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死成了盛褚年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权斯庭故意搬动凳子,离得他极近,男人询问:“合胃口吗?我看你似乎没怎么动过筷。”

  盛褚年被一道声音扯回思绪。

  他咽下去嘴里的最后一口饭,含糊的张嘴,“我……姐…”

  “我解决掉米饭了。”

  盛褚年想说,干炸鸡翅是他姐姐最拿手的菜。

  幸亏他脑子还算转得快,用极短的时间遮掩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险些酿成大祸,权斯庭发现他的身份。

  刚要说出口时,他忍住了,而后便沉默着不在言语,鼻头有些发酸,盛褚年只要想到关于盛知梦的点滴心里就异常难过。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好不容易有一个带他极好的姐姐,还死的不明不白。

  盛褚年简直恨死眼前这个满脸无所谓的男人。

  分明一切都和他有关系,时隔几年还任能逍遥法外。

  权斯庭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道:“没什么,这家饭店的鸡翅味道做的很好吃。”

  饭后,雨势减小,天空飘着稀疏的雨丝。权斯庭在车上突然冷不丁,问他,“你想跟我吗?”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说的明朗直白。不是在一起也不是谈恋爱,只是没名没分跟着。

  仅此而已。

  盛褚年想都没想,拒绝的果断:“抱歉,我不想。”

  在明确的拒绝之后,权斯庭又问:“为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只喜欢钱,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只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份钱。”盛褚年装作漫不经心的摆弄手机,不停地滑动屏幕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对于我来说,好处不大。”

  “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也挺好,至少我不需要只围着你转。”

  盛褚年长篇大论说这些话其实有赌的成分,他是在勾起权斯庭的兴趣。

  太容易得到的,无论是物品还是人,都很掉价。

  盛褚年需要做到无法替代。

  “小骗子,你很聪明。”权斯庭笑了好久,才道:“不过脑袋太灵光,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

  盛褚年也笑了,乐呵呵地一点不恼,但话却意味深长还有些暗讽:“有些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说对吗?权哥。”

  “你太自以为是了。”

  转眼间,车已经缓慢停到了校外的街道,盛褚年故意拿走权斯庭的伞打开副驾车门:“不用送了,伞下次还你。”

  拿走一样属于那男人的物品,就证明着,下次一定还会见面的。

  权斯庭很上道,但他当下没急着开车门的锁,而是轻飘飘伸手把盛褚年揽的离他很近。

  男人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你就这么走了,会显得我很亏本。”

  盛褚年懂得不能再懂,连忙在男人脸颊敷衍的吻了一下。

  不够。

  于是男人掰正他的脸,吻的极轻:“你要让我觉得,十万块钱,物超所值。”

  盛褚年主动回吻了对方,下一秒他琥珀色的瞳仁对上男人灼热的目光,棉麻的感官侵袭着大脑。

  不出片刻,他眼前一黑,眼睛被男人的掌心盖住。

  事后盛褚年小声说:“不亏。”

  男人这才舍得放他,凑过来替他打开车门,又在盛褚年走远后降下副驾的车窗,浅倦的抬手晃了晃:“宝贝,回见。”

  盛褚年转身笑着和权斯庭挥手告别:“当然会见面的。”

  灰蒙蒙的天,各怀心事的两人在雨中告别,汽车驶向远处最后变成一个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盛褚年目送他离开,转身走进校门,他迎面撞上了周应行,但双方均打了伞挡住了半边脸。

  谁没认出谁,只是在带着水雾的阴天里擦肩而过。

  看样子周应行也是刚从外面回来,说不定,他昨夜也根本没住在宿舍。

  下雨天光打伞不行,倾斜飘落的雨丝还是会打湿衣服和裤子。

  快走到宿舍楼下时,盛褚年把伞收了起来,他不想被其他人发现这把价格昂贵的雨伞是来自他之手。

  没料到,把伞收起没几秒钟,雨又稀里哗啦下大了。

  盛褚年忙跑进楼道,头发还是沾到了雨水湿淋淋的垂在额间,身上也淋的湿潮。

  距离上课还有一小时。

  他拖着略显疲惫的躯体推开宿舍的门。

  推开的瞬间他眼眶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周应行。

  同样在校门口相遇的周应行居然比他先回了宿舍,而且浑身没沾一滴水渍一点都不像从雨中奔波的。

  盛褚年愣在门口有些发懵,他的手还停留在门把像幅肖像画一动不动,莫非刚才是他看走了眼。

  那人不是周应行?

  周应行十分反常的和善,他走到盛褚年面前拿过他手中的雨伞勾在挂壁衣架:“去洗个澡,把衣服换掉。”

  盛褚年结结巴巴的应承,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周应行面前总有种低人一头的感觉。

  周应行说东他不敢往西,总是听话的厉害。

  盛褚年拿了洗漱用品,机械式的走进卫生间,他脱掉衣服打开热水器,温热的水流从头浇下,缓慢的淌过全身的每一寸皮肤。

  热水腾起的白雾笼罩整个卫生间,就连洗手池前的大块镜子也挡上了水雾。

  雾气中,双腿两侧青紫色的印记格外显眼,盛褚年用力搓洗了全身,他想擦洗掉权斯庭给他留下的烙印,但是怎么可能洗得起来。

  权斯庭远比看到的要复杂。

  几次下来他明显感觉不大对劲,权斯庭待他狠的离谱,连他撑不住的告饶都不会听取。

  为了找到权斯庭买凶杀人的证据,盛褚年用了身体当赌注,确实愚蠢,但再无他法。

  这个男人每接近一点危险就离的越近,正因为他什么都不缺,所以鱼才难上钩。

  陪在权斯庭身边就像是与蛇共处一室。

  在封闭的空间里,自己一旦示弱,就被蛇缠上。到时候肯定会被绕颈勒到断气,然后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盛褚年蜷缩起身体,蹲在角落,水流不断的打在身上。他有些烦恼,暗无天日的活着除了为盛知梦报仇之外到底还有何意义。

  “褚年,还剩二十分钟,你到底要磨蹭到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