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这时候李本溪刚洗完澡舒舒服服地光套了件白衬衣出来。
傅辰生的衣服太小,只能勉强扣上几颗扣子,大半胸膛都露了出来。
他瞅了眼表,都这个点儿了怎么傅辰生还没回来?
他刚觉得奇怪想给他打电话,就听到钥匙声音,屁颠屁颠儿地往客厅走,等着看傅辰生惊喜的样子。
“叶时音?”
你他妈怎么大半夜在这?
李本溪边心里暗骂,边从沙发上拽来一条裤子套上。
李本溪看着往她身后望去,却并没有瞟见傅辰生的影子。
而叶时音似乎也很惊讶在傅辰生的家里看到刚刚沐浴出来的李本溪,头发上还滴着水珠,身上穿的居然还是傅辰生的白色衬衫。
不过,她的惊讶并没有显露太久,很快便正色道: “我和辰生刚从傅妈妈家那边回来,晚饭都没吃,辰生先把我送回来,他去买夜宵了。”
说完,她便很自然地把家门钥匙放在了鞋柜上,淡淡地望着他。
李本溪瞥了一眼鞋柜上的钥匙,那不是傅辰生的,难道她也有一把专属钥匙吗?
“傅妈妈家?你和他,一起?”
前几天傅辰生确实说要回妈妈家,但并没有说还要带着个女人一起回去,他有点怀疑。
叶时音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带子放到茶几上。
“喏,傅妈妈给带的特产。”颇有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要不要尝尝,味道不错的。”
李本溪瞟了眼那个袋子,刚想开口,就听叶时音滔滔不绝。
“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你大半夜会在辰生家,但是我觉得这样总归不太合适吧?毕竟,你只是辰生的学生,他作为你的老师,照顾你是情分,不管你,也不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反倒是你总想赖着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时音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一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辰生也有他的生活啊,你总是这样打扰他,他也会头疼……”
“今天是我来,看见你在他家也就罢了,我自然不会跟你计较什么,也不会去外边胡乱说些什么,那万一是他的同事,他的领导呢?你这样会让他尴尬的……”
“李本溪,你也不希望他的家人知道你的存在,担心辰生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吧?”
叶时音轻笑了一声,向李本溪递去一个眼神,慢悠悠道。
“他那么温柔的人,肯定是不会主动赶你走,但你也是个聪明孩子,我的意思你应该能明白吧?”
说完,叶时音便在沙发上坐下了,打开那个袋子,拿出了什么东西,边递给李本溪。
“你和傅辰生,到底什么关系?”
“我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二十年都没分开过,你觉得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叶时音仿佛陷入了儿时的回忆,嘴角还有笑容。
“辰生啊,从小就很温柔的,对谁都那么关心,但是像你这么回应他的好意的人,我确实是头一回见。”
李本溪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没法思考。
他知道自己不该只听信面前这个女人的片面之词,但是他也没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在傅辰生眼里,他和她,到底都算什么。
叶时音的存在早就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他却因为跟傅辰生的关系越来越近,而忘记了叶时音这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如今倒是突然成为一根刺,深深扎在了他的心上。
“那你,你跟许移安又算什么?”
叶时音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在纳闷这个名字李本溪是从哪里听来的,傅辰生讲的吗?
但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她很快便冷静下来。
只听她淡淡地说: “移安啊,确实是我很好的朋友,他很理解我,理解我的世界,只有他可以理解……”
“但是,这和我对辰生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李本溪冷漠地站在那里看她那副得意又从容的样子,叶时音的话真假参半。
他曾经从齐瑞阳的口中得知他们俩亲近的关系,但从叶时音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是嫉妒吗?
他相信傅辰生对自己不同,但叶时音的话也让他开始怀疑。
难道傅辰生对自己的关心真的只是因为他那骨子里泛滥的善良吗?
而他其实,自始至终爱的都是女人吗?
在傅辰生眼里,他不过是一个爱耍脾气,需要疼爱的孩子吗?
那他所谓的恋爱合约,也只是用来安抚他的某种权宜之计吗?
“但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适合倾诉的对象吧,毕竟你的感情经历很丰富,而辰生只是一片空白。”
叶时音说话的时候眼神没离开过李本溪。
“我是没想到我和移安哥走得近了这件事,辰生会直接告诉你,也难怪,毕竟我都带移安哥去家里吃过饭,见了辰生嘛,他会误会也合情合理,这也是在乎我的表现。”
“不过移安哥倒觉得辰生和我青梅竹马,很是般配,今天也就是移安哥忙,不然的话,他肯定心疼我俩,直接不让辰生开车,就把我们接回来了……”
他没有听叶时音讲完话,就那么冰冷地摔门而去。
他的脑子混乱不堪,被傅辰生搅乱的思绪,让他甚至没有想到要打个电话和傅辰生求证。
他连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傅辰生啊傅辰生,我给你时间了,但你在拿它做什么呢?
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他回过味来,似乎发现了一个比感情纠纷更严重的安全隐患。
他急冲冲地出了楼,刚拐过路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车位上。
而下来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盼了很久的傅辰生。
他的手里,的确确的拿着叶时音口中提到的那份“夜宵”。
李本溪顿了顿脚步,不过几秒的犹豫,便扭头气冲冲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回避了傅辰生。
听说,爱一个人会变得自卑,他李本溪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吗。
*
叶时音望着李本溪离开的身影,仿佛自己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她似乎确实没有用心了解过他,像认真去接触那个时候的傅辰生一样。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讨厌的模样呢。
她的手垂在沙发座上,双眼无神,有些疲惫。
李本溪的出现就像是一只淘气的猫,肆无忌惮地在玩弄她珍惜已久的无价瓷器。
她的心总悬在一条线上,生怕那宝贵的瓷器摔成碎片。
沉寂的气氛被电话声打破,她有些恍惚,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很明显是带有倦意的。
“时音?平安到家了吗?真抱歉今天有重要的事情没办法接你,派别人去又不太放心……”
“没事的移安哥,我已经回来了。”
许移安心思细腻,已经听出来她的不对劲,手头的事情确实很棘手,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嘴。
“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叶时音从小本来就是个很坚强的小姑娘,消极的情绪也不爱外露,也很少有人这样直接当地为他撑腰,爸爸也总是以和为贵地开解她。
似乎从小到大,许移安是第一个。
被这样一问,她似乎真就满腹委屈一般,有着想流泪的冲动。
她把刚刚的事简单说了下,电话里说不太清,而且许移安那边的事情真的很重要,他尽可能耐心地安抚叶时音。
“乖,等我回去。”
叶时音听他这样说便跟他道了别,想着傅辰生也该回来了,便整理了下心情,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做的食物。
但一想到这样或许会招他厌烦,便只是泡了一壶他爱的茶。
“他连一顿晚饭都不肯跟我吃,是不是在等李本溪呢。”
这样想着,叶时音不小心烫到了手,却更加狠下心来往水壶中加了什么东西。
李本溪在吧台喝得烂醉如泥,只是闻声瞟了一眼短信,便直接关了静音。
他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胃里只剩这一晚上灌的酒了。
其实以他的酒量其实还没喝得这么失态过,可他之前也没有遇到过这么让他情绪失态的人。
“阿本?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本溪只是一手撑着沉重的脑袋,一手玩弄着手里的酒杯,连眼睛都没抬。
对于他这种态度,许移安向来是不在意的。
李本溪喝完了手中的酒,又向小罗要了杯酒。
许移安亲自接过给李本溪,便让小罗去忙了。
许移安接手酒吧的时间说长不长,也是没见过李本溪这副醉醺醺的样子,为了傅辰生这么狼狈吗?
许移安冷笑了下,拉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在电话里简单听叶时音讲过了,其实一句话就能问清楚的事情,他这样要面子的个性还真是给了他机会。
但偏偏是今天。
李本溪的眼神已经开始迷蒙,脸上泛着红晕,嘴唇上还沾着几滴酒,在灯光的照射下亮闪闪的,扑面而来一股酒香。
这副姿态在许移安看来,可是颇为诱惑的。
“阿本……难受吗?”
许移安下意识把手抚上他的脸颊,喝酒上了头,脸颊已经是热乎乎的了。
而许移安的手却有些冰凉,他怕李本溪难受,便很快将手缩了回来。
“好舒服……”李本溪的头慢慢趴下来,倚着自己的胳膊,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