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拒

  路归舟还想着出去看看季星然洗好了没有,已经做好了把他从浴室里抓出来的准备,没想到季星然洗得比他还快,还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上。

  路归舟走近,看着季星然穿着和他同款的白色浴袍,垂着脑袋,头发沾了水耷拉着,发梢也在滴着水。

  路归舟蹲下来,仰视着季星然的脸庞,声音轻柔,好像怕大点声就要把这个漂亮的瓷娃娃碰碎了: “乖宝,怎么了?”

  季星然听到了路归舟的声音,眼睫颤了颤,垂着眼眸,没有看路归舟,声音很低很软: “归舟,你不要和她结婚好不好?”

  路归舟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说: “我不和她结婚。”

  季星然不依不饶,抬眸看着路归舟: “那你也不要和别人结婚嘛。”

  路归舟站起身: “星然,我没办法承诺你。”

  季星然的视线追着路归舟,抬起头。

  路归舟很高,季星然仰头看着他。

  只是路归舟背着光,他的脸庞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季星然晕晕乎乎的,更加看不清了,只能看着他被光晕染着的轮廓。

  季星然歪了歪脑袋,好像很苦恼: “为什么?”

  路归舟试图和他讲道理: “星然,你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只是误把对我的感恩和依赖当成喜欢了,你不是真的喜欢我。”

  季星然皱起眉: “路归舟,你很不讲理,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呢,我就是喜欢你,很喜欢你,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一定要结婚的话,就和我结婚吧。”

  路归舟很头疼,小孩倔强起来,那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他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但是他必须狠下心,不能对季星然心软。

  “但是,我不喜欢你。”

  季星然眨了眨眼,没说话,他好像没听清楚。

  “星然,我把你当成晚辈在照顾,但并不喜欢你,所以也不会和你结婚。”

  路归舟的声音冷静而清晰,确保能让季星然听得一清二楚。

  季星然确实听清楚了,酒精麻痹下,他的脑袋转得很慢,但是眼眶下意识湿润了,他的耳朵听到了路归舟的话,在心里慢慢消化着。

  片刻后,路归舟问他: “星然,你听到了吗?”

  季星然没说话,只是突然站起身,一下子拉近了他和路归舟的距离。

  路归舟几乎能感受到季星然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很温暖,还带着些微潮意。

  路归舟觉得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近了,他想往后撤退一步,却没能成功。

  季星然抓住了他的衣领。

  浴袍本来就系不紧,季星然这么一抓,更是将浴袍的领口扯得松散。

  路归舟不敢动了,他怕他要是乱动,整件浴袍都要被季星然扯下来,那实在是不合适了。

  “星然,你要说什么?”路归舟抓住季星然的手, “先把手放下来。”

  路归舟想把季星然的手抓下来,没想到小孩喝醉了力气变得这么大,死死抓着他的衣领,路归舟一下子竟然没能成功,还把自己的衣领扯开了,胸口微微发凉。

  路归舟不敢动了,一是怕太用力会伤到季星然,另外就是,他真的怕自己的衣服会被整件拽下来。

  路归舟叹了一口气,松开手,季星然也不说话,只是死死抓着他的衣领,他一下子也无计可施了,只能垂眸看季星然,等他的动作。

  片刻后,季星然有了动作,他抬起眸,注视着路归舟的眼睛。

  路归舟试探着开口: “星然?”

  路归舟大脑飞速运转分析,准备见招拆招。

  下一秒,飞速运转的大脑好像突然踩了一个急刹车,所有思考都陷入停滞。

  唇上传来了温软的触感。

  季星然在亲吻他。

  温软潮湿的鼻息喷洒脸庞,一口呼吸间都是甜甜软软的气息。

  甜软却灼热,好像一下子就点燃了心中的某个地方,燃起的火焰嚣张,张牙舞爪地要扑食他的理智。

  路归舟不敢再呼吸,他往后仰了仰身子,一只手抓着季星然的手,另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衣领,想要在保护好自己衣领的前提下拉开和季星然之间的距离。

  只是他往后仰一点,两人相贴的唇刚分离几厘,季星然就追着贴了上来。

  他想拉开季星然的手,季星然虽然急着亲他,却能完美地一心二用,手上的力气一点都没少,路归舟根本就做不到。

  他一手抓着季星然,一手护着自己的衣领,脚步往后退,只是他退一步,季星然就向前一步,两人的唇分开了,下一瞬又被季星然追着贴上来,他们亲了一下又一下。

  路归舟又往后退了一步,季星好像被这样的追逐游戏弄急了,往前迈的步子比路归舟向后撤的步子更大。

  季星然今晚好像彻底失去了对自己的力气的控制,手上的力气很大,向前迈步子的力气也莽撞。

  路归舟不设防,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失了平衡,向后倒去。

  路归舟的双手下意识抬起,环住季星然,将他圈在怀里,护着他,当他的肉垫。

  即便卧室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两人的重量叠加,和地板碰撞,还是发出了很重的一声闷响。

  路归舟闷哼了一声,做了几个深呼吸,缓解背后的疼痛。

  还没缓过来,怀里的人又追着他的唇咬了上来。

  路归舟差点气笑了,这小孩是小狗吗,他就是那根肉骨头对吧。

  肉骨头伸手推开了小狗毛茸茸的脑袋,小狗还不安分地想凑过来,然后被肉骨头按住了。

  季星然趴在他的怀里,两人相贴的唇终于分开了,只是季星然的头埋在他的胸口,温热的鼻息转移到脖颈,对路归舟来说,还是一样的不好受。

  路归舟松开按着季星然脑袋的手,将季星然放到一边,站起身,拢起散开的衣领,从上往下,看着季星然。

  季星然面色茫然地坐在地毯上,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本就宽松的浴袍更加松散,从他的角度几乎将季星然的胸口一览无遗,修长白净的腿也抢着他的视线。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甜软的触感,路归舟眸色深沉,移开视线。

  他再理智果断,对此刻的情况也出现了手足无措之感。

  坐在地上的季星然有了反应,他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唇上,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路归舟,眼眸水润润的: “归舟……”

  路归舟打断了他,声音勉强维持着一贯的平稳: “星然,你喝醉了,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路归舟决定今晚把主卧留给季星然,他抬腿要走,却又被季星然阻止了。季星然抓住了他的袍角。

  路归舟脚步一顿,只是很短暂的停顿,伸手将自己的袍角扯回来。

  这次他没有了顾虑,用极力气,即便季星然很用力,即便他被拽着往前摔,衣角最终还是从他的手中滑出。

  季星然坐在地上,身子往前,双手撑在地上,抬头仰望路归舟,显得有几分狼狈。

  “归舟……”

  季星然仰头看着他,眼里涌上几分乞求。

  路归舟只是很快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路归舟离开了房间,只留季星然在一片寂静之中。

  夜很深。

  季星然只穿了一件浴袍,坐在地上,明明整个房间都是恒温的,他却感觉有点冷。

  他维持了这个姿势很久,久到全身好像都被冻住了,才缓缓有了动作,拖着发麻的身子,跌跌撞撞上了床,一边感受着犹如万蚁噬身的麻痒,一边深深呼吸,汲取着床褥间淡淡的路归舟的味道。

  翌日。

  季星然睁开眼睛时,感觉头疼得厉害,胃也十分难受。

  他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昨晚的记忆逐渐回笼,想起来得越多,他的脸就越红,最后又转为白色。

  他缓缓坐起身,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被子。

  虽然没有酒后失忆的功能,但是“被子是不是他自己盖上的”这样的细节他也记不清了。

  他昨晚晕晕乎乎地上了床,这种情况下,他还会记得给自己盖被子吗?

  所以,会不会其实是房子里的另一个人后来悄悄给他盖上的呢?

  季星然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希望是这样的。

  季星然下了床,虽然身体很难受,但他却强行加快脚步,走出房间。

  他先去了临近的书房。书房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然后是客房,也没有人。

  季星然一间一间的走过,把房子里的每一间房都看过了,最后有些茫然地站在客厅里,环顾一圈空无一人房子。

  路归舟不在。季星然得出结论。

  他把房子又转了一圈,再次确认,路归舟已经离开了,连张小纸条都没给他留下。

  季星然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路归舟连条消息都没有给他发。

  季星然咬了咬唇,捧着手机,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忐忑,试探着给路归舟发了一条消息。

  【归舟,你已经出门了吗?】

  消息成功发送了,没有红色感叹号。季星然松了一口气,路归舟没有把他拉黑。

  在等在路归舟回消息的时间,季星然又忍不住回想起昨天的画面,他昨天亲了路归舟,追着亲,亲了好多次,还把路归舟扑倒了。

  但是路归舟说不喜欢他,最后还跑掉了。

  季星然叹了一口气,一边觉得自己昨晚喝醉冲动了,一边又觉得窃喜,他亲到了路归舟。还亲了好多次呢。

  季星然觉得自己挺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乖小孩。

  手机弹出了新消息,路归舟回他了。

  【嗯。】

  季星然看着一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那边确实不会再有新消息过来了。

  季星然抿了抿唇,鼻腔发酸,他对情绪感知很敏感,他觉得路归舟在疏远他。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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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总,记住你现在高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