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潢华贵的不仅仅是走廊,AMTK航空器如一座真正的空中城堡。
从窗边眺望,当它下坠,人们可见穿破云层的山锥,仿佛挣出云雾缭绕的囚笼,尖峰蕴含着蓬勃的生机。而在航空器的内部,每一道门拱、每一条弧线都井然有序,娇艳欲滴的蔷薇花堆饰着每一处余光所及,万象齐心,演绎出如临童话的梦幻和美好。
考生们或惊喜、或惶恐、或不安……百态神色自一众指挥的脸上掠过,林逾站在其中,声色不动。
女仆向他们介绍格局,这里分布着大小宴会厅,边侧塔楼的楼梯可以通往上层卧室,内设洗浴、用餐等小型空间,每两人就可以入住一间卧室。
虽然形似塔楼,AMTK航空器却明显只保留了居住功能,至于军事设防、政治信教等,女仆都没有提及。
航空器内部的三维地图很快发送到众指挥的光脑,女仆继续引领他们穿过走廊,行至主厅。
进入主厅之后,帷帘两开。
众人一同仰首观望,但见上置五张座椅,并排横陈,不过其中四张都是空闲。
唯一有人落座的左侧第一张座椅徐徐转向他们,陆棋微笑起身:“中午好,帝国的小指挥们。”
所有人不约而同向他行礼,陆棋略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帽檐的阴翳藏匿在瞳眸之中,却丝毫不会染出晦暗。那双如同翡翠的眼睛清澈透明,目光毫无恶意地在人群中打转,恰到好处、彬彬有礼的停留只会让人觉得被他看着都能生出一种荣幸。
“稍息。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见面,而不是隔着光子屏幕,让我感觉好像在对空气演讲。”
说到这里,陆棋有些忍俊不禁:“我需要做自我介绍吗?似乎是有必要的。第六军区第五分局指挥长陆棋,军衔少校,大家可以随意称呼我的职位或者军衔,私下里也可以直接叫陆哥——嗯,我的弟弟妹妹和你们差不多年纪呢,真期待他们在考试里的表现。”
“接下来,依然是由我来阐述指挥系考生的考试规则。”
陆棋一边说着,一边含笑整理自己的衣领:“那么就正式一点,希望大家还没有看腻我的脸。”
“——立正!全体都有,准备好做笔记咯?我只说一次。”
指挥系考生的规则远比非指挥系来得复杂,虽然整体框架依旧沿用积分制,但加减分的区分和细项明显增多。
但陆棋没有允许他们动用光脑的录音功能,直播间也未开启。
这意味着“只说一次”的规则,考验着他们的专注度和速记、整理能力,如果有人在此过程中走神疏漏,就只剩下向身为对手的其他人求助的可能。
在这里将会决出考试中的第一次信息差。
所有人严阵以待,陆棋的面上又一次浮出笑容。
比之前都真切很多。
林逾不合时宜想起了艾利亚斯对第六军区前辈们“变态”的评价——
看样子,陆棋也是其中之一。
指挥系的考核标准分为“作风表现”和“战场运筹”两个部分,计分为四六配比。
其中“作风表现”是针对指挥们在航空器内的个人表现进行打分,陆棋为他们列出了详细的作息清单,从夜间22:00至次日早晨6:00为强制回房休息,其他时间除了用餐以外,均可在房间外的地方自由活动。
值得一提的是,回房休息并不是必须睡觉。
卧室内有足量的学习、娱乐渠道,同时也尊重指挥们“熬夜加班”的需求。只要在熬夜后,依然能保证次日6点准时离开房间即可。
这一项是从100满分依次减扣。
“战场运筹”则相较细分更多:
航空器内共设有10个会议室,每间会议室可容纳9人。
他们都可以从主考方提供的设备里实时观看自己队伍的直播画面。
在场实到指挥82人,每天都会流动随机分组,在早晨6点得知自己今天的会议室编号——也即,面对不同的竞争对手。
每天9:00、12:00、15:00、18:00及21:00共计五次,需要指挥们前往各自当天所属的会议室进行考核。
考核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步骤类似于国王游戏,九张扑克牌随机抽取,抽到点数“9”即为最大。
“9”可以发出任意的、针对下一步骤的规则内指令,如“‘8’失去一次掷骰机会”、“‘2’暂时关停影像捕捉设备”等对对手进行干扰的指令。
第二步骤则是类似反馈贴里深恶痛绝的“大富翁”。
它的玩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地图板块扩张到整个SUK-52星球,参与的玩家实质上也有足足82名。
可惜同一时间,个人只能监测到同会议室的其他8人——因此结盟的重要性再次凸显出来。
82名指挥在这一环节中控制两枚六面骰子,从“1”到“6”随机掷骰,两骰之和即为单次结果。
指挥可以将这个结果反应至任何一名队员身上,如,“掷骰总和为‘10’,指挥即可指定任一队员向任一方向行进10‘格’”。
最终每个队员依靠指令完成考试所得积分的25%相加之总和,组成指挥在“战场运筹”的得分。
除此之外,每个队员各自握有3次“特殊机会”。
1次“禁行”——令后到者暂停一回合行动;
1次“禁言”——令后到者失去一回合和指挥的直接联络;
1次“禁观”——令后到者屏蔽一回合直播,不能被观众和指挥看见。
机会的发动时机原则上靠指挥决定,同一板块地界不能同时附属两项同属性机会。
后到者来到地界,触发禁令时,是否发挥作用需经指挥和队员一致决定。
在前一次禁令未发挥前,队员决定在另一地界附属禁令,取消前一次者,可以生效。
禁令为一次性。
一经使用,该名队员失去再使用机会。
陆棋的语速并不快,但这也敌不过规则实在繁复冗杂,待他说完一遍,在场还有不少指挥处于茫然状态。
不过林逾并不在其中之列。
即使不能动用光脑,多年畅玩各类游戏的经验也能让他迅速整理当前局势。
陆棋似笑非笑接过女仆递来的保温茶杯,桃红色保温杯还挂着小猪形状的挂坠。
他半是关怀半是玩笑地扫视众人:“都记住了吧?”
无人敢说没有。
于是陆棋满意地喝一口茶,水汽氤氲,在他低眸的刹那凝于眼睫。
小小的露珠如缀如堆,随他眼眸一眨,悄悄蒸发不见。
“那么,初次见面,就到这里为止。”陆棋道,“第一次掷骰是从今天晚上18:00开始,除了五名指挥系主考官会巡考各个会议室,各会议室也都有2名常驻监考员。至于今天的会议室排序,就按照大家现在的排队顺序划分吧。”
说着,他将手一指,准确无误地吐出名字:“从安绪,到盖尔·波茨,出列。你们是一号会议室。”
像是看不见考生脸上的惊色,陆棋散漫地继续勾画:“……你们是二号。”
“然后……”
他的目光在林逾身上定了定,旋即勾出一抹友善的微笑。
“从拜伦·科里,到林逾,出列。记得准时到六号会议室。”
林逾挑了挑眉,他微微倾身,果然从自己同排的考生之首看到了拜伦的金发。
不管陆棋是有意还是无意,林逾笑着打量身边表情骤沉的杨全恩,主动碰碰他的手背。
第一场就是恶战,看来他要为队友们的降落地祈祷一下了。
……嗯,也要为自己的手气祈祷一下。
结束和陆棋的正式会面,他们便按照女仆的指引分配房间并暂时欣赏。
不过现在是非休息时间,所以只是进房参观一会儿就被女仆要求离开。林逾倒是无所谓这里的装潢,他理所当然和杨全恩住进同一房间,几乎从陆棋离场开始,杨全恩就表现出明显的烦躁。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直播重新开启、队员完成着陆还剩十分钟,而盟友林逾甚至打算溜去厨房参观。
杨全恩很难不郁闷,却不得不被林逾拽着走。
“开心点,这次规则对我们挺有利的。”
杨全恩闻言抬头:“你平时手气很好?”
林逾拉他钻进厨房,迎面撞见几名厨子正在后厨忙碌。
油烟味丝毫不掩地冲进他们的鼻腔,林逾却像毫无知觉,反而兴致勃勃,主动凑近灶台观赏。
“我手气吗?”林逾跟着切菜的师傅谈笑几句就哄来了一块生鱼片,他擦擦手,“嗯……还行吧。”
杨全恩问:“还行是怎么样?”
林逾:“就是……还挺行的?”
杨全恩长长松了一口气。
考生们都在四下活动熟悉环境,但除了他们谁也不会往后厨跑。
杨全恩正想劝他出去,至少去图书室看看报刊也比缩在厨房有用,却听林逾状似无意地和切菜师傅闲聊:“叔叔,您这刀工也太好了。这里都是几点开饭啊?我想早点尝到您的手艺。”
他的口吻就像在闲谈家常,后厨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在意一个贪吃的学生。
切菜师傅早就被他哄得笑弯了眼,闻言直接道:“五点四十五准时上菜,你们的用餐时间是六点到七点,就这一个小时,你还得早点到哩。”
杨全恩身体一僵,满是震惊的目光投向林逾。
大家的重心都被转移到了“战场运筹”部分,所以一时间连他也忘了,陆棋只提到睡觉时间,根本没有说吃饭的时间。
现在看来,吃饭竟然和会议室的时间相重合。
如果因此错过了吃饭时间……
他们的“作风表现”一定会被扣分。
林逾依旧面不改色,继续套话:“和军校食堂差不多诶。那午饭也是中午十二点整了?”
师傅道:“是啊,都是一样的。”
林逾微笑谢过,转回身对杨全恩使了一记眼色。
两人不动声色离开厨房,走出时既没有引起工作人员的警觉,也没有惹来其他考生的视线。
杨全恩心情有些复杂,他侧目打量林逾,后者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到场的指挥刚好82人。”
如果是从前的杨全恩,根本不会试着去问别人的建议。
但他现在决定认可林逾的细心,所以抛砖引玉,等待林逾可能给出的答复。
“每间会议室9人,所以每一天都有一个人可以免受‘国王游戏’的压力。”林逾点点头,“相应地,这个人也会失去主动出击的权利,很难说是利还是弊。”
杨全恩道:“利大于弊吧。只有一个人的话,直播间热度也会减少,受到的干扰会少很多。”
林逾失笑,他指指自己:“会少很多?”
杨全恩:“……”
杨全恩:“你除外。”
以林逾现在的顶流热度,要是真让他去了只有一个人的会议室,只怕弹幕会更加把那里当作多对一的发泄机会,用更加狂轰滥炸的方式摧毁林逾的理智。
林逾笑笑,不予置评。
不过以他的手气,1/82的可能,应该也轮不到这份幸运。
“但是既然今天我们已经确定在同一个会议室,为了应对‘国王游戏’,我们要做一定的暗号。”
杨全恩一边说,一边指指自己的左手大拇指:“我用这根手指敲桌面就是‘1’,食指是‘2’……”
林逾噗地笑了出来。
“……”杨全恩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皱眉问,“你笑什么?我们有两个人,万一刚好中了‘国王’,误伤了才是冤枉。”
林逾摆摆手:“不、不是。只是你看上去真的很像……第一次作弊的好学生。”
杨全恩:“……”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因为我本来就是。”
林逾彻底忍不住,蹲下去捧腹憋笑。杨全恩顿觉羞愤,正想和他理论,却听通讯器内传来自己队员的报信。
而他安排在队员身上的“蛇”也有了异动。
同一时间,林逾的通讯器亮起绿色信号灯。
陆枚明显压着呼吸,略带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指挥,我在雨林。”
直播实时重启。
暗黄色的晶片视野中再次充斥着大片字幕。
肮脏不堪的谩骂、愤怒无端的发泄、阴阳怪气的嘲讽。
林逾站了起来,语气却很轻快:“锵锵锵锵,游戏开始咯~”
之后由于队友们暂时分开,视角也会割裂,我会在提要里标注本章主要视角方便大家订阅。
(但基本每个队员的行动都会有小鱼的参与)
(主要是为了防止大家比较不喜某个主角团成员的话可以规避)
(呜呜呜但愿不会真的不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