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吗?”
玄溟直视前方,沉默片刻,沉声回道,“我怕,我怕阿钰还会经历以前的事。”
闭了闭眼睛,玄溟依然没看瑄钰,“我不想阿钰再因为我而受伤,再,忘记我……”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瑄钰陷入险境。做不到,明明可以保护好瑄钰,却在最后还会因为他需要汲取魔力而受伤。做不到,让瑄钰忘记自己,这样,他又变回一个人了。
闻言,瑄钰沉下眼眸,他没有三年前的记忆。可在《灵魂与记忆的相通》这本书里他看到的,再结合瑄黎说的话,他就知道了,他和玄溟,是灵魂回归,不存在两方世界的彼此。
可现在从玄溟的话里他可以得出,玄溟知道他们以前经历过什么,而且是不好的经历。
玄溟在恢复了,他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着自己。
瑄钰长久的沉默让玄溟以为瑄钰再责怪他,可当他回眸看向瑄钰时,看到的只是瑄钰平静、毫无波澜的神色。
“阿钰?”
瑄钰想通后,笑逐颜开,“溟宝想保护我,怎么就知道我不想保护溟宝呢?”
【瑄钰需要的不是你一位的保护,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想保护你呢?】
【玄溟,学着多相信瑄钰吧。】
玄溟愣神,瑄钰的话与瑄黎同他讲的不谋而合。
“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溟宝也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
“我不是弱者,溟宝,我不希望看到的是,你为了护着我而辜负大家的期望。”
“使命,是与生俱来的,却也是我们共同的。溟宝,你要明白,我们是永远站在一起的。”
“虽然我不记得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看,三年后的我们,依然会相遇。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在一起。”
温润如玉的嗓音悠悠传到玄溟耳朵里,玄溟目光如炬。忽而他就明白了。
破颜微笑,眉眼弯弯如杨柳扶风,“我明白了,阿钰。”
瑄钰回之轻巧一笑,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
考核的第二天,因着他们夜晚也赶路,玄溟与瑄钰陆陆续续超过其他学生。
中午好好睡了一觉之后,两人再次启程。
路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两人在夜幕降临之时抵达终点。
去上交标码牌时,被告知,还要爬上兴和山山顶,限时七小时。山顶插放了五面小旗帜,只有前五名可以获取。
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跑在前方的玄溟正想着怎么赶上去。
“要是会飞就好了,好累啊。”
路过的学生不走心的一句抱怨,却提醒了玄溟。
眼睛霎时亮起来,玄溟期待地看向瑄钰,“阿钰,看我。”
手上指势翻飞,玄溟闭上眼细细感受着体内魔力的浮动,冰蓝的魔力涌现出来。
【魔力合,具象化,羽翼现。】如鹰的蓝羽骤然从玄溟身后展开。
再一次看到玄溟在自己眼前展现蓝羽,瑄钰眼里的怀念稍纵即逝。
瑄钰本来就会,在修仙界时,玄溟已经教过他了,所以他只需要将灵力全部聚集于后背。
清和的淡青灵力瞬间盈出,玄溟错愕地望着瑄钰,难以置信。
那是灵力,玄溟没有感觉错。这时的他才反应过来,以前所感觉到的气息没有错,是瑄钰。
他一直都在,只是他不知道,只是瑄钰在瞒着自己。
视线触及到玄溟惊愕的表情,瑄钰才发现,他不会魔力具象化,下意识地就使用了魔力。
心下慌了神,瑄钰张张嘴,只喊了声,“溟宝……”
拉过瑄钰的手腕,玄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他一起向着山顶翩然而去。
难得俯瞰大地,玄溟注目着悬空底下那一片片苍翠欲滴的绿,心情出奇的平静。没有因着瑄钰隐瞒自己而失落难过,没有生气愤然,更没有怪罪于瑄钰。
他牵紧了瑄钰的手,转变方向,绕着兴和山转了一圈,尽数收敛植被的墨绿颜色。
“阿钰,牵紧了。”
玄溟倏而提升速度,吓了瑄钰一跳。
原本还在担心玄溟会冷落他的瑄钰,此时没有再胡思乱想的心思。耳边尽是清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瑄钰回眸与玄溟对视一眼,再向上,两人犹如自由翱翔的雄鹰,恣意纷飞。
抵达山顶,两人同时驱散羽翼,平稳落地。玄溟第一时间取了两面小旗帜,将其中一面递给瑄钰。
恰逢其时,程咎和凌褚晨赶到,立即各取了一面。
程咎喘着气,怒目控诉玄溟,“玄溟,你,你这也太犯规了吧?”
玄溟眯起眼睛笑笑,戏谑着摊开双手,耸耸肩,“嗨呀,会点小魔法没办法。”
末了还特别欠揍地补充了一句,“谁让你不会呢?”
看着玄溟还能心平气和地与程咎开玩笑,瑄钰抿抿嘴,挥散了些心底的担忧与不安。
“让我坐会儿休息一下。”凌褚晨喘了半晌才堪堪能把话说顺,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嫌弃尘土多了。
最后一面小旗帜是谁拿走的,玄溟他们没再关注,因为他们休息好后,还要下山。
“哎,玄溟,带我一起下去吧。”程咎学着凌褚晨的模样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抬起疲惫的手朝着玄溟挥了挥。
“那不得,我们也要走下去,还没看过风景呢。”玄溟摆摆手,眼里闪过几分好笑。
程咎瞪得眼睛如铜铃大小,气得冷哼,“小气鬼!”
凌褚晨在旁边拍拍他的肩膀,“你打搅到人家小两口了,是我我也不乐意捎你。”
玄溟乐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是褚晨懂事啊。”
玄溟也不管程咎如何怒目看他了,牵过瑄钰,就与他们挥别,“我们先走了啊!”
就算没有机会再收取小旗帜,剩下的学生也还是陆陆续续抵达山顶,这将决定着他们今后所在学习的班级。
越过不断涌上山顶的学生,玄溟依旧牵着一路沉默无言的瑄钰。
玄溟不知道瑄钰在想什么,也不去问。他利用看风景的间隙,平息着心底的惊喜。如若此时他与瑄钰讲话,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什么伤害瑄钰的举动。
捏捏瑄钰的手心,玄溟东张西望瞧着道路两旁的树木,金色、红色、绿色的树叶交辉相映,到也有如临花园般的视觉感受。
“溟宝……”
按耐不住的瑄钰终究还是败在了玄溟对自己忽视的态度上,他侧目看过去,只见玄溟转头在一旁,也不看他。
“你别这样,好不好?”
低沉的嗓音带着乞求与不安,玄溟的心骤然一紧。是自己的态度,让瑄钰不安了吗?
“阿钰,乖啊,让我静一静。”柔声劝哄着瑄钰,玄溟始终没有看瑄钰一眼,只是手没有松开。
这就足够了。
瑄钰默默咽下挤到了嗓子眼的话语,垂眸点头,“好。”
不管玄溟是什么态度,只要他不放手,就还有转机。他可以解释的,只要玄溟问,他会把真相毫无保留地全都告诉他。只要玄溟还相信他,他就可以继续赖着他。
两人行走到半山腰,道路间的灯光突然亮起,紧接着广播声起,“请全体同学注意,考核已经结束,现下是自由活动时间,请同学们自行安排。明天下午起,正式开始新学期的课程。”
玄溟微微挑眉,他还有一个晚上加半天的时间,想了想,玄溟在心下打着主意。
山风忽而闪过,瑄钰抖了抖身体,莫名觉得这股风有些冷寒。
“冷吗?”注意到瑄钰轻微的动作,玄溟投去关切的目光。
瑄钰摇头,“不冷。”
山间四时如春,其实说不上冷,只是那突然间的心悸让瑄钰冷颤了一下。
玄溟默然,片刻后,还是觉得要先问问瑄钰,“你一直都知道?”
瑄钰闻言,怔愣,来了。
他垂眸点头,如实回答,“是。”
“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落水后醒来的第一天。”
玄溟诧异,那么早么?他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揭穿我?”
瑄钰刹那间抓紧了玄溟的手,心乱如麻,看向玄溟的眼神慌乱不安。他不住地摇头,“不,玄溟,不是,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
瑄钰定了定神,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惶恐,“你,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是哥哥,是哥哥和爷爷,他们为了让我们有恢复的可能才……”
“你别,别再讨厌我……”
说到最后,瑄钰的声音近乎哽咽,眼眶也泛起艳红。
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接近玄溟,如果再让他回到以前,那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得到再失去,往往比永远得不到要来得痛苦。
望着瑄钰欲哭的乞求表情,玄溟张开了蓝羽,打横抱起瑄钰直接朝着利风中校宿舍区狂飞。
瑄钰安安静静地窝在玄溟怀里,一动不动。
急匆匆进宿舍关好门,玄溟推着瑄钰到床铺上,猛然扯开了瑄钰的衣领,露出皙白的右肩锁骨,轻挑的精致锁骨边清晰可见一道一厘米长的疤痕。
那是在修仙界时,玄溟因瑄钰冷淡的态度而恼怒,一剑之下留下来的。
木然盯着那道微粉的伤痕片刻,玄溟倏地一口咬在了上面,力气大到似要咬下一块皮来。
“嘶,”瑄钰被咬得一痛,不由自主倒吸了口冷气,伸手抚着玄溟的后背,他隐忍出声,“溟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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