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桥西其实也没有给别人剪过头发。

  其实去镇上理发店剪也不过十五块钱,但是如今这样的天气,街上到处都是涨起来的水,谁也不知道水多久才会退去。

  叶桥西一点也看不下去霍见临这及肩的长发了。

  他举起剪刀,叹两口气,用两根手指勾起霍见临额前的头发,最后还是放下了: “我其实没剪过。”

  霍思泽站在一旁,看见叶桥西把手放下来了就冲过来拉霍见临的手。

  他偏执地想要享用叶桥西第一次给别人剪头发的机会。

  “你头发才剪过!”叶桥西把剪刀放下,揉着霍思泽的头顶,镇上老板剪头发的技术其实不是很好,霍思泽的西瓜头看起来有点搞笑。

  “我也想要妈妈给我剪!”他抱住叶桥西的腿撒娇。

  叶桥西颇为无奈地说: “下次,下次你头发长起来了,我给你剪好吧?”

  霍思泽狠狠跺了脚两下脚,气势冲冲地缩在墙角里,说: “我一点也不喜欢爸爸了,能不能送爸爸回去,妈妈只是我一个人的!”

  霍思泽有时候对叶桥西的占有欲来得异常,在外的时候叶桥西对别人家的小孩子亲昵一点他就会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把叶桥西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面对他此刻说的这句话,叶桥西没有吱声,选择把话题抛给霍见临。

  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进来,霍见临把叶桥西往走廊下拉了拉,目光深沉地看着霍思泽,黝黑的瞳孔是叶桥西看不出来的神色。

  “是我的。”叶桥西听见他很认真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一堵墙似的站在霍思泽面前, “是你的妈妈,更是我的宝贝。”

  “他不是谁一个人的,你不要总是这样强求着他,他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随时都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霍见临整个人都被很长的一块布禁锢着,长手长腿都被笼盖住,长发被叶桥西用梳子梳了下来。

  叶桥西见过他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样子,雷厉风行,很多时候一句话就能压得对方自乱阵脚。

  但是这种样子的霍见临他第一次见,当显贵的身份和精致的衣着褪去后,霍见临挺直了背站在霍思泽面前,即使打扮滑稽,说的话霍思泽其实更本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在霍见临沉重的语气里,在霍见临父亲的身份面前,霍思泽还是退步了。

  他站起来,躲在叶桥西身后,抱着叶桥西的腿嘟嘟嚷嚷: “那给你剪一下也没关系的其实。”

  霍见临这才坐回去。

  叶桥西却半天都没动。

  五年前,要是能有人告诉霍见临这些简单的道理,叶桥西想,他们不应该延迟了五年才相爱。

  他对霍见临的动心其实应该会更早一点。

  他回头看着霍见临,他乖巧地坐着,手脚都被那块大步束缚住,坐在很小的椅子上,抬起头笑着问叶桥西: “可以剪头发吗?”

  “……”叶桥西喉咙里抵着什么一样,又痛又酸涩,一股劲抵在那里下不去。

  直到霍思泽抬起手隔着布料碰了碰叶桥西的手,看他不动,又说: “只要是你剪的,什么样我都很喜欢。”

  “……好。”叶桥西缓过劲来,重新举起了剪刀。

  外面的天气很凉爽,叶桥西背后却出了一层汗,短袖贴在后背上,风一吹还有些冷。

  咔擦咔擦的,剪了半个多小时,霍见临的头发还是被剪毁了,额前的头发长短不一地贴在额头上,想补救却又剪得更短。

  “要不……”叶桥西用手指捻了捻霍见临的头发,看着如同锯齿般参差不齐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叶桥西有些忍俊不禁, “就这样吧?虽然有点不好看,但是很短,男人的头发,剪短点好。”

  他偏过头,用手捂住脸,肩膀轻轻地耸动。

  霍见临静静地看着他,把那块大布解下来放在一旁,走到叶桥西旁边把他手里的剪刀拿下来,又把他的手拿下来,轻轻地把他手心和指缝里的碎发吹走。

  “干什么……”这个动作来得太过亲昵和诡异,叶桥西感觉到不适,把手收回去。

  霍见临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迅速把手松开了,不知所措地把手贴在身侧,没有再举起来。

  “头发会弄进眼睛里。”霍见临无力地陈述事实。

  他只是怕叶桥西把碎发揉进眼睛里后不舒服,自然地就走过去帮他清理,一时间忘记了叶桥西对他的抵触。

  叶桥西不过对他心软了一点点。

  刚才的行为,是他太过界了。

  叶桥西也觉得有些不自然,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刚才被霍见临吹过的手心烫得厉害,粘腻腻地出着汗。

  “你去洗个头吧。”

  他故意把事情翻篇,领着霍见临进去,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瓶还没有开封的洗发水: “你用这个吧。”

  于是他就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手上那些霍见临的碎发都被冲洗掉。

  霍见临垂眸看着他,一动不动。

  叶桥西的哪里都很好看,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命运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世界上怎么会存在叶桥西这个一举一动都吸引他的人。

  白炽灯照耀下,叶桥西低着头用力冲洗着紧贴在手上的头发,修长的脖颈很白,往上一点是他的耳垂,耳垂白里透着红,如同雪白的羊脂玉里掺了一点红,便更有了味道。

  认真到嘴唇都抿成一条线。

  嘴唇红润,有点像小樱桃,叫人很想一口吞掉。

  霍见临看着有点心猿意马,心脏跳得厉害,全身都泛起一种燥热。

  五年前的记忆全部丧失,导致他完全想不起来跟叶桥西接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光是想想就让人浮想联翩。

  他盯着叶桥西放在洗手台上的洗发水,上面很小的文字在跳跃一般,就是没有办法完全进入到脑子里。

  “很难过吗?”洗手台前就是一面镜子,叶桥西以为霍见临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等过两天退水了以后去镇上补救一下,应该也可以……”

  叶桥西说着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低下头偷笑。

  霍见临却问他: “你用是的这个洗发水吗?”

  这才把目光移到镜子上,镜子里的他确实很滑稽,头发弯弯曲曲的矗立在额头上,有些地方明明是齐整的,却在后面一点突然剪多了一点,很突兀地往后蔓延了一块。

  又把目光移回叶桥西身上,他抖动着肩膀笑得厉害,笑声不小心从嘴里泄露了出来。

  霍见临眼底也没忍住溢出几分笑容。

  叶桥西很少在他面前笑得这样,他喜欢得不得了。

  “什么?”叶桥西转过头,霍见临呆愣得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来不及收起来。

  叶桥西差点迎头撞上他。

  “别靠我这么近。”叶桥西后退了一步。

  霍见临又觉得有点失落,也没有追过去,问叶桥西: “可以用你的洗发水吗?这瓶还没开封。”

  叶桥西用是的果香型的洗发水,霍见临之前说过他一次,在浴室里,他被霍见临抱着腰坐在霍见临身上,重力下坠让那个东西进得更深,在痛觉过去以后,那种怪异的快感会侵占叶桥西的大脑。

  他狠狠咬着嘴唇避免发出很暧昧的呻//吟声,那种声音只会让霍见临更激动。

  偏偏霍见临就喜欢听他叫。

  于是霍见临用牙齿轻轻地咬他的后颈,用手抓住他的头发往下拉,逼得他往后仰起头。

  霍见临就很沉溺地吻他的头发,一路向上,吻到叶桥西的耳垂上。

  “洗发水又换味道了,怎么总喜欢用这种甜腻腻的果香味的……”他把叶桥西举起来,又狠狠按下去, “老子真的喜欢得不得了,在外面闻到就想吃了。”

  霍见临大多时候都很正经,床上更多时候也是奋力蛮干,但有时候叶桥西也会在床上从他嘴里听见几句脏话和荤话。

  一开始他无法想象这种话从在外人面前冷静自持雷厉风行又知书达礼的霍见临嘴里说出来,第一次听见的时候他一边哭一边羞耻霍见临竟然对他说那种话。

  “你别……”霍见临把他抱起来,转了个面,两个人面对面,叶桥西有些不适地移开眼,霍见临看着他潮//红的脸色,下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和来不及下坠的泪水。

  他憋得眼底发红,什么理智和自持全都不要了,颤抖着问叶桥西: “别什么?”

  叶桥西被他抱在半空中,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只能用力抱住他的脖子,哭得梨花带雨: “别,别说这种话……。”

  “唔……”

  还来不及再喘一口气,霍见临就摁着他的下巴追过来,迫不及待地逼他接吻,盖在他后脑勺的大手狠狠压着,让他退开不了半分。

  身体再次被按下去,叶桥西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很烫,被灌了太多东西,肚子微微鼓起来……

  后来叶桥西就叫阿姨不要买任何果香型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过去的记忆上头,叶桥西浑身都变得炽热,就像煮熟了的虾,浑身通红。

  “怎么了?”霍见临问。

  叶桥西撑着洗手台,打开水龙头用凉水狠狠往脸上浇了几下,抬起头来,霍见临就取来了干帕子给他擦脸: “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叶桥西没有退后,感受到柔软的帕子在脸上轻轻擦过,盖住他整张脸,又盖住他脸上的绯红。

  擦干净脸后,叶桥西把帕子挂回去,从柜子里又拿出一瓶洗发水,这是他用的,橙子味的,很香,他很长一段时间都用的这个。

  “你想用就用吧。”他转身出去,霍见临抱着两瓶洗发水在浴室里站了很久,脑海里满是刚才粉玉一般的叶桥西。

  好乖,好甜。

  最后,他还是用的叶桥西那瓶橙子味的洗发水,洗完后出去,叶桥西坐在沙发上骂他不要脸。

  日子就这么暂时过下去了,霍见临在叶桥西家里住了下来,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屋里屋外大大小小一切事务。

  大水彻底退去后的第二天,叶桥西决定带霍见临去镇上买两件衣服。

  霍见临高兴得不得了,中午做饭的时候干劲十足。

  最后一道菜做好,他端着才从厨房跑过来,兴奋地叫叶桥西: “宝宝,可以吃饭了。”

  饭厅里却很安静,叶桥西抱着霍思泽坐着,对面坐着一言不发的陆才,看见霍见临围着白色的围裙出来,陆才肉眼可见地冷脸,然后发出很重的冷笑。

  在他阴暗的眼神下,霍见临听见他很生气地问叶桥西: “他叫谁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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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日更到完结!!其实应该也没多少了,四月底肯定能完结的

  今晚还有一更不过应该很晚了(づ ̄?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