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程薇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冷嘉阳眉头一挑:“怎么, 余笙跟你提起过我?”
“……”程薇欲言又止,勉强点了点头:“似乎听她说起过。”
事实上程薇完全没听说过这个人。
冷嘉阳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啧了一声:“这个没良心的。”
余笙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也没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 侧着头低声对程薇说到:“先回家吧, 别在外面站着了。外面怪冷的,你就穿了件睡衣, 别冻感冒了。”
“好。”程薇点点头,而后看向冷嘉阳, 斟酌着问到:“那个, 冷先生?你要不要上楼去坐一会儿, 喝杯茶?”
冷嘉阳闻言笑了一声:“好啊。打扰了。”
程薇:“……”
余笙一回家就扑到了床上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程薇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床头柜上。转身去了客厅。
冷嘉阳倒是很规矩,乖乖巧巧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程薇想了想, 也给他倒了一杯水。
“抱歉, 我们家里就只有白开水了, 买的果汁都喝光了。”
“没事。喝白开水挺养身的。”冷嘉阳将温热的一次性纸杯握在手中。打量了程薇一眼。
“你看样子还是学生?”
程薇闻言心中对冷嘉阳揣测的行为有些反感, 但还是点点头:“是,在读大学。”
“别误会。”冷嘉阳微微一笑:“我是看到茶几上的资料了, 余笙在上班, 所以这些学习资料就只能是你的了。”
程薇也笑了一下,点点头, 不知道该说什么。
冷嘉阳垂眸看了一眼时间, 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白开水, 起身说到:“天都快亮了, 你们好好休息, 我就先走了。”
“好的。”程薇也站起身来, 打算送送冷嘉阳。
冷嘉阳回眸看了她一眼,略略思索后问到:“你应该知道余笙打算辞职的事情吧?”
程薇闻言不解:“知道。她想辞掉酒吧的工作。”
对于这件事程薇是赞成的,毕竟酒吧的工作真的太累了。余笙本来就睡不好,还经常回家这么晚,实在是吃不消。
冷嘉阳微微颔首,有些感慨的说到:“她在深蓝也工作了快一年了,但我却似乎从没看到你去看过她。你不想看看她工作的样子吗?再过一个月,你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了。所以趁此机会去给她一个惊喜吧,期待你来深蓝做客。”
冷嘉阳说完摆了摆手:“再见~”
“……”程薇皱了一下眉头,微笑着说到:“我会考虑的,再见。”
其实程薇自己也有去深蓝看看的打算。但现在突然被冷嘉阳说起,程薇的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的决定,却被冷嘉阳搞的,好像是自己被他影响了一般。
约莫一个星期后,余笙考虑再三,还是正式向老板提了辞职。老板有些舍不得她,尽力的挽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表示理解,发布了新的招聘信息。
“还是辞职啦?”冷嘉阳问到。
余笙点点头。
“也好。毕竟你也不能在酒吧里工作一辈子。”
余笙闻言微微颔首:“我还有半个多月才会走。”
冷嘉阳眉头一挑:“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想让我给你开一个欢送会吗?”
“……”余笙叹了一口气:“你能好好说话吗?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冷嘉阳的嘴角微微敛下:“我知道。但我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吗?”
余笙沉默了一会儿。
冷嘉阳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有缘千里来相会,以后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余笙忍住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程薇在余笙即将离开深蓝的前一天偷偷的跑去了酒吧。她坐在大厅的角落中看着站在吧台里忙忙碌碌的余笙。这个样子的余笙是她从未见过的,幽默风趣且游刃有余,仿佛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客人,她都能报以微笑,沉着应对。
余笙这几天其实已经没什么重要的工作了。她最主要的任务是交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都最后一天了却突然繁忙了起来。遇到的还都是些比较麻烦的客人。更糟糕的是,冷嘉阳那家伙还突然失踪了。很难不怀疑这人是偷偷跑出去偷懒去了。
程薇在角落里点了一杯冰橙汁,正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余笙发呆。一个修长的人影突然跳了出来。
“你果然来了。”冷嘉阳微笑着说到。
程薇的被吓了一跳,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冷嘉阳在程薇的对面坐了下来,朝吧台看去,眉头一挑:“这倒是个好位置,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余笙,还不用担心被她发现。”
“……”
程薇觉得冷嘉阳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沉默了一会儿便转移了话题:“她现在挺忙的。我不想打扰到她。”
冷嘉阳微微颔首,手指关节轻轻的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桌子,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你们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了一些。”
程薇闻言一愣。
“别误会。”冷嘉阳摆摆手:“不是余笙告诉我的,是我自己旁敲侧击,死缠烂打的问出来的。”
“余笙跟你母亲,应该是达成了什么约定是吗?”
“……”程薇垂下头,双手紧紧的握着面前那个冰凉的杯子,半饷之后冷漠的抬眸:“我没必要回答你。”
冷嘉阳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奈:“不不不,其实你回不回答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又怎样,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程薇毫不掩饰自己眼睛里的排斥。
冷嘉阳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语气十分无辜:“……别这么防备我。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想给你提一些意见。”
“过来人?”程薇抓住了冷嘉阳话里的重点。
冷嘉阳点点头:“我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现在也很喜欢。但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却似乎很困难。”
程薇闻言恍然,自动理解成冷嘉阳喜欢的是个男人。但想要在一起却很困难。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程薇最近看了不少glbl的文学作品,对他们男男的事情也有些好奇。
“这个……等以后有进展了我再告诉你吧?”冷嘉阳温柔的对程薇笑了笑。
“……好。”程薇点点头,心中对冷嘉阳的排斥少了些。
冷嘉阳见她情绪平缓下来,便接着说到:“不过……你既然知道你的母亲和余笙之间的约定,那你应该也知道,这个约定对余笙来说是很难完成的。她的压力很大。”
“……”程薇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约定,余笙也不宗一天打三份工了。
“她很辛苦。”冷嘉阳声音平静的下了这个结论:“我跟她做了将近一年的同事,跟她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少,她每天风尘仆仆的来,又疲惫的走。我这个外人看着都挺心疼的。”
“……”程薇被冷嘉阳说的心里堵着难受,她声音一口气:“你想说什么?”
冷嘉阳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她跟我的一个妹妹很像。”
虽然他根本就没有妹妹。
“做什么事都逞强,有什么苦都往心里咽。余笙的年纪应该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吧?她这个年纪应该是无忧无虑,被人捧着手心里的,就像,你一样。”
冷嘉阳说着,抬眸看向程薇。那双眼睛狭长凌厉,一个眼神仿佛一个冰刃刺进了程薇心里,让她呼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泛着丝丝凉意。
“你的母亲应该很爱你,所以才会跟余笙定下这个约定。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余笙也是一个女孩子,她年纪轻轻的,混迹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周旋在各式各样的人之间。为了这个约定四处奔波,把自己折腾的精神萎靡。她也是需要有人照顾有人疼爱的。”
程薇不知道冷嘉阳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她只觉得自己胸腔里越发的压抑,难受的她几近崩溃。她难道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吗?有,她有想过,只是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
她知道余笙很艰难,但她目前却帮不上什么忙。可她也不想放弃,不想离开余笙。
“可是……我很爱她,我会照顾好她的。”
冷嘉阳摇摇头:“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她。毕竟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但是,这不是爱。这不是爱……”
程薇闻言一怔,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
冷嘉阳苦笑一声:“别激动,你先坐下。不然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要注意到我们了。”
程薇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她很想离开。但是她还没有接到余笙下班。
接下来将近十分钟冷嘉阳都没有再说什么刺激程薇的话,他看见程薇明显有些坐立不安。便雀跃的说到:“你的橙汁快喝完了,还想喝点什么吗?我请客。”
“不用了。”程薇在看周围还有没有空位置,她觉得冷嘉阳这个人很恐怖。
“我推荐你一个吧,也是果汁,叫金桔柠檬,是店里最近新研发的。很清爽,小女孩应该会很喜欢喝。”
重点是这杯果汁里除了水果都是冰块。
“……”程薇紧张的没说话。直到又一杯冰凉的果汁递到她手边,她才回过神来。
冷嘉阳不喜欢喝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但为了贴近和程薇的距离,还是勉勉强强的喝了一口,凉的沁人心脾:“还不错,你尝尝。”
程薇抿着嘴摇摇头。
冷嘉阳微微一笑:“只是一杯果汁而已,就当是为了我之前的冒犯赔罪了。”
“……”
“知道我为什么说那不是爱吗?”冷嘉阳搅动着杯子里的果汁,神情惆怅:“爱,应该是让人快乐的,而不是负担。爱应该是不求回报的付出,而不是这以爱为名的占有。你爱余笙,你应该会比我这个外人更想她无忧无虑,幸福安康,可是现在,几乎所有担子都压在她身上。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仔细的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
冷嘉阳视线下移,见程薇又无意识的扣紧冰凉的玻璃杯,手掌被这泛着雾气杯子冻的通红。他起身敲了一下这玻璃杯的杯身,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
“或许,就像这杯果汁一样,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你的手就要冻僵了。”
程薇手心一抖,反应迟钝的缩了一下手臂。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空我下次再请你喝一杯冰鲜草莓汁,余笙应该不会希望你喝酒的,所以我也只能请你喝果汁了。哈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