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游客？哪儿来的游客？”
听闻此话, 林宝兰脸色一变，严肃地走向为大家通报这件事的摄影师，再追问一句：“他们的衣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吗？”
摄影师点点头。“是……应该是的。我们做这一行，对时尚还是有所了解的。再说我有看到有人拿手机拍照, 是最新的Iphone来着。”
听到这两句对话, 沈明烛的眉头不由皱紧。
最初他的想法跟林宝兰一样, 这些游客搞不好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而是在从前的某个时刻误入副本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能活到现在。
但摄影师的回答无疑排除了这个可能。
那么……如果这些游客不是邪祟假扮而成的，难道是因为副本开启的时候，他们恰好在这庭院里参观, 因此意外进入了副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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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庭院虽然被规划成了景区的一部分。但这条街处于封闭的、未开放状态。游客怎么会来这里？
确实存在游客没注意景区的提示牌，不小心误入了这条街的可能；当然，也可能他们注意到了提示牌，但偏偏没当回事, 非要进来。
不过, 沈明烛想到了那四个高中生，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四个高中生想比谁胆子大，决定来临湖剧院过夜, 以至于误入“副本”, 有可能。
一群游客不小心闯进封闭的景区，误入“副本”，也可能。
但这二者同时发生的概率未免就有些小了。
高中生们为什么偏挑木偶戏开演的时候比胆子大？
偏偏在这个时候, 还有第二个巧合出现——一帮游客也误入了这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明烛心里存疑, 只听林宝兰勉强压抑着紧张问道：“游客有多少个？”
摄影师道：“七个！足足有七个！”
再下一刻，沈明烛听到了这七名游客往这边走来的声音。
“我们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我们被困住了……”
“你们没有发现吗？地上的石板不对。下午我们过来的时候, 石板很新，明显看得出是新装的。现在不一样了……这些石板看起来就是以前的石板……我艹啊, 这什么情况？”
“你什么意思啊？总不会我们集体穿越了吧？”
“我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
“诶诶，你们看，前面有人！太好了，我们总算遇到其他人了。那什么……嘶，怎么还有摄影机在啊。他们还穿着古装，这是在录节目吗？”
很快，沈明烛听见林宝兰走上前道：“你们好。我是《玄学真人秀》节目组的制片人。现在我们所在的空间确实遇到点问题，不过大家别怕，我们有很多高人在这里……”
“《玄学真人秀》？我靠，我知道这个节目！”
“是啊，坐着大巴车过来的时候，我们车上就在放第一期呢！”
“我Pick沈明烛！小仙儿在吗？我的小仙儿在吗？！”
“诶诶诶，我看到小仙儿了！还有司大神！卧槽我的星烛CP！我可以近距离围观了！”
沈明烛感觉有人冲到了自己㑲楓面前。
“小仙儿，你能帮我签个名儿吗？”
“你和司星北关系到底怎么样啊？”
……
也有人冲到了司星北和薛凝那边。
“司大神，听说你找东西很厉害！我妈之前丢了根金项链，你能不能帮我算算能不能找回来啊？”
“女巫姐姐你超厉害的！你好飒啊！你能给我测一测塔罗吗？”
“行了，能不能知道点轻重？！都先别说话了！”
说话的是司星北。
夜色中可见他的脸有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群人气的。
“卧槽好凶啊。这跟节目里的人设有差别啊。”
“没事儿，我都录下来了。到时候曝光他。”
……
林宝兰脸色不太好看，当即走过来道：“大家先安静下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事关大家的生死，请大家——”
林宝兰的话直接被打断了。
“本来我挺怕的，看见你们就不怕了！”
“对啊，你们节目都是弄虚作假的，这世上的哪儿来的邪祟嘛？！不过你们第一期的节目立意是不错的！这次怎么来越州啦？”
“本来我真的挺慌的，以为真穿越了。但现在我知道了，我们也是节目组play的一环！节目组在布景上弄了点诡计，让我们误以为走不出去了……我靠，我可不是自愿的群演，我要求付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诶，你们看，小仙儿身边那个举着DV的好帅啊……”
最初以为自己迷失在古镇中的时候，这些人确实挺怕的。
但现在看到了同类，这降低了他们心理上的恐惧。
当他们以为这一切都是节目效果后，就更不担心了，以至于此刻竟无所顾忌地聒噪起来，并拿出手机、单反等，对着沈明烛等人就是一通狂拍。
沈明烛的一双眼睛几乎看不到光。
闪光灯倒是对他没有困扰。
但那些逐渐靠近的人群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不适，当即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尤其当他注意到视野里的倒计时，脸色更是彻底严肃了起来。
造木偶会耗费不少时间。何况他们还要现学？
不能再耽误下去。
等想办法先把这七个人解决一下。
沈明烛刚想到这里，只听一声“呜呜哇”从人群中传来。
紧接着是“咚”得一声响。
似乎有游客倒地了。
“他这是怎么了！他在吐血！”
“他该不会是……是中邪了吧！”
很快又是一声“咚！”
那是第二个人倒地的声音。
“你们看，他也吐血了！他吐了好多多血！！”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啊！哇……痛痛痛，我好痛……”
说这话的人自己倒在了地上，成了第三个倒下的人。
很快，倒下了第四个、第五个人。
七个游客只剩两个人还安好。
他们面无血色，双双发起了抖。
“我我我……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后面倒下的人，都踩到了第一个人吐出来的血！”
“什么？不……不好，我们赶紧后退！我……我脚尖也沾到了一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邪门儿了吧。瘟疫也不带这样的……”
“难道……难道节目组没有骗我们……难道……”
这两人的声音变得很小，像是唯恐惊动了什么。
“好了，都安静下来。没有人在演戏。这一切也绝对不是儿戏！”
这个时候薛凝忽然发了话。
她从前在社交平台上就小有名气，第一期的节目播放后更是有了颇为不错的热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多人并不了解黑白魔法之分，在看了很多跟女巫作恶有关的电影电视后，一瞧见女巫，总不免会把她和邪恶力量扯上关系。
此刻薛凝的打扮又确实偏暗黑系，在她严肃地板着脸出言呵斥后，那两人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拼命发起了抖。
至于那倒在地上哇哇吐血的五个人，有不少都朝薛凝、沈明烛等人伸出了颤抖的手。“好痛……”“救救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
“你们五个确实中邪了。我能治。”
这是巫浔竹的声音。
紧接着沈明烛听见了巫浔竹拿银针的声音。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巫浔竹搞得鬼，但并不阻止，反倒配合地捧起了场。
“巫先生，你要用天医祝由术来治疗他们吗？你总算肯出手了。看来这回的邪祟实在太过猖狂。不过，能有机会见识到你亲自使用祝由术，这是我的荣幸。”
这些游客并不是完全不信玄学的存在，只是不相信会如此轻易碰上邪祟，只是以为一切都是节目组的安排，才如此胡来的的。
看过节目之后，他们本就对沈明烛有着几分信服和崇拜，此刻见他竟都对那位“巫先生”说出“荣幸”二字，不由纷纷乞求道：
“巫……巫先生是吧？求求你救救我们！”
“巫先生，求你了……刚才是我们不懂事……”
“呜呜呜我真以为是节目组搞的鬼，哪曾想有邪祟……”
“此乃‘鬼门十三针’，接受治疗的人需心怀足够的敬畏心，否则你们药石无医，马上就会死于非命。”
巫浔竹冷冽至极的话语一出，七名游客顿时噤若寒蝉。
紧接着，只见巫浔竹将三根针举在胸前半寸之处，往上面轻轻吹了一口气，再掷地有声地念了一遍咒决：
“天罡大神，日月常轮，上朝金阙，下覆昆仑。”
语毕，巫浔竹走至第一个晕倒的人身边，手起针落，三根针分别扎进了那人的鬼宫人中穴、鬼信少商穴、鬼垒隐白穴。
男人立刻停止了吐血。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顶着一张惨白地脸从地上站起来，他不断地发着抖，与此同时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与来不及退去的恐惧。
巫浔竹不多耽误，很快用同样的方法治好了其余四人。
在这之后，没有一个游客敢再说一句废话。
“郑导，你来告诉他们制作木偶的必要性。至于林总——”
巫浔竹看向林宝兰，“你随我去三轮车那边，我会把四个高中生唤醒。至于说服他们做木偶的事，交给你了。”
说完这话，巫浔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侧过头看向了沈明烛。
沉默了一会儿，他张开口，第一次用“小烛”二字唤了沈明烛。
“小烛——”
这一声的尾音似乎有些刻意的拉长，在夜色下、月光中，隐隐竟有些惹人遐想。
与此同时巫浔竹此刻望着沈明烛的目光也格外深邃，是一个让人一看就觉得有故事的眼神。
游客之中，刚才那个口口声声喊着可以近距离磕星烛CP的姑娘愣住了，在害怕之余，没忍住揣测起巫浔竹与沈明烛的关系。
冷不防听到这个称呼，沈明烛也有些愣住了。
但他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件事，很快开口道：“嗯。我知道了。我先和小江一起去学木偶的制作。”
一场麻烦被巫浔竹三下五除二地搞定。
各人按着分工迅速行动开来。
司星北倒是有些表情复杂地待在原地。
薛凝看出什么来，走至他身边道：“怎么？开始怀疑自己的原则了？”
司星北紧紧抿着嘴，眼神里滑过了不解、纠结等等情绪。
片刻后他轻叹一口气，还是开了口：“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巫浔竹做得不错。我甚至觉得沈明烛当时用厌胜之术好像也没有错……他们很快地解决了问题，乍一看确实选择了最优解。
“但是不对……我从小所学的告诉我，不该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该坚持原则才对。若人人都能随意用邪术，规矩一旦不存在，那很多事情都会大乱！我担心……
“我担心沈明烛会走上邪路。那些禁术邪术，会让人上瘾的……”
此刻司星北想到的，是那位出马仙在仙家上身时对沈明烛说的话。
他担心沈明烛会将那些话应验。
他也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用到那些邪术。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就好比你们体系里的黑魔法，人们刚开始用的时候，会认为付出一点小的代价，就会带来大的回报……
“可长远来看，这根本是作茧自缚。黑暗力量这是在诱导大家。它在一开始给出不错的回报，只是为了在将来索取巨大的代价。”
“嗯。你说得确实是一种可能。不过我想，有时候也要看使用者的人品吧。就好比枪这种东西，有人拿着会杀人，有人拿着，则会救人。”
薛凝笑了笑，“虽然我也觉得沈小仙儿邪得很，不过你也许可以信任他试试。”
“我也不是不信任他，只是……”
“嗯，你只是担心他，并且在怀疑自己坚持原则的做法到底对不对。你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用到你现在不耻的‘邪术’。是吗？”
瞥一眼司星北的表情，薛凝再道，“司先生，你是你，他是他。你不需要强迫他变成你，也不需要强迫自己打破原则变得和他一样。
“你保持你的初心，坚守你的原则，你也可以任由小仙儿做他想做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不必在意那么多。”
问心无愧就好。
听到这句话，司星北好似想明白什么。
他颇为感激地看向薛凝。“多谢。”
“不客气。当然了，那位巫先生来历莫测，我也有些不放心。大家多留意他一下就行了。现在——”
薛凝往李师傅所在的方向一偏头。“一起去学做木偶？”
·
沈明烛和江欣语很不讲究地坐在了地上，听李师傅讲如何制作木偶。
江欣语抱着笔记本很认真地做起了记录。
沈明烛看不见，也就只是通过听的方式，将一切记在脑子里。
根据李师傅的介绍，他们等会儿要做的木偶不需要上台表演，能使眼睛转动、嘴巴张合、甚至控制眼睛流泪等等的复杂机关，自然也就不必制作。
大家只要大致做好以下几步就可以了——
首先是做偶头，这包括六个步骤：
1、选材；2、打粗胚；3、修细胚；4、磨光、打底、刷底色；5、上彩妆，为偶头开相；6、为偶人做发型。
其次是制作偶身。
编织木偶腹笼，制作木偶四肢，做线牌头，装线。
简易木偶只需用7条提线，能够简单操作他行走、活动右手即可；抛光、上漆等工艺暂时一并省略。
最后是要为木偶做一件合身的衣服。
“粗制滥造，不被用心制作的偶人，无法骗取邪祟。所以做偶人的材料不能糊弄。
“比如这偶头和四肢啊，要用上好的泡桐和樟木才行。木头要放置两年以上，做成偶头后，五官才不能变形……这衣服的用料也有讲究……
“总之，你们要亲自去挑选木头、做衣服的材料、以及为他们开相的化妆工具，再亲手制作偶头、偶身……
“记住我的话，做好了木偶，要带它去剧院，然后放戏曲给它听。
“只有感受过戏曲与舞台的偶人，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有灵魂的偶人。也只有这样的偶人，才受邪祟的喜欢。
“不然呐，到时候死的会是你们呐……”
李师傅交代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说话，专心地制作起手里那只木偶。
江欣语检查了一遍笔记，对沈明烛道：“刚才我们分组探索的时候，我看到了堆木头的地方。其他材料应该也都能在这庭院里找到。我给大家说一声，大家一起分头找材料？”
沈明烛道：“好。找材料最好在10分钟内完成。找完材料，大家要赶紧到这里来做木偶。中间遇到什么问题，也好随时问这李师傅。”
“好，我知道了。”
江欣语赶紧跑了。
沈明烛则随意坐在地上，静静听着李师傅一下又一下用刀刻木偶的声音。
从上个副本能看出来，那些文字指示确实很让人不悦。不过这种不悦，主要跟时间限制有关。
可如果仔细回顾一遍整体流程，可以发现那些文字反而有些像游戏引导，它在告诉玩家应该往哪里去探索，从而以最快的速度通关。
探索固然有风险，但如果严格遵守那些规矩，不敢去亮灯的村户家探索、不敢去地藏王庙点香、不敢破坏榕树……他们根本无法通关。
收益与风险成正比，换做在这次的副本里，道理应该也类似。
做木偶这件事也许藏着巨大的陷阱，也许是一个大坑。
但他们恐怕必须要踩进这个坑，才能得到相应的故事信息，以及躲避风险的真正规则。
如果大家只是一昧地干坐着什么也不做，到时候或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沈明烛这会儿肯答应做木偶的原因之一。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相信这个李师傅。
“只有感受过戏曲与舞台的偶人，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有灵魂的偶人。”
回想起李师傅刚才说的这句话，沈明烛目光一凛。
“灵魂”二字，只是老一辈的匠人，出于对自己制作物品的喜爱与尊敬所用的词语，还是说……木偶真能因此生出灵魂？
邪祟烧死木偶，为的是吃掉它们的灵魂吗？
沈明烛暂时想不到答案。
只有先往下走了再说。
在林宝兰、郑方的有序指导下，每个人行动得都很迅速。
大概花了七分钟左右的时间，大家就把制作木偶所需要的材料全部找齐了。
接下来便到了制作木偶的时候。
如果选择姑且相信李师傅的话，那当然是把木偶做得越多越好。
万一某个木偶被邪祟认为没有灵魂，那还有其他木偶可以顶上，不至于让邪祟立刻起杀意。
大家快速分好了工，每三人构成一组，一人负责做偶头，一人负责做偶身，还有一人负责做服装。
三人完成各自的工作后，将之组合起来，就成了一个完整的木偶。
这样能在最大程度上节约时间。
节目的工作人员有8人，选手有11人，游客有7人，另外还有4名高中生，在场共有30个人。
不过这30个人并非严格按人头来分组的，比如那四名高中生就不希望和彼此分开，也就全都被分在了一组。
另外，沈明烛看不见，很难独立完成做木偶的行为，巫浔竹作为他的跟拍PD，与他共同负责一部分的内容。
于是最后这三十个人共同构成了8组。
如果顺利的话，这一个小时内，他们能够做出8个木偶。
分工完毕，众人立刻按照分工展开行动。
他们顾不得讲究，围成圈后随意坐在了地上。
每个圈的中央都放着衣服、木头、化妆品等工具，方便大家就近取用。
这期间，李师傅一边做着木偶，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大家。
“记住我的话，要用心！不用心的话……到时候死的是你们。
“做那么多木偶……暂时够了。这庭院很空，也很大，今晚你们可以找地方住下来。这日子啊……还要过下去么不是？呵呵……”
“希望我明天还能看见你们……”
沈明烛不理会李师傅的话，只是看了一眼倒计时。
【35:56】
【35:55】
……
他们的时间相对来说还算充裕。
他们这组由巫浔竹负责锯木头。
快速锯下一块适合当偶头的木头后，巫浔竹走过来坐到了沈明烛身边，然后手起刀落，快速把在偶头上刻出五个印子，算是定好了五官的分布与大致的轮廓。
听见身边锵锵锵凿木头的声音，沈明烛低声开口道：“刚才你做得挺不错。”
巫浔竹淡淡道：“彼此彼此，你也不错。”
“嗯，那么小竹——”
沈明烛话音未落，立刻被巫浔竹打断。“你叫我什么？”
沈明烛眨了下眼睛。
“你不是叫我‘小烛’么？我发现我也可以叫你‘小竹’。”
巫浔竹：“…………”
“那么，小竹，给我看看你手里的偶头。”
沈明烛道，“虽然看不见，但我也需要刻几刀，真正参与到偶人的制作中。不然，万一邪祟觉得我没有用心做木偶，可能会拿我开刀。”
巫浔竹瞥他一眼，表情颇为严肃。“换个称呼。”
沈明烛：“嗯？不喜欢被人这么叫？”
“想继续这么叫我的话，也行，”
巫浔竹把手里的刀和偶头往沈明烛怀里一塞。
“剩下的部分你自己搞。我的心血已经倾注完了。”
沈明烛：“…………”
沈明烛有些不明所以。
他微微抿了一下嘴，然后抱着偶头和刀做了个想要站起来的动作。
巫浔竹叫住他。“往哪儿去？”
沈明烛道：“找师兄帮忙。”
巫浔竹直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原地，声音有些沉。“坐下！”
沈明烛看不见巫浔竹的表情，只能揣测他的情绪。
揣测了一会儿，他自认想明白了，当即道：“我知道了。你不希望我这么叫你，是觉得我的行为不够‘尊老爱幼’是吗？”
巫浔竹：“？”
沈明烛又道：“你是夏镜元的师叔，那你年纪是不是很大了？怪不得我之前说你老的时候，你要追问我一句你哪里老。
“嗯……你年纪大，辈分在，我这么叫你，好像确实不合适。这就是你刚才不高兴的原因？
“既然如此，我略长夏镜元几岁，就跟着他叫你师叔好了。
“那么师叔，我们赶紧把偶头做出来吧。”
巫浔竹：“………………”
沈明烛：“……师叔？”
算了，先做木偶吧。
巫浔竹板起脸，用命令式口吻道：“手往前伸。”
沈明烛果然将双手往前伸了一些，看起来很是乖巧懂事。
巫浔竹起身绕至沈明烛身后坐下，将左手从他的左臂旁边伸出去，与他一起握住了做偶头的木头块。
他再将右手从沈明烛的右臂旁边伸出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右手抬起来，放到了木块上方。
“竖起食指。”
“跟着我移动。好了，手指点下去。”
巫浔竹开口。
沈明烛照做。
“这里是右眼的位置。你眼盲多年，其余感官足够敏锐，手指的触觉应该也是。虽然都是同样的木头，但细微处的纹理是不同的，你应该能感觉到。另外，右眼到其余地方的距离，你也可以自己再感受下。”
巫浔竹松开沈明烛的右手。
沈明烛便用食指以右眼为圆心，将周围都仔细抚了一遍。
“我心里有数了。”
“嗯。我再带你把五官整体定个位。”
巫浔竹重新捏住沈明烛的手腕，带他找到了左眼、鼻子、嘴巴的。
“差不多就这样。你先凭感觉打个粗胚，我来做精细化的处理。这样我们都应该算是深度参与了。”
“嗯。多谢。”
感觉巫浔竹重新坐回自己身边，沈明烛捡起放在膝盖边的小刀，雕刻起了偶头，顺口问了句：“你懂摄影，是不是也有美术功底？”
“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随便在这偶头上凿了几下，就凿出了很标准的三庭五眼的比例，连辅助线都不用打……我感觉你很专业。”
“嗯。有过些许经验。我学过雕塑，懂人体结构。”
巫浔竹这么解释着，看向沈明烛的眼睛却有些沉。
“原来如此。造过不少雕像么？”
沈明烛问得漫不经心。
巫浔竹却答得意味深长。“嗯。确实不少。”
“上个副本，我遇见过一个会造魔像的女巫。不过她造的魔像是玩偶大小。我在想……会不会有人能造出，跟真人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魔像？”
“也许吧。下次我们也可以试试。”
大约20分钟后，一位名叫薛田的男游客率先举起了一个完成的木偶。
“哈哈，好了，我做好了。我可会做手工了，我是专业的！
“接下来是不是把这木偶放到对面的剧院去，我们就暂时安全？”
薛田话音刚落，只听轰然一声响——
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