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事情没有得到答应,文砚修只好放弃,委婉的让自己接受,毕竟沈让看起来实在喜欢,那只能让自己习惯镜子的存在。
沈让教他,不要在衣帽间换衣服,对着镜子换,很快就习惯了。
文砚修信了,但由于会看到自己的裸|体太羞耻,没坚持下去。
后来还是乖乖去衣帽间换衣服。
校运会结束一周后,就是月考,初三的每一场考试都犹如中考,公布成绩的时候更是紧张。
文砚修提前在系统上把学生的成绩输入进去,看了眼平均分,再把低分的那几个人挑出来。
有个学生特别离谱,语文考了一百三,数学考了四十八,偏科很正常,但语数英三科上不去中考排名就下去了。
他把课代表叫来,将月考的试卷发下去。
教室里现在乱成一团,各个都想知道自己的成绩,但又不想让别人看见。
“课代表,我的试卷呢?”
“老师说高分卷子在他那。”
“我靠,那我没卷子啊。”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文砚修才开始拿着试卷跟保温杯去课室。
文老师给人的印象就是温和儒雅的,二班没有考得太差的时候,但也一直在不上不下的水平,所以文砚修不管是什么大考都没有生气过,也没有让班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过。
拿到高分的同学在课堂上被文砚修表扬了,一个个点名上去拿试卷,其他同学都美滋滋的看着他们笑,氛围大抵是很不错的。
“现在我们从第三选择题开始讲,这题你们班错的人最多,基础题扣分太亏了,不过就是变了个形式,你们就不会了。”
整整两节课,文砚修将整张卷子都讲了一遍,下课后,也没走,被好几个同学围着问问题。
手机是静音的,但有人打过来的话,会跳出来电显示的界面。
好几个人瞄了几眼。
文砚修在接与不接之间徘徊,最后选择了接。
“还没下课?”
“嗯,有学生问问题。”
沈让声音淡淡的:“打扰你了。”
“没有,你要过来了吗?”
“嗯,到了。”
文砚修倒吸一口凉气:“我尽快。”
挂了电话转过身才发现七八个同学正齐刷刷的看过来,有个同学大胆的笑了笑:“文老师刚才的声音好温柔呀。”
文砚修抿唇,想做出严肃状,奈何失败了。
他叹气:“不许取笑老师。”
“老师老师,那是你老公嘛,上次小衫在校运会见过,好帅好高大。”
文砚修感觉一道热气在脖子沸腾,耳朵也跟着滚烫,怕是要在小朋友面前脸红,他及时制止 ,轻咳一声:“是他,好了,到此为止,你们有问题,明天再来找我。”
“哦哦哦~老师慢走不送。”
一群学生在后面起哄,文砚修脚步加快离开教学楼走廊。
文砚修上车时那股热还没散去,直到在沈让面前完全释放,噌的一下,脖子都红了一片。
是肉眼可见的红,看得沈让都挑眉:“你这是……不会是被学生弄的吧。”
文砚修低头,嗯了一声。
他害羞的很诚实,沈让盯了两秒,揶揄道:“怎么办,脸皮好薄的文老师。”
“……”
“周六下午没课的话,要不要来我公司。”
文砚修抬眼看去:“聚会吗?”
“嗯,上次签约仪式过后还没聚餐,明晚办了。”
“好。”
初三周六上午上课,下午就休息了,刚好把时间空出来了。
文砚修看着沈让开车的模样,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教我开车。”
沈让难得一顿:“忘了。”
像个渣男一样敷衍:“有空就教。”
文砚修深信不疑:“好。”
不过意外总是来的让人猝不及防,方南嘉忽然收到有人想收购他们公司的信息,收购方正是黎阳舒。
“……伯母说下午来找你谈。”
沈让很安静的沉默了半分钟,方南嘉疑惑的看过去,看到这小子的脸色有些沉重。
他心里一个大咯噔:“这次不会要栽了吧。”
“不是。”沈让睨着他,“下午砚修会过来,你把他送到对面的会客室里。”
“对喔,晚上聚会,班长要过来。”
沈让言简意赅:“避免见面。”
“行。”
这事提前跟文砚修说了,他虽然挺担心的,但沈让叫他在会客室里待着就待着。
方南嘉见他这么乖:“班长,你都不问问吗?”
“问什么?”
“当然是沈让要做什么啊!”
“他这么做有这么做的道理。”
“……”
完了,被洗脑了吧。
方南嘉很少来这个会客室,之前这里是杂物房,现在才发现这个角度能看见对面小会客室的情形,也就是说伯母跟沈让聊天的画面在班长眼皮底下暴露无遗。
“无语。”
黎阳舒过来的时候,方南嘉如临大敌,沈让空出一间玻璃办公室出来,让文砚修在那能看得清楚。
黎阳舒却有些不自在:“不拉上窗帘吗?”
“就这样。”沈让说。
黎阳舒也不好说什么,她喝了口茶,皱眉:“你们这招待客人连好东西都没有吗。”
沈让给她开了瓶可乐:“这个,国民好评。”
黎阳舒:“……”
她放下茶杯,开门见山:“你跟南嘉的公司刚起步,虽然草台班子但前途无量,只要你愿意,妈妈愿意出资支持。”
沈让嗯了一声,很冷淡的说:“继续。”
“收购的话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你可以考虑一下,爸爸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家里的产业始终要你来,回来发展会更好,你的那个结婚对象也可以把工作迁到市中心来,郊区没什么好发展的。”
黎阳舒特别了解自家的儿子,看起来冷情冷心的,实际上道德感很重也死心眼,做人非常有原则,但这些都藏得很深,因为沈让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冷漠。
“而且,你的婚姻现在还不错吧,我知道你喜欢他,爸爸妈妈虽然不同意但也没有做出拆散的行为,现在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很多事情没必要逼得自己太紧。”
过了会儿,沈让说:“是挺喜欢的。”
黎阳舒有些意外的挑眉,只能说沈让从小到大都没表现出特别喜欢某种人或物或事,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坦坦荡荡的说出来。
黎阳舒在想着沈让结婚对象的模样,记不起来了,连名字都没什么印象。
“公司迟早都是你的,你爸你爷爷,是不是都不想要?为了你自己的自尊心不要我们。”
“先说公司,再是砚修的,现在把爷爷都搬出来了。”沈让目光完全收敛,看着她,礼貌而疏离,“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
眼神淡定得可怕。
黎阳舒敛起笑容。
两母子对视片刻,谁也没吭声。
“没有这个意思,你好好想想吧。”黎阳舒走了,非常平静,没有上次大闹天宫的架势。
沈让淡淡道:“慢走不送。”
隔着玻璃窗看过去,黎阳舒走了之后,沈让坐在沙发上,没移动过半步。他面无表情,没吭声,那些锋利尖锐的棱角刺得人心疼。
文砚修将手抵在玻璃窗上,在他的方向,心脏仿佛被揪起来。
没想太多,文砚修转身开门出去,正好碰上方南嘉,两人一对视,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方南嘉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
文砚修沉默着重新进了房间,大概明白方南嘉的意思,这个时候还是让沈让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要么回去继承公司,要么继续留在这里。
客观来说,继承是比较好的,好歹是个上市集团,前途无量,比白手起家要好得多。
但当初沈让就是不想沾他们的光才自己走出来打拼的。
文砚修不懂这些 :“很严重吗?”
方南嘉一顿:“还好,主要看沈让怎么想。”
他也发愁,要是沈让走了,这公司也废了,刚起步,是有点可惜的。
沉默良久的文砚修,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他在国外过得好吗?”
方南嘉不知道该不该说,支支吾吾的:“不,太,好?”
文砚修轻轻抬眸看过来,表情意外的很平静,因为猜到了。
方南嘉其实有些怵沈让,当然不是经常,大多数在沈让发脾气的时候。
沈让外表斯文冷淡,实际上就是披了一层皮的混不吝,读书那会儿看似听话,实则叛逆,在父母眼里表面三好学生,年级第一,私底下人就非常的随性冷漠,对什么都不太关心,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爱自己。
很早就开始抽烟了,在国外那段时间没人管,抽得最狠。
“你知道racist吧,其实也不算很大的事情,白种人一向很优越感的,沈让高中毕业就过去,长得好看,成绩也好,被人排挤也正常。”
方南嘉说:“我是第二年飞过去看他的,本来性格就寡,见到后就更不爱说话了,在社交方面好像不太爱接触人,回国一段时间才变好的。”
出国不是沈让本意,状态比在国内的还要更差更神经质,别人碰他一下都不行。
回国暂时适应一段时间,跟父母关系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再一次迎来冰点的是父母介绍的相亲,彻底打破平衡的是,沈让当着他们的面出柜。
文砚修问:“不能回来吗?”
方南嘉额了一声:“伯母伯父让他读完再回来。”
“好,我知道了 ,谢谢。”
说完后方南嘉也不留太久,而沈让那边只抽了一支烟就从房里走出来。
他来找文砚修的。
沈让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下班,回家,聚餐改期了。”
文砚修起身的那一刻感觉头有些晕,大概是坐久了,好一会儿才强压下那股晕眩感,他走过去,主动牵着沈让的手,从指缝中插进去。
沈让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文砚修强装镇定,黑发下若隐若现的耳尖微微发红:“就这样,可以吗?”
沈让很轻的挑了下眉:“可以。”
沈让更深的紧握,掌纹贴着掌纹,牵着走出办公室,路过员工区域时,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上了车后,沈让忽然问:“方南嘉是不是跟你说了些我的事情?”
文砚修顿了一下,老实点头:“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提。”
“还好,过去了,就没什么。”沈让语气很淡,像是说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看样子确实放下了。
文砚修想着,沈让可能讨厌的不是那些排挤他的人,而是非要让他去国外读书的父母。
“方南嘉还跟我说了,公司的事。”
沈让嗯了一声:“在考虑中。”
其实文砚修对沈让的选择都是百分百支持的,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想到方南嘉的可怜样。
他认真的说:“选什么都好,尽量别辜负了方南嘉。”
“……”沈让黑着脸。
文砚修讪讪的说:“他毕竟跟你一起创业的……”
“砚修。”
“哎。”
“别逗我笑。”
“哦。”
但还是不知道黎阳舒到底说了什么,今晚吃饭时沈让的兴致一直不太高。
对于沈让父母那边的施压,文砚修帮不上一点忙,全部都是沈让一个人承受着,反而还要照顾自己。
沈让不说一句话,文砚修两只手包裹着沈让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温暖着:“我能做什么事让你开心点吗?”
沈让的手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回来,他刚才一直在想着黎阳舒的话,连饭也没吃好,让他担心了。
沈让五指收缩,扣住文砚修的手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文砚修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开心的时候,岩岩会叼着玩具来哄我高兴。”
隔了两秒,沈让问,“你是小狗吗?”
文砚修没说话,凑过去,在沈让的唇角舔了一下。
握着文砚修的手骤然收紧,另一只手插入柔软的发缝中,微微向后一扯,沈让低头深深的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