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耳人坐在图书馆里,却产生了种现在的自己和六年前的路默在对话的错觉。
六年前没解开的题,没有纠正的答案,错过的解答过程,在六年后的今天,又重新被翻了出来,被重新理解。
有了这本错题集,进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甚至都不用问旁边的女生。
就这样,接连两天他天还没亮,匆匆洗漱后就抱着卷子往图书馆跑。
早上被柏耳五点半的闹铃吵醒的向赴,在黑暗中从被子里探了个脑袋,一脸没睡醒的难以置信:“不是,这位哥,你要考研吗?”
宋霄方哼哼唧唧也在被子里翻转了一圈:“你在侮辱谁,他可比考研的卷多了,考研的不会一天只吃一顿。”
唐立卧槽了一声,拉开床帘:“柏耳你是不是啊,差不多够了啊,大不了分我们点,一人几套卷给你解决了。”
柏耳没时间和他们说,咬着面包往外走,含混不清道:“我今晚不回来啊,宿管查寝帮我盯着点。”
他这几天一天睡四五个小时,省去了吃饭的时间,差不多把大题和填空做完了,他看了下选择题都不多,应该今天下午就能做完。
明天就是要交任务的时候了,他今天做完明天约路默出来。
一想到路默,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眶。
图书馆里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他揉了揉眼眶,最后划出一个C后,重重的合上了书。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做数学题了。
这两天简直给他做出了PTSD,看到数字就想吐。
他合上书如释重负,虽然没问过题,但还是礼貌的给他的后盾打招呼:“我走了啊,你慢慢学。”
女生对柏耳明显有好感,这两天选座特地选了原座坐柏耳身边,她抬起头来习惯性道:“你明天什么时候来啊?”
柏耳豪气的把书包往肩上一掷,一脸解放了的开心,自信道:“我明天就不来了,我复习得差不多了。”
高一的题全都会做了。
女生啊了声,心里又是失落又是惊讶,心道这人这么有底气,她连高数和概率的课本都没见柏耳带过,就几个习题本就复习完了?
果然是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男生,她只好点点头:“行吧,那再见。”
柏耳挥手跟她说了拜拜,最后同情的瞄了眼女生计算机屏幕上的汤家凤:“你加油。”
女生以为他在鼓励自己,害羞的点点头:“你也加油,一战上岸。”
柏耳:……
他淡定的把《高一数学必修一》的封皮往包里塞进去了些,点头坚定:“一战上岸。”
柏耳让司机在学校门口等他,直接回了趟家。
他翻箱倒柜终于在堆成小山的衣堆角落翻到了一件白蓝相间的外套。
他拿上就往外走,让司机开车去市中心去找秦掩。
秦掩和路默差不多大,他和柏耳倒是真真切切的从小就认识,柏耳读小学时秦掩初中,秦掩经常带着他玩,两家也是世交,都很熟。
后来秦掩读了设计,去国外进修两年后,回来自己开了工作室,不少明星的红毯图,出圈的基本都是秦掩的手笔,除了娱乐圈,还有商圈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到了一栋耸立的高楼前,他匆匆拿上衣服进入了灯壁辉煌的大厅,这一栋楼都是秦掩的,他朝前台报上名字,前台让他去五楼。
秦掩正和手下商量一个设计稿,余光瞥见柏耳进来,挑了挑眉:“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柏耳抱着衣服,也没注意到他员工还在这里,有点急的问他:“你能帮我做件衣服吗?”
秦掩挥了挥手让员工下去,把他手里的衣服接过来:“这什么,校服啊?”
柏耳嗯了声:“对,就是有点急,可能今晚上就要,可以吗?”
他本来没打算麻烦秦掩的,但这会儿天快黑了裁缝店估计也关门了,而且关键是就算赶出来要拿到也至少得两三天了。
照着裁一件衣服出来而已,问题不大。
秦掩把衣服抖开,看着小到明显穿不上的衣服,挑眉道:“照你现在的尺码?”
柏耳点头:“对。”
秦掩眼神从衣服慢慢移到柏耳身上,敏锐道:“穿给谁看?”
柏耳摸了摸鼻子,左顾右盼心虚道:“自己穿着玩。”
“是吗?”秦掩很了解柏耳,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在撒谎,放下衣服道,“那也不急,后天你再来拿。”
柏耳立马急了,拿起衣服塞到他怀里:“不行,我今天急着要。”
秦掩任柏耳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审视的看向柏耳。
柏耳一咬牙,时间紧急也没空和秦掩扯谎了,小声道:“路默。”
“路默?!”秦掩皱眉,“你不是不喜欢他,怎么还和他有联系?”
他见过路默几面,是柏耳过生日的时候,路默是柏耳爸妈邀请来的,当时路默就坐在一边,给柏耳刮去蛋糕上他不爱吃的抹茶粉递给他,就这一个动作他就知道路默对柏耳的心思。
他当时还担心柏耳看出来,但知道柏耳当时不喜欢路默,从路默出国后他俩就没联系。
他突然想通:“你居然还要穿衣服给他看,还是高中的校服?你俩——?”
柏耳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阻止他奇怪的思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掩反问:“我想的哪样?”
柏耳揉了揉耳朵,揉了半天没揉出个好理由来,视死如归道:“就是……反正你就说做不做吧。”
秦掩挑眉:“那我要不做呢?”
柏耳把衣服拽回来:“那我自己现在去摊上买几块布料自己缝。”
秦掩叹了口气:“拿你没办法。”
他让手下把衣服拿去,最多一小时就能裁出来,柏耳赶时间还特地加了句:“裁剪不用太精细,看着像就行,随便用块什么布就行。”
杀鸡焉用宰牛刀了这是。
衣服搞定后,柏耳就习惯性的坐在秦掩的办公椅上给路默发消息。
他这两天做题做到脚不沾地,和路默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嗯”上,皱眉苦想要怎么给路默发消息才能确保能约他出来。
秦掩看向他的屏幕,不太确定他现在和路默到底是什么关系,抛了个钩子出去:“你知道路默的初恋吗?”
柏耳立马抬头卧槽了一声,脸上除了震惊别无其它:“真的,谁啊,有女生照片吗?”
他挖了十天没挖出来,秦掩居然知道?
秦掩收回观察的目光,在柏耳脸上除了惊讶没找到其他表情,从柏耳不做假的表情和话上推断出三件事。
他没和路默谈恋爱,他不喜欢路默,和柏耳不知道路默不喜欢女生。
那他知道路默喜欢他吗?
秦掩和柏耳一起长大,从小就把柏耳当弟弟看,可能是同类相斥,他不太喜欢路默,娱乐圈和影视圈鱼龙混杂,路默能在两年内就做到如今的地位,心机和手段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这点从这人喜欢柏耳这么多年心思还掩藏得滴水不漏就能看出来。
当然这点的功劳,有一半要归功于柏耳的缺心眼子。
一想到柏耳跟个傻白甜一样跟心机深沉的路默对上,他就有点焦虑:“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柏耳皱眉低头给路默发消息,删删减减斟酌字句:“行啊。”
“把路默叫上。”
柏耳抬头,抛去了个“你有什么毛病”的眼神,然后敷衍的点点头:“行行行。”
当一件衣服的报酬了。
从市中心出来到家后已经是十二点了,柏耳连着几天睡四个多小时,又跑来跑去,直接在车上睡着了,司机到家后叫醒的他。
他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微信依然没有动静,这两天他没找路默,路默也没发消息给他,路默是不是还在生他气?
他知道路默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但总还是不太习惯路默这样的冷淡。
到晚上将近一点了,路默才给他回消息:“工作刚结束,才看到消息。”
看到工作两字柏耳才意识到路默这段时间工作一直很忙,不一定有空,万一刚好和明天的档期撞了那就一切准备都白做了。
完了,他之前忙得团团转,这么大的纰漏都给忙忘了,他有点忐忑道:“那个,你明天有工作吗?”
“有。”
路默这两天语气还是冷淡依旧,而且这几天好感度条一直被冻住没有反应,柏耳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无力感。
柏耳焦虑打字:“重要吗?”
“有事?”
柏耳稍微松了口气:“你早上有时间吗,我们出来吃个饭呗。”
“时间。”
“早上八点。”柏耳彻底放下心来,想了想不行,又撤回了消息,“不,早上六点吧?”
离任务截至时间越早越好。
柏耳忐忑等了大概半小时,对面才冷淡回了句“好”。
柏耳直接发语音过去:“我五点半到你家楼底接你,你记得提前吃完早餐等我。”
他五点半到路默楼底,那就五点起,不,他可以不吃早饭,那就五点十分吧,多睡二十分钟,这几天一个好觉没睡过真的要困死了。
过了会儿路默弹了个语音条。
“我五点半来接你,直接给你带早餐。”
能多睡儿的柏耳心里松了口气使劲儿点头,点了半天发现人看不见,忙换成打字。
题做得人都傻了。
和路默约好后,柏耳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明明刚困得不行,真正要睡那会儿却完全睡不着。
他这几天忙得团团转,脑子里被函数和三角形填满,没空想其他的,这会儿歇下来才意识到自己马上要做什么事情。
他这会才觉得有点紧张。
自己当时说要穿的时候,秦掩脸上写满了一脸不忍直视。
虽然不是秦掩这个万物皆可十八禁的人脑子里想象的画面,但是一想确实有点。
唉,羞耻。
艹。
他低声骂了句,耳根发红。
他伸出手去拨红豆的耳朵,耳朵被拨起来,再看它趴回去,再把它拨起来,再看它趴回去。
就这么来来回回像是钟摆一样反复了几百下之后,柏耳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他一点困意都没有。
这会路默应该睡了吧,自己也该睡了,数数水饺就能睡着了,他放下手机想。
但事实证明,但凡开始焦虑,就一定睡不着,过了不到五分钟,他丢下脑海里下锅的一百八十二只水饺,放弃挣扎给路默发消息:“你睡了吗?”
在秋泽山那天他半夜两点给路默发消息吃夜宵,路默都没睡,这次说一定也一样,柏耳安慰睡不着的自己。
但等了五分钟,路默没有回消息。
柏耳失落的正打算熄屏放下手机时,手机响起一声震动,对面发了个:“?”
卧槽!
柏耳立马弹射起来,把边上的红豆吓得直接窜下了床,他急忙打字像是生怕对打慢了对方就睡着了一样:“你怎么还没睡?”
“你问过一次。”
柏耳一愣,他什么时候问过了?
他想起来了。
惹路默生气那天,他当时就是用的这句当开场白。
他心虚的撤回了那条“你怎么还没睡”,然后打字重发:“你果然还没睡。”
柏耳接着打字:“你想不想去散散步?”
路默:“凌晨三点?”
柏耳直接摊牌道:“我不是约你早上六点吗,反正这会儿都醒着,咱去呗。”
对面过了会儿才会回复道:“好。”
大家七夕快乐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