  沈昔缩着肩又要抹眼,魏知杳好心提醒,“鬼是不会哭的。”

  他只好将收收了回去,这几句话的功夫,郑长生已经麻利的转动了石狮,石门随之打开来,洛宁迫不及待的化作一道红烟转了进去。

  魏知杳抬脚便要进去,沈昔急忙想跟上他,但陆紫却甩头将头发缠上了的他腰,然后在甩头将人拉扯了回去了。

  沈昔张嘴想呼救,那长长的尖锐的长发却窜入了他的喉咙。

  魏知杳也不想管他,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追上了洛宁的留下的残光,这座贵妃墓大得出奇,魏知杳追得双腿发软才见洛宁停了下来。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口气,墓中的陈年油灯一一亮腾起来,他抬头看去,发现挡在跟前的是一静止河道,洛宁就站在对面,他身上的红光在暗室中显得更加明亮了,魏知杳跨步过去,洛宁却站在石室门口纹丝不动,他还没开口,洛宁便先说话了,“结界。”

  这里怎么还有结界?

  魏知杳伸手探了过去,但没有丝毫不对劲的感觉。

  随后追来的陆紫也咚了一声被弹了回去,郑长生也是一脸莫名的轻易跨步越过了那挡住了他们的屏障,看来那结界的确只能挡住他们而已。

  “你留在这里等我,我会把帝君带出来的。”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入了狭小的石室。

  这间石室像个陶瓷娃娃,构造方式同外室一模一样,就是连绵亘在前的河道也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这条更细小了些,还有……血腥味,魏知杳顺着味道闻了过去,郑长生却一把将他捞了起来,他突然反应过来,这间石室没有油灯,那水面上泛起的波光到底是什么?

  见他不上当,水面上的东西腾飞了起来,魏知杳这才看清发光的是成千上万的鬼火,五颜六色的像极了霓虹灯,这些鬼火在石室内窜了一圈,油灯随之点燃起来,正前方摆着一架石床,床柱上绑着个黑袍的人,魏知杳忙想跳过河道,但跑得太急还是一脚踏空摔了下去,那看着不深不宽的河道有什么东西膈了他的脚,冰冷的水顺着鞋面淹进了他的鞋子,他急忙将腿抽了出来,又忍着恶心将靴子脱了下。

  还好这血水里没有东西,郑长生将他扶起,两人一道走近了石床前。

  郑听低着头看起来已经晕了,魏知杳摸出匕首来替他松了绑,又扶他坐在地上伸手掐了他的人中,在他看来郑听已经够强了,居然还能被人弄晕绑在柱子上,他原本的信心也跟着被削弱了许多。

  靠在石床上的人幽幽转醒,然后眼神一凌大呵一声,“闪开!”边说还便将魏知杳推倒在了地上,他双手合十稳稳的接住了砍下来的剑,剑壁上纹着一条栩栩如生的游龙,是御灵剑。

  郑长生迅猛的抽剑将郑子元挥来的御灵剑抬了起来。

  郑听松了口气,魏知杳又忙将他扶了起来,“御灵剑怎么被他夺起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以前他处处要强,御灵剑原也是给他的。”

  魏知杳顿了顿,也就是一开始天人选的是……是他?

  郑听甩了甩胳膊,“我和郑长生拖住他,你快去找陆白?”

  魏知杳一惊,“陆白怎么了?”

  “他们换血了。”

  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耳朵里轰隆隆的作响,他低头才发现才发现郑子元的手腕和脚腕沾满了血,血迹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蔓延到了身后的黑暗中,他急忙跑了过去,鬼火也跟着他狂奔起来,这间石室很大,他走了足有一分钟才看到血迹的尽头,那是另一张石床,鬼火蜂拥而上,环绕在了石床上空,简单粗陋的青石板上全是血迹,还有不少顺着石床流进了旁边的河道之中。

  他失魂落魄的扑了过去,陆白紧闭着双眼躺在石床上,一身白衣被染成了鲜红色,魏知杳伸手将推了推他的肩,他没有动。

  “你不会死的!”他瞬间就慌了神,无名没有魂,陆白若死了,他又该哪里找他呢,木之石能让他也重生吗?

  他瘫坐在地,对了,上次被王虞刺穿心脏,他昏睡了三年,这一次也一定是受伤太重所以昏睡过去了,魏知杳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伸手朝他鼻间探寻了过去。

  那手半路被人握住了,陆白缓缓的睁开了眼,“我不会死的。”

  魏知杳手一抖整个人便往地上瘫去,陆白捏着他的手腕坐起身来,同郑子元一样手腕脚腕上都是血,他皱眉看向了魏知杳□□的脚踝,“你的鞋子呢?”

  魏知杳呆呆的盯着他,陆白顺着石床滑坐在了地上,然后又费力的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将他的脚搬了过去,“这么冷的天,不穿鞋会冻伤的。”

  那鞋里还带着他的余温,魏知杳又突然觉得很烦躁,想脱下还给他,陆白却强硬的将他抱了过去,声音颤抖道:“阿杳,我等了你六千年,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

  可他还是为了陆紫丢下了他啊,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然如此,他不想犯傻了,他伸手拍了陆白的肩,“你没事就行,好好休息吧,我去那边看看。”

  陆白将手按在他肩上吃力的起了身,“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杀了他的,就算他换了我的血,得到了木之石我也一定会杀了他的。”

  他摇摇晃晃的伸手抚上了石壁,又脱下外衫将衣服撕开然后缠上了手腕,魏知杳跟在伸手想伸手去扶他,但心里不大舒服,犹豫之后手还放了下去,陆白靠着石壁走到了另一处石床是方向。

  郑长生已经自觉的将剑交给了郑听,郑子元因为手腕脚腕有伤,行动便慢了许多,但即便如此郑听也没有在他占得便宜,他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时候更加不肯轻易认输了。

  陆白看他们一眼,然后将手放在了床头柱上,随后门外蹿入了两红一蓝的光,两只赤鬼直接朝着郑子元扑了过去,他捏起了手中剑便朝着洛宁砍了去,护灵剑与御灵剑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咣当的声响,可惜郑子元避开了洛宁却无法防备道身后的陆紫,赤鬼张嘴便将獠牙咬进了他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扯拽下一块生肉来。

  郑子元大叫了一声,踹开了他俩,他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握着剑刃,护灵剑自带的封印将两只赤鬼推了出去,原本被陆紫撕扯下的伤口却迅速的长出了新肉,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猖狂的大笑了起来,“我猜的果然没错,木之石和无名的血才是长生关键。”

  郑听冷笑,“那我就看看到底你是长得快还是我劈得快!”

  他不是魂自然不会被护灵剑的结界影响,反是郑子元为了挡住洛宁和陆紫而不敢松手,郑听一件砍过去,他的脸从眉心到下颌被劈成两块,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已然分开的两张脸又迅速的合并在了一起。

  郑子元更是得意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不死之人了,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别想困住我!郑听我劝你还是识趣滚回冥府乖乖做你的帝君,等沈毓死了轮回了,我就去找她,而你只能留在那该死的冥府!”

  他不提沈毓还好,一提沈毓郑听更不就控制不住的疯狂的朝他砍了过去,被劈开又重新长在一起的郑子元皱眉嫌他麻烦,于是收剑往自己的掌心割了一道血口子,他抡起手中的剑避开郑听就朝着陆紫刺了过去,赤鬼丝毫没有畏惧的迎上了他的剑,却没什么反应。

  郑听也回了他一个得意而猖狂的笑,“你已经不再是纯阳之血了!”

  伤得不轻的郑长生从地上爬了起来,费力移动到旁诧异的问向了陆白,“你难道是故意同他换血的吗?”

  陆白当然没理他,只是弯腰扯下了床幔将自己伤口扎好,被换血后他的伤口就没有那么容易愈合了,等他包扎好又抽出了床柱上的木杆,然后便朝着郑子元冲了过去。

  见此郑子元同魏知杳也不能袖手旁观便跟着一道抽了木杆帮忙。

  被群攻的郑子元总算明白过来了,“那结界是你们设下的?”

  郑听又一剑砍了下去,“你知道得太迟了!”

  “你们根本就是主动换血的!”

  三人举着木杆将他顶了出去,郑子元跌倒在地摔在了河道上,他看了一眼血水之上的鬼火,又从怀里摸出了符咒,原本还在看戏的鬼火一头扎进了他手中的符咒上,深感不妙的众人又想上前,但很快这些鬼火又扑了过来,魏知杳退后一步扔掉了手中的木棍,撑伞试图打开黄泉路,见他要开路,躲在暗处的沈昔连忙就要凑过来,他一动陆紫便松开郑子元扭头抓住了沈昔。

  她这一松手却给了郑子元机会,他扭身就想从陆紫这边冲出去,魏知杳只好匆忙关了黄泉路,沈昔扑了个空,绝望而又怨恨的朝他看了过来,陆紫也警告的瞪了过来,“敢开门我就下杀了你们。”

  她毕竟还是赤鬼,这会儿有她帮忙也好,魏知杳还连忙点头保证,“好不开。”

  闻言郑听就更绝望了,陆紫扭头便朝着郑子元扑了过去,见她突然折返,郑子元又暗骂了一句,操控着鬼火挡在了陆紫跟前,她有点不耐烦了,浮空而起整个人跟着膨胀了起来直到她的头顶撑在了墓穴的顶部,她膨胀得太大了,魏知杳等人都被她挤到了旁边,陆紫张嘴大呵了一声,那挡在跟前的小鬼全都被她吸进了嘴里。

  陆紫转头就朝着郑子元也长大了嘴,后者握紧了手中的剑,“你吃了我也没用,我可以再生。”

  陆紫没有搭理他,又大呵了一声,郑子元将剑柄插入了地面,郑听见此便飞跃过去一把抱住了他,郑子元急了,“你想死吗?”

  他咧嘴一笑,“你的长生是靠再生,而我……是人神。”

  说完这话他便抱着郑子元想主动朝着陆紫的方向而去,深觉不妙的郑子元却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纸人,“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个儿子。”

  郑听一怔。

  “如果我将他的消息告诉天人,你觉得天人会放过他吗?”

  他低头看着郑子元将纸人扔了出去,扑闪着翅膀的纸人飞快的朝着石室内的门飞了出去,郑听急忙松开他朝着纸人追了去,郑子元借着护灵剑就想跟在郑听的身后追去,魏知杳不肯放弃这机会,便倒地朝他滚了过去一把将人拽了回去,郑子元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撞就跌倒在地,幸而他手疾眼快又伸手拽住了魏知杳的胳膊。

  见此陆紫却更加用力了,魏知杳同郑子元一道被她吸了过去,关键时刻洛宁学陆紫将头法甩去缠上了魏知杳的胳膊,郑长生又趁机捡起了被郑听仍在地上的铜剑直接朝着郑子元的甩了过去,锋利的剑刃咔擦一声斩断了他的胳膊,洛宁便趁机将魏知杳拽了回来,后者一脸嫌弃将他的胳膊扯了下来,然后朝着陆紫的方向扔了过去,将郑子元整个人吞噬掉的陆紫跌坐在了地上。

  被吓呆的沈昔连忙想逃走,她趴在地上伸手有将蓝鬼拽了回去,然后将他按在了地上,沈昔一个劲的求饶,她无动于衷只是朝着陆白伸出手,跌跌撞撞的人半坐在了她跟前。

  “你想好了?”

  陆紫点头。

  魏知杳和郑长生一脸茫然,想什么好了?

  陆紫的身体咕咕囔囔的膨胀了起来,“快,没时间了他要出来了。”

  “小紫……”

  她抿嘴朝他伸出了双手,“抱抱我吧哥哥。”

  陆白只好弯腰将她搂了过去。

  “对不起啊哥哥,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我不是故意想伤害他的。”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仔细听你的话。”

  她眨眼落下了两行血泪,“我不后悔,但我也没有办法原谅他了,我只能这样了,对不起啊哥哥,到最后还要麻烦你照顾烨儿。”

  她整个身体膨胀得更加厉害了,魏知杳知道郑子元要出来,他移步想去将铜剑捡回,但余光却瞥见陆紫那靠在陆白肩上的指头上抽出了锋利的指甲,他急忙想去提醒,但还是晚了一步,陆紫的的指甲已经扎入了陆白的后背,陆白却毫无反应。

  他急忙扑了过去想将赤鬼推开,陆紫却脸色一凌,耷拉在肩上的头发迅速缠上了他的胳膊。

  “小紫你放开他。”

  陆紫摇头,“不行,你的血不够!”

  魏知杳听明白了,陆白同郑子元换了血,他便是纯阳之血了,陆紫是故意的,他主动将手递了过去,陆紫干脆的张嘴咬在了他的胳膊上,魏知杳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她吸了过去,伤口处的血滴落在了沈昔身上,蓝鬼根本无法抵御纯阳之血,他痛苦的大叫了起来,直到到他灰飞烟灭。

  陆紫膨胀的身体也跟着开始消失,她松了嘴,魏知杳却因失血过多摔在了地上,她体内的郑子元察觉到了不对,便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还是不够。

  郑长生连忙凑了过去,“我也纯阳之血,来!”

  陆紫松开陆白,长发像刀片一样划破了他的皮肤,血水随之而出,她整个人便朝着郑长生扑了过去,后者盘腿拥住了她膨胀的躯体,知道她的胳膊肩头随消散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头部,郑长生没有送手,陆紫却冲他笑了笑,像极了一个普通的少年。

  他叹了口气,抬起了手将抚上了她脸,陆紫皱了皱眉,但仍努力的保持住了微笑。

  追逐纸人失败匆忙折返的郑听见此急忙想将他的打开,但他来晚了一步,陆紫已经彻底消失了,陆白长长的叹了一口,伸手将木之石捡了起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小紫想要的,没关系的。”

  魏知杳费力的拽住了他衣袖从地上爬了起来,“什么是想她想要的?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郑听焦虑的抬头看了看头顶,“只要郑子元活着,你就会面临被他杀死再灰飞烟灭的危险,只要他不是纯阳之血,便不会再威胁到你了。”

  魏知杳头皮发麻,“那陆紫……也是你故意放走的?”

  陆白张嘴刚想解释,贵妃陵的上空却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雷响,这声音震得墓穴中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墓穴里怎么会有打雷声?郑听一把捞起了地上的御灵剑,“赶紧出去!”

  洛宁飞身在前领路,失血过多的三个人都没什么力气,郑听又折返回来试图将魏知杳扶起来,但轰隆的雷声劈在了墓穴上空,巨石滚落下刚好挡住了石室的门。

  郑长生茫然的抱怨,“这里是墓穴,为什么会在里面打雷啊。”

  郑听惶恐的退了两步,“是天罚。”

  “什么?!”

  “郑子元被吞噬前放走了一只纸人,天人得到消息了。”

  郑长生急了,“这天罚是来找阿杳的?”

  魏知杳扶墙站起身来,“那你们走吧。”

  “你开什么玩笑。”

  魏知杳将后背贴在了石壁上,那不然能怎么办,他是鬼王之子,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存在,当郑长生同他说出诛其亲杀其友这话,他就已经预告到这结果了,第一次,他平平安安的活到了老死,没有暴露身份,第二次他被郑子元以纯阳之血打散了魂,所以天罚没有落下。这一次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点破了身世,就算郑子元不放消息出去,天人也终究会发现的,天罚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费力的抬头朝着郑听看了过去,“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罚到底是什么,如果能躲开,郑子元又何必提前杀人,你们走吧。”

  这话说完,陵墓的顶部便整个被劈开俩,吓得洛宁还下意识的避开阳光朝着郑听走了去。

  魏知杳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头顶的阳光,他进入这个墓穴太久了,差点忘了这原本是白天才对。

  轰隆一声,天雷又落在了他的脚边,他不敢动也不上前,身旁有人扑来抱住了他。

  魏知杳急了,忙想将他推开,“你凑什么热闹赶紧走开!”

  陆白将他整个抱入怀里,“没有人比我更明白等待的太痛苦,我不想再等你了,也不想你再等了,你还有轮回,喝了孟婆汤,你就会忘了我。”

  魏知杳又急又气试图将他推开,“你滚开!”

  陆白却将抱得更紧了。

  天雷轰隆一声有打在了脚边,郑听想要过去,天上又劈开下一道闪电雷,轰隆一声巨响,震得世界只剩下了耳鸣,连郑听都愣在了原地,闪电雷准确无误的劈上了石壁,魏知杳瞬间失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