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贺放学后在家做了几道菜送去水果店,在店里的桌子上发现一张拆迁入户登记调查表。
“妈,这是什么表?”云贺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空格表问道。
“咱这可能要拆迁了,说是什么调查表的。”蔡明芝边给一位大妈称水果边说。
“这破地方早该拆了,路灯多少年了都照不亮个路,这些个破楼都快成危楼了,我家住顶楼,一到下雨天就淹成水帘洞。”一旁的大妈接过水果后自然地唠起嗑来。
“是啊,拆了好,赶紧拆了住新房去。”店里的另一个客人是个老大爷,也加入了唠嗑里。
“那拆了以后我们住哪?”云贺问:“还会回来吗?”
“先出去租房住,等这片建好后我们就回来,要是外面有更合适的房子,咱拿着拆迁款再重新买一套也行,反正以后肯定是住新楼的。”蔡明芝喜滋滋地说。
“这拆迁都嚷嚷了多少年了,希望这次是真的能拆了。”大妈买完水果也不走,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可是我挺喜欢这里的…….”云贺盯着那张调查表喃喃自语道。
云贺在店里待了一会就回家写作业了,等写完作业后看了眼时间——8点50分。
脑子里又浮现白天校门口看见赵明和那群混混们吸烟的画面,心里略感不安,于是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往楼下跑,抓起放在楼下顾嘉北的那辆单车一路狂蹬到三中校门口,云贺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聚众吸烟的小混混之类的可疑人物,心里才觉得安定了一些,伸手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在一旁默默地等着顾嘉北放学。
九点半的时候教室的喇叭响起放学铃,顾嘉北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具和书本,前排的男生早就收拾好书包在那站着等顾嘉北:“顾嘉北,你住哪?”
“白竹街。”顾嘉北说。
“我家经过那,一起走吧。”前排男生说。
“我坐公交。”顾嘉北说。
“嗯,我也坐公交,咱俩一班车。”
顾嘉北点点头:“那行。”
顾嘉北其实是个很快能融入集体的人,虽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让人有点距离感,但是真跟他聊天的时候又感觉不到那种明显的距离感,除非他刻意跟谁保持距离,而且人长得又帅,开学第一天接触下来,他周围的同学还都挺爱跟他往来的。
“顾嘉北,明天见。”顾嘉北的同桌是个女生,也收拾好书包准备放学,临走前跟顾嘉北说,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
“嗯,拜拜。”顾嘉北对同桌说,拎着书包跟前排男生往教室门外走去。
很多学生都在往校外走,校园里的路灯也不是特别亮,九点半左右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但即便这样,云贺还是一眼看到了从校园里走出来的顾嘉北,身影高挺绰约,双手插兜很酷的模样,旁边还有比顾嘉北矮一头的男生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顾嘉北会偶尔回复几句,然后那个男生就说得更起劲了。
“站住,你妈让我接你放学。”云贺快走两步,拦在了顾嘉北面前,表情嚣张地说。
“哎!谁啊,吓我一跳!”顾嘉北身旁的男生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窜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大喊一声,那个黑影还比他高,让他倍感压力。
“你怎么来了?”前排男生听到顾嘉北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一丝喜悦,再抬头一看,顾嘉北的眼睛里似乎还有些说不清的光芒闪现,这个模样的顾嘉北,反正这一天里他是第一次见到。
“都说了,是你妈让我来接你回家的。”云贺不满意地说,眼神还若有似无地飘过顾嘉北身旁的那个男生:“你妈说了,天黑不安全,怕他的宝贝儿子被人拐跑了,所以特意让我来接你。”
“拐跑”两个字说的拖腔拉调的。
前排男生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个子挺高,长相好看,眼睛很大,皮肤白白的,即使在这大晚上,感觉那脸上也白得反光,本来挺温和的长相,不知为何大晚上看着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别胡扯。”顾嘉北笑着说,然后转头对身边的同学说:“我朋友来找我了,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哦哦哦,好。”前排男生看着顾嘉北的笑容赶紧答道:“没事,明天我们再一起走。”
“不好意思,明天我也会来接他,不仅明天来,后天也会来,天天都来。”云贺对着这个男生露出一个礼貌而疏远的微笑:“他妈妈实在不放心他,所以花钱雇了我来接他,爱子之心嘛,希望你能明白。”
“雇你?”男生打量了一下云贺:“你很能打架?”
男生又看了顾嘉北一眼,那暗示不能再明显了,顾嘉北看起来需要被保护?而且这里的治安也没那么差吧。
“我虽然看起来长相斯文,但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声。”云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什么名声?”男生问。
“江湖人称,大忽悠。”顾嘉北接过话来,满眼都带着笑意看着云贺:“行了,大忽悠,可以走了吗?”
“我没忽悠,真是你妈让我来接你的,只不过没给钱而已……”云贺坚持道。
“嗯,那辛苦你了。”顾嘉北捞过云贺手里的单车,调转车头,然后一抬腿跨坐在车座上对着云贺挑了下眉。
云贺立刻乖乖坐在了后座上,还特有礼貌地对那个男生挥了挥手:“同学,再见。”
“啊,好,再见。”男生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有点状况外。
顾嘉北也没再多说什么,对着男生略微一点头就载着云贺离开了,等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后顾嘉北停了下来,单脚撑地,转身看着身后的云贺:“说吧。”
“说什么?”云贺假装听不懂。
“说说我妈是怎么非法雇佣童工的?”
“切,那个男生是你们班的?”云贺答非所问。
“坐我前排,叫李尚。”顾嘉北盯着云贺说:“该你了。”
云贺在顾嘉北眼神压迫下无奈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是,不是你妈让我来的,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我就想接我男朋友放学怎么了?”
“不是爱子之心了?”顾嘉北带点揶揄的口吻。
“是爱男友之心!”云贺愤愤地打了一下顾嘉北的胳膊:“哼,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跟那个李尚一起放学的?以后关系再好点,还可以约着一起上学,一起打球,一起吃饭,然后慢慢把我从你本来就属于我不多的时间里排挤掉!忘掉!”
“醋包,请停止你的想象好吗?”顾嘉北稍微使劲捏了一下云贺的脸蛋:“你真的很爱夸张啊。”
“那你叫夸张吗?”云贺拍掉了顾嘉北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顾嘉北冲云贺恶劣一笑:“我叫不叫夸张另说,你肯定叫得很夸张。”
“什么?”云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那么怕疼,到时候叫得肯定很夸张。”顾嘉北凑近云贺,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操,顾嘉北,你他妈做个人行吗!”云贺被顾嘉北挑逗得口干舌燥的,伸手就去抓他的腰,大有恨不得把他从车上拉下来的架势。
“哎哎哎,别拽我,要摔下去了。”
“活该!让你乱开车!”
两个人嘻嘻哈哈闹了一路,云贺不打算告诉顾嘉北因为赵明的原因让他不放心,他不想弄得自己看起来杞人忧天,反正云贺下定决心以后每天都来接顾嘉北放学,即便赵明到时候真的出现找麻烦了,只要他跟顾嘉北在一起就无所谓。
只是后来云贺没想到,赵明一次也没出现在顾嘉北面前,反而是出现在了他自己面前。
到楼下的时候,顾嘉北把单车锁在楼下附近的一棵老树上。
“你作业写完了吗?”顾嘉北锁好车后站在云贺面前问。
“嗯。”云贺点点头,转身走在顾嘉北面前,打算上楼。
顾嘉北却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漆黑的楼道里,用力把他往墙上一抵:“那就不着急回去了。”
“啊,我的后背!靠!干吗啊你?!”云贺的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嘘。”顾嘉北伸出一只手捂在云贺的嘴上:“小点声,别吵到邻居。”
顾嘉北凑在云贺的耳边,说话的热气喷在云贺的脸颊上,嘴唇若有似无地贴在云贺的耳边,顾嘉北的唇很热,烫得云贺浑身发颤。
漆黑的楼道里,空旷又安静,云贺能听到顾嘉北沉重的喘气声,还有顾嘉北身上散发热量和青春荷尔蒙的气息,云贺向来耐心不够,他一把抓住了顾嘉北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把顾嘉北反压在墙上。
“在楼道里,这么刺激的吗?”云贺压低声音问,在顾嘉北的颈窝处闻了又闻,然后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操!”顾嘉北被咬疼了:“再咬我,真揍你了啊。”
“那谁让你来招惹我的,你——”
顾嘉北靠着墙,一手压着云贺的后脑勺吻上了他的唇,楼道里只剩下两个人亲吻的声音,若这个时候有人经过一定会听到动静的,但两人吻得热火朝天的,根本顾及不了那些,最后还是一条流浪狗经过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把云贺吓着了。云贺喘着粗气,拉开了和顾嘉北的距离,两人适应了楼道的昏暗,能看清彼此充满欲丨望的眼神。
“干吗突然要亲我?”云贺声音不稳。
“不是突然。”顾嘉北脑袋往后倚靠在墙上,歪着脑袋看着云贺:“是从校门口看见你那一刻就想亲你了。”
云贺看着顾嘉北的喉咙随着说话上下滑动,嘴角挂着一抹不羁又帅气的笑意,心跳就一直从打鼓状态里没出来过。
“明天你过生日。”顾嘉北用拇指温柔地擦过云贺的嘴角。
云贺想了想日子,才发现还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其实我的生日过不过无所谓了,我爸妈那么忙,也不是每年都能想起我的生日,有时候想起来生日都过去好几天了。”
“今年不一样,今年不是有我了吗,他们要是忘了,就咱俩自己过。”顾嘉北温柔地说。
“行,那你打算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你想要什么?”
“靠,我明天就过生日了,你今天才问我想要什么,怎么地,您是能连夜给我变出来啊?”
“也不是不行。”顾嘉北笑着倚靠在楼道的墙上,还是歪着脑袋看着云贺。
“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要的,给我买个蛋糕就行了。”云贺看着顾嘉北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痒痒,凑近顾嘉北在他嘴边又轻轻啄了一口。
“好,不过你爸妈这个时间也该关店回家了吧,别一会让他俩撞见。”顾嘉北摁着云贺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脸前拉开了一点距离。
“嗯,那我明天还去接你放学。”云贺说。
“还真来?”
“那当然,我不是说着玩的,我可不想一天就只有早晨的那点时间能看见你,可怜地跟个深闺怨妇一样。”
“那也成。”顾嘉北想了想说:“主要是怕你一个人脑补的戏太多,再给我安个渣男陈世美什么的名号,我也担待不起啊。”
“哼。”
“再哼我掐你屁股。”
“渣男!”
“找揍呢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压低着声音边上楼边打情骂俏着,此时已经夜晚十点多了,两人在家门口互道了晚安后各自转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