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别人种田我捉鬼【完结】>第80章 长生肉

  ◎你骗我,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所以说是……前生?

  魏知杳忽然觉得头很痛, 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地面也跟着便得波澜起伏,他甚至站不太稳整个人往下坠去, 陆白只好将他抱入了怀中,“阿杳, 别怕。”

  他抬眼看去,郑长生整个人都跟着扭曲了起来,可他还有话想问清楚,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木, 生万物,亦可养魂,你的魂魄是靠着木之石重塑而来的, 所以离开了它, 你的魂魄会变弱。”

  魏知杳跌落在地上, 他站不稳也坐不稳,脑袋疼得像要爆炸一般, 尽管如此, 他还是死死的盯着郑长生,“你骗我……”

  郑长生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我骗了你, 我承认, 但陆白呢, 他骗了你,他敢承认吗?阿杳你好不容易才重生, 不要再犯傻了。”

  魏知杳死死的拽住了陆白的衣袖, “他在说什么?”

  “他利用你从我这儿偷走了木之石, 现在又想离间你我的关系, 不能信他。”陆白想将郑长生赶走,但魏知杳全身无力他又不敢松开,只能以眼神警告郑长生,后者却晃晃悠悠的起身,“我离间?你敢说你接近他不是为了陆紫?你敢说他没有魂飞魄散?你敢说你从未骗过他?”

  魏知杳被他抱得喘不上气来。

  你骗我,从都到尾你都在骗我。

  他整个人都跟着抽搐了起来。

  哥哥,你救救我,他要灭了我。

  他闭上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魏知杳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他身上盖了两床厚厚的棉被,抬手想推开却有些费力,只能像蚯蚓一样从床上滚了下来,离开了温暖的被窝,低温冻得他急忙从地上爬起取了外衫穿上,但还是无法御寒,他伸手想将屏风上的红梅斗篷取下,看着那血红的绣花,他又想起了郑长生的话。

  他是郑知杳,也是魏知杳。

  就像陆白说的那样,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以前他不关心陆白为什么要重生过来,因为他觉得那和他没有关系,现在弄成这样,他却不得不去想,陆白想要补救的到底是什么,他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而魂飞魄散。

  想到这儿,他穿上斗篷开了门,陆白并不在,他蹑手蹑脚的想去找郑长生,但刚走到后门却见到了费力想往翻墙而入的绯衣少女,魏知杳扯着披风嘴角抽搐,“你在干什么?”

  他一出声那原本就做贼心虚的人便从围墙上摔了下来,等了半天没等到魏知杳来扶,郑嫣儿只好自己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这什么哥哥,都不来扶我一下的。”

  魏知杳又抽了抽,看来她知道了。

  扶着腰的郑嫣儿一瘸一拐走了过来,“我见过二殿下了,他说,你是我的兄长。”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事实是这样没错,魏知杳看着她艰难的点了点头,“是啊。”

  尽管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得到他确定回答的郑嫣儿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京的路上。”

  少女磨牙,“那你还绑架我?”

  她怎么接受得这么顺理成章魏知杳退了一步,“第一我还没承认你是我妹妹,第二,是你绑架我在先,我绑架你怎么了?”

  郑嫣儿双手叉腰,“你还敢不认我?!”

  一开始逼他娶她,现在又逼着他认亲,这姑娘的脑回路还真是难以理解,她都不带纠结一下的?

  “你别烦我,我现在还有事。”魏知杳这会儿可没什么心情跟她相认,说着这话就想避开她从后门溜出去,免得等陆白来他又走不了。

  郑嫣儿伸手将他拽了过去,“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比救阿娘重要?”

  “大小姐,齐云山庄被你爹掌控,我连进都进不去,你还想让我怎么办呢?”

  郑嫣儿闻言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爹掌控,阿娘在养病,你想见随我去见便是了。”

  魏知杳反手拽着了她,“你能进去?”

  郑嫣儿想想又尴尬的冲他笑了笑,“我得问阿爹拿令牌……”

  魏知杳冷笑,“这还不叫囚禁吗?你身为女儿见母亲还要拿令牌,这很正常?郑嫣儿你醒醒吧,你见不到她的。”

  “我说了这不是囚禁!你这就回去问我爹拿令牌,你等着!”

  她要是真能拿到,也不是不行,魏知杳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郑嫣儿气势长虹便去了,确定她不会再捣乱,魏知杳就打算再溜走,手还没碰上房门,身后就响起了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你想哪儿?”

  这该死的郑嫣儿,要不是她突然翻墙过来耽误他时间,这会儿他早溜出去了,魏知杳执意要开门,“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你。”说着他便走了过来,魏知杳偷偷看了他一眼,“我想……一个人去……”

  “楚帝派人传我们进宫了。”

  楚帝传他进宫无非是聊聊天说说他和西川公主的童年趣事,这些话让已经开始思念起萧山的魏知杳又为西川公主烦了起来,那毕竟是他这辈子的生母,他一提齐云山庄,沈昔就捂着胸口说自己身体不适,魏知杳扯着嘴角讪笑,他还没到卖了陆白的地步,这次谈话显然是不欢而散,当然不欢是对他而言的,沈昔却还是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出宫时天都已经快黑了,魏知杳几次三房想溜走去找郑长生,但都被陆白抓了回去,他心一横就想摊牌直接问陆白,还没来得及开口,街边便跑来一个乞丐目不斜视的朝着他撞了过来,魏知杳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一撞差点摔倒,他站稳身拍了拍衣服,随后才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

  那个乞丐……

  他拔腿就追,跑得直喘气的时候,这小乞丐还故意挑衅的扭头来冲他做鬼脸,这把魏知杳气得够呛,本来也没几个银钱,实在追不上也就算了,但偏偏这个人还在不断挑衅他的忍耐度,钱可以被偷,面子绝对不能不要,魏知杳追他入了小巷,陆白倒是轻轻松松的伸手要来扶他,心里本就有些别扭的魏知杳甩开了手,眼看这小乞丐被逼入绝境,他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小乞丐也不躲,只是站在尽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魏知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扭头才发现这巷子的尽头站着两个高大威武的汉子,他皱眉,现在偷东西还要□□的?

  两个打手错开身,他这才看到了郑嫣儿。

  “令牌我拿到了,去不去齐云山庄?”

  郑子元还真给了?难道他们想多了,西川公主真的在齐云山庄养病吗?

  没等到他回答的郑嫣儿有点不耐烦,“到底去不去啊?”

  “去!当然去!”

  少女朝着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自觉的拿出两件包裹,走近的魏知杳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乔装打扮不懂吗?”

  这话在理,魏知杳没反驳,结果郑嫣儿也装成一个公子哥,她平素本就爱如此,想着大概是个人爱好,魏知杳没管,郑嫣儿换完装备还多此一举的往脸上贴起了小胡子,魏知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这是怕被人认出来?”

  “怎么可能!”她失口否认。

  魏知杳眯起了眼,“你不会是偷的令牌吧。”

  郑嫣儿就心虚了,“你别乱说!”

  看她这着急忙慌的样子,魏知杳心里就有数了,“大小姐,你这身材一眼就能看出性别女,你要真是偷的就别这样了,戴斗笠遮住比较有用。”

  郑嫣儿到底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换了件黑色的长衫又带上了斗笠,虽然守卫见到魏知杳和陆白也有些诧异,但不认识他们便也没多问,郑嫣儿借口给西川公主问诊,那守卫看了看令牌到底还是放了行。

  齐云山庄作为西川公主的养病之所,面积还是很大的,魏知杳分不清东南西北,郑嫣儿也没来过,同样不清楚,幸而没绕几个弯便装上了一个侍女,同这侍女搭话时,对方一直盯着魏知杳瞧,三人心知肚明,外面的侍卫没见过西川公主就罢了,这侍女天天留在山庄内照料,必然是见过的。

  她的职责是留在山庄内照顾长公主,放谁进是护卫的事,侍女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恪尽职守的将三人带去了西川公主的所在的别院,还未走近,远远便闻见了浓郁的桂花香气,味越浓,魏知杳就越是紧张。

  侍女将人领入了院中,又行礼退了出去,郑嫣儿拽住了他的胳膊,“知杳哥哥你紧张吗?”

  魏知杳咧嘴微笑,“我不紧张。”

  郑嫣儿又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呼了两口气,“我也不紧张。”

  不紧张那就走吧,魏知杳伸手推了她一把,郑嫣儿却纹丝不动的,“你不是说很想她吗?”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我很小的时候,阿娘就生病了,每次我想让她抱抱我,她都说身体不舒服,后来干脆便搬来了齐云山庄静修,我一直以为她是真的不舒服,昨天我同阿爹说想带你去见见阿娘,他很生气,我才明白,他恨你。因为阿娘爱你,她不爱阿爹,也不爱我,她不肯抱我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是她讨厌我。”

  大人的事魏知杳不太清楚,他也不好去评价。

  “所以,你一个人进去吧,我……我在外面等你。”少女将斗笠的白色纱幔撩起,露出了一双埋怨的眼睛。

  魏知杳又将她的手拉了过去,“我讨厌你爹,但我不讨厌你。”

  少女惊讶的看着他,“我以为你也会讨厌我的。”

  血缘本就是一种其妙的东西,郑嫣儿绝对是属于他厌恶的那种熊孩子类型,但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却讨厌不起来,哪怕在明知她伙同郑长生盗走了木之石,魏知杳也没有恨过她。

  这殿外的声音吵到了屋内的人,两人说话间,门吱呀一声响了,魏知杳和郑嫣儿齐齐看去,心都不自觉的提了起来,但定神过后,门口的人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门后站着的是一个满头灰白头发的老人,曾经的大楚第一美人,即便美人迟暮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老妇人开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先是不耐烦,随后才是诧异,“你们……大小姐?”

  郑嫣儿将斗笠摘了下放在了自己的脚边,然后朝她点了点头,“方嬷嬷好。”

  “你认识吗?”

  “她是阿娘的奶娘。”

  难怪是这个年纪,魏知杳客气的冲方嬷嬷点了头,老妇人的目光便从郑嫣儿的身上挪到了他跟前,“你是……阿杳?”

  未曾见人却得其名,是西川公主取的没错了,他又点头,老妇人激动万分的朝着他扑了过来,费力的想要拽住他的衣袖,可能是因为激动她的手使不上力气,差点摔在了魏知杳身上,陆白不动声色将她扶起往旁边拖了一些,老妇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执着的想要拽住魏知杳的衣袖。

  “阿杳,你快离开这里,不要让郑子元看见你。”

  郑嫣儿的脸色有些难看,老妇人却自顾自的想要将魏知杳推开,后者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我……”阿娘两个字他实在叫不出口,顿了顿还是还换了个称呼,“公主她出事了吗?”

  老妇人下意识的朝着里屋看了一眼,魏知杳便想过去,她又执着的拦住了他,“你别去,快走吧阿杳,别到南陵来了。”

  魏知杳被她推搡得不耐烦了,“我知道你们是想保护我,但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亲生母亲就在眼前,你却不让我见,这是真的为了我好吗?”

  老妇人这才松开了他,魏知杳绕过她跨步便进了屋,郑嫣儿和陆白随后而上,里屋的门槛及高,魏知杳抬脚跨入,然后便怔住了,这房里……阴气好重,他抬头看去,密不透风的房门和窗户上贴满了昏黄陈旧的符箓,四条描着咒语的长符文汇集到了一张宽大的方床上,白色纱幔之下躺着一个人,那个人被满屋子的游魂包围,根本看不清楚模样。

  魏知杳伸手抚在了门框上,心里有些抵触的想转身离开,随后而来的陆白将手放在了放他的后背上,他没说话,站在旁边的郑嫣儿却咋咋呼呼的叫开了,“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游魂!”

  她声音太大吵到了床边的游魂,蓝的绿色的紫的纷纷朝他们扑了过来,郑嫣儿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魏知杳手疾眼快的割破的自己的手指将血涂抹在了她和陆白的额头,这房里的游魂虽然多,但幸好都不大,见了纯阳之血又害怕的缩回到了床边。

  魏知杳缓了一口气,这才朝着游魂中心的地方挪了过去,郑嫣儿虽也害怕,但思母之心最终还是战胜了这份恐惧,她跟上不上魏知杳的脚步只好偷偷的揪住了陆白的衣袖,后者扭头一脸冷漠的看向了她,郑嫣儿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我我害怕嘛,你作为我嫂子难道不该保护我吗?”

  这话说得陆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魏知杳已经穿过幽魂群走到了床边,那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双目紧闭,皮肤白皙,柳叶眉樱桃唇,细看五官与他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合在一起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他弯腰小心翼翼的朝着她鼻间探了过去,郑嫣儿又哭天抢地上了,“阿娘!”边嚎还便晃着沈毓的身体。

  他深吸了一口忍住了脾气,“嫣儿,你能让我先看是什么情况吗?”

  郑嫣儿只好抽抽搭搭的松开了手,魏知杳重新将手探了过去,然后才松了口气,虽气息微弱,但好歹还有气,不过被郑嫣儿这么晃都没有醒来,显然也不对劲,他不是大夫看不出生的什么病,只好扭头看向了门口的人,“方嬷嬷,长公主到底生的什么病?”

  方嬷嬷唉声叹气的凑到了跟前来,“其实她没有生病……”

  “胡说,没生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都这叫了她还是不醒,我阿娘肯定是病了!”

  老妇人又叹气,“你阿娘是不想活了啊大小姐。”

  郑嫣儿原本还抽着气,听她这么一说,连声没了,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看着真真是我见犹怜。

  魏知杳问:“那这些是什么东西?”

  老妇人不懂这些,也不敢乱说是老实道:“我也不清楚,这些都是郑子元做的。”

  她连名带姓的称呼这个人,可见对他的意见是很大了,魏知杳起身拽住了描着咒语的长符条,陆白跟着他身后下定论,“以魂养命。”

  “看来是。”他松开符文,“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带她离开了。”

  “散魂之象,需以魂压制,其实木之石可以救她。”

  听他这么一说郑嫣儿连忙擦了把脸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快拿木之石来救人啊。”

  他两人便白眼横了过来,异口同声道:“木之石被你盗走了。”

  郑嫣儿心虚的缩了回去,“在我阿爹手里。”

  “那不如你再去偷一次吧,反正令牌你都偷了。”

  “那不一样,令牌好多个,有时候会派人进山庄来看诊,所以没有那么严格,木之石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魏知杳捏了捏眉头,能用木之石救沈毓的话,郑子元或许会拿出来?那也是个夺回木之石的好机会,他还在盘算时,屋外却突然传出了声响,老妇人急急忙忙跑到了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又匆忙关了门,瞪眼开了衣柜想将魏知杳塞进去,被她按着头的魏知杳又不配合,“怎么了?”

  “我看到有人冲进来了,你快藏好,千万别被郑子元看见了!”

  “你确定是郑子元吗?”

  老妇人迟疑了,“不管是不是他,你都得藏起来前往不能被他们抓住了。”

  如果是郑子元那倒是好事,他正好问他拿木之石,“王嬷嬷我人已经到南陵了,躲着是没有用的,让我出去吧。”

  老妇人忠心耿耿的想要保护他,魏知杳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陆白,他们这边还争执不下,房门却被人拍响了,“嫣儿,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

  郑嫣儿抿着唇怒气腾腾就想开门,王嬷嬷又急忙将她拖住了,郑嫣儿冷眼,“这屋里的东西肯定是他弄出来的,我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阿娘!”

  “大小姐你别去,你大哥还在这里,郑子元会杀了他的!”

  “那就让他先杀了我!”郑嫣儿力气不小,老嬷嬷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抽手一甩便将人摔了下去,幽魂也不敢靠近她,见老妇人摔来又急忙要躲,想必郑子元留她照料沈毓也给了护身符,魏知杳顺手将人捞起,那怪力少女已经将门打开了。

  郑子元领头在前,满脸愠色瞪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她朝着屋里看了过来,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青铜剑。

  郑嫣儿冷眼握住了剑刃,血顺着剑刃溢了出来,郑子元就急了,想将剑身抽出,却被她握得更紧了,少女眉头皱着眉微不可闻的抽了口气。

  “郑嫣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应是我问阿爹你才对!你不是说阿娘病了吗?为什么她现在昏迷不醒?你到底对阿娘做了什么!”

  “大人的事你别管,现在你给我松手!”

  “我松手了你又想怎么样?顺道把知杳哥哥杀了让他也成为游魂一员?我不知道你们三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是我哥哥,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你没有兄长!给我让开!”她不听话,郑子元怒了想要将剑抽出,郑嫣儿却咬牙捏着剑刃拽到了自己胸口前,“不如,你让我也死在这里陪着阿娘吧。”

  “我这一辈子就输在你身上了!”

  她捏着剑苦笑,“真是对不起啊,我是个女儿,连摄魂伞都用不了,你不喜欢我,阿娘也不喜欢,那不如现在把我杀了吧。”

  郑子元只好松了手中的剑,郑嫣儿大松了一口气,举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捏住了剑柄,退回到了魏知杳身边,郑子元随着她跨步而入,他垂着眼,脸颊消瘦,面相仍显威严,好在见多了,魏知杳也就不再害怕了。

  “我要木之石。”他同郑子元没什么寒暄话好说,便主动开了口。

  那个人听见他的声音脸色反是更加难看,“看着嫣儿的份上,今日不杀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你布这个阵难道不是为了救她?木之石可以。”

  郑子元目光沉静的看着床榻上的人,“没用。”

  “我可以。”陆白冷声道。

  郑子元皱眉朝他看来,这人眉头纹本就很深,这一皱就更深更难看了,“你想拿木之石才真的吧?”

  “那又怎样,木之石在你们手里不过是块废石,你想塑魂,也只有我才可以,为了阿杳我可以救沈毓,这对你来并没有什么损失。”

  闻言郑子元扭头朝着门口的护卫看去,“关门。”

  那些人不敢违抗的他的命令,麻利的合上了大门,门一关这屋子就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幽魂身上的光,乍一看有点像在霓虹灯,仔细一看却全是透明的人脸,让人瘆得慌。

  木之石魏知杳在燕州见过一次,事情太多,他没细问,如今被郑子元拿出来才发现所谓的木之石其实是颗珠子,就乒乓球大小,随身携带也不会麻烦,他皱眉想起了陆白昏睡不醒时郑长生的怪异举动,大概是想从陆白身上找出木之石,那个时候他整个人都快被扒光了也没瞧见,也不知他藏到哪里去了。

  从锦囊取出的木之石在幽暗的房内闪着绿油油的微光,幽魂纷纷扑来,郑子元不耐烦的随手一挥,众幽魂便惊叫着四下散开来,声音吵得魏知杳只能伸手捂住了耳朵。

  这个人刚只是挥了一下手,也没见他拿什么法器,竟可令众鬼四下逃窜……郑子元原比他想象得更强,就单轮武力值来说,魏知杳就已非对手,这一想法领他有些受挫。

  撇开众鬼的人伸手将木之石递了过来,陆白伸手接过,随后转身坐在了床边,郑嫣儿一边防备着郑子元,一边又担忧的往床上看去,被防备的人瞪了她一眼干脆的走到了她身边,郑嫣儿紧张的捏住了手里的剑,“你别过来!”

  “我才你爹!”对于她这帮着外人的行为,郑子元很是愤怒,魏知杳见此也就不再管郑子元了,他跟在陆白身边,见他将木之石放在了沈毓叠放的手背上,陆白又扭头看了一眼郑子元,魏知杳茫然,“怎么了?”

  他没说话,只是咬破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便捏住了沈毓的脸,迫使她张开了嘴,魏知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挨着他的肩挡住了那对父女的视线,站在旁边的王嬷嬷看得一清二楚,又紧张的替他们把起了风。

  将血滴入沈毓嘴里后陆白又冲魏知杳招了招手,他听话的凑了过去,陆白伸手将他脖子上的镇魂玉拉扯出来,然后将木之石与镇魂玉放在了一起,再松手时,绿色的珠子已经不见了,魏知杳满脸诧异的看着他,后者却冲他笑了笑,“她会醒过来的。”

  这话将郑家父女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郑嫣儿尤其激动的将魏知杳推到了一旁,方才那舍身救兄的情谊顷刻被抛在了脑后,魏知杳耸肩给她让了位置,暴力少女又使劲晃了晃沈毓的肩,漂浮于半空中的游魂挣扎纠缠在房顶,魏知杳只好将摄魂伞抽了出来。

  床上的人被郑嫣儿摇晃得睁开了眼,郑子元亦欣喜万分也凑了去,那琉璃般的眼球上映照出了他上扬的嘴角,但等到她眼神聚焦,沈毓又张嘴激动的想要将人推开,奈何躺了许久手上无力,郑嫣儿激动万分的握住了她的手,“阿娘,我是嫣儿。”

  撑着伞的魏知杳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朝着床边看了过去。

  沈毓的确很美,乍看之下他和郑嫣儿的确很像沈毓,但无论是他还是郑嫣儿与沈毓相比都变成了高仿,沈毓的美是一眼望过去惊心动魄的美,魏知杳看得出了神,连开伞都忘记了,陆白抚着他的脸将人转了过来,躺着的沈毓没有看到他,床榻上的人因为躺了太久连表情都无法控制,但她那激动的情绪却还是清晰的表达了她的愤怒,方嬷嬷凑上前艰难的将人扶了起来,“公主你终于醒了。”

  “出……出去……”她气若游丝费力的想摊手想要指向郑子元。

  方嬷嬷会意冷眼看了过来,“公主不想见到阁主大人,还请阁主出去吧。”

  郑子元铁青着一张脸,在走与留之间纠结了半晌,到底还是没舍得离开,他推开了郑嫣儿凑近捏住了的她那艰难抬起的手,“沈毓,你昏睡了这么多年,醒来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对我说吗?”

  她急切的想要将手抽出来,“求求你,放过我吧……”

  说话见她余光瞥见了的郑嫣儿手中的铜剑,不动声色的想要去抢,郑子元伸手便将郑嫣儿手中的铜剑抢了过去,沈毓瞪着一双死水一般的眼睛看着,“你难道要永远的看着我吗?”

  郑子元松开了拽住她的手,起身退后两步趁着魏知杳收伞无法顾忌的空挡将剑刃放在了他的肩头,“我是阻止不了你,那他呢?”

  沈毓趴在床头,目光顺着剑刃落在了魏知杳的脸上,那如同死灰一般的眼略过他的脸时一点一点的生出了光彩,她张着嘴艰难的发出了一个音,“阿……”

  “阿杳。”他点头替她将话补充完整。

  沈毓双唇颤抖,痛苦而又绝望的记忆铺面而来,眼泪随着回忆决堤而出,“我……我的孩子……”她慌乱而费力的想起身朝他扑过来,但她没有力气,整个人都摔在了床下,郑子元捏着拳头忍住了去扶他的冲动,那架在魏知杳脖子上的剑刃因为他的颤抖而拉出了一道血口。

  陆白偷偷旁边挪了一步想偷袭,郑子元便冷眼看去,“你最好也别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然后滴上纯阳之血让他魂飞魄散。”魏知杳想起了昨日郑子元说的话,他的魂魄是重新养回来了,郑子元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

  “你放开他。”郑嫣儿怕沈毓伤到自己,忙想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沈毓却没有看她,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被威胁着的魏知杳,在她的记忆,沈毓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她是独生女,没有比较便安慰自己沈毓不过是不懂表达,如今她多了一位兄长,这才发现,沈毓不是不懂表达,她只是不爱她,郑嫣儿的手松开来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什么也不想管了。

  郑子元抬起了下巴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她,“我可以放开他,我也可以答应你送他回萧山当做什么没有发生过,但你必须答应我,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便让他魂飞魄散。”说话间剑刃便往他的皮肉中更陷入了一些,魏知杳咬牙浑身战栗,陆白着急的看着他,想动手又怕惹怒了郑子元,他本就憎恨魏知杳,杀他根本不用考虑,而郑子元又是纯阳之血,魏知杳一旦神魂离体,就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不想也不敢再承担一次这样的后果了。

  那趴在地上的人没有再挣扎,只是无力的乞求的看向了他,“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放他回萧山吧。”

  郑子元咧嘴大笑了起来,他一笑剑刃就抖动得厉害,魏知杳脖子上的伤便更大了些,他近来体力本来就差,血顺着肩膀染透了他身上的棉衣,他觉得有些晕眩,郑子元又赶在他晕倒前捏住了他的肩,“沈毓你看见嫣儿了吗?她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你何曾疼爱过她?”

  方嬷嬷跪地将沈毓扶了起来,被郑子元这么一说,她才扭头朝着呆坐在旁的郑嫣儿看了过去,少女伸手擦了把泪又赌气似的背过身去,沈毓张嘴想解释,但现在的情况又不肯给她机会,她只好将注意力放在了魏知杳身上,“你不要转移话题。”

  郑子元松开手中的剑一把将人推到了她的跟前,魏知杳头晕眼花被他这么一推就摔在了跟前,沈毓又急又怕伸手拼命的按住了他脖子上的伤口,但却无济于事。陆白半跪在跟前没说话,只是不客气的将她的手扯了下来,一手将魏知杳抱了过去,一手从怀里摸出了膏药细致的涂抹在了伤口上,沈毓张嘴想叫他放手,但被膏药涂抹过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上了,她满眼惊讶的朝着陆白看了过去,“你是何人?”

  陆白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睡会吧。”

  魏知杳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向了沈毓,“一起。”

  陆白听懂了他话中之意,又抬眸朝着沈毓看了过去,“你带我们出去,有你,阿杳会安全点。”

  沈毓点头,将手搭在了方嬷嬷是手臂上想要借此起身,奈何方嬷嬷年纪大了根本没有力气去扶她,两人在地上挣扎半晌也没爬起身,反复摔了好几次,背对着她们的郑嫣儿到底还是坐不住,只好转身扶住了是沈毓的肩,她年轻有力,轻易便将沈毓从地上扶了起来,被扶的人全身无力,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郑嫣儿低着头纹丝不动,沈毓心生愧疚,低低的唤了她一声,“嫣儿……”

  少女扭头看向了旁边,“回哪里?”

  “公主府。”

  郑嫣儿扶着她就想出门,郑子元却挡在了正当中,沈毓掀开眼皮冷冷的看着,“你想要的我会给你,现在我必须要保证他平安离开这里。”

  郑子元咬牙到底还是站到了一旁,魏知杳见此放了心便靠在陆白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脖子上残留的血迹顺着胸口流落在了的镇魂玉上,墨绿色的玉忽闪着绿光。

  等他睁眼醒来却发现身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的眼睛又出了毛病,着急忙慌的开口叫了陆白一声,但身边没有陆白,也没有其他人,他只好摸索着爬起身来,没走两步,额头就撞上了什么东西,感觉不是硬物也不算疼,他伸手揉了揉额头,却觉黏糊糊的有些奇怪,将手放下后又清晰的看见了手中的血色,他瞪大了眼睛,能看见了吗?黑色瞬间被夕阳的余晖吞噬,他眯着眼,发现跟前是红墙黄瓦,目之所及的尽头是一座六层宝塔,这个建筑物他见过的。

  就在皇宫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底的青石小道,记忆也跟着熟悉过来,这条路应该顺着里走。

  走过这片红墙,眼前豁然开朗,那是沈烨所住的朝颜殿,殿外古树成阴,倾泻的斜阳为透过针叶的缝隙落在了地上透出斑驳的光,他抬腿试图上前,平地却忽然刮起了一股大风,卷起了地上的砂砾吹拂进了他的眼眶,疼得人止不住的落泪,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放下时,天却突然黑了下,地上的风推着他的将人撵入了内殿,整个朝颜殿泛着一股诡异的红光,他的心跟着提了起来,这样的画面,他曾经见过。

  等他入了门才发现自己手里捏着一把红色的伞,是摄魂伞却不是他常用的那把桃木伞,粗大的伞柄看起来也似曾相识,他伸手一拧,那伞柄中果真藏了一把剑,红色的宫墙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黄色的符箓。

  殿上的天空被映照成了深红色,连那浮空的云也红得像团血,他一手捏着剑一手握住了伞柄。

  显然这并不是现实,他在齐云山庄陷入了昏迷,此时不应出现在这里,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见到陆白。

  心里这话才刚落下,身后便突然穿来了一个声音,“阿杳!”

  魏知杳连忙转身,他开口想问陆白是不是来带他出去的,但说出口的话却变了样,“你来干什么!”

  陆白的目光透过他看向了身后,“跟我走吧!”

  他退后一步,举起了手中的剑声嘶力竭的质问:“你骗我,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身后大鬼随之尖叫了起来,他转着手中的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扭身朝着扑来的大鬼迎面拍了过去,大鬼那被血覆盖的脸上滋啦滋啦的发出声音,她又捂着脸尖叫了起来,“哥哥救我!”

  魏知杳愣了一下,身后的人便扑来捏住了他的手腕,“你别再管这事了。”

  “让开!”这个时候的他力气明显比现在大得多,居然真将陆白摔开了,他退后两步举剑指向了跟前的人,“我说过她已经成厉了,要么你跟我一起将她灭掉,要么你就站她旁边杀了我。”

  “她成厉与你有何关系?我跟你走,我们离开这里,这些人是生是死跟我们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