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片沉默。
丞相周成主动拱手尊敬道:“恕臣等愚钝,不知陛下所为何事?”
妖王薛守禅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朕坐了这么久王位,是时候该让吾儿上位了。”
周成内心大惊,面上道:“妖王陛下万万不可!”
“哦?”薛守禅挑眉问道。
“陛下正值壮年。王子殿下尚还年幼,难当大任。请陛下三思!”
罗金枝与魏宣齐声高呼道:“请陛下三思!”
薛守禅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们的意思是,朕做决定需要你们同意?”
“这……”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面面相觑。
“臣不敢!但是妖王陛下……”
“够了。”薛守禅摆了摆手,语气强硬地说道,“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我过段时间要出宫一趟。你们三个务必好好辅佐有年。”
周成心里还存着疑虑,面上却不敢再耽搁,只得跪地拱手称“是”。罗金枝与魏宣也紧随其后。
三位大臣退下后,妖王薛守禅没过一会儿就宣了暗卫司司长傅如晦。
傅如晦站在延福殿门口,由着太监脱下他的甲胄,方进了殿。
“暗卫司傅如晦拜见妖王陛下,妖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傅如晦单膝跪地,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爱卿,你对福临通鉴怎么看?”
傅如晦早前已经得到消息,一枚发光的玉鉴袭击了妖王陛下。他沉思了许久,才开口道:“江湖传闻,集齐七枚福临通鉴,可登天路,与神齐福。修行界对这七枚福临通鉴很是关注。前段日子,臣听说有一枚甚至有了思想,还在民间引起一番骚乱。”
“嗯,不错。”薛守禅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说得大差不差。”
“陛下怎么忽然关注起修行界的事?”傅如晦疑惑道。
薛守禅说道:“朕也需要这七枚玉鉴。”
“可是,如果有人集齐七枚玉鉴,天路一通,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福利。陛下为何还要这般……”
后面的话,傅如晦没能说出来。
薛守禅打断他,神思却游离天外一般说道:“福临通鉴还有起死回生之效。七十年过去,朕每每梦回都会想起那个人。或许,朕还是应该遵从本心。”
不久,傅如晦走出了延福殿。他在自已的记忆里找寻着七十年前的相关记忆。忽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七十年前,他想起来,那几年的确发生过一场大事。北麓镇水道妖首带头叛乱,妖王陛下亲征治患。
他又启步加快脚步向前。他想起来那个镇水道妖首,那只刚成年没多久的“幼”虎,在王宫里诞下薛有年后,意气风发地主动请缨去北麓做官的过往。
傅如晦终于走回了暗卫司。
暗卫司隶属于近卫司,因为这名字的原因,宫中人只知道王族身边皆有暗卫,却并不知道暗卫何处。傅如晦对外的头衔是近卫副统领。所以妖王召见他,并不会引人注意。
傅如晦在脑中搜寻着更多掩埋在大脑深处的记忆。
那个人叫石寒枝。平民出身的金渐层,是王子薛有年的生身父亲,亦是和妖王拜过天地的妖界唯一的王后。
记忆到这被打断了。
傅如晦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事?”
暗卫对着他行了一礼:“大人,袭击妖王陛下的玉鉴有消息了。”
“说。”傅如晦看着他道。
层层封闭的暗室里,暗卫递给他一张纸条。傅如晦借着法器的光照亮了整个暗室。纸条上面的信息也浮现了出来。就三个字,一个地名“锦花楼”。
————
“给我搜!”三十来个王城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锦花楼。任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老鸨大骇,连忙上前软声道:“官爷,咱这锦花楼可是出了什么事?”
“给我让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妨碍官府办事!否则,后果自负!”守卫嫌恶地推开她。
老鸨心里叫苦不迭。
她才从牢房里出来,还没休息几个时辰,这楼又被官爷查封了。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都怪那个祝鸾歌,什么时候自杀不好,非要选这种时候!
前几个时辰,郎中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祝鸾歌确属自杀无误,也或许是不甚跌入水中。但是无论如何,埋了自已的赎身契,又不去官府换籍。这本身就令人费解。只是,这些匪夷所思的行为的确不像是被人强迫所致。王城府尹罗金枝直接以死者自杀结了案。
新任花魁扶宛青被守卫毫不留情地从三楼厢房赶了下来。
极为漂亮的一张脸轻轻地皱巴起来。扶宛青对着老鸨问道:“嬢嬢,这是出了什么事呀?”
老鸨皱着眉压着声音道:“我哪知道!”
过了几分钟,楼上的守卫鱼贯而下。
“报告队长,三楼没有!”
后面的人相继行礼汇报。不管一楼、二楼还是三楼,全都没找到玉鉴。但暗卫司的密报不可能有误。
守卫长脸色有点难看。他转而看向大厅内的几十口人,对守卫们命令道:“我就不信我今天找不到。在场的所有人,给我搜身!”
扶宛青有些头疼!他可不想被别人没轻没重地摸来摸去。他隐隐知道这个变动和今日凌晨时王宫内,妖王被刺的事情有关。
他看了看老鸨,心里唾弃了一声。趁着大厅骚乱将老鸨推了出去,狠狠地撞向了那位守卫长。
“慢着!”守卫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老鸨的手臂,对着身边的守卫吩咐道,“这个婆娘不老实,先给我搜她!”
老鸨暗自心惊。没等她挣扎,守卫就从她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将福临通鉴搜了出来。
福临通鉴通体澄澈、呈不规则的符号形状,内里蕴含着丰富的灵力。跟其他的玉,即使是灵玉存在许多差别。
守卫长对着福临通鉴发出了一道灵力,玉鉴的不同结构当即各自旋转起来,明显发出强光。
守卫长一把将它抓回手里,恶狠狠地看向老鸨:“说!这枚玉鉴从何而来?”
老鸨内心受惊,一时没缓过来。情绪激动道:“晌午一位客人用来抵账的!我见好看就收了!”
“那人呢?”
“我哪知道!面孔极生,人倒是挺高的,就是着装打扮看起来不是妖都人。官爷你这么厉害倒是去找啊!找我这个老太婆有何用!”老鸨呛声道。
守卫长面色不善地看了她一眼:“把她带走!”
“是!”
守卫们陆陆续续出了花巷。许久,锦花楼才慢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客人们一个又一个地吐槽着“晦气”。路过扶宛青时,又对他讨好地笑:“青花公子,刚才没受惊吧?”
扶宛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人却一点不生气,安抚他道:“青花公子今晚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照顾你生意!”
可谁知今夜过后,锦花楼又消失了一位花魁。许多天过去一直见不到人,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