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北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在烟雾中看着云贺,声音里带着自嘲:“所以呢,你又有资本可以再伤害我一次了?”
云贺哭着摇摇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让顾嘉北再相信他一次。
“云贺。”顾嘉北开口:“我们之间有十二年的空白,十二年你觉得长不长?”
顾嘉北漆黑的眼眸看着云贺。
“我是觉得挺长的,十二年,一个人的身体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更何况面对这大千世界时心境的变化呢。”
“也许从前非常喜欢的玩具,十二年后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个玩具的存在。”
“曾经要好的同学,十二年后可能已经忘记了对方的名字。”
云贺抬起头,红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顾嘉北说话。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里,我还是会梦到十七岁那年我离开的那天早晨,那天起了很大的雾,雾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我经过你家楼下的时候,甚至看不清你家的窗户。”
“我经常梦到我在那片雾里反反复复地走,可怎么走也走不出来,所以我需要一些人帮我走出来。”顾嘉北吸了口烟,结果被呛到了,他边咳嗽边苦笑道:“可是我到现在还在那片雾里没走出来,很可笑吧?”
“这十二年他妈的就像一场笑话。”顾嘉北狠狠地掐灭了烟,烟火在他指尖流转,他却毫无感觉。
云贺全身感知绞着疼,他痛苦地捂面哭泣,声音断断续续:“别说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顾嘉北,我带你走出来……你也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求求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顾嘉北抬起手,隔着桌子抚上了着云贺的脸庞,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我还可以信你么,你再分手一次的话,我可能会粉身碎骨的。”
“不会的!不会的!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我都不会放手的!”云贺坚定地摇头:“我不是16岁的云贺了,我不会再因为任何理由放开你了。”
云贺起身,俯身在桌前,眷恋凝视着顾嘉北:“我说过,我会喜欢你很久很久的,我没有食言,我一直都在喜欢你,从未停止过。”
云贺向前一探身,隔着桌子吻住了顾嘉北。
他虔诚温柔、难过深情地吻住了令他心动不已的男人。
即便他们中间横亘了十二年的时光,但此刻的心动,未减半分。
顾嘉北一边被吻着,一边握住了云贺撑在桌面上的手腕,拇指摩挲着那只腕表。
吃完饭顾嘉北带着云贺回了宿舍。
云贺刚到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观察这里的环境,再回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还挺干净的,衣柜书桌也都有。
唯一让人不满意的就是这个房间里有一个大通铺的土炕,而土炕的中间则躺着正翘着二郎在玩手机的纪游。
“我们三个人住一起?”云贺不高兴地问顾嘉北。
“不然呢?难道还得给你这位大少爷单独安排一个屋吗,别瞎讲究了,其他屋都堆着杂货呢,你要真不想跟我一个屋,那就去老魏他们屋。”纪游放下手机,在炕上翻个身,支着脑袋看着云贺说。
云贺心想,要去也是你去,干吗我去。
但他没搭理纪游,只跟顾嘉北说:“你俩之前睡一个炕?”
“何止一个炕啊,我半夜冷的时候还会钻他被窝呢。”纪游犯坏道。
“没钻过。”顾嘉北冷冷地看了一眼纪游,然后问云贺:“洗澡吗?”
云贺也恶狠狠地剜了一眼纪游,对顾嘉北点点头:“洗。”
纪游被两人接二连三的眼神攻击,气得一个翻身背对两人继续玩手机,干脆眼不见为净。
“浴室在走廊上第三个屋,你拿着换洗衣服,我带你过去。”顾嘉北把云贺的背包拿了过来,顺手颠了颠重量,很轻。
“我就请了三天假。”云贺解释道。
顾嘉北没说话,只是单独拿出一件云贺的外套抓在手里。
云贺洗澡的时候,顾嘉北就站在院子里等着,等云贺洗完出来后,看见顾嘉北嘴里叼着烟,烟头猩红一点在夜里忽闪忽闪着。
云贺看着他,顾嘉北咬着烟回头,帅气的脸庞在黑夜的笼罩下散发着性感的熟男魅力。
“洗完了?头发吹干了吗,”顾嘉北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云贺的头发,皱眉道:“还有点湿,快进屋吧。”
“好冷。”一阵风吹过,云贺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嘉北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那件外套披在了云贺的身上:“这里早晚温差大,晚上的风很凉。”
“还是冷。”云贺小声道,借着夜色的掩护大胆地张开双臂搂着顾嘉北,鼻尖熟门熟路地蹭着他的颈窝:“这样暖和多了……”
“你还是那么好闻,配上这烟味,更有男人味了。”云贺喟叹道。
“你喜欢?”顾嘉北声音低哑,与夜风一同吹过云贺的耳边,令人心神荡漾。
“喜欢。”
顾嘉北稍微拉开点与云贺的距离,往嘴里送了一口烟,然后朝着云贺的脸上吐出一阵轻缓的烟雾,两人在烟雾中对视着,等烟雾散尽,顾嘉北便略微低头吻住了云贺的嘴唇。
长驱直入,不留余地。
顾嘉北指尖的烟火在风里不停闪烁,云贺从喉咙里溢出的呻吟声惹人心乱。
两人在夜空星垂下接了一个湿润长久的吻。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微喘。
“回屋吧,我去洗个澡。”顾嘉北说。
“……我帮你……弄出来吧……”
顾嘉北眉头微皱:“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干柴烈火的,都亲到这个份上了……”云贺不知羞耻为何物。
“我是真的要洗澡,”顾嘉北把手里剩下的半根烟掐灭了,嘱咐道:“回屋后别跟纪游拌嘴了,像两个小学生。”
“他连小学生都不如。”云贺撇撇嘴。
连小学生都不如的纪游摆出大字姿势躺在土炕中央,看云贺进屋后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你睡中间?”云贺站在炕边,拧眉问道。
“有问题?”纪游还是背对着云贺,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你觉得呢,你不幼稚吗?”
“幼稚啊,但我开心。”
云贺忍着把人从炕上拎起来扔到院子里的冲动,看了眼腕表时间,平静道:“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纪游没动,等着下文。
“距离我跟顾嘉北今天下午见到,过去了两小时十五分钟。”
纪游听得云里雾里的,转过头看着云贺,用眼神表达: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云贺脸上露出邪恶又得意的笑容:“而在这短暂的两小时十五分里,我俩已经接了三次吻,你确定还要躺在中间继续碍眼吗?”
“操!”纪游蹭地一下地从被窝里跳了起来,站在土炕上不可思议地怒视着云贺:“你他妈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云贺气定神闲地指了指土炕靠墙最边边处,道:“请你这位电灯泡往边上挪挪。”
纪游简直要气炸了,瞪着云贺好久,用尽平生的意志力才没扑上去跟他扭打成一团,最后咬牙道:“你果然是朵盛世白莲花!”
说完纪游就风卷残云地卷着自己的铺盖卷气呼呼地在角落边上贴着墙壁躺下,把被子往脑袋上使劲一蒙,彻底不想再搭理云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