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寄养>第四十二章 冬天是最适合吃棒冰的季节了,比夏天更适合。

  101、

  深明大义的你啊。

  102、

  那天晚上偷偷给思源打电话了。思源是不是在熬夜呢?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听见他说喂,我心脏狂跳着即刻挂断了。我坐在那里幻想着,如果他重新打过来我该说些什么。思考了半天也没思考出什么措辞,幸好座机没再响过。

  客厅里静悄悄的,虚空浮尘飘渺。我感觉到鼻子内涌出股热流,被殴打过的鼻子没好全,又开始流鼻血。

  我很想他。很想思源。这种没有牵扯的思念是畅意的,我不用再忧心会给思源造成什么伤害了。

  103、

  思源,当我重复回听那些英语歌,遐想那些词句。我可以理解成或是误会成,你曾经很喜欢我,并通过此来表达你的心意吗?

  思源,很抱歉,你送给我的随身听不知道被我忘到哪里去了。我寻思着,是在奔走时弄丢的。它可能会在小卖铺,可能会在姑姑家。但还不清楚要再过去多久,我才能回去找一找。我到了大学所在的地方,这里白天和黑夜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派朦胧的样子,只是白天更亮一点。

  思源,没有你的日子过得特别慢。再过两天,我就要去上学了。我总有一种惊奇感,不敢相信我往前十几年苦读的生涯就如此结束了。这就称作恍如隔世吗?我有想过要不要回去复读,奈何妈妈不给,我的证件也不在身上。

  我找到这个荒废的后巷子,这扇铁门已经长满了锈迹。地上有粉笔,墙边有小孩的涂鸦。我的手驱使我写些什么,我先是想到写点诗句,例如: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而我绝没那样的豪情。

  于是我想写,我好想你,好喜欢你。会不会被把这当秘密基地的小孩嘲笑呢?没有关系了,因为这里也成了我的秘密基地。我决心让这些孩子们看看,哪怕他们不懂欣赏,也不会羡慕。

  104、

  冬天到了。平金的冬天来得真快。思源,这是我第一次看雪。校园里有人堆了一排的小雪人,晚上灯一开,是南方没有的美景。不过我们早上五点钟就要起来扫雪,非常冷。

  听同学说,离学校十几公里外有一家医学院。我老想去看一看,不过我下午六点钟就要回家了,这学期很忙,课很多,实践活动也很多。

  我好想给你打电话。我感觉有点累了,好想回香山。

  思源,你现在在哪里呢?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105、

  宿舍里有个怪人,午睡的时候会探过头过来看人睡没睡着。平时还会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看我有没有在学习。我有一次被他吓到了,他反倒不以为然。

  说起来,大学大部分人都蛮友好的,他们是一群不知道我历史的人,由此对我没有偏见吧。其实我还交到挺多朋友的,周末还会约着一起出去玩。可惜我周末没有时间去,也没有多余的钱。

  找机会,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去那间医学院看一场篮球赛。思源,你喜欢打篮球吗?

  他们说,周迅有电影明年上映。真想和你一起去看啊。

  每天省下来的饭钱,足够一张大巴车票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放假,可同行的人说不会回去了。

  思源,记得高三的春节吗?你说要请我去你家吃年夜饭,早知道就去啦,为什么要违心拒绝你那么多次呢?

  这一片看来是没有人会来了,我写了满墙的字,居然能留存在这里好几个月。

  106、

  思源,深冬了。深深的冬天了。

  好想吃棒冰啊。

  107、

  午夜,猫开始叫,一声比一声凄厉。我睡不着,有心怀疑它在被人虐待。我能做些什么,我走到阳台上,往下望去,十二层楼的高度,加之近视,我看不见什么东西。

  猫叫逐渐停止了,我扒在栏杆上,想到又或许是猫在发情。风吹得惬意,好像再弯一弯腰就能倒下去。我将脑袋向下栽,看到了倒置的客厅,再向下,就会是倒置的世界。

  直到一股大力将我掀翻在地,我从虚拟的霓虹反光构造的幻象中逃脱出来,现实里的他鼻息沉重了,难得的是刻薄话一句不说。

  母亲是对的。

  眩晕的天花板,眩晕的金属碰撞声。

  痛苦的人生之所以痛苦,悲哀的人之所以悲哀,归因总是思想。

  大学的文学史老师分享某本心理学著作的时候,说道:“停下你们的过度思考,孩子们,你们这一代是被思考毁掉的。”

  越是咂摸嘴里那道苦,就越是觉得苦,就越是觉得万事万物都有苦味。

  越思考,越想死。而我几乎毫无牵挂了,几乎孑然一身了,几乎一动念头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还那么年轻,凭什么呢?还是有希望的吧。我天真地想,只要停止思考,我就能一直活下去。

  平金下了场大雪,春节即将来临。

  街上的商店纷纷关了门,比往日里要更冷清,走在路上看不见几个人。整个城市最有年味的属商场,最具红色,最富喜歌。

  我铲了一大袋的金币巧克力,一称重一百多块,这价格吓了我一跳。我琢磨着又跑回去铲了一袋子,边度提着两箱牛奶回来看见,脸顿时黑了。他将两袋巧克力倒回池子里去,“别吃这个,不健康。”

  我忍不住讥讽,“小气就小气,扯什么不健康。”

  他搡了我一把,“真的不健康,你去挑货架上的。”

  事实上,货架上的巧克力价格更恐怖,一小盒四五十。我瞧不出有劳什子差别,仅仅贵在包装上吗?我抱了一堆扔进购物车当中,并不是我有多么爱吃巧克力,而是我只知巧克力的贵,我只想看他掏不出钱的窘迫或是大伤荷包的心痛。

  所以说我浅薄。我不知道还有更贵的酒,不知道更高昂的其他什么东西。不过可能他就会像倒巧克力一样把我的自尊倒掉,当众大骂我一顿然后把东西送回架子上面去吧。

  最终我还是没再拿什么,边度的嘴却依旧说个不停,“想要的东西都给你买了,又犯什么矫情病?”那时候我们正在出租车上,开车的大叔时不时就瞟一眼后视镜,我被他的目光圈得不自在了,耐不住脾气差点跟边度在车上打起来。

  “矫你妈的情,花得不是你妈的钱?妈宝男!”

  边度瞪眼,“你再给我妈一个?”

  如果不是目的地到了,我可能真的会脱口而出一句你妈逼。这种冲动直到上了楼,看到面目一新的阳台仍然留存着。

  “谁知道你会不会哪天矫情病又犯了要往下跳。”他往阳台走去,试了一把那看上去甚为坚固的防盗栏杆。

  “你是应该装一个,你这么傻逼又嘴贱,我说不定哪天就忍不住要把你推下去。”

  他跃上新建成的飘窗,坐安稳了,露出一个笑来。“你最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