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筝晚上再来医院的时候。
王医生拦住了他。
王医生咳嗽一声:“秦司。先别进去。”
秦无筝手里拎着他早就打包好的山珍海味:“?”
“苏笙……恢复记忆了。”
秦无筝手一松,险些打翻了食盒。
“恢复了……”秦无筝顿,“那一天的记忆?”
王医生赴死一般点头:“节哀。”
秦无筝:“他什么反应?”
王医生说:“我刚刚说了啊……节哀……”
秦无筝偏头,透过门后玻璃,往里面看去。
苏笙坐在病床上,朝着窗外发呆,看不见表情。
秦无筝思忖半晌,毅然推开了门。
苏笙看向他,眼眸变成很冷淡。
秦无筝当没有看见,当什么都不知道,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
“今天有桂花糕,你应该喜欢。”秦无筝端了出来。
苏笙掀了一下嘴唇:“秦司,好玩么?”
秦无筝拿着桂花糕的手悬在空中。
“明明看不起我,觉得我只是一个f级的贵族,觉得可以用权势让我做小。”苏笙看起来极其冷静,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又因为我救了你,你愿意和我玩平等的游戏了。”
秦无筝神色也沉下来,但他执着看向苏笙:“我没有玩。”
苏笙想要嗤笑一声,可这不是他擅长的事情,只得轻笑一声:“如果我没有救你,你恨不得我像钱游一样,关在牢里吧。”
秦无筝被说得哑口无言。
苏笙说:“你骨子里就看不起omega和f级。你骨子里就靠等级来识人。”
秦无筝有些酸涩:“我现在没有了。我想和你——”
“滚。”苏笙牙缝里挤出的这个词。
秦无筝一手拽住了苏笙的手腕:“你不能因为我当时的气话,就判定我这个人怎么样。”
苏笙说:“不只这件事。我们的结婚契约也是骗我的。”
秦无筝手一愣,苏笙成功收回了自已的手。
苏笙看他这个反应,不由又是轻笑:“你好奇怪,我不懂。我救了你,你就像变了一个人。我救你是因为我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但你关心我只是因为我救了你。”
潜台词:我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本身却不是一个好人,只是因为报恩。
苏笙说到后面,语气渐渐淡了,透露着无尽的失望。
“你走吧。我很累。”苏笙兀自躺下,用被子盖住了头。背对秦无筝。
秦无筝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是站在床边说:“下周,唐泯的判刑结果会出来。他暂时关押在调查司,你要是想要去看他,可以联系我……”
苏笙笼在被子的声音闷声闷气:“我会自已申请家人看望。”
“还有你哥哥的葬礼……”
苏笙猛地掀开被子,小豹子一样冲着他龇牙:“我自已办,我明天就出院!不劳您费心。”
秦无筝一把拉住苏笙头顶的被子,弯腰,迫使苏笙直视他:“苏笙我错了。”
苏笙收敛牙齿:“不。是我错了。再来一次,我不会救你。”
秦无筝眼底难得地闪过一丝懊丧和痛苦。
秦无筝离开医院,碰见王医生,王医生拍拍他的肩膀。
王医生:“人间不如意,十之八九。节哀。”
秦无筝拍开了他的手:“你上次说的,降低我的信息素的方法,现在还能用不。”
“能,”王医生适时递上一本册子,“这是咱们医院的新研发,目前医院给报一半费用……”
“说重点。”秦无筝打断他。
“重点就是……”王医生说,“要选一个信息素味道。堪堪s级的alpha,可没有让别人闻到喜欢味道的能力了。”
王医生推荐:“根据数据来说,红酒味、沉香味、雪松味都很受omega欢迎。alpha大多都是这些味道,就连那些小说里——”
“周几有空手术?”秦无筝再度打断他。
王医生一愣:“您选好了?”
秦无筝:“没有。”
王医生:“那……”
秦无筝指使:“你明天去问问苏笙。”
“我……”
秦无筝盯他一眼。
王医生答应下来。
*****
第二日。
苏笙办理了出院手续,他现在信息素已经稳定下来。
出了医院,他才发现这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信息素成了隐形的丝线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整个天地。
他摸了摸自已的后脖子,心想:“原来这个世界是多味的。我以前是s级的时候,都没有留意到。”
因为世界是多味的,苏笙一路回资料司,一路都嗅到了喜欢的味道。
这一下子,秦无筝的多样信息素变得鸡肋起来。
呸。
怎么又想起他了。
苏笙回资料司想要请丧假,遇见了又被抓回来的赵司。
赵司看起来很痛苦,正在自言自语:“这个电脑……怎么用来着?”
他早该退休,老是被抓壮丁,也不太会用这些高科技。不知道他怎么点来点去,点到了一个隐藏文件。
赵司正要叫人来帮忙看。
“赵司……”苏笙疲惫地开口,“我想请一天丧假,为我哥哥办理葬礼。”
赵司“啊”一声,又说:“……节哀。”
他大概也是听了苏笙的事,表情复杂,可眼下的事情更急迫。
“苏笙,你过来看看,”赵司咳嗽一声,“这是不是……是不是唐泯留下来的?”
苏笙听见“唐泯”的名字,心中一颤,走近。
这个文件夹名叫“omega名单(2)”。
这个(2)看起来像是复制过来,却因为隐藏了文件,而忘记删除了。
原件并不在这里。
苏笙点开,试图输入了唐泯的生日,系统显示错误。
又一次输入了哥哥的生日,依旧错误。
苏笙自言自语:“会是什么密码呢……”
赵司更不知道了:“那个,唐泯还在调查司吧?我让林霖再问一问。”
苏笙又试着输入了自已的生日。
“解开了——”
文件里赫然是一系列omega名单,而omega名单后面,都对应着alpha的名字。
这种对应方法,和太古市的匹配中心的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有些alpha名字是红色,有些是黑色。
正当赵司不解,叫来袁不语等人进来探查的时候。
苏笙最快发生了什么,他面色苍白,有些慌张,想要去关闭文档。被柏丽拦住。
柏丽问:“你想干什么?”她捉住了苏笙的手。
同时身后传来了袁不语的声音。
“这些都是当时参加边远救助小队的omega名字。”袁不语说。
众人看去,最后一行就是袁不语丈夫,张禾的名字。孤零零的,没有对应的omega。
大灾害时,四处救人的那群omega名单怎么会在这里?
唐泯也参加了?
不。
赵司说:“唐泯当时一直跟着调查司,在太古市搜救。他没有参加这个队,他怎么会有这份名单?”
资料司众人沉默半晌。
视线集中于袁不语和苏笙。
苏笙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袁不语表情和以往一样淡淡的,见此状,说:“或许就是他组织的吧。”
苏笙猛然懂得了,袁不语之前为什么说自已嫂子很伟大。
袁不语一直都知道唐泯是开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