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泷一斗要留下来陪伴老婆婆, 就没跟他们去稻妻城,还死乞白赖想让龙昭也留下。
龙昭没同意,他就问了关于毒素的抑制草药, 要帮龙昭收集。
小破船装三个人还是太挤了, 坐在角落不免蹭到伤患, 雷隐熟睡着,微长的发扫过面容, 显得脆弱苍白。他原有的衣服烂得不能看,只能穿龙昭的衣服, 身上的血迹也是龙昭处理的。
这位小哥不仅身材好, 睡姿也不会特别狂放, 还不会打呼噜。跟其他人是不同类别的帅气,身材也恰到好处的完美,越看越觉得……
嗯?他龙昭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色了, 好看的男人遍地爬, 他也不至于见到个人就看直了眼。不过这张脸还真是长在心坎上, 眼是眼, 鼻子是鼻子,一股子高冷气质, 话不多也不烦人。
小船靠了岸, 从稻妻城背面的断崖栈桥偷偷上去,能避开不少天领奉行的耳目。加上鹿野院平藏的权限, 有惊无险回到小房子里。
兜兜转转的, 雷隐又醒了。
他对于自己出现在陌生的房间中并不惊讶, 起身第一句话就是对他们说谢谢。还怪有礼貌的。
“今晚想吃什么?”
“西红柿炒鸡蛋。”
很简单的家常菜, 却不是稻妻常见的菜式, 可以说龙昭来稻妻生活很久, 是第一次有人提起这道菜,一般都是吃料理火锅之类的。他着手去准备食材了。
“我只能争取这么多了。”鹿野院平藏小声道。
“足够了。他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不算普通的朋友关系吧,比较亲密一些。”
雷隐眸光微晃,掩嘴轻咳。
鹿野院平藏已经旷工两天,也不便多留。龙昭简单炒了两个菜以饱口腹之欲,雷隐坐在他对面沉默着。
“你怎么回事?你的伤口无法用药物医治,只能自己痊愈,等伤好得这段时间会很漫长,你真想在这里待的话,就要安分听话。”
雷隐点头。
“吃饭吧。外面全是天领奉行,你哪都去不了,想买什么跟我说。”
“没什么。”
“换洗衣物和日用品总要筹备吧,你不能老是穿我的衣服,不合身,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了。”
“我不怕冷。”
龙昭不悦挑眉,雷隐低下头,不再吭声了。
“你想怎么样我也不能惯着你,你最多在这里一个月,此后必须离开。”
雷隐捧着饭碗点头。
晚上要休息,大床分开成小床,中间隔开一扇屏风。龙昭铺好了一床被单,让他躺下,“晚上没事别乱跑,伤口感染的话喊我。”
还是没什么感情的语气。
“嗯。”雷隐点头。
这样就足够了,跟他同住一屋,呼吸一墙之隔。呼吸声也能感受的到,好开心。
龙昭头次留宿陌生人,这家伙也装得足够乖巧,可不留点警惕怎么能行呢?而且这家伙战斗力可不俗。
晚间龙昭憋尿起来,特地路过屏风另一边多看了一眼。那人修长的四肢缩在单人小床上,背靠着墙壁侧身睡姿,脸埋进松软的枕头,散开的发露出额头。
妖纹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自眉间有一道竖下来的口子。之前看不明白,现在口子撑开了,伸出来一枝嫩芽,很绿。
龙昭:“……”这是发芽了?
他凑近点看个真切,同时雷隐迷迷瞪瞪醒来,“怎么了?”
龙昭点了点他的额头。
雷隐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他摘下嫩芽拨了拨刘海,“好了,送给你。”
龙昭给整笑了,“不解释?”
雷隐垂着眼,薄唇抿紧,他固执摇头。
“算了。”龙昭没接过怪异的芽苗,回去睡觉了。
今夜不同以往,他梦魇了。
来势汹汹的噩梦瞬间包裹他,密不透风。在龙昭窒息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救了他。
“你回来了。”
一处幽静的空间,感受不到风的流动,仿佛是静止的,声音也只有眼前的女子发出来,她面容恬静,缓缓张开眼睛看着他。
“你……是谁?”
“吾乃影。”
“是这里的主人?”
女子点头。她一身紫色的和服,盘腿于虚空之中,身上有着沉淀了数千年岁月才有的气度,给人一股无法正视的压迫感。她似乎很乐意见到龙昭,一挥手,面前就出现了一张茶几,茶叶和热水都有,可见不是单纯的梦境。
“坐吧。”
俩人坐了下来。稻妻外乱成一片,此处也太过静谧平和,实在违和。
龙昭喝下了一杯清茶,问:“听你的语气,认识我?”
“嗯,不过你却不认识我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
“很久,有几百年了吧。”
龙昭目瞪口呆,“宅了几百年都不出去?每天就冥想着,保持这个坐姿吗?”
影轻轻嗯了一声。
“不想出去吗?”
“为什么要出去?”
也是,外头又是眼狩令又是锁国令的,在这里待着没啥不好。
龙昭跟奇怪的女子喝了一壶茶,无意谈及轻小说,他又拿出自己的作品给她看,“我卡文了,给个意见呗。”
“好。”
女子接过了书,而梦境也结束了。龙昭醒来,发现自己储物戒的手稿少了一份。
可恶,应该给印刷版的。
龙昭好几天没码字,存稿告急,这天的工作量就是码字吃饭加睡觉。雷隐没有存在感,他大多数是盯着窗前的嫩芽,像是这么盯着能让它快点长大一样。
三日后,稻妻城的天领奉行少了很多,不再是明目张胆站在每家每户前。龙昭没能再见到那个女人,倒是鹿野院平藏给他带来个好消息:荧曾出现在绀田村。
因为是一头金发的奇装异服,还带着一只会说话的小精灵,所以格外瞩目。她往镇守之森而去,意料之中会结识神里兄妹。
真正的主角来了啊,虚假的主角要退场了吗?
稻妻城不再森严,龙昭也能带着他的伤患出去透透气,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伪装还是必要的。
“这件衣服很适合您的先生。”成衣铺的老板娘独具慧眼。
龙昭扯起嘴角,“他不是我先生。”
“这些都要包下来吗?”
“全都要了,账单寄给八重堂。”
“好的,先生。”
出来给雷隐买衣服的时候还能满足购物欲,顺带消费一波刺激八重神子,一举多得。
再次路过奶茶摊子,老板笑眯眯对龙昭打招呼:“中午好啊龙昭先生。”
龙昭本不想喝奶茶的,还是因为他这句招呼折返回来,他直截了当问:“你是凯亚的人还是迪卢克?”
年轻的蒙德老板反而拿出一盒信箱,“这是我家主人给您的信件。”
“凯亚写的?这么多废话,我怎么看得完?”
“是老爷写的,他等您有所察觉,才让我转交给您。”
一丝酸涩涌上心头,龙昭道:“你明天还在这里吧?”
“我的使命完成了,先生。”
“再留一天,帮我把信给他。”
龙昭离开了蒙德多少天,那信件的数量就刚刚好多少封。他从最早的日期看起,起初的信大多写日常的鸡毛蒜皮,到了后面就变得感情露骨起来,带了隐晦的暗示,无非是想见他之类的。
一封封拆开,又一封封叠好,龙昭要提笔写信时踌躇了好一会,始终没能落笔。他若是写“我想你了”,那就是回应迪卢克的情感;若是写“不必牵挂”,大概对方就要过来杀人。
龙昭悠悠叹气。
“何事忧虑?”雷隐穿着面料不算精贵的常服,领口刚好盖过他的锁骨,不妨碍龙昭的目光盯着喉结看。纵使雷隐不怕冷,也定了规矩在他面前要穿戴好衣服,就算是刚洗澡出来。生怕他下一秒化身为狼扑倒雷隐。
雷隐这个人生来蛊惑,俯视龙昭的眼睛倾注了些暖意,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带起了一点酒窝。
龙昭都忘了要接过茶水。
雷隐举着杯子三分钟。
“啊,失礼,我在想事情。”
“天气凉,先喝杯茶吧。”
龙昭刚好也渴了,他才喝了一口,眼睛瞪大,“这茶……”
“怎么了?”
“好好喝啊,是什么茶叶?我品不出来。”
雷隐眼底荡漾笑意,眉眼弯起时,那颗痣也在动,“是你常喝的茶,只不过我加了梦见树的叶子。梦见树是稻妻独有的树,它的叶子像花,说是花瓣也不为过,一年四季盛开着,是稻妻美丽的风景。”
“原来它的花瓣也有功效啊。”清清淡淡的,十分爽口。
“你忙的时候,不介意我看会书柜上的书吧?”
“你随意,按原位放回去就行。”
雷隐的指尖掠过一排排书籍,最后落在角落的一本书上。
“这本我可以看吗?”
龙昭抬头看了一眼:“噗!”一口茶喷洒而出,好在他扭头够快,避免一桌书信遭殃。雷隐拿的是他早期写丽莎和琴的作品。
“咳咳,你确定要看这本?”
“不可以吗?这本书我早些时候看过,很合我的口味,而我也给作者写了不少的信,想让他再多写一点,可他都没有再回应我。”
龙昭神色怪异。
这人居然是他的老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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