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秦勉的人都知道,这位向来不苟言笑的秦总是不会开玩笑的,说到做到。
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倾泻压倒下来,弥漫在封闭的车厢里。
换作别人,可能早就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苏砚只是眼皮微颤,却依旧凝视着男人那张平静却冷漠到极点的脸,甚至还抬手握住了对方放在他脸颊上的手,脑袋侧过去一点,轻轻蹭了蹭。
“我知道。”淡色柔软的唇轻轻张合,无比清晰而虔诚地在秦勉的耳际响起:“先生,我是你的。”
手背上是微凉柔软的触感,耳边是温柔缱绻的话语,眼前是一张熟悉中带着陌生的脸,俊秀而漂亮。
秦勉推开苏砚的手,只用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注视着他,没有一丝听到旁人表白之后的动容。
目光里只带着从容的审视,仿佛要看穿眼前的人。
气氛再次凝固,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此时,一声又软又小的猫叫声突然在车厢里响起,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喵呜~”
又是接二连三的猫叫声,想让人忽略都难。
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灰色猫头从苏砚外套的口袋里探了出来,一双琥珀色的圆眼睛正好奇地盯着外面看。
这只才一个月的狸花猫幼崽刚才在温暖的外套口袋里睡着了,这会儿刚醒过来。
苏砚有些错愕,他差点儿没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一只小家伙。
又想起林叔跟他说过的话,立刻就要伸手将小猫崽的脑袋给塞进衣兜里。
可惜已经迟了。
秦勉看到了。
不出预料,苏砚看到对方的眉轻拢了起来,带着几分不悦。
他观察着男人的神色,解释道:“这只猫是我傍晚的时候在别墅庭院里捡到的,刚才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过了,很干净。”
“把猫扔了。”
几乎是苏砚的话音刚落,秦勉就开了口。
苏砚难得没有听话照做,打着商量道:“我能先把它带回去吗,就一晚,我会看好它的,不会让它出现在你面前。”
这是一条小生命,他不能把它扔下。
但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还违抗秦勉的命令,无异于火上浇油。
小猫还在扒着衣兜努力探头,好奇地望着对面那位异常冷漠的人类,发出喵呜喵呜的小奶音,可爱得叫人的心都融化了。
但苏砚没有从秦勉那张成熟而英俊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动容的神色。
他带着一丝期待,继续开口:“就一晚上,明天我就把它送走,行吗?”
“给你两个选择。”秦勉说:“让猫下去,或者你跟它一起下去。”
苏砚低敛着眸子,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小猫崽的脑袋,没说话。
今晚的苏砚在反复挑战秦勉的底线,而秦勉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代替品。
将面前的挡板升了上去,秦勉吩咐前面的司机:“停车。”
司机自然不敢违抗自家老板的命令,在前面的路口把车停了下来。
秦勉扫了眼身旁的人:淡声命令:“下车。”
盛京十月末的天气已经转凉了,尤其在夜晚更为明显。
苏砚抱着只有他巴掌大的小狸花猫,独自站在车流涌动的街边,看着那辆迈巴赫逐渐驶远,黑色的车身融入夜色中。
一股凉风吹过,青年干燥柔软的发丝被吹起,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眉宇愈发精致,在昏暗的路灯下却也愈发冷清。
“喵呜~”
小猫崽粉嫩的小爪子扒拉着苏砚的衣袖,正巴巴地望着他。
苏砚轻轻吁了一口气,指尖拨了拨小家伙的下巴。
“好歹还有你陪着我。”
他掐着表,迎着夜风在原地站了十分钟,也没看见那辆熟悉的私家车回来。
没有失望也没有意外,苏砚迈开脚步往回折返。
那辆奔驰还停在会所停车场里,他身上有车钥匙。
苏砚没有叫车,走了大半个小时才重新回到会所。
地下停车场里,宋裕恒还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躺着,看那模样应该是睡着了。
苏砚只往那儿扫了一眼,便抱着小猫崽上了那辆奔驰,把车开走了。
—
私家车在别墅前稳稳停下。
“秦总,到了。”
靠着座椅背假寐的男人睁开眼睛,指腹抵在太阳穴揉了揉,随后下了车。
刚进门脱下外套换了鞋,林叔就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过来。
“秦总,喝酒之后再喝一杯热牛奶会舒服点。”
秦勉没接过去,他盯着那杯对方手里端着的那杯还散发着热气的牛奶,冷不丁地问了句:“谁让你准备的?”
林叔顿了顿,随后老实回答:“是苏先生,他刚才特意打电话过来让我准备的。”
秦勉是喝了不少酒,但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还没到醉的程度。
苏砚发现了。
“放着吧。”
秦勉淡淡吩咐了一句,便转身上了二楼。
回卧室冲了个澡,然后进书房忙工作。
秦勉盯着屏幕里的文件,却无法做到百分百投入,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压下心里隐隐的烦躁。
看来是酒喝多了。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深夜十一点。
书房的灯还亮着,秦勉关了电脑,冷峻的眉宇间染上了几分倦意。
端着水杯下楼,林叔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撑着额头昏昏欲睡。
听到动静,他才迷糊地睁开了眼,连忙起身朝秦勉走过去,“秦总,您是要喝水吗,我给您倒去。”
秦勉:“不用,怎么还不去休息?”
林叔:“苏先生还没回来。”
不是出去给小猫崽买猫粮去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秦总看到那只小猫会有什么反应。
林叔暗自在心里嘀咕。
秦勉:“不用等他,你去睡。”
林叔是秦家的老人,从小就跟在秦勉身边,自然是了解这位主人的。
这会儿便听出来了,秦总的心情不太好。
“好,那我就去休……对了,牛奶要不要再给您热一下?喝了会睡得好点。”
秦勉淡淡地瞥了一眼还搁在茶几上的牛奶,早就凉透了。
“不用,拿去倒了。”
林叔应了一声,便端起那杯牛奶进厨房倒了,然后回自己房间休息。
秦勉跟着进厨房倒了杯白开水,仰头喝了半杯。
指腹摩挲着杯壁,男人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眸子比夜色还要漆黑深邃。
这会儿倒是听话了,让不回来就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