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期末考核还剩三天,瑄钰停歇了跟随精护队一起的训练,转而与玄溟一起上课。
只是玄溟自那天中午独自先离开后,回来就总是心不在焉的模样。瑄钰问他,玄溟都是摇头,有时候还时常发呆。
“玄溟。”
“玄溟!”施青青在讲台上讲着课,瞥见玄溟盯着窗外出神,眼神飘忽。
突然被打断思绪,玄溟噌地站起来,满脸不明所以。
“外面风景这么好看啊?”
玄溟摇头。
“不好看,你看那么久做什么?上课呢。”施青青走下讲台到玄溟的座位旁,跟着玄溟的视线望了眼窗外。
窗外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轻抚树梢,带动了绿映的蝴蝶偏偏飞舞。
其他同学见状都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们已经好久没见施青青说教玄溟了,对此场景颇为想念,纷纷扬起了好奇的脑袋,竖耳静听。
没人注意到,于夕瑶得逞的笑。
玄溟耷拉着脑袋不言不语,隔壁桌的瑄钰深深看一眼玄溟,不知作何感想。
施青青看看玄溟又转头看看瑄钰,疑惑不解,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不欲让玄溟为难,施青青示意玄溟坐下,“坐下吧,好好听课啊。”
这下子玄溟不再看窗外,却也没有听课,他望着桌面的书本,逐渐又放空了思绪。
一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玄溟立即就趴在了桌面上,无精打采。
莫名疏离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瑄钰试探着靠近,嗓音温润黏腻,“溟宝。”
瑄钰是真的怕极了玄溟对他这般疏远冷淡的态度,即使他无意对着自己,无意表现出来,他还是害怕。
他怕他再想要抓住玄溟的手时,已是天各一方,清尘浊水,再无归期。
玄溟缓慢挪动小指勾住了瑄钰的拇指,寂然不动。细长的弯弯睫毛颤了颤,如飞蛾扑火。
瑄钰拢了拢漂亮的长眉,静静陪着玄溟,他伸长了手臂任由玄溟勾着指尖,目不转睛。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的学生渐渐都走了,玄溟还是漠然不动。
施青青去而复返,瞧见玄溟和瑄钰还在,她轻声漫步至过去,低声问瑄钰,“他怎么了?”
瑄钰一言难尽,事实上,他也不知道玄溟怎么了,甚至不知道那天他独自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对施青青的疑问,他只能摇头。
“没有吵架吧?”
“没有。”
目不转视看了会儿他两相勾的指尖,施青青示意瑄钰先松手,结果瑄钰一动,玄溟反应激烈,瞬间昂首,眼里浮现的是阴鸷凶狠至冰冷的情绪,不稍片刻又消散恢复清明。
“阿钰?”低哑的嗓音如鲠在喉。
施青青探手试试玄溟额头的温度,温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玄溟的声音还是闷闷的,魂不守舍。
“回去吧,要好好休息,下午的课我帮你们请假。”施青青只以为玄溟在担心期末考核的事,担忧太多而累了。
瑄钰点点头,作别施青青,跟着玄溟一起回宿舍。
一路沉默无言到宿舍,一开门,瑄钰忐忑不安拉住玄溟,玄溟的脚步微顿,刚好让瑄钰将额头抵在他后背。
“玄溟。”
恍然间,玄溟眼底掠过一道精光,玄溟没有言语,纵容着瑄钰慢慢伸手揽过自己的腰肢,再慢慢收紧力气。
“咚咚咚,咚咚咚……”有规律的拍门声响起。
瑄钰静默半晌才松开玄溟去开门,门外是胡烀浒与何源鑫。
“瑄钰?”何源鑫的神色有些焦急与担忧,他探首往宿舍内看,只看到一个岿然不动的背影。
“玄溟还好吧?明玲玲今天说他有点不对劲。”何源鑫今天请了假没去上课。
“你们进来吧。”
玄溟径直进了洗手间把软乎乎提溜出来,招呼何源鑫与胡烀浒。
“玄溟,你没事吧?”胡烀浒一进去就想对玄溟动手动脚检查身体,他可是知道玄溟身体状况不太好来着。
“没事,不用担心。”玄溟正经道。
第一次面对玄溟不苟言说的话语,胡烀浒有点不习惯,讪讪摸摸自己的脑门,憨笑,“没事就好。”
瑄钰坐在一旁无言也不插话,静静注视着玄溟。
“来找软乎乎吗?给你。”把手里提溜的软乎乎塞给胡烀浒,玄溟爬上床铺作势要休息了。
“你带回去玩吧,不过今天还没喂东西,可能会有些吵闹。”
叮嘱胡烀浒一句,玄溟躺进被窝,背对着他们。
何源鑫与胡烀浒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然后又看向瑄钰,在瑄钰的示意之下,两人带着软乎乎离开。
瑄钰站在玄溟的床铺旁片刻,欲言又止,可见玄溟萎靡不振、暮气沉沉的模样,还是选择不打搅他。
待他刚转身的一刹那,玄溟喊住了他,“阿钰。”
瑄钰回头,正看到此时暗沉如深渊的眸色,深邃如漩涡,只一眼便被深深吸引进去。
见瑄钰没有动,玄溟伸手拉过瑄钰,一把将他按在了自己身边,手脚并用狠狠将瑄钰禁锢在怀里。
玄溟突如其来的动作把瑄钰圈了个措手不及,还未等他试图挣开,就听见玄溟似阴鸷似偏执的难耐话语,“不许走。”
“不走,乖,睡吧。”
……
午休过后,玄溟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些许,却依旧不见昔日跳脱爱笑的痕迹。
上午的晴空万里,到下午又白云厚积,遮挡了灿烂的阳光,正适合闲庭漫步。
结束一天考核培训的精护队七人路过校园清池的观赏亭,准确无误撞见玄溟与瑄钰‘神秘幽会’的场景。
只见玄溟倾身倚栏,眼睛微瞌,专心致志望着池水中的锦鲤,而一旁的瑄钰则眼神柔和宠溺,视线定格在玄溟身上。
天造地设,珠联璧合,莫过于此时的情景。
“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平常时玄溟对瑄钰的依赖与撒娇,萧铭璟都看在眼里,此时更是大放厥词。
自然而然收到来自队友莫名奇异的眼光,萧铭璟苦哈哈揉揉自己脑袋,讪笑而过。
“玄溟弟弟看着状态不太对啊。”芙熏还是观察得仔细,眼神犀利扫过玄溟的脸色,一眼便看出他的不对劲。
“这个时间点应该在上课,他们怎么在这赏景呢?”樊承提出了最关键的疑问。
“过去看看。”
雷恩带着精护队成员浩浩荡荡走近了观赏亭,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悠然看着池中的锦鲤戏水,赏着水中的花摇曳。
似是没有发现雷恩一行人的到来,玄溟依旧维持着一个动作一成不变,倒是瑄钰给雷恩他们投去了问好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芙熏有些不习惯玄溟黯淡无光、毫无神采的样子,她靠坐过去,拍拍玄溟的肩膀,以为能吓玄溟一跳,结果玄溟只是淡淡望她一眼。
“玄溟弟弟?”
自昨天至今天,玄溟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很多时候他看似在苦思冥想,实际上他只是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不去想,有些答案就不会出现,没有出现的答案,那自己就不用面对现实,不用面对自己不喜的现实。
即使他也知道,不想反而是逃避现实的作为。可在有关瑄钰的事上,他已经做不到不在乎,做不到不理不睬、不管不顾。
也就是这样,让他恹恹无神了一整天。
这下子对芙熏一如既往喊自己弟弟,玄溟都没有要炸毛的表现了。
而此时的芙熏真的就如同姐姐般,任由玄溟靠在自己肩膀上,闷闷不乐,“芙熏。”
其他人见状还有些讶异,玄溟一直以来都没有这般与他们任何一人有过亲密的举动。
“怎么了?跟姐姐说说,嗯?”不再是不经世故般的伶牙俐齿,芙熏认真当着作为姐姐的角色。
“我想保护阿钰,可是我太弱了。他们,他们在打阿钰的主意,我没有办法保护阿钰……”
因众人的位置有些近,即便玄溟的声音沉闷,他们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对此都震惊不已。
瑄钰更甚,他都没有想过玄溟一整天的黯然无神居然与自己有关。看着陷在芙熏怀里的玄溟又是心疼又是懊恼。
心疼的是玄溟时刻想着自己,懊恼的是自己没有完全了解玄溟,没有及时给予玄溟依靠。
芙熏安抚玄溟的玉手微微停顿,与雷恩对视一眼,旋即细声细语问,“他们,是谁啊?”
“很多很多人。”
“那玄溟想怎么保护阿钰呀?”
“我,想不到……”
“那,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我们在呢?还有亚赛尔爷爷,还有施青青老师,还有很多很多人可以帮助玄溟,嗯?”
“不一样的。”玄溟埋着脸,轻轻摇头,于夕瑶对瑄钰的目的不只是要拉拢他这么简单的,她眼神里的情愫自己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他也想问问瑄钰,可是他害怕他们的关系就此决裂,他在这个世界只有瑄钰了。他不想再孑然一身,孤独彷徨,半生飘零。
“哪里不一样啊?”
后续不论芙熏怎么问,玄溟都不再开口。
瑄钰一直看着玄溟,眼神落寞,茫然失措,无论是在修仙界,还是魔法界,他对玄溟都别无他法。兴许他就是这么平淡无趣、振古如兹的性格,也说不定玄溟以前为他做过很多,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如今的玄溟,灵魂在原主的记忆与后遗症的影响下逐渐契合,却对瑄钰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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